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推了推小徒弟的脸，不自然的甩了几下头，“乖乖站直，师尊穿衣服。”
满故留实在把小徒弟看得过于纯情，兽型的时候无所谓分寸的亲近，眼下醉酒的人形，他依然很放心。
借着温泉雾气的遮掩，再加上小徒弟不清醒的神态，就直接背对着他穿衣，委实不把暮昔竹当人看。
满故留穿衣服很快，架不住暮昔竹目光根本没从他身上移开过，直勾勾的盯着看，薄薄一层内衫挡不了多少，小徒弟好好过了一把眼瘾。
他只是以酒壮胆，又不是全无意识，所以对于师尊这种完全不把他当男人看待的态度，暮昔竹半点开心不起来。
岸上满故留穿好衣服，半蹲着朝他伸手，“乖乖，过来。”
暮昔竹半混沌的脑子略略思考一瞬，乖巧的走到岸边，牵住师尊的手。
刚刚泡完温泉的师尊，脸色微红眸色很亮，朝他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肤色白皙。
暮昔竹心神微动，手猛地一拉，毫不设防的师尊从岸上栽到他怀里，下意识环住他的腰。
满故留即便惊讶，但讶然也只表现在心里，面上抬手在暮昔竹头上摸摸，“乖乖，怎么了？”
他的乖乖眼眸如桃花绽放，神色毫不掩饰掉浓烈的喜欢，定定看着他。
温泉雾气萦绕，遮不住小徒弟眼里的光亮。
下一瞬，小徒弟委屈的露出毛茸茸耳朵，靠近他歪着头轻言细语的撒娇，“师尊，你能不能把我当做男子看待呀？”
脑袋上的耳朵晃了一晃，垂着眼睫欲言又止的脆弱模样，看得满故留心底发软。
他心神全被暮昔竹牵动，连眼前姿势不对劲都没太在乎，只想着安抚小徒弟，“我当然知道乖乖是男子，还用心修炼，上进又努力……”
“才不是，师尊什么都不知道。”
话说到一半，小徒弟抬眼打断，声音郁闷又别扭。
满故留无奈的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头一次看到小徒弟耍小性子，他又觉得可爱，于是含着笑意问道，“比如呢？乖乖说一说师尊不知道什么。”
他的小徒弟瘪瘪嘴，耳朵耷拉下去，满脸控诉的看着他，“师尊都不知道我喜欢他。”
满故留:“……”
？？？？？
什么东西？
阿暮说什么？！
[师尊都不知道我喜欢他。]
他应该就是小徒弟口中的师尊，所以阿暮喜欢他？！
满故留花了快半盏茶时间消化，久到小徒弟埋在他肩上哼唧才回过神，但仍是不敢相信的模样。
向来厌烦人重复的满故留，终于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阿暮，你刚刚说什么？你喜欢师尊？”
暮昔竹本就是借着酒壮胆，又是新手没喝过酒，一下子喝的太猛，再被温泉蒸了半天，头疼欲裂。
“师尊我头疼，呜呜头疼。”
小徒弟带着哭腔的声音钻进满故留耳中，他顾不得纠结刚才的问题，赶紧把小徒弟的腰环紧，抬手一卷带着人回了归影殿。
喝醉酒的滋味不好受，暮昔竹的衣服被他三下五除二的脱了丢到旁边，一通忙活下来，暮昔竹紧绷的神经放松，躺在床上睡熟。
醉酒的人失去意识睡着，徒留被一句话搅得内心七上八下的满故留，他坐在床边看着小徒弟叹了口气，该拿他怎么办呢？
一句话让他心潮起伏，自己却睡熟过去。
满故留向来做事十拿九稳，对上暮昔竹的事，瞻前顾后怕这怕那。
到现在，他仍不确定小家伙口中的喜欢，是不是他渴求几千年的那种。
殿内藤萝香淡淡，床上少年闭眼睡得安稳，床边男子坐下注目良久，深深叹了一口气。
阿暮，别让我失望。
*
满故留想守在暮昔竹身边，等他醒过来再确认那话，醉酒的人意识不清，他不希望小徒弟是在这种状态下跟他坦白心意。
但是八重天突然传来讯信，妖界有人来访，老妖帝和老妖后也再次回到仙界，信中未尽之语明显是需要满故留当面详谈。
妖界是阿暮的本家，换做鬼魔两界，满故留已经敷衍过去，但是妖界，他必须得去一趟，何况七重天还有拾容，满故留也要提前给妖帝打个预防针。
不得不离开九重天的满故留，吸取上次教训，此次没让两个灵宠看着小徒弟，而是把两只小妖兽唤来归影殿，吩咐清楚立马便没了影。
他想赶紧处理掉，最好赶在阿暮醒过来之前回九重天。
不料，赶去八重天的他，得知事情原委后，脸色铁青，硬生生呆了两天，才勉强把事情告一段落。
而九重天的暮昔竹，在他离开的第二天早上醒过来，预料之中的头疼并没有继续，被师尊下了醒酒诀的他，觉得轻松的可以打十个诡滞。
即便猜到床上除他没别人，暮昔竹醒来的时候说不失望是假的，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发愣。
外面守着他的两个小妖怪进来，看到他醒过来，关切的询问情况，暮昔竹随意把自己的状况说完，赶紧就问师尊在哪里。
留采默了一瞬，毫不添油加醋的说了实情。
暮昔竹听到后，沮丧的垂下眉眼，师尊的态度摆明就是不喜欢他，但还是把醉酒的他送到归影殿休息。
原来，就算告白了，师尊拒绝掉也可以对他这么好。
他的担心果然落实，师尊对他仅仅是对徒弟的关爱，别无逾矩，是他痴心妄想。
念及至此，他整个冷下气场，妖冶精致的面容恍若敷上一层冰霜，显得生人勿近，半张脸隐在暗处，难以言喻的低气压在内室蔓延。
留采尚好，朱玉直接被吓得脸色煞白，缩在留采后面不敢说话。
似乎过了很久，朱玉听到暮昔竹淡淡的唤她名字，她揪着身侧的裙子，从留采背后站出来，忐忑不安的低着头。
“你的法子没有用，别编书了。”
声音很淡，没什么情绪。
暮昔竹记得，小红鸟说过，要把她追人的法子编成书发扬光大。
可他的实践证明，根本没用。
朱玉心一紧，隐约察觉到点什么，难道她猜错了，仙尊不喜欢妖君吗？
可是留采说过，仙尊很喜欢妖君的，留采不可能骗她呀。
殿内安静极了，沉默蔓延着。
暮昔竹想一个人静静，便示意两个小妖怪退下。
留采听出暮昔竹的言外之意，退下之前又暗示一遍，“妖君，朱玉那些法子肯定是有效的，是不是有些你没用上？”
而且仙尊其实根本不需要你用什么方法。
床上的人身形未动，留采注目良久，拉着朱玉出了门。
看来指望两人这样发展不行，他得给仙尊透漏透漏。
[是不是有些你没用上？]
暮昔竹被他一句话点醒，仔细回想半天，没有什么他落下的呀。
不对，他再次复盘最近的行为，嗯……
色/诱。
暮昔竹拍拍自己的脸，作为妖界三千年美男，他并不是只有脸好看，身材也很可以的。
所以，是不是得把这一条试试呢？
成功的案例告诉他，色/诱真的很有效，他脑子里面隐约对诡滞分析的那些话感到是对的，温泉里面，师尊并没有表明态度，或许也是转机？
暮昔竹越想越有道理，他要追的人是九重天最尊贵的上神，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追到手，有难度很正常的呀。
大不了师尊把他赶回妖界，反正自己又不是没丢过脸。
就算追到师尊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他也得继续。
祖父可没教过他半途而废。
已经走到现在这一步，他不能被一点点的模糊猜想打倒信心，没道理师尊不喜欢他的，他……他这么好看。
不过，再告白一次的话，他决定不要喝醉，换身衣服在衣服上撒些酒，装作喝醉就好。
暮昔竹重建自信，开始脑内模拟再告白的场景，久久等不到师尊回来，他一个人快构思九十多种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