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净华的新年跟往常一样,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里,只不过吴妈回去被家里人过年了,家里只有景净华一个人。
从公司回来之后景净华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肩膀以最省力的姿势耸着,高级定制的西装是景净华最常穿的也是最体面的衣服,此时却因为疲惫的坐姿压出了褶皱。
景净华皱着眉伸手扯开脖子处的领带,不知道是领带勒的还是天气太冷,景净华总感觉自己的嗓子很不舒服,粗糙刺痛的好像被咽下去的石头划破了。
家里空荡荡的,景净华习惯了,过去的无数个新年自己都是这么过来了,没到这个时候比起这里他更喜欢公司。
暖气在源源不断的往这栋冰冷的别墅里输送热度,但是景净华依旧很冷,他站起身打算上楼去泡个热水澡。
希望热水能让自己好受一点,景净华这么想着。
景净华洗完澡撑着力气把头发吹了半干,然后就会放睡觉了,连晚饭都没吃。
到了后半夜,闷热的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火,鼻子不透气的景净华坐起身张开嘴呼着气,他的脸很烫,脑袋里仿佛灌了十几斤的水。
景净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他的体温不正常,看样子是发烧了。
最近在公司里连轴转,没休息好也没注意保暖,晚上洗澡的时候头发还没吹干,一场气势汹汹的中感冒就这么来了。
撑起手臂,景净华下床去找药。
因为景净华身边一般只有吴妈一个保姆,一旦吴妈有什么事不在景净华就只能靠着自己,所以吴妈每次临走之前都没把家里的东西备齐,冰箱里的水果和备餐,药品和日常生活消耗品。
景净华记得药品放在楼下的柜子里,他把医药箱翻了出来,翻找着自己能用到的东西,顺便撕开一张退烧贴贴在额头上,刚刚下楼的时候他透过玻璃泛光看到了自己通红的脸。
好狼狈啊。
景净华拿着自己找出来的药倒了被温水咽了下去,然后耸着肩膀往楼上走去。
冰凉的扶手在景净华的掌心微微摩擦,明明很冷但是溢出的汗液却让景净华感到了虚无的热意。
走到房间里,景净华关上门慢悠悠地蹲坐在床边,紧紧等待着药物在胃腔分解,就这样坐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身体麻木。
“嗡——”
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景净华张开了眼看向黑暗中那一点点可怜的光。
景净华不知道是谁这么晚给自己发消息,也有可能只是垃圾信息,但是他还是倾斜身体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
【图片】
凌晨四点,谢沉砚给景净华发来了一张图片,那是一处湖泊,明明是在黑夜,却依旧能看到湖面上闪烁的微光。
【这里没结冰,只是在岸边开了车灯,水里就像是藏着星星一样。】
景净华熄灭屏幕,抱着自己的肩膀,把头埋起来。
后来景净华想过很多次自己对谢沉砚的喜欢是不是巧合,只因为自己需要而他又恰好存在,也仅仅是这份巧合给了他勇气,又摧毁了他迈向前方的道路。
谢沉砚开着家里的车在外面露营,想来看看早上的日出,父子两人在家不远处的湖泊边停了下来,远处没有高山,只有微微起伏的地平线。
藏区的日出一般在早上七八点,等两个人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天边烂漫的橘红。
谢沉砚跑了不少照片发到了他们群里,没想到顾凉醒的最早,看到照片之后在群里嗷嗷叫。
看着跳动的气泡,谢沉砚笑了笑返回到上一页面,却看到了一条未读信息,来自景净华。
【很漂亮】
谢沉砚看着那三个字总有一种奇妙的感受,心里麻麻的,甚至有点酸涩,他没有去询问景净华的新年要怎么过,有谁陪在他身边吗,只是那个高傲的男人从不会对着别人低头,也许就像是这日出一样。
只要去注视就行,因为他注定会高悬在这青天之上的。
【今天的日出】
【照片】【照片】
湖水之上的是被人泼洒的橘色油墨,是有人此身未曾见过的景色。
跟着谢长宇到处跑了不少地方,一开始许久没见儿子的谢长宇对谢沉砚十分关爱,但是后来这份关爱就变质了,谢长宇变得想掐死谢沉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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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沉砚带着优优去附近的草原上找兔子,原本谢长宇很正常的认为谢沉砚童心未泯,带着小孩去玩,挺不错的一件事情,但是当谢长宇出门看到门口架子上搭着的衣服时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了。
谢长宇走进把那对衣服挑开,好家伙,这不就是谢沉砚的衣服吗。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到处变来变去,这跟当街遛鸟有什么区别!
谢沉砚离开家的时候谢长宇就嘱托过不要在奇怪的地方变回原形,毕竟要做个有素质的妖,现在再看看,这家伙——在自家大门口就变了!
生气的谢长宇直接把衣服收回家了,今天谢歌和刘钊都不在,他一会也要出门,干脆把门也锁上吧。
谢沉砚四脚着地在草地上匍匐着,冬季的草原上全是已经干枯的草屑了,这个时候兔子洞就没有了草的掩盖就变得十分明显起来。
优仔的捕猎经验很差,也没什么耐心,找到洞就刨,但是一般刨半天都不会有什么东西。
优仔肥美的屁股在谢沉砚前方一动一动的,看的谢沉砚想踹他。
{别刨了,没东西。}
优仔停下来转头看着谢沉砚,脸上全是土。
藏狐幼崽的脸还没长到成年藏狐那么方的程度,但是已经能看出未来的雏形了。
{你不早说,害我吃一嘴土。}
谢沉砚眯了眯眼睛,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也没给我机会啊,看到一个兔子洞你就刨。}
藏狐幼崽克制不住自己的天性,又生来活泼好动,人类的生活固然好,但是对于现阶段的优仔来说还是符合习性的生存活动比较适合他。
优仔的爸爸妈妈虽然都是藏狐,但是很少有时间带着优仔去野外活动,正好谢沉砚这几天在家没什么事,优仔的妈妈干脆拜托谢沉砚带着又在去附近的草原上找兔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冬天的兔子没这么好找,优仔又是个耐不住性子的,谢沉砚带着他找了几个洞这孩子就差不多把体力耗尽了,接下来就是谢沉砚的专场了。优仔跟在谢沉砚屁股后面,看着谢沉砚灵活的奔跑跳跃,第一次产生了自己要减肥的想法。
一只兔子被谢沉砚赶了出来,谢沉砚追在后面很快抓住了。
优仔凑过来闻着谢沉砚抓住的兔子,十分羡慕,谢沉砚一爪子把他拍到一边去。
{我把他放了,你来抓。}
{哥,你是我亲哥!}
谢沉砚下手有轻重,本质上他俩来着就是玩的,冬天的兔子干瘪没肉,他们也只是抓着玩,到了春夏泛滥的时候才会嘎死几只来维持维持生态平衡,毕竟他们又不是人。
谢沉砚松开爪子,瘦弱的灰兔嗖的一下窜了出去,优仔跟在后面飞快的追着,这孩子嗓门大,不知道是不是叫几声泡的更快还是怎么着的,优仔一边追一边叫,整片草原都是藏狐那听起来有些凄惨的声音。
谢沉砚头疼。
带着优仔在草原上跑了几圈,天色也不早了,谢沉砚带着优仔就往家里走。
一只体型稍大的藏狐屁股后面跟着一只幼年藏狐,两只狐慢悠悠的往家里走。
谢沉砚先是把优仔送了回去,看着优仔安安全全的回到家他才往旁边的自己家走去,只是谢沉砚站在自己家门口,抬起头看了看自己放东西的地方,沉默了。
他的衣服没了。
其他人都不在家,谢沉砚的钥匙在衣服的口袋里,他进不去了。
谢沉砚一只狐用人类的姿势坐在门口,仰头四十五度望天,满脸的沧桑和惆怅,是谁这么好心帮他收衣服啊。
谢歌和刘钊比谢长宇先回来,刚到家就看到了门口坐着的小狐狸,刘钊特别兴奋,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谢沉砚的原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钊走过来双手一拎,十分轻松就把谢沉砚给拎起来了。
“哎呀,怎么这么狼狈咳——呕——。”趁着刘钊笑嘻嘻地说风凉话的时候,谢沉砚毫不留情的把自己跑在草原上跑了大半天的爪子塞到他嘴里。在一旁看着的谢歌不停的笑,看到自己老公吃瘪她别提有多开心了。
脱离刘钊安全落地的谢沉砚走到自己姑姑身边乖乖躲着,仿佛刚刚做出那种损事的狐不是他一样。
“你小子!咳咳咳,一股土味,等一会有你好看的。”
刘钊跟谢沉砚之间闹惯了,之间的狠话就像是小学鸡之间的大脑一样,谢歌一般不管,让他们自己互扯头花去。
谢沉砚瞥了刘钊一眼,看的刘钊快要发疯了。
那眼神什么意思,三分冷漠,六分不屑,还有一分嘲笑。
刘钊一个人留在门口暴怒,谢沉砚已经跟着姑姑进屋里了,谢沉砚十分贴心用腿把门踢上,管的严严实实。
至于姑父……他还是留在外面看看风景吧,有助于放松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