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渊一瞬间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颤抖着手去擦南宫竹唇边的血,发现他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了一个小口子。

  凤渊完全猜不到短短一段路,南宫竹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在忍痛所以把自己咬成这样吗?

  凤渊很小心地把南宫竹抱起来, 也不敢往自己寝宫抱了,害怕他醒来又不开心。

  凤渊顺着系统的提示,一路快步走着把南宫竹抱回他的寝宫。

  南宫竹住在冷宫, 凤渊一走进院子也是惊呆了,这能是人住的地方吗?走进屋子, 更是惊呆了, 窗户都是破的, 也没有炭火,住这里非冻死不可。

  屋子里有一位穿着碧色衣服的姑娘。

  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的瞬间,看到凤渊怀中昏迷的南宫竹,眼眸之中浮上转瞬即逝的杀气。

  凤渊瞬间明白这个丫鬟绝对不是普通之人,不过, 比起南宫竹毫不掩饰的满身尖刺, 倒是更加擅长伪装。

  南宫竹的侍女夭夭上前来给凤渊请安,满脸焦急地问,“我们殿下这是怎么了?”

  凤渊看着南宫竹昏迷的面容,眉心紧皱,“不知道什么原因, 晕过去了,也是我不好,没察觉到他身体不舒服。”

  凤渊觉得这里根本不能住, 于是, 想着还是先抱着南宫竹回自己寝宫吧。

  他对夭夭道:“你也跟我一起走。”

  凤辞很快找来了太医, 诊断结果是,“南宫公子虽然身体存在营养不良,身子骨弱,但是,身体无碍,可能是心病。”

  “但是,殿下,过往到底发什么过什么事,臣也并不清楚,所以,无法确切诊断到底是什么原因。”

  “不过,主上可以放心,殿下休息一些时间,就会醒了。”

  太医留下药房让药童去煎药,然后,退了出去。

  凤辞看着凤渊,觉得这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明明之前和南宫竹争锋相对,可劲儿找法子折磨南宫竹。

  这几日不见,看着像是情根深种了的样子。

  凤渊回头道:“你们都退下吧,孤亲自看着他。”

  凤辞:“……你这倒也大可不必,让宫女在一旁守着不就好了。”

  凤渊:“出去。”

  夭夭正要跟着一起出去。

  凤渊出声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凤渊将自己今天在街上发生的一切告诉夭夭,末了询问,“他到底是有什么心疾,所以晕过去。”

  夭夭之前见多了这暴君如何想尽办法折磨自己家殿下。

  还真不敢把南宫竹这个弱点告诉凤渊,生怕他今后拿这个法子来折磨南宫竹。

  夭夭思考一会儿,在凤渊面前跪下来,恳求道:“主上,过往所有的一切都是殿下的私事,我不便告诉您,就算说,也得殿下自己愿意告诉您。”

  “我恳求您,不要再折磨他了,他真的很可怜。”

  夭夭说到这里,满眼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滑落脸庞。

  凤渊摆摆手,“罢了,你出去吧。孤不会折磨他,你放心。”

  寝宫内寂静无声,凤渊转身看向南宫竹,这人的呼吸都好轻,面色苍白的样子看的凤渊心中止不住的难过。

  南宫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手背纤薄,指骨纤长,此刻,静静放在被子外面,肌肤苍白,毫无血色。

  凤渊抬手握住他的手。

  凤渊发现南宫竹的体温极低,手握进自己掌心,像是握住一捧沁凉的雪。

  凤渊用温暖的唇一下一下亲吻南宫竹的手,直到在他的手上烙印自己的温度。

  凤渊把南宫竹稍稍变得温暖的手靠在自己的脸颊,眼眸之中的心疼再也掩饰不住。

  每次穿到一个世界,都是被世界伤害到遍体鳞伤的,他的小少年。

  凤渊只觉得万分不忍,宁愿受这些苦的人是自己。

  南宫竹盖着厚厚的锦被,身体都一点没有温暖起来。

  他无意识的呢喃:“冷......”

  凤渊把手伸到南宫竹被子里,才发现,被子里面一片冰凉。

  凤渊没办法,合衣躺上去,隔着被子抱住南宫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凤渊的体温天生很高。

  过了一会儿,南宫竹不再冷到发抖,体温也开始回暖。

  凤渊干脆把系统叫出来,询问南宫竹的过往。

  系统资料库中的一切,比调查要方便的多。

  很快将画面传到凤渊的脑海之中。

  凤渊从南宫竹过往经历的画面中知晓了南宫竹变成现在这样的所有原因。

  换皮千刀万剐之痛,他忍到晕过去,都没吭一声。

  凤渊的视野被支离破碎的血色淹没,无数画面在眼前重叠,只觉得眼前都在发黑。

  凤渊的心脏处痛得厉害。

  所有让他无法理解的尖刺。

  南宫竹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异常的举动,一切都有了答案。

  凤渊觉得,他听着都觉得人怎么可以过这样的日子,而南宫竹用血肉之躯和一颗柔软的心,去熬过了这漫长的十几年。

  是他最爱的小少年,凤渊恨不得,那样的经历都让自己来承受好了。

  凤渊觉得,看挚爱受苦,比自己受苦还要痛苦到不知所措。

  他抱紧南宫竹,只想把自己的体温再多给他一些,让他不再冷到发抖。

  .

  凤渊这次长经验了,第二日,预估着南宫竹差不多要醒来的时候,就提前下床,坐在床前的小凳上,等南宫竹醒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室内的时候,南宫竹醒了。

  他不舒服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那样沉闷的滞痛和骤然被剥夺氧气的窒息感,还停留在胸口一般。

  凤渊立刻关切询问:“还难受吗?”

  南宫竹强撑着手臂坐起来,“没事,死不了。”

  凤渊心底痛了一下,觉得多年以来痛苦的经历,让南宫竹像是一个一只脚早已踏入地狱的人一般。

  他活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中,体温是趋近亡故之人的冰冷,灵魂也像是早已死去一般,压根不愿停留在这让他伤心的世间。

  只剩躯壳不得已存活于这世间。

  凤渊轻声说:“何太医给你开了药,我拿给你喝。”

  南宫竹看到凤渊从药壶中把药倒出来,端到自己唇边,“我尝了一小口,很苦,但是我给你准备了你喜欢的凤梨酥和新鲜草莓。”

  南宫竹接过来一饮而尽,心想这点苦算什么。

  刚喝完药,手中的药碗就被凤渊接过去,然后,嘴里被塞了一块清甜的草莓,弥漫口腔的苦涩药味被清甜取代。

  南宫竹脑海中冒出一句话,自己都不在意的,他全都在意,细心照顾。

  凤渊又把一盘凤梨酥都拿过来,“多吃点,太医说你营养不良。”

  “我已经吩咐御膳房每日给你做你喜欢的菜和滋补身体的药膳。”

  “你喜欢的果酒我让凤辞帮忙,各种口味都买了很多,但是,你生病期间还不能喝。”

  “所以,你要快快好起来,但是,不能像那一晚那样,喝那么多了。”

  南宫竹想起他被送来崇渊国当人质两年,和暴君争锋相对,从来没有听这人说过这么长的话,甚至还是关心自己的。

  非常不可思议,因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虽然长得一样。

  南宫竹想到自己昨日和凤渊吵架,觉得可能确实是自己冤枉凤渊了。

  他觉得自己昨日早晨,颇为无理取闹、听不进话……

  明明以前,他从来不这样的……

  他觉得凤渊转性了,自己好像也是……

  南宫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突然听到凤渊柔声道:“抱歉,我当时不知道你难受,不然,我一定不会不放你下来的。”

  “让你难受到晕过去,是我的错,对不起。”

  凤渊看着南宫竹的眼睛,真挚地保证道:“不管你以后做什么,我都再也不会生你的气了。”

  南宫竹挠挠自己的耳朵,“不听你解释,我也有错。”

  南宫竹看到凤渊还是很内疚,他和人相处不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凤渊,伸手笨拙地拍拍凤渊的肩膀。

  声音不自然道:“我不怪你,你别内疚。”

  凤渊闻言笑起来,衬得英俊锋利的眉眼多了几分柔软。

  南宫竹有点看呆,反应过来时,嘴里又被塞了一块凤梨酥。

  宫人们开始往殿内的餐桌上端琳琅满目的美食。

  很快,就摆了满满一桌。

  凤渊把南宫竹抱起来,往桌前走。

  南宫竹记忆之中,自己还没被任何人这样抱过,有点不习惯,他出声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凤渊严肃道:“你生病了,我必须照顾你。”

  南宫竹:“……那个,倒也没伤到腿上。”

  一句话刚说完,凤渊就走到桌边,把南宫竹抱到一旁的椅子上。

  南宫竹心想这人走路真快,他下意识去看凤渊的腿,还真是好笔直好修长两条腿。

  凤渊察觉到他的目光,回望过去,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对视。

  南宫竹下意识回避凤渊的目光,等反应过来,在心里疑惑,自己刚刚到底为什么要躲开凤渊的目光。

  真是奇怪。

  凤渊翘起嘴角,他最是熟悉他的各种小表情和内心活动。凤渊心想小狼崽子看起来好像有点对自己动心的样子。

  凤渊心里难受了一天一夜,难得心情终于转好。

  他坐到南宫竹身边,开始往他的碗里夹菜,进入投喂模式。

  南宫竹倒是听话,凤渊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南宫竹还从未这样放开胃口吃过东西。

  凤渊觉得南宫竹的食量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南宫竹吃到一半,突然道:“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很快吃胖。”

  凤渊在南宫竹旁边,微垂着眼睛夹菜,“那不挺好的吗?你真的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病态的瘦吗?”

  南宫竹看着凤渊浓密的睫毛,突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那我吃胖,你会觉得我变得难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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