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才同江逸解释完他的身世, 本以为江逸遇到的那名少年只是巧合,没想到没过两天她就被景元帝召进了宫。
传旨的太监正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兴,他来了国公府不敢多说什么, 只漏了点口风说是与江逸有关,然后便急急忙忙让长公主随他进宫。
长公主进入奉天殿的时候, 景元帝板着脸坐在正中的座位上, 他的左手边站着的是太子、庆国公江靖, 以及江慎兄弟两人, 右手边站的则是皇后与四皇子母子, 以及哥哥袁仁安。
她一见江靖也在, 就知今日之事不简单。平日里江逸就算有什么事,景元帝也都是找的江慎, 并不会将他们夫妻二人同时叫来。
等她走近再看清殿上跪着的那人的脸,才知江逸那天说的并没有夸张, 此人长相与他确有几分相似。好在她因为早从江逸口中听说过这件事, 有了心理准备,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来淡定地向景元帝行了礼。
等她在景元帝的示意中起身, 目光再向江慎两兄弟看过去时,这才发现江逸脸上的伤痕。长公主脸色一变,连忙走到江逸身边心疼地问:“这是何人竟敢伤了你?”
她这话惹怒了另一侧的皇后,她凤眼一挑,怒道:“长公主不若看看我皇儿,伤得可要比他严重多了。”
江逸也适时地轻轻扯了扯长公主的袖子,小声说道:“母亲别担心, 我没有吃亏。”
长公主这才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看见四皇子脸上的伤明显更加严重,一只眼睛已经乌青。
她朝江逸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这个时候还想再说什么, 旁边的哥哥袁仁安朝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她便没再开口。
这时景元帝也发话了:“瑾和,你同端仪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长公主来之前这些人就七嘴八舌地在殿上争论了一遍,景元帝不想听他们再起争执,便让江慎一个人说。
江慎领了旨将来龙去脉向长公主解释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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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这才知道,闹到皇上面前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江逸和四皇子大打出手,第二件事是连怀山失踪一案。
因为江逸意外偶遇连庆云,袁仁安为了加快计划,于是在国子监散播了连庆云的消息,他的目的是为了引起大家的讨论继而引起景元帝的注意。
不过这事传到国子监就变了味。江逸从小飞扬跋扈,在京中名声就不怎么好,但他又是长公主和国公之子,且备受宠爱,其他人就算再不爽他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嫉妒无能为力。
这样的流言一传,很多人暗地里都在幸灾乐祸他并非庆国公之子。这些人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流言传出来便成了长公主与人有染。
江逸这天正好因为工部的事情进宫找太子商量,路上不巧遇上了四皇子,四皇子本就因为之前的事与他不对付,这两人相见自然不太愉快。
原本只是起了口角,一向说不过他的四皇子口不择言,将袁文良在国子监听来的那些传言说了出来。江逸当然不可能容他侮辱长公主,于是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江逸铁了心要给他点教训,不管不顾下了狠手,侍卫们又不敢硬拉,直到后面两方的人分别把太子和皇后叫来,才把两人分开。
这事四皇子挑衅在先,他自是不敢闹到皇帝面前,但是江逸却不依不饶,非要去景元帝面前争个理。
皇后正愁找不到机会将连怀山的存在捅出去,见江逸坚持也就没有阻止,反而立即让人去向哥哥袁仁安搬救兵。
袁仁安那边则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在发现江慎派人打听连怀山的踪迹之后,便让人把连怀山骗了出来,然后又让安排好的仆人怂恿连庆云去衙门报了连怀山失踪之事。
这下等江逸和四皇子的事闹到景元帝面前,皇帝过问起来缘由,势必要牵扯出连怀山父子,但连怀山这时却失踪了,于是连庆云被带到了景元帝面前。
听江慎解释完江逸和四皇子打起来的原因,长公主并不想把江逸的身世在这里牵扯出来,不仅一口否认了这件事,还立刻发难,将两人打起来的责任推给了四皇子。
“简直荒谬!不过是一个长相相似的少年,四皇子不能明辨是非,反而目无尊长,竟因为道听途说的几句谣言就口出恶言,我看是皇后娘娘该对四皇子严加管教才是。”
皇后本来就没打算在江逸两人的打闹上做文章,所以没有因为长公主的话生气,而是将矛盾转移到了连家父子身上。
“长公主说的没错,我也以为不该听信谣言,只是今日你也见到了这姓连的小子,世间岂有如此巧合,长公主又该作何解释?”
“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陛下,臣与公主被人这样泼脏水,皇后娘娘竟还要臣等解释,还请陛下为臣夫妇二人做主!”
江靖知道这事与皇上有关,妻子也自有想法,本只想做个路人甲,可皇后咄咄逼人,他只好直接找了景元帝讨个说法。
皇帝知道其中缘由,被他这么一问也觉得理亏,于是制止了皇后,“皇后慎言。”
袁仁安见妹妹那边没占着便宜,便开始把连怀山失踪的矛头指向国公府。
“陛下,臣也以为这是无稽之谈。但方才陛下也听说了,这连庆云在见过二公子之后,他的父亲连怀山就失踪了。顺天府的人发现,在他失踪之前恰巧国公府的人去查探过他的行踪。不知庆国公对此事又作何解释?”
“这件事我可以给袁大人解释。”
江慎听他们非要把事情扯到连怀山头上,就知道这次连家人的出现不是巧合。
不过他还是不慌不忙地回答:“我的确派了人去查连家父子的行踪,不过那是因为他们突然出现在国子监附近,又那么巧第一天就碰到了我家逸哥儿,我怀疑是有人想利用他们谋害逸哥儿,所以派了人去打听,这个理由袁大人觉得有问题吗?”
“若真是如此当然没有问题,怕只怕有人为了故意隐瞒某些不想让人察觉的事情杀人灭口。”袁仁安的目的是为了惹皇帝怀疑,并不是为了在这里把案子断了,所以没有继续与江慎争辩。
“袁大人,我在刑部衙门任职,只知道判案需要证据,袁大人说这话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在皇上面前还敢诬告,袁大人好大的胆子!”对于袁仁安扯着这一点纠缠不休,江慎也强硬了起来。
长公主这个时候却没有与他们争辩,她只是看着景元帝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失望。之前景元帝还对定南王韩谟的话不屑一顾,一心认定江逸是他的儿子,现在看到了连庆云,很明显是有了动摇。
她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一口答应让他的要求,否则此时的江逸真的会不知如何自处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舒嫔求见的声音。
皇后和袁仁安皆是面上一喜。江慎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舒嫔的身份他们都知道,现在她突然出现,很明显是与皇后已经联手。
就算刚开始没想到,现在他们也完全确认了对方就是冲着江逸来的,并且是知道了皇帝与江逸的关系后故意想要引起皇帝的怀疑。
他与太子对视了一眼,他们本打算等袁家和二皇子绑定得再深一点再出手,现在看来反而晚了一步。
景元帝听到舒嫔求见的话后眼中闪过一丝顾虑,停留几秒后才点头道:“让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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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嫔失宠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景仁宫,就连给皇后和太后请安,以及宫中的家宴她都甚少出现,不仅大家,就连景元帝似乎都已经遗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这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打扮得恬淡素雅,看上去仍然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但她一开口说出的话就让长公主知道她不像表面这般简单,其实并没有对之前的失宠死心。
舒嫔进了大殿后没有去看其他人,而是缓缓走向前跪拜在景元帝面前,面带哀戚之色开口道:“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你何罪之有。”景元帝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动容,而是漠然问话。
“臣妾知道皇上一直在寻找姐姐,却故意隐瞒,甚至还放任他人对姐姐的中伤,实乃罪无可恕。虽然姐姐已经不在,却因为臣妾的举动让皇上的骨肉流落在外,臣妾虽是无心,但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深感不安,特来向皇上请罪。”
舒嫔有备而来,目的就是为了揭开江逸和谢棠的关系,所以一来就说到了重点。
她本就与谢棠有几分相似,又刻意提起,景元帝难免受到影响。
当初就算舒嫔告知他要找的人就是谢棠,谢棠那时也已经香消玉殒了,景元帝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他人。
虽然舒嫔犯的错不能一笔勾销,但他今天在这里提到谢棠,把长公主一直不愿意公开的事情揭开了,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忙。至于江逸与姓连的到底有什么关系,他还自然会查清楚。
见景元帝听完舒嫔的话后并没有什么表态,着急的皇后不得不开口。
她明知故问道:“皇上的骨肉?这可是大事,舒嫔你说的可是真的?”
“臣妾怎敢欺瞒,此事长公主殿下也应是知道的。”舒嫔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说完她的目光还看向长公主和她旁边的江逸。
大家的目光全都顺着她的方向一起看向长公主,现场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指的是谁。只有江逸是真的满脸好奇,还以为有什么皇室秘闻。
这是皇后和舒嫔联手想要揭开江逸的身世,顺便还能通过姓连的这名少年脏一下谢棠,长公主听她们一问一答后愤怒地盯着舒嫔,但并未回答她的话。
舒嫔知道长公主不会如她所想主动说出来,于是自顾自地顺着皇后的问话将谢棠和皇帝的故事说了出来。
这个故事与长公主讲给江逸的那个故事里唯一的区别就是,里面那个商人有了具体的身份。
听完后江逸有点懵,他没想到自己突然就变成了皇室秘闻的主角,后知后觉地看向长公主,眼神中充满疑惑。
“若真是皇上的血脉,长公主为何要隐瞒不说?难道是因为他?”皇后自以为找到了漏洞,指着连庆云问长公主。
当皇后指向连庆云,舒嫔像是这才注意到这么个人,看了他一眼后就惊讶地捂住了嘴,“这…此人怎么会与…”
她没说完的话给了皇后问话的机会,“舒嫔难道认识此人?”
舒嫔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皇后又问:“这人是金陵城的商人,他的父亲姓连,你可听说过?”
“姓连的商人我并未听说过,但姐姐后来搬出谢府后也做起了生意,听闻与金陵城诸多商家都有来往,或许其中有姓连的也未可知。”舒嫔听起来像是客观地回答了皇后的话,但话里的意思更像是在暗示什么。
此事涉及谢棠,太子和江慎都不便说话。长公主见他们一唱一和,冷笑一声道:“不知道皇后娘娘和舒嫔说的这人是谁,我是与谢家大小姐交好,她也的确是怀了一个孩子,不过因为早产孩子没有保下来。逸儿是我与国公爷所生,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他是什么流落在外的皇子。”
长公主见景元帝因为皇后等人的话犹豫不定,干脆釜底抽薪,免得揭穿了江逸的身世让他不仅失去了国公府嫡子的身份,还让谢棠白白被污蔑。
景元帝听他这么说着急了,“端仪,你何必再隐瞒,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朕自会派人查清楚。”
他此前一直相信江逸是自己的儿子,但这回亲眼所见,那姓连的小子与逸哥儿如此相像,让他不得不犹豫,只不过他想的是借此机会先把江逸的身份认下,然后再去调查。
袁仁安见皇上已经有了怀疑,朝皇后微微摇头,制止了她与长公主争辩的打算,示意她过犹不及。
有些事情真真假假才不容易下定论,只要皇帝有了怀疑去查,江逸的身份就有了瑕疵,总有机会让他逐渐失去宠爱。
“这事既然与我有关,能不能听我说句话。”江逸听了半天他们的争执才搞清楚状况。
见长公主想拉住他,他回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站了出来。
“现在不就是讨论我是不是皇室血脉吗?我生母既然至死都没有说我的生父是谁,那就代表她并不在意这些,其实我也不在意是平民还是皇子,那么现在争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江逸看着皇上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真诚。他就差在脸上写上我不想当皇子几个大字。
“皇上您也不用派人去查了,我的生母不在意这个身份,我的母亲方才也说了没有想过要冒充皇子,我自己也不想要做什么皇子。若是您派人去查了我果真不是,说不定还要治我一个欺君之罪,这我多冤枉呀。那我不如现在就承认不是,皇后娘娘也不用再介怀,这岂不是皆大欢喜?”
江逸侃侃而谈,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这话果然不是骗人的,换一个思路豁然开朗。
皇后和袁仁安没想到他会连皇子的身份都不要,一下子无言以对。
就连景元帝也不知从何开口,最后只问了一句:“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吗?”
“我生母为了生我难产而亡,我母亲不辞辛劳照顾体弱的我,我那一夜风流就消失了的生父又对我做过什么呢?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需要我想念他的。”
这话一出景元帝脸色变得难看,这无异于指桑骂槐了。
不等景元帝再说什么,他又指着连庆云说:“我相信哥哥绝不可能去对他父亲做什么,所以还请皇上下令尽快替他寻回失踪的父亲,我怕这其中有什么图谋,他说不定也是被连累了。不过,袁大人为何会对我的事这么关心,这倒是让我有些疑惑。”
说罢还看了一眼皇后和袁仁安,这个图谋之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江慎见他这么快就想到了最重要的这一点上,意识到弟弟是真的长大了。
袁仁安见景元帝看向连庆云的表情有了动摇,连忙解释:“皇上,臣不过是正巧在顺天府衙碰到皇上派人来带他进宫,然后听宫人说起四皇子受了伤,便想进宫来看望四皇子,哪里是关心这些。”
江逸呵呵一笑,也不与他争辩。
就在这时又听门外来人禀报,“启禀皇上,定南王世子求见。”
江逸听说韩嘉言来了,眼睛一亮。他听长公主说了他与韩嘉言的关系后,第二天就想去定南王府找他,没想到下人告诉他韩嘉言出去了,两人便没有见着,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会突然进宫来。
韩嘉言一进来也看见了大殿当中的连庆云,但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在拜见景元帝后他却开口朝袁仁安问道:“在下前日在城外救下了一人,没想到这么巧,此人竟与袁大人是旧识,袁大人想不想见见此人?”
此时袁仁安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却不得不顺着韩嘉言的话答:“不知世子说的是何人?”
“皇上,臣带来的这人与此事亦有关,请皇上恩准将此人带到殿上来。”
韩嘉言有像景元帝请示,在得到同意后才示意太监将人带上来。
这人一上殿,立刻对着跪下的连庆云喊道:“云儿!”
“父亲!”连庆云在本就因为父亲失踪不安,又被带到宫中,跪在殿上是就已经害怕地发抖,现在听到父亲的声音,一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连怀山的出现让袁仁安和皇后脸色大变。
“还请皇上明鉴,臣并未见过此人,世子所说的旧识臣毫不知情。”袁仁安的第一反应是撇清关系,他之前并未露面,相信连怀山也不可能认识他。
岂料韩嘉言早有准备,“袁大人,您当然可以说没见过此人,不过您的长随以及派去杀人灭口的属下都已经被送到了顺天府衙,在皇上面前,我看您还是想好再说,免得再罪加一等。”
见袁仁安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韩嘉言才不紧不慢地将整个经过全盘托出。
他在当天见到连庆云第一面时就觉得有问题,于是立刻派人去查,很快便注意到了袁仁安这边的人,于是没有打草惊蛇。果然袁仁安的人没有发现他们,只注意到了江慎派去的人。
韩嘉言便一直让人跟着连怀山,最后在城外救下了他。
有了这人证,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很多。
袁仁安见事情败露,为了保住皇后,他一力承担了罪责。
虽说如此,不仅袁仁安因为谋杀指使之罪被送到了顺天府衙,就连皇后也没有逃脱。景元帝剥夺了皇后的后宫管理权,将她禁足坤宁宫。就连舒嫔也被禁足景仁宫。
处理这些倒还容易,只是等到连怀山说他与谢棠根本就没有单独见过面的时候,景元帝面对江逸就有些尴尬了。
这一切结束后,长公主见已经无法挽回,也就不再阻止景元帝和江逸单独谈话。
不过临走之前她还是抓着江逸的手安慰他:“逸儿别怕,你若是不愿尽管跟母亲说,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求母后做主。”
“母亲您放心,我会劝皇上的。”
直到此刻,哪怕景元帝此前已经在众人面前完全承认了江逸的身份,他也没有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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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去了偏殿等待,大殿中只剩下景元帝和江逸两人。
“逸儿,是朕对不住你们母子,你能给朕一个机会来弥补吗?”景元帝看着江逸,心中更多的是愧疚。
“皇上,虽然现在能证明我与连家并无关系,可也证明不了我与您的关系呀,若是将来又冒出什么怀山怀海的来,我可没信心还能如今天一般全身而退。”
江逸对他的怨气隔了一座偏殿的其他人都快能感受到了,景元帝又怎会不知这是为自己的生母不平。
他没有办法,只好做出保证,“以后谁若是敢质疑你的身份,朕便砍了他的脑袋。”
“可千万别,皇上您要这么说,这因果岂不是要记到我的头上,我可背负不了这么多的人命。我娘都没说我爹是谁,其他人质疑本来也很正常。”江逸总能找到反驳的角度。
景元帝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问:“你既也知道会被其他人闲言碎语,为何不愿朕下旨昭告天下?只要朕追封阿棠,你的身份自然母凭子贵,再也不会有人敢质疑。”
江逸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娘哪怕临死都没有说出您,她既不愿我进宫,那就更不愿自己成为您那后宫中的一员了。您就当是了却我娘的心愿,好吗?”
江逸也学会了打感情牌,当然,这也算是他的心里话,他更多的是觉得生母不会愿意被追封,虽然自己会变成平民百姓,但他还是想遵循母亲的意愿。
景元帝沉思了许久,他回忆起了曾经与谢棠相处的时光,不得不承认,江逸说的是对的,她不会想要这个追封的身份。
最终他答应了江逸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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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江逸将这个结果转告众人,长公主才放下心来。虽然皇后已经不能再从中作梗,但她真的很担心帝王的善变之心。
江逸则是欣喜地看向韩嘉言,他同景元帝的话也不全是故意,在目前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与韩嘉言的关系,所以解决了景元帝那边的难题,他第一时间便想好好与韩嘉言说说话。
谁知韩嘉言却朝大殿中的景元帝跪了下来,并拿出了一个青玉麒麟玉佩,“皇上,这是臣母亲的遗物,一直放在她原在金陵的卧房中,现在物归原主。”
景元帝很是惊讶,他拿起玉佩摩挲着,似是又想起了从前。
就在众人奇怪的时候他为何突然有此表现的时候,韩嘉言再度开口,“臣恳请皇上恩准臣带逸哥儿回定南王府一段时间。”
其他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到了。
江慎和太子立刻就想开口阻止。不过不等他们出声阻止,景元帝第一个不同意,“哼,这是韩谟的意思吗?他休想!”
“皇上,这只是臣的意思,此次连家父子之事虽已查清,但国子监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现在逸哥儿不一样皇上下旨澄清,也就代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件事被人提起,为了逸哥儿的心情着想,臣认为很有必要让他暂时远离是非之地。”
这个理由不仅仅是景元帝,其他人也有了动摇,尤其是长公主。
“臣带逸哥儿去南地只是去一阵子,待这边事情平息后就送他回来。”见仿佛有希望,韩嘉言连忙保证自己绝不会一去不回。
这时景元帝望向江逸,“逸儿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江逸完全没料到韩嘉言会突然提出这个建议,一时半会儿有点拿不定主意。
韩嘉言早就想好了劝他的理由,见他还在犹豫,于是说道:“母亲在南地生活了好几年,你不想一起随我去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吗?”
江逸求助地目光看向长公主,“母亲……”
他还是把长公主看得最重要,不想让她伤心觉得自己刚得知生母就要抛下她。
长公主看他这样反而更心疼,“你若是想去便去,母亲知道你的心意,不会怪你的。”
最终,虽然有江慎和太子的反对,但在长公主的拍板之下,决定了江逸的南地之旅。
临行前,江逸好好地与父母和兄长谈了一次,只为了让他们再次安心。又与好友们一一告别,看到几个好友都有了各自的目标,他也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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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太子看着远去的船只,笑着对江慎说:“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我看他是在来京城之前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奇怪的是皇上竟然相信他了,我就不信这其中没有定南王的意思。”
江慎一直觉得有景元帝在,韩嘉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逞,没想到他会在那时候提出来。
“正好,逸哥儿留下来的经营之法可以让工部和户部好好地动一动,你在刑部也待得够久,是该换一换了。早日解决这些事你也好早日去接逸哥儿回来。”
因为这次袁家的事,二皇子像是嗅到了什么,竟然没有进入他们设好的套,所以,江慎也被拖着抽不出身,这次本想亲自护送江逸过去也未能成行。
“希望如此吧。”江慎看着几乎消失的船只,转过身去。
事情总是不会朝着既定的路线发展,也许下次见到,弟弟又有了什么天马行空的新想法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