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苏医生客气点！”裴老夫人脸一垮，“人家可是外科第一刀，我这条老胳膊还得靠他呢！”
苏木青脸上带着浅笑，双手插兜，从容而自信。
裴砚白道：“你跟我出来。”
苏木青转而安慰裴老夫人：“奶奶您稍等，手术室准备好了就来通知您，一个小手术而已，不必紧张。”
裴老夫人笑着点点头：“谢谢苏医生了。”
走到病房外，裴砚白开门见山：“手术的医生我已经安排好了。”
苏木青笑容不变：“嗯，你放心，这种小手术对我来说不成问题。”
说完，看了裴砚白一眼，失笑：“怎么，你还不信我？我可是外科第一刀，跟着你们做任务那些年，没有拖一次后腿吧？”
裴砚白沉默片刻，声音低沉：“无证行医是犯法的。”
苏木青完美的微笑顿住：“你说什么？”
“你三年前被吊销了执业医师资格证，忘了？”
苏木青难看地笑了一下：“小白，你在说什么呀？”
说着他避开了裴砚白的视线，边往病房走边低语：“时间差不多了，我去通知病人做准备。”
“苏木青！”
“你放开我！”苏木青扬手挣脱了裴砚白，脸上的笑容被阴沉代替，“我号称外科一刀，会连一个小手术都做不了？！”
裴砚白随手递过去一支烟：“拿得稳吗？”
苏木青盯着那支香烟，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一支烟而已……”苏木青佯装轻松，眼神却出卖了他的恐惧。
“三年前你出了很严重的医疗事故，被吊销了资格证，辗转进了猎刃，成为我们小队的一员。”裴砚白平淡地开口。
苏木青眼睛睁大，退了一步。
裴砚白：“第一次出任务就遇袭，慌乱中你脱离了队伍……”
“别说了！”苏木青又后退一步，脸色苍白。
裴砚白顿了顿，垂眸将香烟收回盒子，语气平淡：“手术我已经安排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苏木青似乎僵在了原地，见裴砚白走远，忽然崩溃地大喊：“裴砚白！我哥为你丢了命！你欠我们兄弟俩的永远也还不清！你背叛我要和余千羽在一起，想都别……”
「啪」地一声，苏木青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瞪着裴砚白，声音发抖：“你打我？”
“苏木山是为了救你才死的，记起来了吗？”
苏木青扯出个难看的笑：“你说什么呢？他是替你挡了一枪，才……”
“你擅自离队，暴露了位置，作为队长我有责任去救你，但是苏木山替我和你挡了这一枪。”裴砚白冷冷盯着苏木青，“这才是真相，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苏木青捂着脸颊，摇摇欲坠，“为了袒护余千羽，你竟然编出这种谎言。”
他呓语般说着，忽然眼睛一亮，近乎疯狂地不断强调：“你为了和余千羽名正言顺在一起，竟然歪曲事实！裴砚白，你对得起我哥的死吗？！”
苏木青紧紧握着拳头，牙齿咬的咯吱响：“我已经不计较你和余千羽的事了，还要我怎么样？你可是答应过我哥要一辈子照顾我！”
“……”裴砚白颓然生出无力感。
这时手下来报告说手术的医生已经到位了。
裴砚白不愿继续和苏木青浪费口舌，转身回病房准备带裴老夫人去手术。
刚才的对话一字不落传到裴老夫人的耳朵里，她老了，却不糊涂，品出了话里的故事。
“砚白，这个苏医生是不是……”
裴砚白道：“您安心去手术，这边我会处理。”
“好吧。砚白，我们裴家知恩图报，但也不是任人拿捏，奶奶相信你能掌握好度。”
裴砚白静静听着，没说什么。
裴老夫人叹了口气，没再多说，进了手术室。
苏木青站在走道的尽头，白炽灯将他的脸色照得惨白，眼神晦涩难猜。
裴砚白的手下急匆匆地走来，看见苏木青也在，不朝两个兄弟使了眼色，不动声色挡住了苏木青离开的路。
“裴队，事故调查结果出来了，撞人的是拿了钱替人办事……”
简要地将前因后果说完，手下看了苏木青一眼。
裴砚白心沉到了谷底，走向苏木青，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对方。
“为什么要对一个老人下手？”
苏木青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在我面前，没有撒谎的意义。”
苏木青面如死灰，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咬着牙一字一顿说：“我要证明，我也可以为了你做很多事！”
裴砚白深深地看着他，片刻之后道：“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有人会去接你。”
“去哪儿？”苏木青看他的表情，隐隐不安。
裴砚白没有回答，对手下说：“送他回去，一定要照顾好了。”
手下立刻明白，招呼一声，一左一右将苏木青夹在中间，沉声说：“苏先生，我们送你回去。”
说是送，其实就是押。
苏木青脸色一变，质问裴砚白：“你要送我去哪儿？裴砚白，你打算软禁我？！”
“国外清静，你过去好好会想一下当年的事。”
苏木青脸皮一抖：“你知道自己自己做什么吗？我哥要是知道你会这么对我，他……”
苏木青疯了一样破口大骂，最后被打晕送回了家。
……
余千羽一晚上也没睡踏实，迷迷糊糊到了凌晨，听见客厅里有动静，他连忙爬起来走出去。
裴砚白臂弯里搭着外衣，衬衣纽扣松开几颗，听见余千羽的脚步声，回头看过来：“吵醒你了？”
男人眉宇之间，是忙碌一天的疲倦。
余千羽接过他臂弯里的外衣，问：“饿不饿？给你煮面？”
裴砚白原本没打算麻烦余千羽。但是看见小鱼儿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在家里走来走去的样子，忽然就想尝尝他做的饭。
“好。”
余千羽放好外衣后走回来，搂着裴砚白的腰，枕在他颈窝里，软软地说：“辛苦了。”
他身上又暖又软，裴砚白一身的疲惫都被这个拥抱涤荡干净。
裴砚白微微屈膝，将余千羽抱起来放在玄关的小台子上，吻他。
须臾，松开羞得热腾腾的小鱼儿，替他擦掉唇边水渍：“我去洗澡。”
“嗯。”余千羽红着脸跳下，躲进了厨房。
冰箱里被阿姨填满了各种食材，余千羽挑了几样易消化的，给裴砚白煮了一碗面。
刚起锅，裴砚白便洗好澡出来了。
“要辣椒吗？”余千羽回头看见对方裸着上身，双腿在真丝的睡裤包裹下又长又直。
他感觉脸有点热，连忙转回身。
裴砚白从他身后伸手端走了面条，“要一起吃点吗？”
“我不饿。”
坐下后，余千羽问：“奶奶伤势严重吗？”
“不严重，但年纪大了，恢复起来慢一些。”
“肇事者抓到了？”
裴砚白顿了顿：“是苏木青安排的人。”
听到这个消息，余千羽深感意外。
“他为什么这么做？奶奶年纪很大了吧，他就不担心……”余千羽顿了顿，“苏医生自导自演，打算用救命之恩要挟你跟他结婚？”
裴砚白抬眼看他，见小鱼儿一脸不安，故意问：“如果真的是这样呢，你会把我让给他？”
原本只是句玩笑，裴砚白也就是想听小鱼儿的告白。
却没想到，余千羽闻言咬着唇，眼泪吧嗒吧嗒掉。
裴砚白登时心就揪成一团，忙说：“小鱼儿，我开玩笑的，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一点都不好笑！”余千羽吼他，狠狠踢了裴砚白一脚，哭着回房了。
好好的气氛闹成这样，裴砚白后悔极了。
他连忙跟着进屋，看见被子鼓起一团，余千羽背对着他，小声抽噎。
“抱歉。”裴砚白抬手放在余千羽肩膀，低声道歉，“我说错话了。”
余千羽抹了抹眼泪，咬着唇不说话。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送苏木青出国疗养。”裴砚白从身后抱住生闷气的余千羽，柔声解释，“对不起，是我开了不合时宜的玩笑。”
说完，听见小鱼儿的啜泣变小，微微往他的方向转了一点儿身体。
裴砚白捏了捏余千羽的耳垂，声音带了笑：“只是我没想到……”
余千羽没吭声，但明显在等他的下半句话。
“没想到你那么爱我。”
温柔的调侃送入余千羽耳中，低磁的嗓音撩拨着他的心弦。
余千羽转回来，眼睛通红，委委屈屈地说：“不准你离开我，开玩笑都不行！”
他鼻尖也是红的，看得裴砚白心都化了。
“嗯，记住了。”
吻落在余千羽濡湿的睫毛，接着是鼻尖，带着裴砚白满腔的柔情蜜意。
“等奶奶出院，我们就结婚？”
余千羽羞涩又大胆地环住裴砚白的肩，微微用力，将男人往自己怀里带，轻轻的「嗯」了一声。
缠绵悱恻的亲昵后，余千羽窝在裴砚白怀里，安心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