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会对白兄有敌意?”
周忍冬垂下眼眸,拿起草药摆弄,掩饰眼底的失落:“没有……我才没有敌意。”
“冬儿……”
“我说了没有,你爱喝就去喝。”周忍冬红了眼眶,瞪他,“喝坏了身体,我……我去改嫁。”
说完,他抱着药筐,转身就要走。
傅羿岑叹了一声,几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他。
“我错了,宝贝。”见小家伙终于有了脾气,他总归是开心的,认错态度十分诚恳,“为了让你满足,我一定保护好身体。”
听出他的话里的意思,周忍冬脸红了一瞬,嘟囔道:“你别乱说。”
傅羿岑轻轻一笑,酥麻的感觉从耳垂传遍浑身,他缩了缩脖子, 吸吸鼻子:“我、我也不该冲动。”
他从没对人说话那么大声,方才可能真的吓到白知秋吧。
“你不喜欢我跟他私下来往,以后我都不避着你,好不好?”傅羿岑帮他把药草拿回去,“我不去喝酒,帮你晒药。”
周忍冬不安的心被他几句话哄得稍稍放下,闷闷道:“好吧。”
两人在庭院腻腻歪歪晒药,白知秋躲在院门口,看向围着周忍冬打转的男子,苦笑了一声。
傅羿岑那般神勇的人,为何……会甘心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指使?
他不应该这样的!
他应该在马背上,耍着长枪,所向披靡。
周忍冬磨灭了他的英气,他早晚要因此丢了性命……
这天之后,白知秋还是时不时找过来跟傅羿岑叙旧,说一些江湖中、西域的事。
周忍冬虽然听不懂,却从未离开傅羿岑半步。
白知秋许是觉得他碍眼,慢慢的,找傅羿岑的频次也没那么高。
这日,朝堂的旨意姗姗来迟,傅羿岑和柳思逸已经做好了分别的准备,楚毓和周忍冬却依依不舍,加上袁岳至今下落不明,众人的心情都低落了几分。
西南的百姓听说将军和公子要提前走了,纷纷把家里能搜刮出来的好东西拿来送给他们。
可经过这么多磨难,百姓哪里还有好东西,拿出一颗大白菜来,都觉得“高人一等”。
周忍冬见况,眼尾泛红, 泪水在眼里打转,给惹人怜爱的杏眼蒙上一层水光,看得几位年龄大的大娘心疼不已。
“瞧瞧我们的小大夫,为了给我们看病,都瘦了。”
“将军,要照顾好公子啊,他看起来就不太强壮,多吃点……”
“要不公子你再住些日子吧,等楚大夫送我家的几只小鸡仔长大了,我杀了给你煲汤喝……”
傅羿岑哭笑不得,将周忍冬从大娘的团团包围中挖出来,谢绝了大家的好意。
“大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周忍冬抹泪,朝他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将军一定不会再让你们受苦。”
他无意的一句话,却在西南百姓心中种下一颗看不见的种子。
待日后傅羿岑登基之时,这颗种子长成苍天大树,成了他在民间最强大的口碑防护墙。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明日要走,楚毓张罗着,办了一个简单的酒席给他们饯行。
原本是他们四人的聚会,白知秋不知从哪儿得知,竟然不请自来。
“我藏了几坛美酒,听说大人在为将军饯行,我便不藏私了。”
说着,他把酒放在桌上,看了看周忍冬,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周公子,我可以凑个热闹吗?”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周忍冬身上,他本能地缩缩脖子,往傅羿岑身边贴。
楚毓皱了皱眉,摸了摸下巴看向白知秋,又看了看毫无察觉的傅羿岑,在心里叹了一声。
完了,这回来的不简单,冬儿这个小傻瓜,怕是招架不住。
见所有人都还在等他回答,周忍冬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请随意。”
傅羿岑笑了一声,给周忍冬夹了一筷子鱼,挑好鱼刺放入他前面的碗里。
白知秋余光瞥见这一幕,放在膝盖上的手偷偷攥成拳头,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举起酒杯,便跟他们谈笑风生。
他不仅跟傅羿岑谈得来,连柳思逸的话,也对答如流。
周忍冬低下头,夹起碗里的鱼肉塞进嘴里,味如嚼蜡。
突然,他看了看对面的酒坛子,转了转眼珠子,趁傅羿岑跟别人谈得正开心,偷偷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一饮而尽,结果被辣得猛咳。
傅羿岑这才看了过来,放下酒杯,帮他拍着后背:“怎么喝酒了?”
周忍冬咳得小脸通红,撇了撇嘴角,推开傅羿岑的手,又倒了一杯。
“不能喝。”傅羿岑按住他的手。
周忍冬脸颊已有了两坨红晕,他瞪了傅羿岑一眼,嘟囔:“我才不要你管。”
“周公子,这酒太烈,你还是听傅兄的话吧。”白知秋笑得温和,像在劝一个朋友,“你若是醉了,傅兄该怪我带酒来了。”
“不关你的事。”周忍冬不知哪来的小脾气,朝他嚷了一声,推开傅羿岑的手,喝得更猛了。
傅羿岑蹙起眉头,歉意地看了白知秋一眼:“抱歉,冬儿喝多了。”
白知秋垂下眼睑,像受了委屈,声音里透着无奈:“无妨,傅兄尽管照顾周公子吧。”
“我不需要照顾,你喝你的。”周忍冬推开他,眼神有了几许迷离。
“冬儿。”傅羿岑叹了一声,抢过他的酒杯,将人拦腰抱起,对其他人道,“我带他下去休息。”
柳思逸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垂头丧气的白知秋,跟楚毓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楚毓一拍桌子:“我吃饱了,回去吧。”
他站了起来,径直走出去,连招呼也没跟白知秋打。
他一走,柳思逸自然跟上,没一会儿,热闹的饭桌前便只剩白知秋一人,清清冷冷。
他咬了咬牙,哼了一声,嘴角勾起笑容。
没关系,打不进傅羿岑的圈子,日后到了楼国,他会亲自为傅羿岑打造一个圈子。
没有这些讨厌的人扫兴,他们尽情练剑,放肆对饮,多么逍遥自在啊。
傅羿岑一定会喜欢这样的日子……
楚毓出了门,气鼓鼓的:“不行,我不放心这个人跟他们去西域,我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跟他们一起走。”
“等等!”柳思逸连忙把他拽住,“他们的事,不能一直依赖你。”
楚毓双手叉腰:“我将冬儿看成小师弟,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
他们师门有规矩,那就是护短!
不管什么事,一定是他们对,哼!
柳思逸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他会被欺负?”
“他脾气软,有事闷心里不说……”
他掐着手指头叭叭起来,柳思逸觉得他可爱,喝了几杯酒壮了胆,竟不让楚大夫把话说完,就按住他的后脑勺亲下去。
“唔……柳思逸……唔……你有病啊……”
柳思逸挑眉,笑了笑。
看来亲得不够,还有力气骂人。
柳思逸用力在他唇瓣碾了碾,撬开他的贝齿,长驱直入。
直到楚毓被亲得浑身泛软,只能靠在他怀里深呼吸,柳思逸才心满意足,将人抱了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
“你放宽心,冬儿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柳思逸道,“傅羿岑的野心不小,将来若是成了,冬儿……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需要成长。”
楚毓揪着他胸膛前的衣裳,瞪着他,凶巴巴的,却想不出话辩驳。
好像……书呆子说什么都好有道理的样子。
另一边,周忍冬被傅羿岑抱回房的路上一直乖乖地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前。
傅羿岑以为他睡着了,不由放轻了脚步,将他放在床上。
谁知道小家伙一离开他的怀抱马上警惕起来,带着迷离神色的杏眼瞪得浑圆,脸颊红扑扑的,显然是喝醉了。
傅羿岑摇头叹息,蹲下去给他脱了鞋,正要把他塞到床上,却听他哼了一声,嫩滑的脚丫从手里抽了出来,踩在他的肩膀上。
“你不许上床。”周忍冬微微低头,斜睨傅羿岑,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傅羿岑侧头看了看踩在自己肩膀上的可爱脚丫,周忍冬长得清瘦,脚趾却圆圆的,像一颗可口的果子。
傅羿岑舔了舔唇,嗓音低了几分:“冬儿。”
周忍冬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傅羿岑嘴边,呵呵笑了一声。
“你不许说话。”他声音软软的,声调却往上扬,可爱极了。
傅羿岑点了点头,配合他,想看看这醉了酒的人还要折腾出什么花样。
周忍冬似乎很满意他的听话,仰起头,勾了勾唇,脚用力一压,像高高在上的王者。
“跪下。”声音淡淡的,与往日的软糯完全不同,“今晚跪到我满意才能上床。”
傅羿岑“噗”一声笑了出来。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媳妇儿罚跪。
“笑什么?”他不满,哼哼唧唧爬起来,在床上乱摸一阵,不知道在找什么,嘴里念叨着,“再笑我就教训你了。”
“不知冬儿要如何教训我?”傅羿岑努力忍笑,配合他演。
他觉得这样的小家伙有趣极了。
演一辈子他都愿意。
周忍冬迷瞪瞪的,找不到东西,还气呼呼的,竟胡乱瞪着脚丫子,往他肩膀踹了一下。
没什么力气,却足够傅羿岑震撼。
“找打你的鞭子。”周忍冬双手叉腰,下了床,光着脚丫哒哒往门外跑,“我的鞭子不见了,我要去找。”
傅羿岑憋笑憋得难受,一把将门栓紧,哄着他:“乖,明天我让人备十条,从粗到细,你随时都能抽我,好不好?”
听到他的诚意,周忍冬勉强点点头。
想了想,他的玉指勾起傅羿岑的下巴,挑了挑眉:“现在,你伺候我。”
傅羿岑眸光一暗,喉结上下滚动,沉声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