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讲,陆教授正年轻呢,哪里上年纪喽。”端木金赶忙表忠心,脸上和眼里写满了真诚。

  不过年轻这一点端木金可是也一点没说错,陆星河虽然年龄是32,但看上去也就才26、7左右。

  陆星河是冷肤,加上平日里也不爱大笑,没有乱七八糟的笑纹鱼尾纹,也没有中年男人的啤酒肚,自然是显年轻的。

  “我比你大了7岁。”陆星河望着远处与黑夜连在一起,一眼看不到边界的海面,冷清的声音很轻很柔还夹杂了一点的笑意。

  海风吹散了些他的尾音,听到端木金的耳中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怅然和距离感。

  端木金心中一慌,有种现在不做些什么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靠近陆星河的错觉。

  “只是7岁……”端木金想了想,说道:“也就是我上小学一年级,陆教授上初二而已。”

  陆星河倒是没想到端木金会这么说,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

  那一声轻笑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落在了端木金的心中,让他心痒难耐。不过,他自己也觉得他打这个比方不好,于是耍无赖地说道:“我不管,7是我的幸运数字,我就喜欢7。”

  陆星河看着端木金一脸的孩子气,眼底渐渐爬上了一层温柔,他垂下眼睑,将那些温柔妥帖地藏好不让身边的人发现。

  反正已经耍了无赖了,那么端木金就决定耍无赖到底了。他忽然想起来刚刚在影院,舒禹航那臭小子一口一个陆哥叫的他妒火中烧。

  “刚刚那个小孩和陆教授关系很亲吗?”端木金问道。

  “你自己都是小孩子,还叫别人小孩。”陆星河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问题抛回给端木金,“我的学生,你说亲不亲呢?”

  端木金心中哼了一声,回想舒禹航看陆星河的眼神,心中嗤笑,那小崽子可是居心不良的很呢,那劲头哪里是把陆星河当老师啊。

  端木金也是真豁得出脸皮了,一把嗓子放软了,撒娇,“要我说,一定没有我和陆教授关系亲近。”

  陆星河没想到端木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抬手推了推眼镜,特别想问端木金还记得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哪家的受害者会和肇事司机亲?

  陆星河总觉得端木金这话中有话,起了那么一点好奇心,想知道端木金最后会说什么,也就顺着端木金说道:“嗯,你说的对。”

  “那我也不要叫陆教授了,一直陆教授陆教授的叫,太生疏了。”端木金不满意称呼,听听,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叫陆教授,怎么能显示出他的特殊性?!

  “那要不,你也跟他们一样叫我陆哥?”陆星河倒是没想到端木金纠结的会是称呼的问题,陆星河、陆教授、陆哥或是什么的对于他自己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不行不行!陆哥太普通了,不能显示出我们的亲近。”

  端木金果断拒绝,叫陆星河陆哥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比他资质浅年纪小的老师,一定也是叫的陆哥。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能和舒禹航叫一个!

  “……那你想一个吧。”陆星河把主动权递到了端木金的手中,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了,居然想在这么一点的小事上哄端木金开心。

  端木金是个打蛇随棍上的主,陆星河退一步,他必须近一丈。独一无二的称呼还不好说嘛,就是怕太孟浪吓到了陆星河罢了,刚开始一定要选择一个容易接受的。

  于是,端木金拉住陆星河的手,歪了下头,龇着一口大白牙露出个灿烂的笑,“既然陆教授比我大了7岁,那么我就叫陆教授叔叔吧。”

  “陆叔叔,你说好不好?”

  “……”

  陆星河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鼻尖是大海的咸味,眼前是端木金模糊的笑脸,耳边是微弱的风声和一声甜甜的陆叔叔,让他连手上直烫到心底的热源都忘记甩开了。

  这声陆叔叔,绝对没有抬高他辈分的意思,他敢肯定。

  甚至,让端木金这样又轻又软地在齿间饶了一圈,都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这时候,陆星河终于有了一种搬起来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就不该让端木金随便想。

  “陆叔叔,你还没回答我好不好呢?”端木金没听到陆星河回答,哪里肯善罢甘休,另一只大手也覆上陆星河的手背,两只手拉着陆星河的手,晃来晃去。

  好不好?当然不好了!陆星河非常想拒绝,可是撒娇卖乖的端木金让他不舍得拒绝。

  他们陆家亲缘薄,从他太爷爷到他这里都是一根独苗,鲜少会和没有小腿高,动不动就抱大腿撒娇的小孩子接触。

  他自己对小孩没什么感觉,顶多就是同事带小孩来的时候,逗一逗。而现在这么大一只的端木金撒起娇来,他不仅不觉得违和,甚至还觉得可爱。

  配上端木金一头柔软的小卷毛,让他很不道德的觉得拉着他撒娇的是只黏人的大型犬。尤其是端木金闪着光的眼眸,让他觉得但凡他说出一个不字,那双眸子一定会黯淡下去。

  见鬼的是,他不希望那双漂亮如深海,绚烂如宝石的眼眸失去光彩。

  “好,你喜欢就好。”陆星河能怎么办?他只能妥协了,陆叔叔听久了也还不错,这个年龄差,叫他句叔叔也不过分的。

  “太好了!陆叔叔最好了!”端木金激动地将陆星河一把抱进怀中,他看着瘦,但骨架比陆星河要大,加上运动健身,竟然将陆星河整个包进了怀中。

  这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也是陆星河自成年来第一次与人这般地零距离接触。

  青年人高热的体温驱赶了海边的凉意,鼻翼间是洗衣液柠檬的淡香和阳光的味道,没有其他乱七八糟香水的味道。

  干净又让人安心,让陆星河生不起一点排斥推开的念头,甚至有一点想回抱这个青年。

  端木金把手臂虚虚地搭在陆星河的背上,垂下的眼眸中带着笑意,他看着安静让自己抱住的陆星河,觉得离追到陆星河又进了一步了。

  果然,没有人能逃脱他的魅力。

  后来的事情几乎是脱离了陆星河的掌控,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和端木金在车里过了一夜。

  而这个理由,仅仅是端木金说想看日出。陆星河生活习惯良好,12点前必须回家,从不在外面过夜。而这一次,居然为了端木金开了先河。

  不过,那个早晨的日出真的太美了,朝阳慢慢地从海平线上爬起来,由只有一个淡淡的红渐渐地变得光芒大盛,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在这璀璨的金色中,端木金缓缓转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他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金色,英俊立体的五官竟有些不似真人,像极了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

  而那双蓝灰色的眸子浸满了光芒,温柔地看着他,像是承载了这世上所有的爱与美好。

  很久以后,这段记忆会不自觉地跳进陆星河的脑中,而那时他已经与端木金分开了。

  他甚至会想,是不是就是这个过于美好的笑让他误会了端木金是真的喜欢他,甚至是爱他?

  让他放下戒心,一点一点地接受了端木金并不走心的追求。

  他也想过是不是要亲自问问端木金,那天的他到底怎么想的。可是最后他放弃了,往事如云烟,何必过于执着?

  就算得到答案,也只是这时的答案,永远不会是那时的答案。

  看完日出,陆星河带着附近他总去的一家粤式早茶店吃了个早餐。又将端木金送回家,当然这个家是端木金自己在外面的一个两层别墅,并不是端木家的小洋楼。

  或许是端木金感受到了陆星河的默许,开始了热烈的追求。具体表现为天天早上从早安开始问候,陆星河早上有课的时候一定会到陆星河家里接他。

  陆星河知道端木金也在忙毕业的事情,和端木金谈了一次后,端木金乖乖听话,只在他需要去学校的时候才来接他一起去学校。

  在端木金不接他的日子里,一定会送上一束花,还不会重样。

  有水仙、水仙百合、时钟花、卡萨布兰卡。陆星河办公室的花,能连着七天都不会重样的。

  这般高调的举动几乎轰动了整个历史院,原溪准特意跑到陆星河办公室来看花。

  “水仙百合?”原溪准趴在陆星河的办公桌上,手指揪着一片花朵,好奇地问道:“这花的花语是期待相逢,陆哥,你的这位追求者倒是蛮有情调的啊。”

  陆星河从讲义上抬头看了一眼桌角蓝灰色花瓶中素雅的花束,他自己不懂花,也不知道什么花语,就连这个花瓶还是端木金开始送花的时候,他特意去商场挑的。

  在各种精致的,花纹漂亮的花瓶中,他一眼就看好了这个蓝灰色渐变的螺纹的花瓶。

  原因无他,这个颜色是与端木金眼睛的颜色最接近的。

  但终归没有端木金的眼睛漂亮,陆星河遗憾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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