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到我。”

  赵庭洛的心宛如刀割,不可置信的看向许归,自尊被抬高再践踏的感觉让他酸涩不已,咒骂的词语几乎要从胸口喷涌而出。

  你凭什么?

  许归,你凭什么。

  让我为你忍让到这种地步,你以为自己是谁。

  死死拧住的手腕昭示他的不平静,逃也似的避开许归的视线,唇被咬破,眼角压抑着无法克制的红,平生第一次,赵庭洛知道什么叫委屈。

  暗恋被毫不留情的戳破并利用,许归温柔的言语、弃之如敝履的行为像一双手轻轻在赵庭洛脸上拍打几下,又摸了摸他的头。

  良久,赵庭洛极轻极浅的说了声好,初次尝得的沮丧被强行掩饰。

  许归伸手轻轻抚摸他低垂的脸侧,但没有温度也没有触感传来,堪称虚无。

  赵庭洛原本想躲开,只是在接近时主动的合上眼,如同真的感受到许归的手一般,随着他的动作讨要着安抚。

  不算短暂的交流结束,许归迈步往密道里去。这没有电的环境中烛火是唯一发光的存在,赵庭洛拿起烛台跟上,亦步亦趋的照亮着前方,他决定到终点自己就走,不会久待。

  在惨白蜡烛的光线下环境显得诡秘可怖,好似没有尽头,通道是不断重复的墙纸犹如循环的迷宫,此刻赵庭洛恨不得永远走不到尽头,与许归一直呆在一起才好。

  他的心像打上死结的绳子,不知如何解开,唯有反复自我纠缠。

  在你选择我之前,我就已经选择你了,你和我是一样的存在,你怎能抛弃我走开。

  赵庭洛几次试图搭话都无法开口,最后按捺住自己不死心的妄想,沉默中跟随在许归的身后。

  “走吗?”才到四楼门边,许归就听见周见素的话语,他从放着大堆相关书籍的房间里出来,手中拿着不知装着何种物体的瓷瓶,眼神明亮,目光灼灼的看向许归。

  许归点点头,他们自然的并肩行走。赵庭洛察觉到这份他从不曾拥有的默契,不可言说的嫉妒悄然生起,燃烧其他一切细节,他没有在意周见素拿取东西,只是因为许归刚刚的恳求,再多的,他做不到。

  从身后看去,两人是极为般配的一对,连衣着风格都是相似的,似校园剧里的爱侣,只是这样步调协同的走着就天然融洽到排挤周边的一切存在。

  那自己呢?自己又是什么角色,一个负责制造横祸的小丑,在剧情里扮演反派的存在吗。

  不,我不会逃,更不会输。

  “你们是怎么到这边来的?”

  下楼梯时,赵庭洛主动询问旁边的周见素。

  因他的搭话诧异,周见素撇他一眼,眉头微皱。

  “开车。”

  “这边离最近的酒店都有十几公里,暂时到我家旁边的新宅住一晚吧。”状似平常甚至热心的话语。

  周见素暗自警惕起来,他可知道这家伙的虚伪面具下是何种肮脏模样,像早前在医院那张存有大额资金的卡,外面包裹友善的外壳,内在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不过,他不再在意他人的眼光,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抬眼看向身旁的许归。

  “先住下吧。”

  被两人注视的许归开口。三人继续前进,针尖对麦芒的尖锐氛围瞬间消失。走下楼梯后,赵庭洛主动引路,不尴不尬的氛围中缓缓穿过圆形花园,这里的布局十分玄妙,稍有不慎就会落进视觉死角而迷失。

  大约两百米的距离,他们到达新宅,这是赵家重新规划布局后的宗家主宅,赵庭洛介绍,如果不是他回来,那边的洋房很快会被推倒。

  “管家,安排我的朋友住到客房。”赵庭洛丢下这一句话就匆匆上到顶楼主卧,他已经不能继续面对两人在他面前的默契,刚刚的行为已经是自恃教养的极限,他是放不下,不是自虐狂。

  “好的少爷。”这位管家正值壮年,点头送走赵庭洛后,对周见素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将他领到三楼客房,把写有自己电话的名片奉上,嘱咐几句佣人便径直走向其他楼层,似乎是有另外的人需要服务。

  房间是标准的一人宿,整体布局合理,放着换洗衣物的大衣柜、独卫、kingsize的床,侧边正对窗外的风景,灰色的窗帘半掩着落地窗,能看到圆形花园中的湖面在月华的照耀下泛着不甚明显的波光。

  许归姿态闲适的躺到床上,枕头并没有给予物理反馈,没有变形,没有被压瘪,看起来有些别扭。

  “不去洗澡吗?”许归微微侧身看向身旁的人。

  “不去。”周见素从进来起就眼也不眨的看着许归。

  “我看到书上写的阵法了,我们不需要依靠赵家完成。”周见素靠近似乎想要索吻,许归却从床上走开,缓慢的行至窗边,借着昏暗的天光向外看去。

  “你不高兴?”

  “没有。”许归看向远处“只是觉得你变了。”

  “哪里?”

  “全部。”

  “你不喜欢?”

  “嗯,我还是喜欢那个有自己主见和选择的见素学弟。”许归回头,他靠着墙,脸上是狡黠到堪称得意的笑容。

  周见素下意识握住那枚挂在胸口的结晶,才笑了。

  “这就是我的选择啊。”

  又在试探。

  放弃所有道德和坚持的我,扭曲自己满足你所有需求的我,你怎么会不喜欢呢。

  不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的吗。

  许归收敛笑容,又看一眼窗外,走回床边逗弄几下周见素的下巴,欣赏完小狗眼中的渴望和希翼后,在他的唇上施然落下一个不带丝毫气息和旖旎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