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自己卑劣之处的人最不愿意的就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属于自己的卑劣,仿佛只要一叶障目，那些看不到的东西就是不存在。
周局长的脸刷的一下变了，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终于有了几分阴谋家的样子了。
“你年轻，不懂也没关系,但是你要知道,你只有一个人，而且你身后还有你的家人。”浑浊的眼睛注视着谢沉砚，他老了,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反抗，但是那些都是无用功，在这样的世道里随波逐流已是常态,他没做错，他不是圣人，没有道理去保护所有人，希望这个道理年轻的谢沉砚也能明白。
“年轻不是借口，我也不是你，你做不到的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谢沉砚抿着唇，面上浮现出一抹稍显恶劣的笑意，他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他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很渺小，但是他从来都不是那种自负的人。
“那就算我做不到,那之后肯定也会有下一个人来做,只要罪恶还存在,就一定会有人来的。”
离开的谢沉砚在会第六组的时候遇到了王晓钏,看样子是专门出来蹲他的。
谢沉砚没有说话，只是坐着自己的路,王晓钏闪身走到了谢沉砚身前，拦住了他。
“你在做什么？”
王晓钏看着谢沉砚，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他不是傻子，能明显感受到不对劲的地方，无论是白箬还是江喑，对谢沉砚的态度都发生了改变。
“一些一定要去做的事情。”
谢沉砚看着面前的王晓钏，他不确定王晓钏是否可信。
王晓钏沉默地看着谢沉砚，边牧敏锐的观察力让他确定了眼前的男人正在做一件足以颠覆所有的大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什么？为什么拦我？”谢沉砚发出疑问，王晓钏完全可以忽略这一切，做一个安全的局外人。
“不知道，但是……我的大脑告诉我，我要帮你。”
王晓钏看着谢沉砚，思考之后给出了这个答案。
“我能信任你吗？”
“能。”
王晓钏的兄弟姐妹很多，饲主是个很温柔的人，他的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都是普通的边牧，他是唯一的意外，是家人心中的天赐宝贝，在那样温柔环境中长大的王晓钏注定是个温柔的人，多余的怜悯却在他行走在社会上之后变成了他痛苦的源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什么他要这么有同理心？如果他再自私一点是不是就能对他人的苦难漠视了呢？
他聪明，却懦弱，他比所有人都更早发现信息库的更新，也知道那些人利用那些信息库空缺的妖做不可饶恕之事，但是他没有勇气。
所以他需要一个来使用他的勇者，哪怕他这把刀会在战场上折断。
谢沉砚拍了拍王晓钏的肩膀，从他的身边掠过，好像是在默认王晓钏的“自荐”。
也许这他早就猜到了，王晓钏和顾凉，是最契合谢沉砚的两个伙伴，现在王晓钏已经来了。
下班之后，顾凉邀请了谢沉砚去唱K，谢沉砚顺便把王晓钏带上了。
徐娇本来也想去来着，但是她今天要加班，很可惜，本来还想跟着顾凉教谢沉砚这个落伍的小年轻享受疯狂的夜生活来着。
顾凉无语地瞪了徐娇一眼，这两天顾凉的黑眼圈又重了，冬天的厚衣服脱掉之后这个男人看起来更加消瘦了。
王晓钏开车带着顾凉和谢沉砚，路上顾凉一直没说话，看样子有心事。
直到进入包厢，顾凉点了五六首歌一口气唱完，王晓钏和谢沉砚并肩坐着，沦为顾凉的捧场鼓掌工具人。
顾凉灌了一口水，一屁股做到王晓钏和谢沉砚中间，把两个人往旁边挤。
“你是知道我是狐狸的吧？”顾凉看着谢沉砚。
“嗯，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谢沉砚第一次见到顾凉的时候就能从他身上的闻到分辨出。
“那你肯定不知道我是什么狐狸。”
谢沉砚看了一眼王晓钏，看他那样子他也不知道顾凉是什么狐狸。
“是皮草狐狸。”
顾凉很瘦，没什么干劲，眼下的黑眼圈好像永远都在。
顾凉不想从身边人的眼睛里看到怜悯，他低下头，缓慢的将自己的经历说给自己身边的同伴听。
“我刚生下来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我年纪太小，尚未掌握妖的天赋，后来人抓走卖给了饲养场。”
“饲养场的笼子特别小，有时候一只笼子里可以养七八只狐狸，不能活动，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所以我讨厌人类。”
顾凉话语中的厌恶就像一把锤子重重的敲在了谢沉砚和王晓钏身上。
“谢沉砚，你也讨厌人类吧？”顾凉看向身边的谢沉砚，王晓钏是在人类的家庭里长大的，他可以理解跟自己经历不同的王晓钏，但是谢沉砚不一样，从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顾凉就从他身上闻到同类的味道，苦涩的味道。
“不讨厌，但也不喜欢。”不过也有例外。
谢沉砚客观性的评价既不会让顾凉难受也不至于扭曲自己的立场。
顾凉笑了笑，转过头不再去看他了。
“经历这种东西不是几句话就能全部你描述出来的，也能理解你的苦难，但无论是我还是王晓钏都不会同情你，也只是理解。”
谢沉砚的话毫不留情，但是却是顾凉需要的。
顾凉不需要同情，所以他愿意把自己的未来赌到谢沉砚身上。
“那你为什么愿意跟我们一起？”王晓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按照常理来说，顾凉的想法和立场更像是站在反人类的家伙才有的，而谢沉砚做的事情大概跟人没什么关系。
携程韩听到王晓钏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了顾凉，直觉告诉他，顾凉应该知道关于实验的事情。
“我知道‘实验’。”
顾凉对于外界环境的敏感是建立在他童年不幸的遭遇上，多亏了这份敏感，他才能在混乱中减少存在感保全自身。顾凉敏感的察觉到了白箬的异常，凭借着自己的平凡和敏锐摸到了一点关于实验的影子。
“我想救一点同类，算是我最后一点的善意了。”
谢沉砚看得清楚，顾凉在在走向自我毁灭，就像他说的，这是他最后一点的善意了，等着一切结束，他的本质就要暴露了。
王晓钏不知道实验的详细信息，但是他从两人的语气中猜测出了什么，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那我就来说说目前的进度吧。”谢沉砚的声音在混乱的音乐声中清晰地传到了顾凉和王晓钏的耳朵里。
“除了你们两个，我们还有一个强大的同盟。”谢沉砚说起这个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一开始的善心给现在的他提供了多少帮助。
“唐氏，你们两个多关注对方的消息，相信过不了几天对方就会来接触你俩，到时候正常对待就行了。”
王晓钏和顾凉震惊，京市只有一个唐氏，对方可是连国家都忌惮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同盟呢，但是一听谢沉砚的确定的语气，两个人又不太确定了。
“唐氏？是哪个唐氏吗？”
“不是那个还能是哪个。”
“他们怎么跟这件事扯上关系？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和稀泥的家活。”
谢沉砚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摸着自己的下巴，十分认真的回答：“可能是我比较有魅力……吧？”
王晓钏：你自己都不确定啊。
顾凉：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开玩笑的，别信。”
“放心，不会信的。”
然后谢沉砚就把自己跟唐氏的关系说了一下。
之前马场见到景月琛和唐洲，他察觉到了唐洲身上熟悉的气味，才想起来自己刚到京市被拐时关照过一直小白猫，后来对方通过第三管理局感谢过谢沉砚，所以尚天野那个蠢货为什么还在揪着景净华不放，这是完全没想到自己跟唐氏有一腿吧。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全是看在谢沉砚的面子上，之前徐成易发给自己你的几份材料里面出现过唐氏，在药剂BX640的开发审批上唐氏从头到尾保持反对，但是那些人还是避开着唐氏私下开发了，这也让谢沉砚下定主意去跟唐氏合作了。
将自己手上的资料打包好送给唐氏之后，他跟唐氏的合作很快就定下来了。
毕竟唐氏还不知道自己每年投钱养着的第三管控局居然在私下做这种事情，在加上拐卖案不禁牵涉了高层的产业，甚至曾将他们家的小儿子深受其害，于情于理对方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听谢沉砚说完，顾凉和王晓钏都在感叹对方的还运气，本来还觉得谢沉砚有点不靠谱，但没想到他这么能“未雨绸缪”啊。
“所以现在我们能做些什么？”顾凉和王晓钏已经默认了三人小组中谢沉砚的领导，一个两个认真地看着谢沉砚。
“……做什么？就，好好工作就行了，像往常一样。”
该做的都做好了，药剂那边有唐氏其下的实验室在研究，尚天野和高层相互牵制，自己在堵死尚天野的后路，只要唐氏那边解析出药物成分，后就能拿到违法实验的证据，唯一需要的就是找出高层的工厂，还有违法更改信息库，利用未被记录的妖进行交易的证据，但是最近的无论是尚天野还是高层都很关注这方面，再加上管理局内部信息查询是需要登记的，而谢沉砚包括谢沉砚周围的人应该都在关注范围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浅浅解释一下，谢沉砚安抚了两个人，让他们最近正常工作就行了，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利用第三管理局的员工权限应该很容易找到相关信息。
听完王晓钏和顾凉都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刚确定叛逃就进组当个吉祥物。
两个小时的KTV包厢很快就到时了，玩嗨了的只有顾凉一个人，毕竟谢沉砚和王晓钏一个是落伍NO.1一个是落伍NO.2。
解决好局里的事情之后，很快就到了谢沉砚和景净华约定的日子，泡温泉嘛，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在景净华的安排下，拿到护照的谢沉砚跟着他出国玩去了。
负责监视谢沉砚的人懵了，刚刚批了谢沉砚半个月假期的白箬也懵了，刚刚确定一起干的王晓钏和顾凉也懵了。
这哥们心真大，不是在组团做大事吗，怎么直接就出国度假了呢？
如果谢沉砚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眯着眼睛说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