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管家阳奉阴违, 林慕甚至亲自盯着他把这些人送走。
解决了这一桩事,林慕心情好了一些。
因一些事情,林慕自小没什么玩伴, 在朗月宗也并无朋友。
今日江眠救了他,又陪着他解决了林霁养着的莺莺燕燕。再加之两人年岁相差不大, 林慕心中觉得跟江眠亲近不少。
他性子直, 藏不住心事,立刻表达了自己对江眠的好感,第二日仍约了江眠一起出去玩。
江眠接近林慕本是带有一层目的的, 此刻见他如此信赖自己,难免生起一点负罪感, 但很快,这负罪感便被他按了下去。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虽说是为了帮助秦无咎摆脱主系统的控制, 可对于生活在主系统笼罩下的其他人来说,也并非全无益处。
他们也是活生生的生命, 不该被束缚在系统之中,成为系统谋取利益, 推动剧情的棋子。
他们该是自由的。
江眠希望他们可以同小师叔一样, 彻底摆脱系统的控制,可以更安然、更加随心所欲的活着。
江眠跟林慕到魔界时间都不长,对一切都很好奇。
两人结伴出游, 很快发现两人脾气,喜好竟是意外相投。
林慕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交朋友,他高兴道:“江哥, 咱们俩是不是叫做不打不相识。”
江眠赞道:“对。”
魔界风土跟人间完全不同, 有很多他们没见过的稀罕物,两人玩的忘了时间, 不知不觉月上柳梢。
江眠顺着窗看向天空,登时清醒过来:“糟了糟了,我得回去了。”
小师叔见不到他,该担心了。
林霁不在,没人管的了林慕,他颇有些意犹未尽,拧眉说:“这就回去了?再玩一会儿吧。”
他拉着江眠:“咱们在这玩一晚上,明早再回去行不行?”
“不行。”江眠很严肃。
他们白日里逛了一整天,天黑时觉得累了,恰好经过一家温泉铺子,便进去洗浴解乏。
这店铺的老板很有想法,此处不仅可以洗浴,泡温泉,还有各种美食。不仅如此,他还开辟了一处园子,园中养着各种小动物。
魔族的小动物模样同人界的完全不同,却都是毛茸茸的十分可爱。江眠爱不释手。
林慕不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他躲的远远地,在一旁享受美食。
小动物们太可爱,江眠不知不觉就忘了时辰。
江眠早上出发前跟秦无咎报备过自己的行程,也承诺晚上尽快回家。
小师叔给了他自由,他也不该让小师叔担心才是。
决定回去之后,江眠快速洗了手,林慕站在旁边,看他认真的搓洗每一根手指,问道:“你很怕魔主?”
“怕?”江眠用干净的帕子擦着手,笑说:“怎么可能。”
“那你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林慕说:“你一晚上不回去,他还能吃了你?”
“你年纪小还不懂。”江眠说:“这是大人之间的承诺,我答应要回去的,不能食言,否则他该担心了。”
江眠在秦无咎面前总是被当成小孩子,如今终于在林慕面前找回了一点身为成年人的威严。
林慕仍是拧眉,他想了许久说:“我想起来了,你这种行为是不是就叫……妻管严?”
江眠一怔:“你还知道这个词呢。”
林慕哼了声:“我师尊就是,最怕师娘,师娘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师兄师姐们都说师尊是妻管严,怕媳妇。”
说到此处,他瞪着江眠,指责说:“你还说你不怕他,你骗人!”
江眠哈哈大笑,明显被林慕的话取悦了:“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妻管严。”
林慕:“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旁人束缚,丢不丢人。”
“不丢人。”江眠抬脚往外走:“怕媳妇有什么丢人的,这是每个男人该遵守的美德。”
他走出几步,发现林慕没跟上。回头就见林慕站在原地,嘴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
江眠恍惚生出一种欺负小孩子的负罪感。他忍笑,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这样,咱们明天再来好不好?”
林慕显然发现江眠今日是非走不可了,能答应他下次还出来玩,他想了想,答应了。
“好,一言为定。”
两人出了店,时间已经太晚了,原本热热闹闹的街道也变的冷清起来。只偶尔有几道身影出现,也都是匆匆往家中去的。
江眠,林慕两人行走在空旷的大街上,越往前走人越少,渐渐地,街道上只有他两人的身影。
夜凉如水,林慕抬头看着天空的明月,有些担忧:“也不知道我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青竹君修为不弱,不会有事的。”江眠道:“你不如想想等他回来了,你如何跟他交代把人都赶走的事。”
林慕道:“有什么好交代的,我做了就是做了,以后也不准他身边有那些……”
他蓦地一顿,敏锐看向前方:“什么声音?”
江眠也收起了轻松的神情,他与林慕交换了一个眼神:“过去看看?”
“好。”
两人悄无声息跃上屋顶,快速奔袭一段距离后,发现其中一道街道上一名女子在夜色中狂奔。
女子身后,还有数名穿着统一服饰的男子在追赶。
女子瞧着便是普通人,并无修为在身,她跑的太急,慌不择路,一下子扑倒在地。
身后追赶的人群已经到了,女子脸色煞白,抓着自己的行囊不住后退,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掉落下来。
林慕一见这情景就怒了,直接飞了下去,挡在女子身前。
追赶女子的那伙人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多管闲事,狞笑一声:“小子滚开。”
林慕并不与之废话,上前一拳打飞了一名壮汉。其余人见状,全都扑了上来。
江眠自屋顶跃下,将地上的女子搀扶起来,借着街道两旁灯笼的光影,他看清了女子的脸,发现竟是相熟的面孔。
是被林慕赶出来的,青竹君府上的下人之一。
“你……”江眠才说了一个字,那女子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江眠惊了一跳,搀扶住女子,探了脉搏才发现,女子应是受惊太大昏过去了。
那边林慕已快速解决完战斗,那伙人丢下一句“你等着”,狼狈逃窜。
林慕走过来,显然认出了女子,拧眉说:“怎么是她?”
江眠将女子往林慕怀中一推,说道:“你自己惹得麻烦,自己收拾。”
林慕想要反驳,却发现江眠说的没错。这是他哥府上的人,是他亲自赶出来的。
深更半夜,又有人追赶此女,林慕自然不可能放这女子孤身一人在外,更不要说此人还陷入昏迷之中。
他头疼的捏捏眉心,实在不想看到林霁府上管家的老脸,索性不回去了,在旁边找了间客栈住下,又让小二去请了郎中。
一切安置妥当后,江眠叮嘱林慕不要乱跑,并与他约好明早再见面,之后他就回去了。
秦无咎的寝殿亮着灯,江眠进去的时候,发现秦无咎果真没有睡。
应是在等他。
江眠难免有些心虚,这与他承诺回来的时间晚了太多。好在他今天并不是没有收获。
江眠在秦无咎身边坐了下来,把今日发生的事跟秦无咎说了,他最后总结道:“我觉得林慕对我已经很信任了,很快就能摸清楚他身上的谜题。”
“好了,时间太晚了。”江眠起身说:“小师叔快睡吧。”
“等等。”秦无咎叫住他。
“嗯?”江眠回身,“小师叔还有事?”
他观察着秦无咎的神色,想了想,保证道:“我下次一定遵守时间,早点回来,今天确实是有事。”
“不是这件事。”
“那是?”
江眠站在原地,看着秦无咎朝自己走来。
江眠觉得秦无咎不像是生气,可看起来确实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小师叔想说什么?
江眠难得有些紧张,下意识攥紧了手掌。
秦无咎终于在江眠面前停了下来。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已经过了安全距离,甚至有点……暧昧。
江眠甚至能嗅到秦无咎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让他忍不住沉醉。
“我想问眠儿……”秦无咎深深望进江眠的眼底,唇边漾出一点笑意,似是蛊惑人的妖邪:“谁是妻?谁,又是夫?”
江眠受惊,差点跳了起来,他指着秦无咎:“你你你、你让人跟踪我?”
秦无咎并不否认。
江眠倒是没生气,知道秦无咎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毕竟系统在暗,他们在明。
意识到自己在为小师叔的行为寻找理由,江眠深觉自己没救了。
极品恋爱脑啊他。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小师叔知道了!
江眠心中愤愤,跟着他的人要不要这么实诚,这么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要汇报!
他定了定神,身体后仰,稍微跟秦无咎拉开点距离,呵呵干笑说:“我就是……逗林慕玩儿,而且我不顺着他的话说,他也不愿意回去啊。我其实没有那个意思,小师叔不用放在心上。”
“哦?是吗?”
秦无咎再次靠近,江眠撑不住了,双手抵在他的肩上道:“小师叔,不要再靠近了……”
秦无咎看着江眠爬上红霞的脸,佯装不明白:“怎么了?”
江眠抬起眼眸,猝不及防与秦无咎的目光撞在一起。
此时秦无咎眼底的神情称得上是温柔的,江眠心底不由一颤,仓促移开目光,视线就落到秦无咎的唇上。
是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很柔软,很好亲。
江眠觉得心里像是钻进了一头小鹿,在里面横冲直撞。他咬住嘴唇,借着疼痛让自己清醒些。
“小师叔再不退开的话……”江眠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秦无咎,他咬牙道:“我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话,你可不要后悔。”
秦无咎看着江眠瞬间爬上红霞的脸,笑容更深了:“好啊,来啊。”
江眠上一秒鼓起的勇气,在秦无咎的笑容中消散的一干二净。他看出来了,小师叔故意逗他,故意让他窘迫。
他也想要奋起反抗,让秦无咎刮目相看,可是一对上秦无咎的眼睛,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可悲的暗恋党……
江眠拿秦无咎实在没办法,最后只能没出息的选择逃走。
直到江眠的身影消失在寝殿,秦无咎眼底的笑意才如潮水般退去。
他轻抚心口,眼底难得闪现出一丝愕然。
那里跟平时不同,跳动的速度有些快。
并没有到让人手足无措的地步,相反,有一种很愉悦的感觉自心底升起。
这种感觉之前在与江眠的相处中也曾出现过,只是不似今日这般明显。明显到连他自己都无法忽视的地步。
秦无咎对江眠一直行的是放养政策,不会束缚他。今日江眠归来的迟了,他也并未催促,只命人暗中跟着,确保他的安全,不必打扰。
直到江眠出现在眼前,他才发现才短短一日不见,他竟有些想念。
看着江眠坐在面前说着今日遇到的事情——虽然那些事他已经从下属口中得知,可江眠亲口说出来,又好像意义是不同的。
他耐心倾听,等到江眠准备离开,又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秦无咎很早之前就知道江眠对他爱慕的心思,他也允许小师侄喜欢他,可今日他发现,他自己也在这日久天长的陪伴中动了心。
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房门被推开,秦无咎抬眸,就见江眠去而复返。他放下手臂,挑了挑眉。
江眠踏进屋内,从怀中摸出一袋蜜饯,放到秦无咎面前的桌上:“差点忘了,今天在街上看到,我就买了一份。”
顿了下,他又道:“甜食不能多吃,当心蛀牙。”说完再次转身遁走。
秦无咎打开纸袋,拿了一颗蜜饯含入口中。甜蜜的滋味顺着口腔蔓延至心底,他眯起眼睛,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历经这么多世界,最后栽在江眠手里,不亏。
这样可心的人,谁会不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