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余千羽任由裴砚白牵着他往里走,自己大脑放空,咕噜噜吸着奶茶里面的珍珠。
到了陆永清病房的楼层,一个彪形大汉守在电梯口,见到裴砚白后恭敬地打招呼:“裴队。”
“嗯。”
裴砚白将余千羽拉到跟前,搂着他的腰,两人一起走进病房。
偌大的病房,几乎被各种各样的仪器塞满。
陆永清躺在床上,皮肤青黑,气若游丝。
床边坐着好久没见的林欣,她身上已经看不见往日的优雅和精致,整个人苍老了很多,眼神木讷,像个等死的人。
听到声响,林欣转头看过来,见到余千羽,眼神亮了亮。
她嗫嚅着想说些什么,眼泪先流了下来。
余千羽捏了捏奶茶杯,避开林欣的目光,对裴砚白说:“我出去等你吧。”
“嗯,别走远。”
余千羽转身出去了,林欣满眼期待落空,被抽了脊椎骨一样,佝偻着坐在椅子里。
陆永清幽幽转醒,张了张嘴,费力地挤出几个字:“是裴砚白来了?”
林欣转头看着裴砚白,后者上前,单手插兜,漠然地看着床上的将死之人。
陆永清情绪忽然很激动,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充满死气的眸子进盯着裴砚白。
“我给你三分钟。”裴砚白冷漠道。
陆永清挣扎半天,颓然地瘫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幽幽道:“我把秘密告诉你,你要保证我的安全。”
“看你提供的信息值不值你一条命。”
“……”陆永清一辈子心高气傲,如今躺在床上,连活下去也要摇尾乞怜。
他不甘心,那又怎么样?
现在已经没得选了。
“余千羽不是余远的种。”陆永清还算聪明,没故弄玄虚。
但是话出口后,他并没有在裴砚白脸上看到惊讶。
这让他心里十分没底,可到了现在,他只能用仅存的这点信息换去活下去的机会。
“二十多年前,余远在自家后厨捡到一个女人。那个人精神有点问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家住哪里,但是,长得是真漂亮……”
在陆永清沙哑的声音中,尘封了二十多年的往事被拎出来,放在了裴砚白面前。
其实故事很俗套。
余远爱上了捡来的女人,尽管她出现时就已经怀有身孕,余远依旧掏心掏肺对她好。
女人身体不好,是医院的常客。一来二去就和当时还是护士的林欣成了朋友。
并且,林欣和经常陪余远一起去医院的陆永清相爱了。
这件事很快被陆永清的正牌女友,也就是裴珊珊知道了。
为了不失去裴家这块脚踏板,陆永清说服林欣,假意分手,并火速和裴珊珊结婚。
裴珊珊以为陆永清已经回心转意,加上当时她已经怀有身孕。心虽有不甘,还是忍着这口气结了婚。
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但是裴珊珊始终坚信陆永清会回心转意。直到陆苍明周岁时,她亲眼目睹了陆永清和林欣上床。
产后抑郁,加上丈夫的长期忽视,裴珊珊第一次自杀,救回来后受到了陆永清变本加厉的虐待。
为了防止她回裴家告状,陆永清甚至囚禁她。
直到陆苍明七岁那年,余远捡来的女人忽然失踪,裴珊珊趁陆永清外出寻找时,偷跑出来,却遭遇车祸身亡……
陆永清讲完这个故事,身体里的精气神像被抽走一样,面色灰白:“你姐姐的死确实是意外……”
“说完了?”裴砚白波澜不惊。
陆永清听他语调淡漠,心里蓦地一慌,生怕错过最后求生的机会,说:“我曾经从那个女人身上拿了一块牌!上面有类似族徽的东西……”
裴砚白终于有了一丝兴趣:“交给我。”
“你先答应我……”
裴砚白转身就走。
陆永清愤怒地咆哮:“你就不想知道余千羽的身世吗?”
裴砚白已经走出病房,余千羽看了眼重重关上的病房门,问:“我听到他叫我?”
“嗯,林欣不是你的生母。”裴砚白拨弄了一下他额前的头发,仔细观察余千羽的表情。
听到这句话之后,余千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释然了:“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若不是这样,林欣怎么可能做得出那些事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余千羽还是忍不住情绪低落。
裴砚白将他拉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余千羽一路沉默,回到家后也一句话不说,坐在客厅沙发,看着窗外的路灯发呆。
裴砚白给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
余千羽抬手,自然有人过来将他抱个满怀。
沉默着相拥片刻,余千羽闷闷道:“我想给我爸爸打个电话。”
“嗯,我在书房,有事你叫我。”
余千羽点点头,拿出手机,迟疑许久,拨通了余远的手机。
裴砚白去书房后,让手下去查二十年前米歇尔家族是否有人失踪。
刚交代完事情,看到余千羽出现在书房门口。
不知他和余远说了什么,精致的小脸满是难过,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眼眶通红,眼神无措。
“我……”余千羽刚开口,眼泪夺眶而出。
裴砚白走过去将他抱紧,心疼地安慰:“没事,我在。”
余千羽紧紧抱着男人,哭得惨兮兮的,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委屈地压着嘴角:“我没有爸爸和妈妈了,我没有家了……”
余远在电话里把身世的秘密全都告诉余千羽了。
“都是假的呜呜……我都不知道我是谁……我……”
余千羽语无伦次,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天翻地覆,不过如此。
裴砚白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任他发泄,等余千羽缓过劲儿来,他亲了亲他的眼尾:“遇到我以后的事,都是真的。”
余千羽就像突然断了根的浮萍,被现实的水流冲得东倒西歪。
他怔怔看着裴砚白,男人眼神深情温暖。仿佛给他制造了一座永远没有风暴的港湾。
余千羽发着抖,紧紧抓着裴砚白的衣襟,“你不会离开我?”
“不会,生生世世,予取予求。”
裴砚白的每一个字都带有千斤重量,狠狠钉在余千羽心上。
余千羽带着哭腔说:“你不能骗我。”
“不骗你。”
“那你发誓!”
“我发誓,如果骗了你,我……”
余千羽用吻堵住了裴砚白的毒誓。
良久,他离开裴砚白,咬着对方的唇,小声说:“我想要你。”
裴砚白一言未发,盯着余千羽,看了许久。
炙热的视线逼得余千羽双颊绯红,像在他身上点了一把火,火势愈演愈烈,让人避无可避。
裴砚白眯了眯眼:“今天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说着把他抱起来,打算送余千羽回卧室。
可余千羽不乐意,晃了晃腿重新落回地面,一颗一颗解开了衬衣的扣子。
“小鱼儿……”
男人的呼唤带着无奈的叹息。
余千羽的长裤也落在了地上。
他后退一步,躲开裴砚白伸来的手,神情脆弱,看着裴砚白的眼神泫然欲泣。
就好像,如果裴砚白拒绝,他就失去了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裴砚白喉结微动,哑声道:“你是我的,迟早是我的人,但不是现在。”
至少是一个让彼此都感到幸福的时刻。
余千羽眼眶里蓄满眼泪:“可我现在需要你。”
心被挖走了一块,他需要裴砚白来填满。
而能让他重新找到与这个世界的联系的人,也只有裴砚白。
余千羽混乱极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原地,眼泪流下来又擦掉,却怎么也擦不干。
“别哭了。”
裴砚白体会到了心碎的滋味儿。
越哄,余千羽越委屈。
最后裴砚白实在没办法,把人亲老实了。
哭得太凶,加上深吻窒息,余千羽整个人软成了小白兔。
他哑着声音,委委屈屈地说:“你是不是也骗我?”
“嗯?”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面对他的控诉,裴砚白百口莫辩。
余千羽拨了下自己的衬衣,委屈地说:“因为不喜欢,所以没欲、望对么?”
“……”
裴砚白笑了,现在有力气跟他耍脾气了?
他拉过余千羽的手,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说我有没有?”
余千羽掌心里,小恶龙昂首挺胸,快冲破束缚飞出来了。
他抿了抿唇,拉开了拉链。
裴砚白却躲开了,亲了下他的脸颊:“我去拿毛巾帮你敷下眼睛。”
余千羽没松手,脸红得要滴血。
这已经不是暗示,明得不能再明了。
裴砚白顿了顿,捏住他的下巴,眼神略带压迫:“你今天情绪不对,先休息好不好?”
这已经是第三次拒绝了。
余千羽先前动机确实不太纯。但是现在,他只是展露出一个男人对爱人该有的欲望。
他转身趴在书柜上,白衬衣下,水蜜桃饱满圆润,双腿笔直修长……
余千羽羞怯地转头回来,眼尾带了要命的小勾子,看着裴砚白。
……
深夜,余千羽被洗洗干净塞进被窝的时候,筋疲力尽地想,还好裴砚白内心坚定,受得住诱惑,不然他就报废了。
昏昏欲睡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他的脚踝。
裴砚白声音轻柔:“我看看,伤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