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究白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指挥夏江:“推我过去坐。”

  夏江此刻,说不明地愉悦,谢究白拒绝了徐瑾,却选择了叫他。

  这让他莫名有种优越感,以至于看徐瑾的眼神都带着嘲讽。

  徐瑾坐了冷板凳,有些尴尬,却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美人嘛,都有些傲气的,更何况是这样惊艳的美人,他宠着捧着也是应该的。

  谢二冬看着这一幕,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打圆场地招呼道:“究白,过来坐这边,小瑾也来,你们俩是主角,就该坐一起。”

  徐瑾顺着台阶下了,谢究白却按着轮椅不让夏江推动。

  这个举动,无疑又取悦了夏江。

  谢二冬压着怒意,微笑着过来亲自推走了谢究白,眼神示意夏江滚出包间。

  随后,刻意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识趣点,不然我要你好看。”

  一桌人坐齐了,大家都三言两语说着客套话。

  徐瑾一直试图同谢究白亲近,但谢究白态度始终淡淡的,心不在焉地捏着勺子,在碗里点来点去。

  他视线不断地在屋里飘忽,似乎在寻找什么。

  到了走流程的环节时,谢二冬站起身,喜气洋洋的举杯:“今天是究白和小瑾订婚的日子,我们敬两位主角一杯,喝了这杯,以后你们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对了。”

  徐瑾也站起身,那张俊美的脸意气风发,期待地看向谢究白。

  奈何谢究白却不接招,只是散漫地扫视了众人一圈,好笑道:“谁说我要跟他订婚,我可从来没同意。”

  本来欢声笑语的一群人,顿时哑声,气氛变得古怪。

  谢二冬僵笑:“他说胡话呢,这事儿我们长辈的做主。”

  谢一秋是谢究白的大伯,也是如今谢家真正的话事人,他倒是向着谢究白的,本来就不赞同这门婚事。

  但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于是谢一秋也劝说:“好了究白,别闹了,懂事点。”

  谢究白把勺子一扔:“那请问,到时候谁去跟这位徐公子结婚呢。”

  谢二冬:“当然是你。”

  谢究白微笑:“既然是二叔做的主订婚,那就二叔去结。我不会去。”

  这话一出,顿时桌上的气氛就不太妙,尤其是徐家的人,马着个猪肝脸,像是要把谢究白吃了。

  徐瑾还好一点,他没有生气,只是看向谢究白的眼神,更加兴味盎然。

  这些年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没有一个外貌比得上谢究白,也没有一个脾气有谢究白带劲儿。

  比起温顺的月季,他更喜欢扎人的玫瑰。

  谢二冬气到嘴唇颤抖:“这个婚,你必须得结。”

  谢究白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所以二叔的意思是,我只要结婚就行了?”

  谢二冬:“对!”

  他说完才发觉,话里有漏洞,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

  谢究白指尖轻叩着桌面:“行。但徐家这门亲,我不能接受。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谢二冬一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正要爆发,却被谢一秋按住了。

  谢一秋神情严肃:“究白,为了你幸福着想,大伯可以不逼你跟徐家联姻,但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他本来就有些看不上徐家,这些年徐家早就没落了,这次联姻,不过是想借着这场婚姻,趴在谢家身上吸血。

  他默许这场订婚宴也是因为谢二冬先斩后奏,如果谢究白有更好的人选,他就能趁机把徐家踢出去。

  谢究白昨天已经让容清帮忙调查过徐家,大伯在打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没开玩笑。”

  谢一秋:“那你跟谁订了婚?”

  这时,正好宴辞从外面匆匆赶来,他像是刚忙完什么事,跑得满额头的汗,看到谢究白,才安心似的松了口气。

  来的还正巧。

  谢究白嘴角轻勾,抬起胳膊轻轻一点:“就是他。”

  谢二冬回头一看,脸顿时就绿了,正要说什么,又被谢一秋摁下。

  谢一秋微蹙着眉头,片刻后才说:“好,大伯尊重你的意见。”

  宴辞只是一个孤儿,没有任何背景,从小在谢家长大,要比徐瑾好掌控得多,而且对谢究白有感情,留在他身边照顾他,谢一秋也能放心。

  这回徐家人彻底爆发了:“你们什么意思!合着我们就是跳梁小丑,过来看一出戏的呗!”

  “不给个说法,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谢一秋冷眼睨他们,不怒自威:“好了。你们徐家,用了什么手段蛊惑了我弟弟,别以为我不知道。”

  徐家人顿时僵住。

  谢一秋:“趁我还客气,赶紧滚。”

  徐家人一面觉得耻辱,一面愤恨不甘地离开,只能怪他们只是个小家族,惹不起谢家。

  本来是想攀高枝儿的,结果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

  唯独徐瑾,走前还念念不舍地看向谢究白。

  宴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平静地走向谢究白,按照昨天答应好的,陪他演完这场戏。

  等徐家的人走完了,谢二冬才发脾气,猛地摔了个碗:“谢究白!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谢二婶在旁边给他顺气:“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儿,。”

  谢一秋也说:“行了,那徐家都是什么人,还是不要沾染为好。”

  其他亲戚都在旁边议论,大多是看笑事儿。

  谢究白倒始终是一副寡淡的神色,好像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放在心上。

  宴辞就站在他身后,什么也没说,只乖巧地垂着脑袋,当个工具人。

  等这些人吵得差不多了,谢究白正想离开,大厅突然又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隽泽一身工整的西装,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手里拿着几份文件。

  他礼貌微笑:“听说究白今天结婚,我来把他母亲生前的一份遗嘱合同送还。”

  众人顿时一片寂静,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谢二冬首先反应过来,三两步上前道:“给我吧。”

  隽泽却不动,只保持着那张温和的笑脸:“不好意思谢先生,这份遗嘱,我只能交给究白。”

  谢究白倒是认识这人,早些年谢母还在时,跟隽泽是很好的朋友,原主经常在家里看到他。

  谢母去世后,原主也把自己封闭在了后堂的小院,再也没出来见过人。

  而那份遗嘱合同,谢究白记忆中似乎原主听说过,但当时原主年纪还小,觉得自己反正有遗传病,活不长,所以也不在乎遗嘱什么的,隽泽喊过几次他去拿,他也没去。

  谢二冬的表情变得怪异,僵在原地没有挪动,但更像是在拦着隽泽。

  谢一秋也说:“那给我吧,现在谢家我做主,给我也一样。”

  隽泽仍然没动,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谢究白隐约察觉到什么,他感觉大伯和二叔,包括大厅里的谢家众人,似乎都在害怕他看到那份遗嘱。

  有意思。

  他手动推着轮椅上前,从隽泽手里接过了合同。

  在拿到合同的瞬间,谢究白明显感觉大厅里的气压降低了,众人眼里似乎埋葬着什么,畏惧又不安。

  谢究白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合同,仔细读了几行后,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难怪啊。

  难怪谢二冬几世都催命一样,催着他结婚,谢家众人也对他的婚姻格外关注。

  因为他母亲的遗嘱里写了——[谢家的所有财产,谢究白是第一继承人,不可以任何方式转赠他人,即便谢究白本人,也无权转赠。]

  这是因为当年谢爷爷把所有财产,都转移到了谢父的名下,所以整个谢家,都是谢父的,谢父去世后,谢母和谢究白自然是第一继承人。

  要不是因为这一条,可能在原主十几岁丧母后,这些遗产就被谢二冬他们骗到手了。

  遗嘱里还有一条——[如果谢究白去世后,没有孩子,也没有法定结婚人,谢家的所有财产,都全数捐赠给慈善机构。]

  所以谢家人才这么殷切地操心谢究白的婚事,因为现在谢究白的身体显然撑不过两年,但他既没有结婚人,也没有孩子。

  他们害怕他一死,谢家的所有产业,都要按照遗嘱给捐出去,他们一分都捞不到。

  只要谢究白结了婚,到时候就算他死了,谢家也能保留下所有财产,要拿捏一个死了老公的寡夫,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谢究白只觉得指尖都发冷。

  这一家子真是好算计啊。

  他看完后,有意回头朝谢二冬和谢一秋笑了笑,却是皮动肉不动,让人脊背发寒。

  随后就示意宴辞,推着他离开了。

  回了房间,谢究白靠在轮椅上,坐在窗前安静了好半晌。

  宴辞就一直站在他身后。

  谢究白回头时怔了下:“还没走?”

  宴辞眼帘微垂:“谢叔叔没叫我走。”

  这个答案,显然让谢究白有些愉悦,他喜欢听话的小狗,胳膊一抬,朝宴辞招了招手:“来。”

  宴辞便在他轮椅旁乖顺地蹲下。

  谢究白眉眼柔成一片,温声诱哄:“你也看到了,谢家都是群什么妖魔鬼怪,在这个谢家,谢叔叔只信任你,你愿意帮帮我吗?”

  宴辞喉结微动:“好。”

  谢究白莞尔一笑:“谢叔叔想要你跟我结婚,可以吗。”

  宴辞定定地看着他,眼里像是盛着碎月:“好。只要你需要。”

  他这样乖巧,什么话都听,让谢究白心里舒畅得不行。

  真是一个绝好的傀儡。

  虽然现在谢究白手里有谢母的遗嘱合同,完全可以不受谢二冬他们的钳制,甚至可以反过来拿捏他们,但他的婚事既然牵扯到了全族人的利益,那谢家的人肯定不会轻易如他所愿。

  与其他孤掷一注跟所有人对着干,让这些人怨恨不满,背地里联合起来捅他刀子,不如他自己跳进坑里去。

  宴辞是个孤儿,很好拿捏,他是这样想的,谢二冬和谢一秋一定也这样想。

  所以这个步棋,谢究白走得险,把宝押在了宴辞身上,希望这人不会背叛他。

  谢究白伸出手,奖励似的摸了摸宴辞的软发,眼里都是怜爱和温柔:“真乖。我们只是假结婚,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谢叔叔就放你自由。”

  宴辞神色复杂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好。”

  谢究白嘴角笑意渐深,真是好乖巧的一只小狗,他抛出诱饵:

  “我会对你很好,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如果到时候我们没离婚,我就死了,那谢家就归你了。”

  空头支票他先开着,要收拢小狗,自然要先许给他一点好处。

  他不信有人能在谢家的滔天富贵面前,毫不动心。

  宴辞半垂着眸,这回却没回答。

  谢究白柔声轻唤:“说话。”

  宴辞这才点头:“好。如果你希望这样的话。”

  谢究白满意地笑了,看他乖巧的样子,就恶劣地揉乱了他的头发。

  少年眼里波光流动,像是星河一样灿烂,脸上有浅浅笑意。

  谢究白这才发觉,他笑起来唇边有个很小的梨涡,给他桀骜的眉眼添了几分温和。

  宴辞的五官已经初现清俊,眉目英挺,恰似远山。

  只是那双眼睛,虽然澄澈,却总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暗流涌动,让人看不透,却勾起了谢究白探究的欲望。

  两人气氛正好时,敲门声响了。

  谢究白示意宴辞去开门,结果就看见门口站着谢二冬和谢二婶两人。

  谢二婶客客气气的赔笑:“究白啊,我们来看你。”

  她带着臭着脸的谢二冬,自来熟地往屋里走,又在沙发上坐下在,这才说:“究白啊,婶婶是带着你叔叔过来,给你赔罪的。”

  作者有话说:

  推推预收鸭~《送白月光渣攻进火葬场》

  文案:

  温熙跟男友曲霁林恋爱七年了,他们是彼此的白月光,从校园到社会,相恋相知相守,对对方的爱早就深入骨髓

  突然有天,一个叫宋稚的人闯入了他们的生活

  宋稚说,他是穿书来的,知道这个世界未来的一切

  宋稚说,温熙以后会不告而辞,抛弃曲霁林

  宋稚说,他是曲霁林过于思念温熙,找的替身,但他们最终会相爱,所以他们才是真爱

  那天后,宋稚开始猛烈地追求曲霁林,给他送花,接他回家,为他做饭,炙热又奔放

  温熙醋到发疯,但为了保持体面,他装作不在意

  又看曲霁林冷漠对宋稚冷漠的样子,以及他毫不犹豫报警的举动,温熙终于缓缓放下了心

  他们可是相恋了七年的爱人,彼此的白月光,怎么会轻易被人动摇?

  温熙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直到曲霁林生日那天,他提早下班买好了蛋糕,打算给男友庆生,半路却出了车祸

  温熙浑身是血,拨通了曲霁林的电话,却是宋稚接起的

  电话里传来了浴室的水声,以及曲霁林的一声‘我洗好了’

  温熙笑了笑,按了挂断

  他死在了最爱曲霁林的那一年

  *

  曲霁林再睁眼,发觉他重生了,回到了当年给温熙告白的现场

  他一怔,随后猛地将温熙搂在怀里,痛苦呜咽

  好一会儿,怀里的人才漫不经心地说:“能放开了吗,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曲霁林顿时心如刀绞

  *

  众人都说一向高傲的曲霁林疯魔了,被温熙下了降头一样

  比如,每次有人接近曲霁林,他就会冷漠甚至粗暴地推开对方,转头却又温柔耐心地同温熙解释

  温熙却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关我什么事呢

  曲霁林就会沉默地垂下头,讨好又不厌其烦地去牵他衣袖

  再比如,曲霁林作为歌手,被诬陷抄袭,又被引战全网黑,众人都能看出是温熙在布局

  朋友们劝他,曲霁林却发疯地否认,坚持说温熙爱他,他爱温熙

  他们不知道,在旁人眼里的水火深渊,曲霁林却是甘之如饴

  他甘愿变成一个茧中蝶,甘愿被温熙织就的一张无形网困住

  但温熙却不再看他一眼,他只能自己给自己套上绳索,再乞求地把绳子一端递到那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