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辞动作顿了下,哪怕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适当地惊讶道:“她杀人了?然后呢?”

  谢究白凝视着他,像是要剖开他的灵魂:“夏晴说谢二冬对她家暴,她捅了对方一刀。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要不你打回去问问?”

  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给夏晴出招的事儿,也相信夏晴不会对别人提起,毕竟是她刀的人,这种事别人知道越多,对她越不利。

  宴辞沉默着没动。

  谢究白挑眉示意他:“要打吗?”

  宴辞想了下,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吗:“谢叔叔,我想帮她。”

  他语气很真诚,反而让谢究白有些无措,只胡乱地点头。

  电话接通了,为了不引起谢究白猜忌,宴辞开了免提,又为了避免夏晴口无遮拦说出什么,他首先开口:“你那边怎么样,打急救电话了吗。”

  向对方提出问题,是堵住她话头最好的办法。

  夏晴哽咽说:“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跟谢究白通话完,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她本来想回去看看,但又怕被监控拍到,到时候她无论如何也说不清的。

  好在她手机连接了监控器,能看到视频画面——

  地被被染得绯红,谢二冬躺在地上闭着眼没动,他似乎曾试图爬出房间,去客厅拿他的手机,但显然失败了。

  夏晴知道谢二冬没死,因为她盯着监控看了十分钟,发觉男人抽搐了好几下。

  她想让谢二冬死,但又想到自己未来漫长的人生。

  她大学念的名牌学校,家里那么穷都供着她过来了,好不容易毕业了,前途一片大好,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夏晴没有问自己怕不怕坐牢,她问的是自己能不能背负上一条人命去过一辈子,以后她总会往前走,万一将来在她幸福的那天,午夜梦回却想起自己的手沾染过鲜血……

  那种窒息和恶心的感觉,最终让她放弃了杀死谢二冬的念头。

  夏晴:“我正要打急救电话。”

  现在打的话,最近的一家医院也要十来分钟才能赶到,到时候谢二冬还能不能喘气,就不关她的事儿了,她已经尽可能地善良了。

  电话这头,宴辞的表情古怪了下。

  谢二冬更是蹙了下眉,这姑娘还是太善良了。

  宴辞:“那你打完急救电话,准备怎么做。”

  夏晴沉默了下:“去自首。”

  这半个小时,她着魔一样盯着监控里谢二冬半死不活的样子,无数次想弄死那个人。

  但是不甘啊,她的人生才刚开始,没必要为了一个畜生,让自己变得污浊不堪。

  而且凭着现在的证据,也足以把谢二冬送进监狱了。那种贪婪的人,让他去蹲监狱,比让他死了还煎熬。

  宴辞嗯了声:“也好,你别怕,这都是他应得的。”

  夏晴嗯了声,挂断了电话。

  宴辞平静地收起手机。

  屋里沉寂片刻后,他很自然地说:“到时间点了,今天谢叔叔要按腿吗,明天我学校有课,可能回不来。”

  谢究白懒洋洋地靠回床头,朝他一扬下巴:“按。”

  宴辞浅笑,从书包里拿出一双一次性手套,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戴上。

  谢究白就半阖着眼看他动作,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戴手套。”

  宴辞坐下,掀开被子,又撩起他的裤腿:“我手上茧太多,怕谢叔叔觉得不舒服。”

  谢究白:“为什么有茧。”

  他知道宴辞以前过得很辛苦,但在酒吧当服务员,手应该不会生茧,总不能是学习学的吧。

  宴辞缓缓说:“之前,在地下拳场打工,当过一阵陪拳。”

  而陪拳要求身体素质过硬,否则就是送死,所以他每天都会锻炼和举铁,茧就是那时磨出来的。

  谢究白眯起眼:“陪拳?”

  宴辞垂眼:“嗯。就是专门给有钱人当活人沙包,陪他们练习拳击,还有武术。”

  他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刚开始时,我什么也不会,就站在那儿挨打,经常一天下来,浑身的伤痕,晚上疼得睡不着。”

  谢究白不是个容易共情的人,但听到他这些话,看着少年尚且青涩的脸,心里徒然难受,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

  他不自觉问:“一天?陪拳每天要工作很久吗?”

  宴辞浅笑,清俊的侧脸在灯光下温柔又让人怜惜:“看雇主的情况,有些雇主练半个小时就走了。”

  “有些能打一整天拳,有些属于心理上有点问题,看陪拳被打得越狠、越惨,他越高兴,所以会故意凌虐。”

  “有次我被打掉了两颗牙,还有次被踩碎了手骨,还好他赔钱了,不然我都没办法去医院治好。”

  他像是说着别人的经历,语气始终平静,手下的动作也很稳。

  但第一次知道这些的谢究白,却听得心惊,眉头要蹙不蹙,喉咙滚动都变得艰涩。

  以前他只是从书里知道,宴辞过得很不好,但那些不好没有具体出来,所以他没有感觉。

  现在这样直白地面对这些,主人公还就坐在他面前,不急不缓地给他呈现自己的苦难,谢究白顿时体会到了那种实感。

  或许,那种让他发堵,说不出来的感觉,还叫做心疼。

  谢究白:“陪拳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换份工作呢。”

  宴辞摇摇头,按摩的手从男人的小腿,移到了大腿。

  他看着手下白皙如玉的的肌肤,还有缠绕延伸的青色血管,眸色变得深邃。

  宴辞软着嗓音说:“当时我在谢家打碎了一个花瓶,不,应该说是管家先生不小心打碎的,他怕被追责,就推到了我身上。”

  “叫我补上花瓶的钱,否则就把我赶出谢家。”

  谢究白想起了,在他跟徐瑾订婚宴的前一天,容清推他出去散步,正好看到宴辞在被管家欺负。

  那个管家确实是会仗着自己手里的权利,欺负人的。

  谢究白面色冷了些。

  宴辞继续说:“花瓶是明朝的古董,太贵了,我赔不起,只能去当陪拳。当时我才十六岁。”

  谢究白不说话了。

  刚好按摩结束,宴辞留恋地帮他把裤腿扯下来,又摘掉手套:“谢叔叔不要难过,我现在很好。”

  谢究白复杂地看着他,最终张了张嘴:“过来。”

  宴辞便乖顺地俯下身,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盛着碎月,漂亮得一塌糊涂。

  谢究白伸手,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软发,半晌才收回手:“好了,出去吧。”

  宴辞嗯了声,离开了房间。

  等关上门,他嘴角缓缓扬起。

  他看出来了,谢究白在心疼他。

  之前男人看着他被别人欺负,也只是饶有兴趣地观战,心情好才帮他撑个腰。

  但现在谢究白却开始主动跟他共情,是不是说明,谢究白心里多少接纳了他?开始跟他亲近?

  宴辞一想到这个,嘴角都压不住了。

  更重要的是,夏晴的事儿让他蒙混了过去。

  如果谢究白非要看他手机的聊天记录,他可能会直接露馅。

  第二天一大早,谢究白就被一通电话吵醒,他接起:“喂。”

  谢一秋火急火燎:“究白啊!你二叔出事儿了,他被人捅了!”

  谢究白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哦,死了没。”

  谢一秋:“说什么呢你这孩子,来看看他吧。”

  谢究白闭上眼:“火化的时候再叫我。”

  谢一秋:“……你这孩子,他好歹是你的长辈,看他一眼很难吗。”

  谢究白顿了下,突然睁开眼:“我去。”

  他得去看看谢二冬到底是死是活,用不用他送一程。

  挂断电话,他穿好衣服下床,推门出去时,刚好看到管家。

  今天宴辞有课不在,他只能吩咐管家:“备车,我要去医院。”

  管家斜了他一眼没动,神色有些轻蔑。

  这些年,谢究白说得好听是家主,说得难听不过是谢家养着的一个废物短命鬼。

  他一贯听的是谢二冬的指令,啥时候这个废物也能指挥他了。

  谢究白突然想起昨晚宴辞说的那些话,就是眼前这个狗东西,欺负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儿。

  他面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乖乖们晚上好啊,尤其是我QVQ

  推推下一本甜饼:《我网恋对象多,分你一个》

  文案:

  颜菀在网上看到一条评论:谁网恋对象多,分我一个

  穷得连学费都交不起的他,敏锐地发现了商机,迅速注册了一个直播账号——

  “还在为自己不会聊天烦恼吗,诚信帮您网聊,奔现时还您一个对象。”

  “承包试探男友、惩治渣男、替您网聊等各种业务,价格划算。”

  很快就有人找上门,说自己有个拿不下的高岭之花,让他帮忙网恋

  颜菀看了下对方发来的资料,高岭之花性格冷,家庭不好,还很穷

  本着互补的原则,刚满十八岁的颜菀,给自己草了个三十岁商业巨鳄+温柔花的人设

  高岭之花却说他不像精英人士,不太成熟

  颜菀急眼了,把数学练习题推到一边,放下笔,偷了的张别人的名表照片发过去,企图用‘财力’来证明自己的成熟

  还配字:偶尔少年,一直成熟

  他得意地挑着眉梢:这还拿不下你?

  —

  周明枝聊了个网友,对方是商业巨鳄,家境良好,性格温柔乖顺,长相英俊

  但对方却以为他很穷,是个小可怜

  周明枝:有点意思

  他顺着这个人设演了下去,本来只是随便聊聊

  但那人温柔善良,成熟体贴,偶尔俏皮,让他寡淡无趣的生活一下添了很多色彩,他喜欢上了那人

  直到有次周明枝去学校考察,却看见了因为打架,正在国旗下罚站、臭着脸的叛逆小孩儿,一头红毛张牙舞爪,狂放不羁,那张脸却跟他的网恋男友长得一模一样

  成熟?乖巧?温柔?

  周明枝直接被气笑了

  —

  高岭之花被拿下后,颜菀最大的乐趣就是让对方叫他老公

  后来原来的单主跑路了,颜菀只能自己去面基

  见面那天,他特意借了套体面的西装,由于面基完要回去考试,所以里面穿的短袖校服

  等到约定的地点,却看见一个矜贵又妖孽的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颜菀厚着脸皮坐到对面

  周明枝眼尖地瞥见了他里面的校服,漫不经心地揶揄道:“老公,你热不热,要不要脱外套。”

  他眯起眼身体前倾过去:“老公,你好像长得有点嫩。”

  颜菀满脸通红,头都快钻地上去了

  他妈的

  —

  颜菀跟周明枝在一起后,就退出了圈子

  有次他看到网上有人说想谈恋爱,网恋也没关系

  于是他打字:我网恋对象多,分你一个?

  下一刻颜菀就被人死死搂在了怀里,周明枝咬牙怪笑着问他:“有好多?分我一个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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