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 他抬起脚死死地碾压在乞丐手指上。
尖叫声响起,正在吃糕点的陈川吓得差点噎死,猛灌好几口水才逃过一劫:“什么声音?”
“外面传来的吧?”盏之睁眼说瞎话。
陈川狐疑地看他一眼,起身打开房门, 刚走了两步就被赵徳拦住了。
“公子要去哪?”
看到他, 陈川一阵皮笑肉不笑:“没想到那日随口一说的话竟然成真了。赵公公, 别来无恙啊。”
“老奴担当不起公子的话。”赵徳低着脑袋, 语气惶恐无比。
陈川对他所谓的惶恐是假得心知肚明,撇嘴绕开他:“刚刚谁在叫?”
“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没做好自己的差事正在被罚,惊扰了公子真是罪该万死。”赵徳说。
“别老公子公子,我早就不是了。”陈川不耐烦道,“陛下呢?我要见陛下。”
“陛下目前不在这里。”赵徳说。
陈川:“我要下去透透气,烦请赵公公让开。”
赵徳顿时侧开身体:“公子请。”
跟他说的话看来都当耳旁风了。
陈川挥挥衣袖, 懒得继续废话下去,快速走下楼。
到了一层他才发现人都被清空了,客栈大门都是关着的,瞥了一眼赵徳问:“陛下做的?”
“是老奴怕人多眼杂。”赵徳解释道,“所以将人都清出去了。”
陈川开门想出去, 手才刚碰到门将其打开一点,赵徳猛地伸手关闭:“公子,陛下说了让公子在这里等,公子应当听话才对。”
“听话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对我说的?”陈川甩开他的手,铆足劲了想开门, “盏之, 给我拉住他,别让他靠近我。”
盏之连忙抱住赵徳:“公公得罪了。”
门终于被打开, 陈川嘴角微微扬起,当看到门外那道身影时瞬间凝固住。
“你怎么在这里?”
贺时颐不答反问:“清安要去哪?”
“散步。”陈川走出客栈,“都说了我不是沈清安,别再用那个名字叫我。”
“那用哪个名字?”贺时颐神色不明,“陈川?”
陈川猛地看向他:“你到底知道多少?又是如何知道的?”
“清安若是想知道,就不能出去了。”贺时颐抓住他的手,温声道,“先回房间,孤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陈川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扯上楼,无意间看到他嘴角温和的笑,心里有些毛毛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贺时颐已经反常到极致,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等着他。
这么一想,陈川有些后悔,小心挣扎起来,手却被握得更紧。
他抿唇:“陛下之前去哪了?”
“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事。”贺时颐说,“清安是想孤了吗?”
“不是。”陈川如实道。
房门推开,贺时颐将他拉进去。
陈川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房间莫名压抑,让他产生出想逃出去的念头。
“陛下可以说了。 ”陈川掰开贺时颐的手,故意坐在离他远点的椅子上。
“想知道什么?”贺时颐跟过去坐在他身侧。
陈川咬牙:“陛下什么时候知道我不对劲的?”
“见到清安的第一眼。”贺时颐抬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那你后面为何还要与我做那种事?戏弄我吗?”陈川震惊了,脑海里闪过之前的种种,总觉得荒唐无比,看贺时颐也有些不顺眼。
“是喜欢。”手指勾着他的长发绕弄,贺时颐一字一句道,“因为喜欢清安,所以想与清安做那种事。”
陈川拍开他的手,被他的动作弄得心烦意乱:“什么喜欢,你要喜欢也是喜欢之前的沈清安,喜欢的根本不是我。”
“清安喜欢孤吗?”贺时颐收回手。
“不……”字到嘴边,对上贺时颐阴冷的目光,陈川身体一僵,默默地将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去。
男人眉眼阴鸷深冷,黑沉的眸中毫无光亮,像是两把悬在头顶上的刀,只要他一说出令他不满意的话,就能瞬间将他抹杀。
被那样注视着,陈川觉得呼吸都变困难许多,不由得看向别的地方转移注意力。
“陛下又不缺我喜欢。”
太莫名了,以至于陈川有些说不出的疲惫,只想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了。
“孤若是缺呢?”贺时颐揉了揉他的脑袋。
动作那么轻柔,陈川恍惚了一刹那,差点沦陷其中。
他将贺时颐的手缓缓拿下来,强行将话题扯回来:“陛下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猜的。”贺
时颐握住他的手,手指摩挲着他的指节,“清安还有什么想问的?”
“靠猜的能猜到这么多?”陈川根本不相信,垂眸看着桌上的茶杯,“我不是沈清安,陛下应当明白这点,不要再把我当作沈清安了。”
贺时颐淡淡地盯着他:“你是沈清安。”
陈川坚定道:“我是陈川。”
贺时颐不说话了,对上他那张看不出多少情绪的面容,陈川别扭得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拿起桌上的糕点塞进嘴中,咀嚼几下后吞入腹中,感觉到贺时颐想趁机凑近,连忙擦拭干净嘴角:“不用了,我自己来。”
贺时颐微微抬起的手放下,倏然笑道:“孤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你见过的。”贺时颐说,“孤在他身上得不到的答案,或许你可以得到。”
陈川心脏突然失去原有节奏,胡乱跳动起来:“我见过的?”
他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
看到乞丐的那一刻,陈川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脑混乱无比,陈川想到什么,直直地看向贺时颐:“你为什么抓了他?”
贺时颐没说话,坐在一旁后才开口:“他说自己是沈清安,你是假冒的,让孤杀了你。”
陈川好半天才问:“你相信了?”
“没有。”贺时颐微笑,“所以孤带你来见他了。”
乞丐的状态算不上多好,此刻正闭着眼睛晕了过去,脸上都是殷红的鲜血。
陈川心里突突乱跳,万千思绪凝聚成一句话:贺时颐到底知道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什么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不会连他是穿越的都知道吧?他是如何知道的?
嗓子发干,几次想问都没问出来,只能沉默。
陈川舔了舔唇,手指抓着衣衫不停抓揉,试图通过这个动作让自己冷静下来。
“弄醒他。”将他的紧张收归眼底,贺时颐淡声开口。
崔枂端着一盆水进来,毫不客气地泼在乞丐脸上。
乞丐瞬间冷醒,下意识尖叫着:“我是沈清安,外面那个是假的,杀了那个假的。”
他睁眼看到陈川更加愤怒:“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陈川比他冷静多了,近乎冷漠地盯着他:“想要我还回去,就把一切都说出来。”
乞丐一愣,目光闪烁。
陈川干脆坐在地上,盘腿说:“先来说说你之前另一具身体差点杀死我的事。”
头顶上的伤口早就好了,但提及这件事时,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如何,陈川还能感觉到隐隐的痛感。
“我说出来你信吗?”乞丐嗤笑一声。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信不信?”陈川反问。
乞丐瞥了贺时颐一眼。
“本来之前我在房间里病着,精神一直不太好,没想到有一天睁眼就不在自己身体里了,而是飘在空中。我几次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都没办法,最后飘出皇宫外,找了一具尸体附身,一直在想办法找到你,拿回我的身体。但我还没有行动,就看到你了。”
“只要你死了,我就能重新回去,没想到那次你命大,都那样了还没死,反而我又死了一次。”乞丐表情无比难看,“之后我没办法,又重新找了一具尸体,就是现在这具。”
“我说完了,可以把身体还给我了吧?”
“不行。”陈川皱眉,“你说这是你的身体,你有证据吗?”
“你要什么证据?”乞丐冷笑。
陈川让他说出自己身上哪里有痣,没想到他还真的准确无误地说出来了。
陈川微微惊愕。
他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是身穿,但为什么这个乞丐说的和他身体一样?
他记得小说里写的沈清安身体和乞丐说的完全不同。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还有什么话?我说完了,该你说了。你从哪里来,为什么抢占了我的身体?都到现在了,你怎么还能如此不要脸的继续占用我的身体不给我。”
乞丐说到最后有些癫狂,伸手就去掐陈川的脖子,被崔枂及时扣住了手动弹不得。
他对着地面吐出一口口水:“把身体还给我。”
“我……”陈川一句我是穿越的差点出口了,又及时止住。
他该怎么解释?会不会被当做怪物关起来研究?
“陛下,我才是真正的沈清安。”乞丐再次看向贺时颐,说出一句重复多次的话。
面容俊美的男人并未有所动容:“所以呢?”
他竟然说所以呢?
乞丐神色扭曲,手指死死地扣着地面,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应该把这个人抓起来杀了,让我回到我的身体里去。”
“孤为何要那么做?”贺时颐轻笑一声,起身将陈川拉起来后重新坐在椅子上,让陈川坐在自己怀中。
“你们……”乞丐见到这一幕瞪大眼睛,“你用我的身体做了什么?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陈川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思索不了任何,听见乞丐的话,再一看自己被贺时颐按坐在他怀里,连忙要起身,却被贺时颐扣住了腰。
“对于孤来说,现在的这个人更令孤满意。”贺时颐玩着陈川的头发,“所以孤为何要杀他?”
陈川迅速将他的手拿开,微微抿唇。
乞丐气到快吐血:“无耻,真是无耻。”
“沈清安。”贺时颐忽然唤了一声,“你不记得孤了对吗?”
乞丐和陈川皆是一愣,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贺时颐面无表情地盯着乞丐,眸中充满寒意:“可孤却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