纪榕时挑眉, 凝视了姜绫沂片刻,方才说道:“你夫君是谁?自然是万事俱备。”
这场局其实始于无边涯上看到的羊皮卷。
那张藏于密洞中的羊皮卷正好佐证了他们收集到的关于藏宝的消息。
一个关于曾经的大国遗落下的宝藏的藏宝之地。
都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那前朝统治天下已久,暗流之下积疴难愈,最终走到了国破分裂的地步。
之后这片土地上小国林立,慢慢地演变成了现在的大乾与岐雲两大国分立,其他小国朝拜的局面。
但前朝灭亡之际, 前朝皇室不甘如此丢失祖上传下的江山, 自最后一任皇帝上任, 便慢慢将财宝收拢藏了起来, 留着以后想要东山再起。
并让擅长机关之术的官员布下重重迷阵, 连开启藏宝之地的方法钥匙也下了好几道保险, 将那钥匙拆成了五颗五行玉珠, 由几家忠心皇室的属下带着隐于各处,等着皇室后人前来收拢。
又为以防属下背叛, 还留下了另一种捷径——便是用皇室自己的血脉蕴养一颗血珠。
更甚之, 狡兔三窟!
开启藏宝洞的机关不止一座,进入藏宝洞的密道也不止一条,许是无边涯的前身深得帝心, 这些种种都被记载于无边涯的羊皮卷中。
姜绫沂和纪榕时此时所在的就是其中隐秘的一条通道。
姜绫沂于此中,只不过是恰好身怀一丝前朝的血脉, 姜文旗等人又恰好得到了这种捷径的方法,所以在他不知情的时候, 就已经被当成了开启机关的钥匙之一。
所以前十八年, 风雨加身,踽踽独行。
可命运真是奇妙的学问, 他遇到了大乾的皇帝,成为了大乾尊贵的皇后。
在这场局里,颠倒了身份,逃离了束缚
喃諷
,也终将姜文旗玩弄在了手掌之中。
自无边涯下山后,姜绫沂和纪榕时便一边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在路上走走停停寻找最后一颗玉珠,一边派人暗中寻摸到藏宝所在之地调查清楚。
本来以为这毫无目的的寻找最后一颗玉珠不会太容易,没想到姜成道却把这颗玉珠送上了门来。
也送来了这副棋局成局的机会。
当日李富武千里迢迢找上门来送玉珠,却是暗中给他们传递了一条消息——岐雲出手,家人被掳,莲心是假,抓人是真。
如此合适的机会,姜绫沂当即决定将计就计,给他们一个捉自己的机会。
而纪榕时虽然不同意,却也只能依着他家夫人的想法,还是拿出了乌羽早先准备好的护心丹,让姜绫沂服下以防万一。
然后所有人一起演了一场戏。
而实际上,姜绫沂被捉走之后,那个假扮方莲心监督李富武的人就被直接砍了。
毕竟姜绫沂被捉,纪榕时发怒杀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后纪榕时一边赶在姜文旗之前去了藏宝密宫布下了一些陷阱,传令风吾卫、烈风卫赶来待命,另一边让属下带着李富武去将他的家人都解救出来。
“咔啦!”这时洞口之外,突然传来一声石门机括移动发出的声音。
姜绫沂眼睛一亮:“东风这不就来了?快,时哥抱我,我们去看好戏!”
纪榕时愉快地笑起来,他恨不能把姜绫沂揣自己兜里保护,此时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伸手一揽一抱,将姜绫沂抱在怀中往另一个洞口走去。
石门缓缓移开,激起一阵厚重的灰尘,姜文旗等人不得不转头捂着脸避开,黑衣人将他们护卫在身后。
待到烟尘散去,这间藏着财宝的密宫终于显露在众人眼前。
密宫修缮的古朴,没有多加华丽的装饰,只在石壁周围镶嵌了许多的夜明珠,将密宫映照得亮堂。
整间密宫没有多余的东西,只空地中间堆满了许许多多的红木箱。
姜文旗狐疑:“就是这?这真有朕要的东西?”
姜成道眼里发亮,四周打量:“应该就是,财不露白,陛下稍等,我让人上前先看看。”
一个黑衣人在姜成道示意下独自上前走进密宫,没有机关,也没有发生危险的事,顺利的到了一个红木箱前,小心翼翼地翻开了其中一个箱子盖。
霎时黄灿灿得金光映满了他的双眼。
他欣喜地转头回禀:“主子,真是一箱金子!”
“再打开别的看看。”姜文旗依旧不进去,“其他人也去。”
黑衣人陆陆续续地往里走,翻开一个又一个箱子,箱子里全都是金子不似作假。
姜文旗和姜成道对视一眼,等了这么久都没发生什么事,并且姜成道把蛊虫放进去也没收到什么警示,看来密宫里反而是安全的,两人终于慢慢走入这间密宫。
“快,找找可有什么书籍,找到给朕,朕重重有赏!”一进密宫,姜文旗便忍不住欲望的嘴脸了,迟则生变,还是赶紧拿到东西才行,不然要是姜绫沂那逆子带纪榕时来搅局,就吃大亏了!
黑衣人忙碌起来,姜成道则是幽幽看了一眼姜文旗的背影。
两个黑衣人寻摸到一个红木箱底下,那石板看起来颜色不同,是一个深褐色的匣子,便合力将那红木箱抬了起来。
只是突然,那深褐色的匣子往上一弹,那石门竟是以众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合拢。
姜成道:“快放下!”
姜文旗:“快挡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根本难以反应过来,只有离得最近的一个黑衣人轻功上前,堪堪将自己横在石门中间,两掌一推试图破坏石门机关,没想到那石门一顿也不顿,竟是咔嚓一声就合拢在一起了。
那黑衣人连逃出来的机会都没能找到,就惨叫着被挤压在石门之中,呲呲冒出一摊血顺着关闭的门缝缓缓流下,在一时寂静的密宫里,诡异的很。
这种死法,饶是他们这些看惯刀血的人看来也过于恐怖了点。
死了!居然死了?
“怎么回事?你们在做什么!”姜文旗眯着眼,转头去瞧已将箱子放下的两个黑衣人。
“关……关不上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瑟瑟发抖。
只是很明显,机关一旦启动,放下箱子也于事无补了。
石壁四周,一个个圆孔被相继打开,喷出一阵白雾后,有银色的液体从圆孔顺着石壁流到地面上。
流速不慢,显然那银色液体量也很大,几息未过,就将边缘一圈铺满了。
“是水银!有毒!”
这竟是陵墓中防盗之法,用水银发挥出的有毒之气毒杀闯入者,因为需要很多财力,一般都是帝王墓葬中比较常见,没想到连这藏宝之地都稀罕用这个了!
建造的人就不怕自己的后人被无辜毒死在这里吗!
这场景,饶是姜成道也有些慌了,他不怕别的什么,但现在这情况看起来实在无解,他满心懊悔实在是失算了,立时低着头开始看那些箱子的地面。
只要是机关,他不信没有生门。
“在这!”姜成道自己动手,打飞一个红木箱,底下果然也是一个不同颜色的匣子,没了顶上的压制后弹起来,所在方位对应的石壁上果然打开了一扇石门!
只是石门之前那横亘着的水银河,显然不是容易过的,那浓稠的银白色液体沾了就死,站得离得近的几个黑衣人一下子就被挥发的毒气毒得掐着自己的喉咙,惨叫了一会儿就没声了。
“主子快跑!”黑衣人是被当成死士豢养起来的,此时居然是一个个扑在了水银河中,一个连着一个,搭起了一座人桥!
姜成道顿时动了腿就要踩人过河,跑了两步才想起喊了一声:“陛下,快跟着我!”
姜文旗脸色黑沉沉的,飞速踩着人过了河进入了那扇石门中后,竟是直接反手一拍门边的一个机关按钮,将门给阖上了。
也将剩下还活着的黑衣人关在了门外。
“啊!啊……!”这石门也挡不住惨叫的声音!
听着门背后传来的惨叫声渐渐湮灭,姜成道有些愤怒:“陛下,您做什么?!还有好些个可以进来的!”
“呵呵呵。”姜文旗笑道,“进来做什么?他们的‘主子’是在喊朕吗?”
姜成道:“陛下,您真的多想了,我是为陛下开路呀!”
姜文旗不置可否。
这扇石门背后的石室有些黑,没有夜明珠,只有门口点着一盏长明灯,姜文旗瞥了一眼后边大片大片的黑暗,抬手甩出一颗夜明珠,嵌入了石室侧壁。
夜明珠莹亮的光辉洒出来,照射在底下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上,霎时将黑梭梭的石室照得金光灿灿。
姜成道眼前一亮,还未高兴片刻,忽然眼角人影闪过,果断得抬手一挡,和姜文旗战在一起。
“陛下,您做什么?这时候该尽快找到秘籍!”
姜文旗:“哼,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先杀了你!”
姜文旗下手狠辣奔着夺命去的,姜成道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便也不再放水,气急败坏道:“老犊子!是你逼我翻脸的!”
“姜成道,朕的好国师!别以为朕不知道,朕要为屏远报仇!”
“别假惺惺的了,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权利欲望不去深究,我告诉你,就是我杀的姜屏远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是你!你骗我这么久,害我妻离子亡,我杀了你!”
“姜文旗,别说着把自己也骗了,以往我还有用,你依旧对我和和气气,拉着我的替罪羊报杀子之仇,现在能长生了,就要鸟尽弓藏了是吗!”
似乎是被说到了想法,姜文旗只攻击也不说话。
“哈哈哈哈哈,我实话告诉你,那长生秘籍是我骗你的!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之术。”
姜文旗眼皮一抖,被惊诧得动作都顿了一顿,就见姜成道借这空档甩过来好些蛊虫。
两个人算是撕破脸,打的水深火热的,难以分上下,打着打着就越接近了那堆着的财宝。
姜文旗居然没能躲开飞来的蛊虫,他任由蛊虫试图钻入他的皮肤,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桀笑道:“姜成道,国师这个位置流传已久,为了巩固帝王之位的绝对权利,你不会真以为皇家没有反制的手段吧?”
说着姜文旗捏碎了那块玉牌,那些蛊虫瞬间暴毙,连带着姜成道也受到反噬,七窍流血头昏脑涨的,被姜文旗一掌打飞撞进了金子之中。
姜成道摔躺在金银财帛之上,一时难以爬起来,突然双手乱抓,脸上满是惊骇的表情,‘嗬嗬’的声音从喉咙口发出,白沫和着血从嘴角吐出。
姜文旗不明所以,毕竟他从没用过玉牌,一时以为这反制手段竟这么厉害,高兴得不行。
姜成道的动静终于平静下来,像是回光返照之相惨败着一张脸,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缘由,他看着走近的姜文旗还能笑得出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破罐破摔的模样:“嗬嗬嗬,老夫机关算尽,却没想到老祖会留下这样的伤门,失算了失算了,入局而不自知,但我死在这里,姜文旗你也会给我陪葬的,整个岐雲都得给我陪葬哈哈哈,输了输了……”
姜成道就这样胡言乱语气绝而亡,姜文旗不太相信,一直在旁边等了一炷香时间,才谨慎接近。
“装神弄鬼。”姜文旗见姜成道是真的死了,松了一口气,一脚踩碎了那只从姜成道胸口爬出来的本命蛊。
殊不知,在那本命蛊碎掉的同时,岐雲国朝廷上下全部官员,全部暴毙倒地!
姜成道早有除掉姜文旗自立为王的野心,但他不喜暴露于人前,便躲在姜文旗身后,想让姜文旗成为他的傀儡,他来做暗中的皇帝,多年来布局,终于将朝廷上下都下了自己本命蛊的子蛊,到时取得宝藏统一天下,即可成为万万人之上。
没想到下在姜文旗身上的蛊虫并没有用,落得了这个地步。
而与此同时,远在大乾荣安城关禁闭的康王也一同突然暴毙在自己府中。
纪榕时得到消息后还有些可惜,他都没来得及诛心呢,这么死也太便宜了,居然还通敌卖国与姜成道有所往来。
于是他只能下令将康王逐出玉牒,贬为庶人,然后毫不留情地将与康王有关的人上上下下通通灭了口,朝廷官员也不敢在这时候上谏自家陛下手段太过狠辣,这事很快就无声无息过去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姜绫沂躲在暗处看了一场让他舒爽的戏,看得是津津有味,啧啧称奇:“反目成仇的套路,话本里最爱写的戏文了,果然是好看呐!”
两人此时隐在一块暗石之后,纪榕时坐着一张红木太师椅,姜绫沂被抱坐在纪榕时的腿上,倚靠在他怀里,与这石室中的场面是格格不入。
“这叫兵不血刃。”
姜绫沂问:“你们下了什么毒?”
纪榕时:“乌羽特别调制的,触之见血封喉,只是没想到那些黑衣人会全死在外头,倒是有些浪费了。”
而他们自己人,服下特制的解药后,怎么触碰都不会有事,到时搬运这些金银财帛回大乾国库,也不怕路上出意外,等进了国库,乌羽自会解决后事。
“什么人!”
石室安静的很,此时两人一说话,就算不会武功的人也能听见声音,姜文旗立刻就发毛了。
这里还有别人!
姜绫沂借力缓缓走出暗石,面露笑意得正对上姜文旗惊讶的眼神。
姜文旗看着一身华贵黑衣威仪赫赫的纪榕时和裹着一件白狐轻裘披风的姜绫沂,一时觉得打完一架的自己颇为狼狈不堪。
“你们怎么进来的?这不止一扇门?”
姜绫沂揶揄:“当然了,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不过你应该是要死不瞑目了。”
这场面显然失控,有纪榕时在,打又打不过的,姜文旗气急败坏:“你们有另外进入的方法?你们早就找到了这里?你之前是在骗我?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是你们拿走了长生秘籍!”
“姜成道都说是骗你的了,你还相信有什么长生秘籍呢?”姜绫沂有些无语。
姜绫沂看着姜文旗尽是厌恶,但他的眉梢眼角都荡开了笑意,他说道:“你只要知道,你输了,输得彻底,输在了我的手里。”
将死的恐惧揭开了姜文旗一向伪装的很好的威严的脸皮,此时他脸色狰狞地骂道:“逆子!贱人!当时就该杀了你!”
陪在姜绫沂身后充当背景的纪榕时眼底的冰寒一闪而逝,他沉着脸,脸色冷厉,全然轻蔑的看着这只败犬。
不想他再发出什么令人恶心的声音,不想姜绫沂再听到什么恶毒的言语,纪榕时倏忽间闪身而至,脚下生风,挥拳就砸,只听咔嚓一声,一拳便砸碎了姜文旗的喉骨。
姜文旗反应不及,被打碎喉骨后才痛苦得捂着喉咙“嗬嗬”呼吸。
纪榕时又朝着姜文旗当胸狠狠地踢出一脚,将他狠狠踢飞出去翻滚在地,不知断了几根肋骨。
接下来整整一炷香时间,纪榕时手段是暴力至极,将姜文旗揍得如同一摊烂泥,身上都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但他手上狠辣,实际上却不致命,控制着没把人直接打死,只是惨不忍睹罢了。
整间石室几乎都是纪榕时揍姜文旗的舞台,似乎是要帮着姜绫沂出气,发泄长久以来压抑的戾气与凄惨。
看得姜绫沂是直拍手叫好,那笑容在纪榕时看来比那夜明珠还要灿烂漂亮。
只是姜文旗说不了话,全程只能发出急促的“嗬嗬”声,到最后甚至连“嗬嗬”声都发不出来了,已然看着是有气出没气进。
姜绫沂在金山边上晃悠了好一会儿,终于挑出来一个最小的金珠子,才来到破烂似的摊着的姜文旗旁边。
“你不是要长生吗?”姜绫沂莹润的指尖捏着一颗金珠子把玩,“我送你长生。”
姜绫沂捏开姜文旗的嘴巴,慢悠悠地丢入了这颗沾着毒的金珠子。
“去地下长生。”
姜文旗脸上也没什么好的地方,肿得像个猪头,两只眼睛都是肿成一团,从那眼皮缝隙里露出的眼神充满了阴毒、恐惧、害怕、懊悔种种不同的情绪,一息之后却是全然消失不见。
果真是死不瞑目。
姜绫沂还挺满意,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就被纪榕时拉着站起来。
“离死人远点,脏。”
姜绫沂乖乖站着让纪榕时拿着锦帕给他擦手,有些松气又有些唏嘘:“时哥,终于结束了。”
“是啊,旧事结束了。”纪榕时握住姜绫沂的手,“现在开始,是新的起始。”
“一一,以后的每时每日,我都要跟在你身边,你再逃不走了。”
姜绫沂觑他一眼,撇嘴:“你也不嫌腻的。”
“对着我家这么漂亮的夫人,怎么会腻?”
“我嫌着腻!”姜绫沂作道,“还不让人赶紧进来收拾,我好饿,谁家皇后连饭也没得吃。”
“唉,谁家皇后这么可怜,嘶——”纪榕时抱着姜绫沂往外走,本还想逗一逗,却真把人惹恼了,被一口咬上了肩膀,纪榕时果断改口,“带我家皇后吃饭睡觉去!”
叫你不正经,活该!
姜绫沂靠在纪榕时肩侧,哼了一声,心里默默吐槽。
但是眉梢眼角的笑意却显露了他真正的心情,衬得本就漂亮的脸蛋愈发楚楚动人。
一个月后,此间的消息真真假假传遍了所有地方。
岐雲国皇帝和国师的狼子野心暴露于众,阴谋被明明白白受世人批判,被害惨的江湖人士听了幸存之人的说法,见之岐雲皇室的人必找麻烦。
而岐雲国里的人显然也不好过,朝廷上下一夕暴毙,他们沦为人人喊打的地步,早前信仰国师的信仰早就崩塌了,全国上下尽是乱相,岐雲名将不实。
甚至那些暴毙之人体内还会爬出蛊虫,害人不尽,最后还是纪榕时让乌羽带着心意谷的人去撒药灭蛊,反而收获了平民百姓的人心。
一开始纪榕时可没想到能这么简单蚕食掉岐雲统一天下,只是送上门来的就不要白不要了,不过收拢天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暄王纪笙只能受此重任,去往前线。
此外,纪榕时还让人传出消息,前朝遗落的富可敌国的宝藏,已经由皇后助力得手,此间一月就是在源源不断的用军队运送金银财帛收归国库,这样一来,也不会再有人冲着藏宝图而使姜绫沂受到伤害了。
以至于所谓的长生秘籍,本身真真假假传闻尽有,纪榕时借助说书人也公布了一本书于天下,结果是养生的食材做法,至于信不信,就随世人去了。
此时情况一片向好,最后一批财宝也踏上入国库的归途,姜绫沂和纪榕时在当地好好修养游山玩水了一个月,此时也跟着队伍准备回宫。
长长的由军队押送的队伍从南武门进国库,一开始运送金子的队伍还被百姓高兴地围观过,想沾一沾财气,只是到后来次数多了,连百姓都不太在意了,只知道:哦,据说这是最后一趟了,终于要运完了。
只是今日不同,帝后回宫了。
东城门一大清早,就被侍卫们清空了人流,百官整齐装束相迎于城门前,而百姓也自发的万人空巷,前来迎接。
姜绫沂和纪榕时两人是骑马回来的,两人过城门时也不停,策马扬蹄,顺着空出来的官道骑马而过,只给官员和百姓,留下自家帝后可望而不可及的背影。
众人拂袖揭袍,齐齐跪地叩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一路上,人音沸腾,喊声彼此起伏,久久难歇。
*
二月底的荣安城,花朝节的氛围还没消去,嫩枝新芽争先恐后热闹非凡。
步入春日的天气开始回暖,万物都有了新的开始。
自元微帝回宫后,政策改革颇大,连上朝休沐日也从一日一朝,五日一休改为了七日一朝,恨不得天天陪着自家皇后娘娘。
这又是一早上朝日,眼看时辰即将迟了,可无垠公公左等右等也没见内殿有什么动静。
这陛下难道是还没起床?
不应该啊。
无垠公公没想出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喊门。
结果敲了一会儿门也没声,无垠心里不安,告罪一声便匆匆推门进殿,没想到内殿里根本没人,那床榻整洁的不像是住了人的。
无垠暗道不好,昨晚定是他打瞌睡了,连陛下和殿下回了钟仪宫休憩都不知道,只好急赶慢赶去了钟仪宫。
钟仪宫里该算是整个皇宫最“贵”的地方了,甚至物品精细程度都超过了乾圣宫,景色优美富贵,阖宫装饰华美,纪榕时是看到什么好看的好用的都往姜绫沂宫里添件、时时换新。
都把陛下自己的寝宫对比得朴素了,虽然他也不常住自己屋,除非被皇后殿下关出了门外。
无垠一进钟仪宫,就见寒树静丹怀绿等人在进进出出收拾打扫。
往常若是皇后殿下在休息,阖宫是不许发出什么声音打扰殿下的。
纪榕时对姜绫沂的日常起居吃食都管得很,要多睡多休息,吃得要滋补美味,最重要的是合姜绫沂的口味,穿的住的都是怎么好怎么舒适怎么来。
当然了,乌羽大人端来的汤药,也不许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姜绫沂把药喂了花花草草,不过基本上乌羽都是挑纪榕时在的时候才把药送过来。
前几日殿下情绪就不太高,好似是在忧愁这么喝药下去,人都已经被淹出药味儿来了,所以想着乱七八糟的法子折腾纪榕时。
总把纪榕时赶回自己寝宫去睡,搞得无垠看着看着还觉得陛下有些可怜。
“殿下起了?这么早你们这动静也太大了。”无垠问道。
静丹放下手中搬出来准备晾晒的书籍,点点头:“殿下早起了。”
“那好的,陛下呢,这上朝的时辰都快到了呀,怎么不见人呢?”无垠公公一脸着急的模样。
静丹怀绿听到这话疑惑的对视一眼。
寒树杵着扫把,笑着道:“公公不知道吗,陛下和殿下已经出宫去了。”
什么?!
殿下在宫里终于待不住了吗?!
陛下也就跟着殿下跑路了吗?!
于是无垠愁眉不展的离开了钟仪宫,又匆匆去寻他们大乾辛勤正直的暄王殿下。
暄王倒是早已进了宫在章华台侧殿坐着喝茶了,对要自己监国的事见怪不怪。
无垠叹气:“唉,陛下要出宫还能有人拦他们不成?何必瞒着奴才我呀,这一会儿功夫急得老奴头发都掉了好几根了!这都要上朝了,前殿文武百官都等着了,陛下却不见了,哎哟喂。”
“这是陛下和殿下之间的小情趣罢了。”暄王摇头笑道,“公公莫急,皇兄已事先告知于本王,不会出事的。”
一辆漂亮华贵的马车行走在漾着青绿草味儿的官道上,悬挂在檐下的风铃叮铃作响,轻快愉悦得很。
陆炎和陆淼架着车,只偶尔挥挥马鞭。
春风顺着马车厢荡起的帘子翻入了车厢里,却见里头根本没有人,只有空荡荡的车厢。
案桌上温着茶水的玉壶还冒着热气,一碟只吃了几块栗子糕的点心盘子还放在一旁,一件红色披风被落在垫子一侧,一只温手的汤婆子被塞在暖炉里,两把长剑还挂在车厢侧壁之上。
案桌之上摆着两个相携的木偶,是用木头雕刻成的两个小人,涂着蜡油上了色,若是熟人看到,便知这就是姜绫沂和纪榕时的样子。
姜绫沂的木偶人手上还被雕刻上了一把扇子,扇面上书了小字:福气连绵,快意无忧。
这是祝福,亦是心愿。
阳光灿灿,风景悠悠,两个木偶相互依偎,这无人的车厢在此刻也显得格外静谧美好,仿佛还能听到几息之前车厢里的笑语晏晏。
无垠公公也知道这对木偶,于是趁着纪榕时不在宫里的空档,将陛下通宵达旦雕刻两个木偶人送给皇后的故事传播了开去,最后不知怎么在民间流传开来又成了一段佳话。
马车踏踏走过山野,风铃作响谱成一曲歌谣。
不远处,两道联袂的衣影在树林中一飘即远。
姜绫沂穿了一件月兰色的衣裙,罩着一件白色柔纱,此时无声无息落在一棵枝丫上头,身姿轻盈地转头看纪榕时:“我们比比,看谁先到浮光城。”
说完,又故意语气娇嗔得加了一句:“时哥,你得让我。”
这就是在明晃晃的耍赖了。
但在纪榕时听来,只觉得姜绫沂在撒娇,可爱得不行。
这可是太高估他了,他在姜绫沂面前是丢盔弃甲是一败涂地,是愿意奉出一切只要姜绫沂展颜一笑,灿若千树花开。
所以,怎么可能不让着他宠着他呢。
人影远去,林间传来一声朗笑:“好啊,那夫人再让我追追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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