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昔竹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左右也跟他扯不上关系，不过师尊看来真的很欣赏这人，知道的也太详细了。
莫名的，他就有些闷，跟刚才想到父母的闷不同。
暮昔竹的小情绪没被满故留及时询问，因为此刻他们面前来了几个仙官，在给满故留行礼。
“仙尊可有时间到七重天讲学？此次大会进入七重天的有十五人，都对您很是敬仰。”其中一个仙官行完礼，语气恭敬道。
满故留面色淡然，余光瞥见小徒弟闷闷鼓脸，不由好笑，心下愉悦，“再看吧。”
另外几个仙官顿时羡慕的看向刚刚开口的那个仙官，要知道仙尊向来果断，拒绝的事多半当场就说，若是考虑的话，则是很可能同意。
那个仙官显然也是没想到，反应过来后赶忙就连连叩谢，满故留淡淡颔首，带上身后的小徒弟离开。
留下几个仙官看着两人背影相携渐行渐远。
“我怎么觉着，仙尊和妖君看起来挺般配的呢。”
“很难不赞同你的观点。”
“师徒关系，你们想什么呢？”
“万一呢，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
在这几人稍稍掩饰的声音中，耳力不同常人的仙尊，把小徒弟拉的更近了。
很好，把般配都给本尊多说几遍。
*
回到九重天，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喧闹声。
暮昔竹才进门，刚站稳就被嘲风扑了个满怀，他登时把小灵宠接住，摸摸脑袋，手心毛茸茸的触感，让暮昔竹刚刚郁闷的心情烟消云散。
跟着嘲风跑过来的两个侍女，连忙行礼，满故留打量片刻，声音微凉，“发生了何事？”
其中一个侍女侧身行礼，维持姿势低着头回复，“回仙尊，这只灵宠趁着膳房的人没注意，把晚膳的两只整鸡全都吃了。”
满故留斜觑了眼窝在暮昔竹怀里的狗，语气淡定，“既然已经吃完，又何必抓他，白费力气。”
侍女顿在原地，登时无话，怯怯道了声是，讪讪退下。
暮昔竹抱着不肯抬头的嘲风，讨好般对满故留笑得乖巧，小狗狗一向听话，今日居然闹了个茬子，师尊千万不要迁怒与他。
满故留对暮昔竹笑的温柔，传音给嘲风的话却半点不体贴。
“嘲风，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连只鸡也要去偷拿。”
“嘿！君影你这人，什么叫偷，本君是正大光明的拿。”
满故留冷呵，不搭他的腔。
嘲风却来了劲，“再说了，本君可是和那只小红鸟一起吃的，只不过吃到中途，小花猫就把小红鸟抓走了。”
显然，堂堂神兽想拉只小妖兽下水。
满故留还没说话呢，陌尧突然冒出声来，“别说了嘲风，做狗这方面，还是你熟练。”
“谁？”嘲风突然炸了毛，从暮昔竹怀里坐起来，抱着前爪，“本君是高贵的龙三子！不是卑贱的兽类。”
陌尧冷呵一声，学到了主人的精髓。
暮昔竹可不知道他为什么坐起来，还以为他是身体不适，连忙对嘲风关切询问，“小狗狗，你怎么啦？”
“……汪汪汪～”
刚叫完声，陌尧幽幽道，“本君才不是狗呢，啧啧啧。”
“……”嘲风的尾巴啪嗒掉下来，终于想起来这声音是谁，不由磨牙，“陌尧，你等着。”
只要你家主子没追到我这小主人，我就有办法整你。
陌尧哼了一声，毫不在乎。
倒是满故留听到嘲风刚才的话，想起件事，在归梦堰里，他就发觉那两只小妖兽似乎有情况，现在看来，果然是他想的那样。
想让小徒弟上钩，这有情道光靠他一个人不行，助攻也很有必要。
晚膳后，暮昔竹按例回到朝暮宫。
刚走两步便被满故留叫住，说了他的打算。
“啊？让那两只小妖兽和我一起听课？”
暮昔竹不明所以挠挠脸。
倒不是他不愿意，只是想到自己到时候要当着两只小妖兽的面表演，他就莫名有些心虚。
满故留见他这样说，沉思片刻，说了一大堆两只小妖兽天资聪颖之类的话，甚至连夜观天象这样的言论都说出口，却见小徒弟依然抱着嘲风垂眸不语。
他渐渐停住，内心紧张的等待小徒弟的反应，小徒弟咬了咬下唇，神色纠结的仰着脸，“师尊，他们比我聪明吗？”
“啊？”
怎么可能！
阿暮在他心里是最完美的小妖怪。
“师尊今天夸了三个人天资聪颖。”暮昔竹垂着脑袋，有些蔫蔫的，“可是师尊都没有夸过我。”
他是不是真的很笨啊，师尊夸他只用天真努力修炼这样的套话，别人都天资聪颖。
“乖啊，”满故留凑近摸摸小徒弟的头，神色温柔又认真，“在我心里，你就是最棒的，他们不能与你相提并论。”
并非他不夸小徒弟，全因他无法公正评价。
他整颗心全都偏在阿暮身上，哪里能多加言论。
满故留靠近时，自然而然散发出绕藤萝香味，萦绕在他身侧，像是被花草缠住了尾巴，小白虎毫无招架之力。
他心头猛滞，耳朵红透，那点小别扭瞬间消失，也不忘乖乖低头让师尊摸的更舒服。
次日，本可以睡懒觉的两只小妖兽，被暮昔竹带上同去课堂。
一路颠簸，两只小妖兽睡得不踏实，乍然睁开眼，“喵？”“吱？”
满故留把两只小妖兽化成人形，又唤人搬来小桌子，让他俩坐在后面，两人靠得近，朱玉没睡够，继续靠在留采肩上打瞌睡。
缓过来的留采，盯着前面的妖君和仙尊看半天，低头看看桌面，干干净净几张纸和两支笔。
没有任何书，看来只能听课做笔记了，留采暗想。
起初，留采是真心睁着眼睛仔细听课的，只是听着听着，他的眉头便不自觉深锁。
“有的人吃醋不明显，需要伴侣小心察觉。”
“觉得一个人在你心里很特殊，那就要注意自己是不是有点喜欢那人。”
“好奇心是兴趣的开始，就如同你对一个人感兴趣一样。”
……
敏锐的小花猫感到了深深的违和，这些东西不就是妖界烂大街的《恋爱法宝》《追人三十六式》还有《保持感情的一百零八种套路》吗？
难道这些玩意儿其实暗藏玄机，留采试图在仙界上神君影仙尊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奈何仙尊表现的非常正派，看上去特别沉稳。
小花猫决定继续观察。
“小徒弟，你把手伸出来。”仙尊淡淡一笑，坐到妖君身旁，擦身而过时衣袖轻抚过妖君的脸，妖君的耳朵红了半边。
“师尊，这次是要怎么做？”
仙尊轻唔一声，挽了挽袖子把手杵在桌上，摊开手心，正要回答呢，妖君非常得意的抢答。
“我知道了，师尊，是握手吧。”
“……”
仙尊无语片刻，屈指弹了一下他额头，“傻徒弟，应该是十指交扣。”
“嘶……”
小花猫觉得问题很大。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妖君顿时傻住，红了半边的耳朵彻底红透，说话也结巴了起来，“十……十指相扣。”
目睹两人的手缓缓合上，小花猫看着仙尊笑得像只狗偷了腥一样，它脸皱成抬头纹，这周围突然飘起来的粉色泡泡是怎么回事？
妖君每天上课就是这些玩意儿，真的很难相信他是一个爱修炼的好妖怪。
这种课程不应该是单独上吗？
把他们两只妖兽带着干什么……
小花猫的问号太多，但最终看到肩上睡得流口水的小红鸟，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傻鸟为什么不醒着，要是醒着的话，他们俩就可以十指相扣了！
等等，十指相扣是爱人之间所做的事，难道？！
留采福至心灵，“唰”的抬头看向满故留，他这个角度正好与故意歪头看他的满故留对视。
九重天上的仙尊眼里露出不合时宜的暗色，对他挑了挑眉。
“……”
我……靠！
仙尊喜欢妖君！
留采震惊完毕，在满故留收回视线后恢复了正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仙界的人都喜欢妖君这一款，但如果是仙尊喜欢的话，他觉得也不是不行。
不费一兵一卒，仙妖两界就是友好的亲家关系，付出一个妖君，得到一个仙界，划算啊。
可以，过几天就给阿词写信汇报。
那刚刚仙尊的意思是……
留采思考了一会儿，被醒来的朱玉抱了满怀的动作打断思路，小姑娘挂在他脖子上左蹭蹭右扭扭。
有情道，说白了就是仙尊在给妖君灌输谈情说爱的道理，还有实践，刚刚那个眼神，所以——仙尊是希望我们俩来助攻。
留采托住怀里人的后脑勺，琉璃眸子里染上笑意，还真是“天道有轮回”呀。
迅速理解满故留意思的人，在他授课完毕后，被传音唤去归影殿，一番友好交流之后，仙尊成功得到强有力助攻。
暮昔竹原想着去把睡懒觉的两只小妖兽带上，结果侧殿门“嘎吱”一声，留采已经化为人形，只手上圈着浑身毛羽通红，唯独颈脖上有一圈白毛的鸟。
留采点头以示问好，让暮昔竹走在前面，他自然不会推辞，但对于两只小妖兽这般主动去听学，他还是很惊讶的。
毕竟，他们俩的主人可不爱修炼。
等到他们去时，满故留显然等候已久，桌子倒还是昨日的摆放，依然是两只小妖兽合用，暮昔竹独自一桌。
满故留扫视周围，装作不经意间与留采对视，两人视线相撞，递给彼此一个心知肚明的眼色。
他轻咳一声，示意侍女把早膳布上。
暮昔竹面前很快摆满他爱吃的小食，想到前几日的习惯，他问道，“师尊，今日不上课？”
“是的，用完早膳，咱们就去七重天。”
暮昔竹“哦哦”两声，记起前日那个仙者的话。
后面座上，留采没叫醒小红鸟，她自己倒是闻着饭香睁开眼，迅速化为人形，懒洋洋靠在留采怀里撒娇，“留采，我想喝粥，还想吃肉包子。”
留采指了指桌上的小食，让她自己拿。
朱玉瞬间瘪嘴，坐直抓着他的手晃悠，“哎呀，你喂我嘛，我不想动手。”
留采眼里都是笑意，偏偏嘴上不饶人，“你这只傻鸟又笨又懒，就知道使唤我。”
心满意足吃到包子，朱玉眼睛都笑没了，还不忘拍马屁，“留采哥哥最好啦，我最喜欢你的。”
……
暮昔竹听着两人说话，喝粥的动作不由自主顿住，难道留采已经成功追到朱玉？
他这念头刚落，满故留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又有些八卦的意味。
“小红鸟，你和小花猫是什么关系？”
朱玉登时弹起来，揪着衣服低头瞄着留采，脸颊泛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满故留，顿了一会儿小声说道，“我喜欢留采，在追他。”
暮昔竹：“？！？！”
“……”
这关系本尊也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