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嘈杂,消毒水的气味充斥鼻腔。

  叶景园维持同样的姿势,眉眼低垂,盯着枯瘦手上的光洁戒指,段晓康手掌宽大,刚劲有力,叶景园很喜欢见他攥笔签字的模样,衣冠齐楚,儒雅风度,好像很有学识,但叶景园知道他跟自己差不多,文化不高,书没念几天就出来讨生活的人,只不过他更聪明,也更无耻。

  叶景园攥段晓康的手,他的手很窄,银鱼儿一样钻进去,这次没有被甩开,因为人还未醒来。

  旁人直摇头,翻来覆去还是那一套话。

  “实在是邪门了,最好的医疗技术和特效药,全是国外的专家会诊,骨髓器官能移植的都移植了,还做了什么全基因组测序,”

  “对啊,他不在国外治疗还在国内呆着干嘛呢,要是早在国外专心治疗,还能多活一年吧,要说这人呢,真是想不开,钱赚多少是多呢,现在是人要死了,钱没花了。”

  “他没有在赚钱了,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工作,我听说都交给公司的人去做,”

  “那留在这干嘛呢?”

  “有事吧,还是心愿未了?我不知道,再说他自己什么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人老了,都像落叶归根,这个可以理解,谁愿意死在异国他乡。”

  “也是,他身上还开始生疮,可不是那种褥疮哈,就是皮肤病,怎么用药都不好,癌痛以及很痛苦了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烂死,要是我我都不治了。”

  “人到了这个份儿上,活着就是遭罪,不如安乐死。”

  “我还是希望他活着,他是个好人呀,你看他对谁都不错,人也不难伺候,身体好的时候每天就是工作,不玩女人不祸害社会,创造集团养活了那么多张嘴,生意也做的正当,还做慈善,捐那么多款去建学校救穷人,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他呢?”

  叶景园望着段晓康的脸,喃喃呓语:“他是好人?那为什么对我这么差?”

  日光渐暗,闭目病容转成金丝镜框。

  钛金吧台威士忌晃荡:“他对你还不好?就算他花钱买践踏你,那也是你们达成的交易,公不公平也是你自己愿意,再说你跟他这些日子,用了他多少钱?你没数么?你没数财务可有数,”男人比着手势:“你知道这些钱够普通人奋斗多久么?”

  接着又言归正传,吧台上推来一个硬盘:“有记录的日程表都在这儿了,他平日里去哪个公司,去什么地方,跟谁见面,都写的清清楚楚,联系人方式也在,他很忙,你可有的查。”

  叶景园收下硬盘,推给对方一只纸袋,虽然现在是互联网金融时代,但是现金交易永远最稳妥还避税,且助理秘书的账户都被监管,任何来历不明的入账解释不好都会惹出麻烦。

  乔青遥相当不悦的望着硬盘,觉得叶景园给自己带来一个大麻烦,叶景园对此很无辜:“我不会用电脑办公,只能你自己查了,我看字看多了头晕还犯困。”

  乔青遥死气沉沉:“交给你做的事,没有一样干得好。”

  叶景园委屈地撑大眼:“我都尽最大努力按照你说的做了呀,你让我干嘛我干嘛我多听话呀,知道的都告诉你,拿到什么也都给你,怎么就不好了呀?他一直昏迷我也没其他办法,再说了,如果我工作做得好,那我早去工作了,何苦一天天混日子,我就是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你哪里好看?”

  “我长得像乔青遥,还不好看?”

  “哪里像?”

  “我觉得你就是嫉妒我。”

  “……”

  “算了,你们这些死直男是欣赏不了我美丽的脸和性感的臀,”叶景园不高兴也不敢再吵,于是转了话:“对啦,你要他的日程,是为了窃取他的合作客户么?

  乔青遥冷漠看他,不接话。

  叶景园又低头看乔青遥身边成堆的书籍:“你看你还能读书,这么些资料,我得睡上无数觉。”

  乔青遥正头痛,听他讲这些就更生气,叶景园也是也有眼力见的,马上就想溜之大吉,但是乔青遥踩了他的鞋不让他走。

  叶景园只得重新坐下,可怜兮兮:“我来了你烦我,我想走你又不让,你比我金主还难伺候,那好我不走了,你别踩我脚好不好,你这脾气,你不想让我走说一声就行啊,使这么大劲踩我干嘛,人家这双白鞋今天第一次穿……”

  “我以为那是我掉的书。”

  “不是的,是我的脚,”叶景园往下一看,地上确实有本书:“你书掉地上不捡,你踩着干嘛?”

  “提醒自己等会捡。”

  叶景园无语凝噎,只得帮忙捡起来,竟然是‘献祭的性质与功能’,而在叶景园来之前,乔青遥已经翻看多时国内外灵异文献,他没日没夜醉心灵性运动和巫术研究综述,甚至于医疗大脑突变,他原本对这事选择则安之,但是现下他既想知道成因,更关心结果,但都没看到什么好结果,不是入侵者终将消逝,就是魔鬼,这简直让乔青遥头痛欲裂,只得暂停翻阅,服药休息。

  叶景园随手抄起一本翻阅,甚至念出声:“有些鬼仙业报该得人身的时候,他违反自然的规律,违反业报,硬把别人的灵魂挤走了,自己硬挤进去,这一类最后还是遭业果报应的……你这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乔青遥脸色更沉,他烦的要命,赶都懒得赶,直接黑脸起身离开。

  只留下叶景园无言耸肩,他正准备离开,却无心看见乔青遥的药瓶子上,他忽然回头,然而走廊空寂无人,他已消失不见。

  乔青遥从后往前,很快便发现段晓康不对劲的日程,他发现对方在一段时间内搁置公务频繁的私人行程,天南地北,上山下乡,不像度假,更似走访,见的人也是龙蛇混杂,术师喇嘛。

  于是这些装神弄鬼之地近日便多了两位青年,正是香喷喷的赵秘书和混混模样的赵秘书助理。

  赵秘助理凶神厉色,很少讲话,基本上都在外面等。

  赵秘则生的冰清水冷,风度翩翩,衣冠楚楚,见面自称是段晓康的秘书,因段总身体不适无法亲自到访,特派其全权代表来拜访各位大师。

  这个赵秘很会见人下菜碟,遇上寡言不谈的,便说此行是为了解决医学难以解决的问题,毕竟段晓康眼下身陷恶疾,目的合情合理;若是遇见那些上来就和盘托付,大聊上次会面细节的,赵秘便就着上次的事往下聊。

  巫山孤寨,香笼黄卷。

  蓄须神婆抚弄黑猫,一双骨手埋黑发般:“以身饲神,邪神帮他实现愿望然后收回献祭品,很公平呀,这证明他心想事成了,他不就想要这样么。”

  对面赵秘装扮斯文,他面宁神淡,细长手指无聊的敲击桌面:“那他死了,他已经实现的愿望会有影响么?”

  “世间万物,都有规则,契约一旦达成永不撤销,实现了就是实现了,即便要毁约,也是约定双方的事,而非约定内容的消失。”

  “所以没有影响?”

  没有回应,只有毒虫入蛊,蟾蜍撞倒蜡烛。

  金丝镜片暗光闪烁:“有还是没有?”

  猫也惊乍,一溜烟消失,神婆眼盲却笑:“他们缔造的契约,只有他和神知道。”

  天微微亮,耄耋道长面有青光。

  “我跟他说了很多次,不要一意孤行,但还是被迫替他施法,有逆阴阳五行,逆天行事后天要降罪给他,我哪有办法。”

  赵秘助理在道观外逗弄讨食的猴子,还掏出手机拍其丑态,发给乔柳。

  赵秘望着三清天尊,给红烛映了脸:“还魂之后呢?”

  “魂欲上天魄入渊,还魂返魄道自然,最终一切又回归天地,才是阴阳平衡。”

  “通俗点讲。”

  “就是我们讲究的是灵魂和肉体无法彻底分割,乱了阴阳只是一时,那个魂迟早要回归肉身。”

  “没有肉体,已经烧了。”

  “生死无常,只能节哀顺变。”

  “如果再换个身体呢?”赵秘追问:“为什么那个原来的身体时不时重现?”

  绿帐红绳,斑驳唐楼,瓦煲里煲了一锅腥酸腐臭的汤。

  红发姨婆同赵秘围坐桌旁,她口噙咸汁,边吃边讲:“段老板那事办不成的,我之前就一直跟他讲,必要条件要有血亲婴灵,也就是当事人胎死腹中的孩子,怨气最浓,方能成咒。”她吮胚胎汁液,吸的啧啧作响,而后再拨蛋壳,漏出里头一半胚胎一半蛋白,“如此一来那个受诅之人才能不老不死,不一定不灭,如果以丹砂抹刀砍头镇煞,诅咒是可以被化解的,真是我跟你将这些都唔用,对方根本没孩子嘛,连老婆都没有。”

  赵凡光是远观便胃里翻腾,他并非没吃过活珠子,只是看那老妇黑嘴烂牙,吃的好不恶心。

  但她面前的乔青遥并无不适,他装模作样的扶一扶鼻梁镜框,继续装他的赵秘书问老妇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

  “如果不想化解,有没有办法让这种情况更稳定?”

  “不知道,他都没条件成功,怎么你还问起售后?”

  赵凡目光落在乔青遥的手背上,连日阴雨,他手背伤口愈合艰辛,新鲜的粉肉暴露在空气里,连带着微丝血管,粘膜组织,以及停止渗透的血清,反常的皮开肉绽。

  说来可笑,全是在上个地方挡了独眼术士扑刺一剑,那独眼老头见了乔青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大徒弟更迅猛,抬手就是一张符直接粘在乔青遥脸上,小徒孙则是撒了乔青遥一裤子大蒜粉。

  乔青遥忍痛摘掉脑门黄符,团成团,扔在瞠目小儿面上,他面上波澜全无,却下手狠毒,抬脚将大徒弟踹了个大马趴,而后同赵凡一起冲上去同师徒三人混殴,赵凡一见‘赵秘书’都跟着动手则更神勇,赵凡原就身经百战,很容易便夺下独眼老头的桃木长剑,他虽无剑法但有体力,只见他以剑当棍,追着对方砸的毫无章法。

  乔青遥踩了大徒弟的脏手,踩的人呲牙咧嘴,竟还不忘记问话:“你贴什么符?”

  胖脸蛋儿上两行清泪:“……师傅……师傅说你是鬼。”

  “哦?”乔青遥居高临下,一双没边长腿:“那你倒说说,我到底是个什么鬼。”

  一旁的小徒孙放声大哭,大徒弟也双目噙水:“呜呜呜俺手好痛。”

  乔青遥未抬脚却抬手,他望着自己淋漓血手,皱起眉头:“怎么你砍完我,我没有要复原的样子?”

  见小徒孙哭的直冒鼻涕泡,他面朝老头:“你说。”

  老树皮鼻青脸肿:“此乃至阳之剑专杀邪祟……哎呦呦,别打了,一把老骨头真经不住,妈了巴子的俺要报警!”

  赵凡听见报警很是想笑,但也有所收敛,身边人却肆无忌惮,甚至越发疯魔的狂揍独眼,揍的赵凡都看不下去,架着人便往门外走。

  “乔……赵秘书,差不多得了,我们走吧。”

  乔青遥偏不干,他额起青筋,狂躁的揪着独眼的领子,似走火入魔。

  “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明明已经换了一个人,却有时还能变回原来的模样?”

  “触发条件到底是什么?”

  “最终会变回原样么?”

  “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想死都死不了?”

  “能不能长久的活也不知道?”

  “我不要长命百岁,不要不人不鬼,我想好好做人,还行不行?”

  他的鼻子开始出血,殷成一条血线,从嘴唇到下巴,如怪诞血涎。

  赵凡见其精神病犯了,更坚定着将人拖走,拖不走便弯腰硬抗。只见赵凡咬牙闷哼,直接将乔青遥抗上肩膀,在哀嚎声里留下一地七零八落,扬长而出。

  赵凡走到走不动才将人放下来,本以为会挨一顿卷,结果乔青遥并未发难,他镇定如常,没事人一样拍裤子上的褶皱和粉尘,赵凡见状连忙上前帮忙,他自己一屁股鞋印子也顾不上,一边拍一边给乔青遥摘去发间枯草,乔青遥手表都给扯断,直接不要了扔路边,又被赵凡捡回来揣好。

  乔青遥不要的他都要,他因衣服质量不如乔青遥好,大襟都被扯烂了,只能胡乱一塞,先凑合穿,但念及兜里那几十万的表,他哪怕破衣烂衫也心情舒畅。

  二人沉默着走了很长的路。

  赵凡不懂乔青遥为浪费时间见这么些江湖骗子,不关他的事他也不想打听,只是去的地方不是深山便是穷乡,有地方公路都不通,整天起早贪黑的赶路,觉都不够睡。

  他不像乔青遥精力无限,不吃不眠还能挤时间回学校或者见左昀,赵凡可是要吃也要睡,因而他累的精神不振,又正逢他刚同乔柳恋爱,小情侣见一面都难,被迫冷落了甜蜜初恋,赵凡抱怨都在心里,出了村寨上了车,在乡间的土路上颠簸,他半晌才同乔青遥讲一句:“我身上开始长包,又痛又痒,这些地方邪的很。”

  他鼓足勇气:“你要不要歇两天?”

  乔青遥不答,只是望向车外,他每回都这样,见完这帮人便心情不佳,赵凡习以为常。

  远山鸣猿,涧水潺潺。

  古庙大佛参天,佛堂三面金像,十六尊者,中坐释迦摩尼。

  堪布同一众喇嘛念诵打坐入定,红鱼青磬。

  同诚心听经礼佛的赵凡不同,乔青遥静立在大佛下,他黑衣墨镜,手插裤袋,自成禁区,等得无聊往后一瞄,即便隔着墨镜,敲木鱼的犍稚都打滑。

  他让众僧不适,僧侣同样让他欠佳,

  梵音绕梁,正是三大心咒,诵一百遍可断身障,一亿遍可根除轮回,功德无量,本是闻者受益,可这幸运之事对乔青遥却百无一用,他深陷五浊恶世,不入轮回,不得超脱。

  酥油灯火雀跃而落,落在乔青遥身上,给他抚灭,熄成一道冲天白烟。

  僧人自袅袅藏香中同乔青遥缓缓绕寺,时间都过的很慢。

  “他之前追寻的灵魂不灭六道转生,都是菩萨为渡众生而化现人间,也便是所谓的转世活佛,现在也只是一种制度,继任还需政府批准,之前帮不了他,现在依旧帮不了。”

  “万法唯心所造,生死涅槃亦由心生。”

  “段施主的痛苦,我会在法会上为他祈福。”

  堪布合掌作礼,袈裟赤红,他面明目净,和煦开口,似细雨润物,大音希声。

  “众生欲除苦,奈何苦更增,皆是业果宿命,南无阿弥陀佛。”

  左昀毕业答辩结束,晚会如期举行。

  乔青遥准时到达约定的地点,身份轮转,这次换他远远的望着被簇拥的人,周身有光,神采飞扬。

  左昀也看见对方,但他大方直视,隔着人潮声浪,径直望过来,爱意也大方。

  女同学眉眼交换,捂了嘴:“会长,那个帅哥又又又又来找你啦。”

  左昀笑着离场:“所以我得走了啊,没什么事儿了吧,大家好好享受晚会。”

  他不管不顾的穿过人群,一路小跑到乔青遥远身边,晚风都温柔,抚摸他衣领袖口。

  左昀自乔青遥身边站定,刘海儿都跑散,他气喘不匀,嘴唇红湿:“要不要进去看会儿?开场了。”

  乔青遥看着他,目中无他地:“不用,看你就行。”

  “别不要脸啊,”左昀砸他肩膀,面染霞光:“说正经的呢,你想咱俩就去,除了有点挤,其实蛮好看的。”

  “你想去么?”

  “实话说啊,我之前彩排都看过好多遍了,而且这次赞助不少还装了大屏,在这儿也看得清。”

  “那不进去挤了。”

  “好呀,你吃饭了吗,我们学校门口好吃的不要太多,如果你吃过了,那咱俩就留在这儿看个烟火,天黑了就有一波,那个还是挺好看的。”

  乔青遥柔情蜜意的望着他,比起吃饭,他更想牵他抱他,想的胸中滔滚,爱意横流。

  面前的精神小伙对自己一手操办的成果相当满意,他仰着脖子,愉悦的迎着夕阳暖光:“要不现在这看完烟火再出去吃吧,我这次的阵容真的可以,这次是我们学校晚会明星阵容最好的一次,当然跟那种商演晚会比不了啊,我们以前都是自己表演自娱自乐,这次也有点妆化费请外援,我也总算在离校前帮了点母校的忙,对了,安娜姐来了,我当时就是尝试着问了问,没成想她真答应了,而且没要出场费,姐就是姐,但我还是给她团队包了车马妆化,不赚钱就算了总不能让姐贴钱来,但安娜姐这份好意我永远记得,都说她多难搞,但是我真觉得她人挺好,”

  左昀热切分享:“因为整体的阵容和设计都是年轻化么,不一定有那么多学生认识她,但是这个节目放在压轴献给老师,就两代人青春的致敬和交融的感觉,嗨一晚上了临散场也得搞搞升华不是,她出道曲不就是那一首雨季花季么,很适合做晚会结尾,算了你估计不知道你年纪小,这里也有我的私心吧,因为我也要毕业了,我的青春也结束了……”

  话讲完,左昀忍不住哼安娜的歌。

  放完烟花,我们各奔东西

  唱完再见,我们后会有期

  乔青遥笑起来:“你唱歌原来这么难听。”

  “你是不是想死?”左昀瞪着眼睛揍他:“你这情商也太低了,你可以说亲爱的别唱了都是自己人别互相伤害了,总之委婉点,婉转点,动听点,不是我说你,你没事跟我撒撒娇我看了高兴还能跟你贴贴,你妈你直接说难听……就你这样的,这么多年找不到对象你一点都不冤,找对象事小,知道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么,你都不会唱就别嫌弃别人,这是哥教你的人生道理,你就谨记心里吧。”

  接着又叹气:“再说我这也没办法啊,天生五音只有两音,然后我还追歌星,听了他那么多歌,也只敢半夜在被窝里偷偷的小声唱呢,往好了想,其实也省了不少k歌的钱,实话说我也就这一个缺点,我要是唱歌好听,那小姑娘呼啦呼啦的还能轮上你?往更好了想,还好你也找了个不会唱歌的对象,所以既然咱俩一起被炉钩子豁楞过嗓子,那就说好了谁也别笑话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