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指尖一颤, 感觉一股莫名的酥麻从指尖蔓延向手臂，忍不住想缩回自己的手。
他第一次知道, 原来牵手也能让人这样害羞。
“霍教授……你先松手好不好。”余鱼抽了抽自己手, 没有抽出来，反而被惩罚似的捏了捏指尖。
余鱼脸颊一红，马上反应过来, 小声改口, “霍珩哥……”
换了称呼后，男人终于松开了手, 青年心有余悸地将手背到自己身后。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刚想说话, 就看到了霍珩轻轻摩挲指腹的动作。
那个指腹刚好是刚才牵着他手的抵着他手掌的指腹。
余鱼红透了一张脸，尝试着用自己柔软的指腹蹭了蹭刚才被霍珩蹭过的那个位置，完全没有那种酥酥麻麻让人心悸的感觉。
他皱着脸，有些羞涩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带了点恳求的味道, “霍珩哥, 你能不能不要像刚才那样牵手。”
余鱼整个人沉在水底, 说话的时候，水面还冒着小小的气泡, 像是一条躲在海中的害羞小鱼。
霍珩看着离他有一米多的青年, 有些不满意这个距离，但又不能把青年从海里拽到自己身边。
他曲腿坐在礁石上, 望着海中的青年, 认真请教, “那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余鱼从海中伸出自己的手掌, 轻轻碰了碰霍珩的手掌, 发现男人没有动作之后，他才放心地放了上去，像是握手一样，握住了霍珩的手掌。
“这样。”余鱼说着，声音小起来，似乎是怕被旁观的人听见，“你不要捏我的手指，也不要随便乱动。”
霍珩听着余鱼的要求，有些不满意地点了点礁石，怎么忽然间就连捏指尖都不行了。
但想了想他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万一余鱼羞跑了，可能连牵手也没有了。
见霍珩愿意答应，余鱼松了口气，早就忘了其实他本来可以牵手和抱抱都不同意的。
会议的时间定在六点，一会就要到会议的时间，生怕霍珩反悔的韩宇硬着头皮提醒霍珩。
霍珩冷淡地扫了眼韩宇，没有说话，单手打开了自己的终端，戴上了远程机密开会时的全息会议室头盔。
余鱼本想趁机抽回自己的手掌，但男人牵着他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
青年有些遗憾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本以为男人开始会议。
他终于可以自己待一会，调整一下心绪。
没想到，易感期的霍珩粘人的厉害，就算是开会也依旧牵着他不放手。
被牵着手无法离开，青年有些无聊地坐在礁石上，摆弄自己的终端，终端上是李芸发给他的消息，余鱼顿了下，点开了消息。
是让他自己小心一点的嘱咐。
余鱼随意回复了两句。
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喂到了自己的嘴边，扭头一看，居然是正在开会的霍珩，男人递了一颗糖到他的嘴边。
霍教授开完会了？怎么这么快？
余鱼有点疑惑地扭头，然后发现霍珩还是和一样板着一张脸，十分严肃，嘴里还时不时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偏偏手上喂糖的动作不停，见余鱼不吃，他还伸手换了个口味。
“你认真开会。”余鱼有些无奈地接过霍珩递给他的东西，小声让霍珩认真工作，男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动了动手腕。
霍珩的手掌宽大炽热，余鱼比他小一号的手几乎整个被男人攥在手心。
但此刻，那只大一些的手掌，像是像是撒娇一般，轻轻甩了甩两人交握的手掌。
余鱼被晃得有些好笑，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掌心，又落在男人那张冷峻的脸上。
那感觉就像是一只面无表情的大狼在撒娇。
不知道清醒时候的霍教授要是知道自己易感期居然是这样会是什么表情。
霍珩轻轻甩了甩青年的手臂以后就没有其他的动作了，仿佛真的认真开会了，只是时不时给给递过来一些东西。
有时候是零食，有时候是玩具。
余鱼有点怀疑霍珩把自己当成小朋友在哄，生怕他待在一边无聊。
这种被人当做小朋友一样呵护偏爱的体验余鱼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有点奇怪，但是又觉得让人沉迷。
如果……如果霍珩真的喜欢他就好了，余鱼有些贪心地想。
但很快他清醒过来，易感期的时间有限，霍珩不会永远像现在这样依赖他，需要他，很快霍珩就会变成从前那个强大没有弱点的霍教授，
余鱼和霍珩认识的大半年来，也就是最近因为他分化两人不得不绑在一起，关系显得亲近了一些。
大多数时候霍珩对他的态度始终是一样的，冰冷，不明显拒绝，但也不主动接近。
在两人刚刚签订协议的时候，余鱼尝试着去接近霍珩。
两人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余鱼特地查了攻略，邀请霍珩去影院观影。
他甚至故意只准备了一桶大桶的爆米花，两人或许会在观影的时候，手不小心撞到一起。
看完电影后他们可以到街上逛一逛，一起聊天吃饭。
他想象的很好，但两人看完电影后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终端，“约会的时间已经到了，我送你回去吧。”
余鱼被霍珩送回了宿舍。
想邀请霍珩再去旁边的步行街逛一逛的话也卡在了喉咙。
后来就是他们连续半年的电影院约会。
每次看完电影以后，霍珩就会送他回去，除了每周一起看电影，两人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交流。
青年托着腮，尝了口霍珩刚才递给他的果子，红艳艳的，但是有点酸。
余鱼忽然想去海里自己待一会，他拍了拍男人的手腕，“我想去海里游一会。”
男人肌肉僵硬了一下，慢慢松开了余鱼的手。
两人牵手的时间有些久，松开手掌的时候余鱼只觉得一股凉意涌了上来，有些无所适从地虚握了一下手掌。
“不要走远。”霍珩依依不舍地最后勾了勾青年的指尖，有些眷恋。
“好哦。”
余鱼本来也没想远离，只是忽然不想和霍珩靠得太近而已。
他游到了不远处的另一块礁石，趴在上面，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到了那边的霍珩身上。
男人脸上的表情此时更加冷峻了几分，有点像是易感期没来之前的模样。
这场会议有些长，霍珩结束会议的时候，还觉得脑袋有点疼。
被那群各有心思的家伙吵得难受。
他目光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余鱼，闭眼连接上了自己的精神体。
余鱼带着他的精神体在看海底的小鱼。
青年在海底待了好一会，有些奇怪地喃喃自语，“这里的鱼好少。”
余鱼并不知道。
为了保证小人鱼们的安全，人鱼岛的大部分鱼类，都被用各种方式阻拦在外面，可以进来的鱼类和生物，都是一些不会主动攻击的生物。
而且战斗力普遍低下。
余鱼好像很想看点不一样的鱼。
他记得，就在人鱼岛的不远处应该就有一个位置，每个月会有一次海兽潮汐，可以看到很多稀奇的海底生物。
而且海兽们聚集的时候，也会有大量的发光生物出现。
将一片海域都照得光亮，不过聚集活动也不是每天都会有，平均每个月才会一次这样的聚集。
比较神奇的是，这些参与聚集的海兽们，几乎都不会互相攻击，无论是天敌还是什么，全都和平地参加聚会。
余鱼说不定会喜欢。
霍珩起了带余鱼去看一看的心思。
接下来的几天都格外关注海兽们的动静。
终于在某天晚上，霍珩发现了聚集的海兽，他带上了匹配中心给的临时抑制器。
易感期的头几天过去，他逐渐习惯了自己沸腾的情绪，在无关余鱼的事情上，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了。
所以匹配中心给他开放了每天可以外出两小时的权限。
霍珩开启外出权限，来到余鱼最近很喜欢的贝壳床。
青年正在大贝壳里睡熟，只露出一点尾巴尖尖，霍珩算了算距离，没有叫醒余鱼，伸手将人抱了起来。
熟睡的余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些不太适应地皱了皱眉头。
而后像是闻到了男人身上让他熟悉的味道，皱起来的眉头又慢慢放松了一些。
晚上的海风还是有些凉。
霍珩怕余鱼冻着，拿了一块恒温的小毯子把人包裹起来。
青年睡得很熟，被折腾了半天还没醒，只是在男人的怀里轻轻蹭了蹭，皱了皱鼻子。
像是有些不满被打扰。
霍珩看着青年熟睡的可爱样子，又觉得有些手痒。
他想亲一亲，还想捏一捏余鱼的脸。
但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万一余鱼忽然醒过来，肯定会生气的。
男人在原地停了会，最终也只是克制地用指腹蹭了蹭青年的脸颊。
月亮高悬在天空，霍珩将飞板停在在一处高度适中的礁石上。
即使霍珩的动作很轻，余鱼被折腾了一路，也有些被吵醒了。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被抱着到处乱走、然后停了下来。
余鱼睁开眼睛，发现被什么东西裹了起来，熟悉的信息素味道从身后传来。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不是在做梦。
青年掀开自己头顶的小毯子，动了动身子想要起来，腰间抱着他的那条手臂存在感十足。
青年半眯着眼睛挣扎了一下，还有点没有睡醒，“霍珩哥，这是哪儿？”
经过这几天男人的纠正，余鱼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下意识叫了出来。
男人没有说话，指了指前方，示意余鱼看前面。
青年顺着男人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
巨大的透明鳐鱼拖着长长的蝠尾，从海底跃出，啪一下砸在海面上，散着光芒的海水一层层翻涌起来，仿佛自天边遗落的星河。
鳐鱼重新落到海中的时候，那光芒尤为地亮，余鱼几乎都可以感受到被溅起的水珠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除了巨大的鳐鱼，四周还有许多发着光的浮游小生物，粉色的海豚十分好奇心地在他们四周游来游去。
众多的天敌聚集在一起，却没有生物发动攻击。
他们只是悠闲地在这片海域遨游，嬉戏。
余鱼试探着想要将自己的手放进海中，他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霍珩一眼。
余鱼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说话，“霍珩哥，我可以摸一摸吗？”
像是怕惊走海中的这些小生物一般。
男人点点头，握着余鱼的手，两人的交缠着一起浸入了有些冰凉的海水。
几只好奇地小鱼啄了啄他们的手，余鱼眼睛一亮，挣脱霍珩的手，去追逐围绕在他身边的小鱼。
青年半坐在飞板上，鱼尾的一部分垂落在海中，透明的鳍紗沾了水，染了几分海里的光点。
星星点点坠在青年的尾鳍，显出几分梦幻的美感。
周围的小生物似乎也很好奇这只忽然过来的人鱼，围在余鱼的身边，时不时用鱼嘴碰一碰青年的尾鳍。
霍珩看了看自己被挣脱开的手掌，又看了看那些不断和余鱼贴贴的海洋生物，有些不开心地轻哼了一声。
弯腰将青年的尾鳍捞起来。
驱赶围绕在青年身边的生物，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做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一样
人鱼的尾鳍十分的敏感，余鱼被碰到时候，尾巴尖尖忍不住翘了起来。
轻轻抖了抖，不大高兴地拍了两下霍珩的手背。
霍珩被拍的那只手顿了一下，一言不发地看着余鱼。
虽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余鱼就是从他漆黑的瞳孔中看出了委屈。
青年看向自己的鱼尾，有些尴尬地解释，“它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尾巴尖尖又拍了一下，男人的手背，像是驱赶什么东西一样。
余鱼：“……”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尾巴为什么会拍霍珩的手背，最后只能归结为男人的指尖碰到他的尾巴尖尖的时候太痒了。
余鱼用手挪了挪自己的鱼尾，“要不，你先别碰它了。”
霍珩闷闷嗯了一声，有些嫉妒地看了眼自己的精神体和海里的生物，为什么谁都不拍，就拍他。
霍珩本想借着这个事情再向余鱼卖点惨。
但青年此时无暇他顾，望着越聚越多，但始终和平相处的海洋生物们，他跃跃欲试想要去海中游一游。
霍珩看懂了他的心思，“可以下去，我在。”
霍珩不能确定这些鱼一定不会互相攻击，但他可以确定，自己可以在余鱼受到攻击的时候，第一时间击杀攻击余鱼的东西。
余鱼一听，毫不犹豫地进入海中，半点没有怀疑男人的话。
霍珩踩着飞板跟在余鱼的身边。
海中的青年先是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靠近他的黑白二色的虎鲸。
然后被小虎鲸拱了拱。
青年踉跄着后退了一下，难得幼稚地拱了回去。
一人一鲸像是较上劲了一样，拱着拱着，不知怎么地忽然开始比赛起游泳。
余鱼听不懂小虎鲸们的话语。
但是刚才和他玩闹的小虎鲸带着他来到了大部队前，所有的小虎鲸排成一排。
朝着某一个礁石的方向冲了过去。
余鱼也被带动地游起来，只不过比起常年在海中生活的小虎鲸，刚刚使用鱼尾两三天的余鱼还是有些不熟练。
和最小的几只小虎鲸拿到了倒数几名的成绩。
青年半点不觉得沮丧，反而觉得这样和小虎鲸玩耍十分的开心。
他亮晶晶地还想再来一次，但是天色逐渐亮了起来。
梦幻般的聚会也很快就要结束了。
在场的海洋生物们一个个开始退场。
他们在离开时都会特意经过余鱼身边，不经意地丢下一些东西。
余鱼捧着手上的各色石头，珊瑚，还有珍珠，珍惜地收好。
这可能是他从小到大礼物收到的最多的一天。
海洋生物们离开，这片海域的光亮也逐渐消失。
余鱼靠着礁石，挥手和他们道别。
霍珩目光柔和地看着依靠在海中的青年。
青年仰着头有些期待地看着霍珩，“明天还可以来吗？”
看着青年期待的眼神，霍珩很想说可以来，但是人鱼星的海潮一个月只有一次。
下一次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要离开人鱼星了。
“一个月只有一次。”
“啊。”青年有些失落地耷拉下脑袋。
男人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青年柔软的发丝。
指尖顺着擦了擦余鱼因为刚才玩闹出的汗。
“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再来人鱼星看。”
“嗯。”
余鱼闷声应了一下，抬头，便看到背着霞光的男人。
男人的五官隐没在光线当中。
青年感觉男人的视线似乎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带着薄茧的拇指调戏一样地按了按他的唇角。
“你很喜欢那些它们吗？”
霍珩的视线落在那些正在离开的海洋生物上。
“他们很可爱。”余鱼偏了偏脑袋，将自己的头从霍珩的手掌中移了出来。
他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唇角，酥酥麻麻的，让人脑子里乱糟糟的。
“那我呢。”霍珩想起刚才一心和海兽玩耍完全忘记了他的余鱼，有点吃醋。
青年睫毛轻颤了一下，目光落到身高一米九的男人身上，鱼尾轻轻摆了摆，语气迟疑，“也……也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