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究白刻意又凑近了几分,将暧昧拉扯的氛围逐渐点燃。

  人在慌乱和紧张时,是最好骗,且诚实的。

  他既然把一切都点明摊开了,那就必然要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宴辞感觉自己鼻尖被顶了下,他脑子空白了几秒,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甚至下意识就承了:“嗯。”

  谢究白笑意渐深,掌着他后脑勺的手,指尖在他耳廓上画着圈,浅浅撩拨:“乖孩子。”

  他发觉自己并不反感宴辞的喜欢,但也没有过多的欣喜,他只是觉得新奇好玩。

  穿书前谢究白就不相信爱情这东西,现在也一样,他只相信人与人之间都是被利益联系在一起的,哪怕是亲生父母。

  但他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相信爱情,相信感情,而在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去利用别人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谢究白勾着笑,撒旦般低语:“想得到我?”

  宴辞已经满脸通红,他愣了下,随后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炙热,像是夏日正午的太阳,要将一个人烤化,这次他没有犹疑,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看出来了,谢叔叔并不反感他,那是不是说明,他可以明目张胆地得寸进尺?

  谢究白略微挑眉,那双桃花眼里流转着风情,蛊惑又危险:“我可以给你机会。”

  两人的距离很近,能感受到对方轻缓但滚烫的呼吸,这是个暧昧至极的姿势。

  宴辞感觉大脑有些空白,往常他游走在各色人之间,心理防线高得离谱,现在却也轻而易举地被谢究白拿捏,被男人的节奏带着走。

  他喉结滑动了下,嗓音低哑:“我要做怎么做。”

  谢究白却突然松开他,撤回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宴辞松了口气,肺部终于能正常呼吸运转了,但却又说不明地有些失落。

  谢究白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第一次在宴辞面前展露出了压迫性的一面:“这种事该你自己考虑,而不是问我。”

  他翘起二郎腿:“追人还不会?”

  宴辞恍然,眼底浮现出希望:“谢叔叔的意思是,我可以追你?”

  谢究白想了想:“是这意思,但,”

  他突然勾起一个恶劣的笑:“我也年轻过,最炽烈和最真诚的感情我都已经见识过了,现在觉得挺没意思的。”

  “所以,你要拿什么打动我?凭什么认为我会爱上你?”

  宴辞定定地同他对视,眼神柔软却认真:“你不需要爱我。你只需要,让我爱你,不要推开我。”

  谢究白怔住了,被封冻的心脏,突兀地跳动了下,却又很快归于平静。他抿着唇静默。

  宴辞小心翼翼地试探:“可以吗,谢叔叔。”

  让他待在他身边,给他一个爱他的机会。

  宴辞像只害怕被丢弃的小狗,漆黑的眸子闪动着希冀,连眼也不敢眨一下。

  谢究白哑然半晌,最终还是点头:“好。”

  得到肯定的回复,宴辞都快压不住欣喜,但面上仍然平静,浅笑着问:“谢叔叔今天受累了,我推你去休息吧。”

  谢究白:“好。”

  等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谢究白脑子里反复回播宴辞的那句话。

  这样不求回报的感情,他不是没有一点触动。

  以往在原世界,谢究白的追求者一抓一大把,但他们每个人,对他的感情都带着一点目的。

  他们希望得到回报,希望得到他的爱,他们并不是单纯地爱他,更像是单方面地,用爱的名义对他进行情感所求。

  但,大家彼此都不相熟,只是偶然见了一面,他们就说喜欢他。

  想约他出来约会,但在谢究白眼里,那是对方在索求他的时间;送他一捧花,然后问他喜不喜欢,在谢究白眼里,那是对方在索求他的情绪反馈。

  渐渐地,他看厌了,别人的感情只会给他带来困扰,所以他无法喜欢上别人。

  但宴辞说,不需要他回报和反馈,只需要让他来爱他就好。

  谢究白翻了个身,嘴角不自觉挂上了浅淡的笑。

  小孩儿还挺会。挺好的。

  他有些困倦了,就闭上眼睡了会儿,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床边还坐着一个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

  容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哟,醒了。”

  谢究白嗯了声,摸到手机给宴辞发消息,让他准备一点甜品,有点饿。

  容清把橘子皮扔进垃圾桶,同他随口八卦:“你今天差点出事儿?”

  谢究白:“你怎么知道。”

  容清笑嘻嘻:“嗐,听说的,当时宴辞在大厅里到处找不到你,急得跟什么似的,我跟他一起找你来着。”

  “他到花园里时,我也在,只是我看他过去,就没再往跟前凑。”

  反正他去了也不能解决问题。

  所以等谢究白他们离开后,他才过去问安保队长。

  后来安保队长去休息室询问宴辞,该怎么处理夏江,也是容清的指点。

  容清吃了一瓣橘子,突然想到什么:“诶你知道吗,夏江他原来有父亲。”

  谢究白反应平平,这件事在花园里夏江已经自己说漏嘴了。

  容清觉得谢究白这人做朋友,啥都好,就是没有好奇心,导致他很多八卦分享,都得不到反馈。

  就像是当头给他浇了盆冷水。

  他又说:“那你知道不,夏江的父亲,是个烂赌鬼。”

  “夏江小时候不是被父母抛弃的,而是母亲去世后,忍受不了那样的父亲,所以自己离家出走的,后来为了能让谢家的慈善机构资助他,才谎称自己没父母,他甚至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夏江。”

  “据说前几天,夏江突然被亲生父亲找到,对方死缠烂打,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他,让他帮自己还高利贷,不然就把他的什么丑事公布出去。”

  谢究白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难道在花园里时,夏江问是不是他做的。

  看来是有人在其中作梗,点夏江的父亲,这才导致夏江被赌鬼父亲找到并缠上。

  容清见他似乎有了些兴趣,一下也来劲儿了:“这个夏江,不止这些事呢,他还是严老板的情人。”

  谢究白抬起眼皮:“情人?”

  夏江那样高傲的人,竟然会甘于给别人当情人?

  容清:“对啊,我让人查了下,说这也是从几天前开始的。好像是他被赌鬼父亲缠上时,严老板正好出现,帮他还了债。”

  “对方又看上了他的皮囊,就开价让他当了情人。但夏江那种性子怎么甘心,在骗了严老板一笔钱后,他就从严家逃跑了。”

  谢究白兴致缺缺,看来夏江逃出严家后,就来找了他。

  这人是真疯,不要命的那种,严正那种心狠手辣的人,被这样戏弄背叛,夏江一旦被抓回去,面临的只会是地狱。

  两人聊得正好,敲门声响了。

  宴辞推开门,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盘子里放着两个小蛋糕,还有一些坚果。

  容清还在喋喋不休:“最后是打电话让他父亲来接的他,但按照他父亲的尿性,绝对会转手把他卖给严老板。”

  宴辞安静地搬来折叠桌,放置在床前,又把托盘放在桌上。

  他少有地插话问了句:“你们在聊谁。”

  容清:“哦,就是那个夏江。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宴辞没说话了,只是又倒了杯温水过来。

  等会儿谢叔叔吃得腻了,可能会喝。

  他妥帖地安排好一切后,很自觉地退出了房间,全程连脚步声都是轻的。

  容清看他这么乖巧,心里很满意,谢究白也算是选对了人。

  但吃了瓣橘子,他突然想到什么,等门关上后,凑过去同谢究白说:“诶,你知道为什么夏江最后会被他父亲接走吗。”

  谢究白神色淡淡的:“没兴趣。”

  容清压低声:“当时我在场嘛,安保队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夏江,我也不好私自帮你做主了,就让队长去问你。”

  “结果回来说,宴先生让他给夏江的父亲,或者是严老板打电话,要他们来接人。”

  谢究白顿住,缓缓看向他。

  容清神色也有些怪异:“我在圈子里,人脉那么广,还是因为安保队长的话,去调查了夏江,才知道他的那些事儿的。”

  “所以,宴辞是怎么知道的?还比我先知道?”

  谢究白微眯起眼,捏着一颗坚果反复摆弄。

  容清是个脑回路很跳跃的人,这个话题讨论完他就没什么热情了,又说了点其他的事儿。

  但谢究白始终恹恹地,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他们没有发觉,刚才一直没有被关严实的门,现在才被一只手悄然关上。

  宴辞面无表情,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给秦臻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