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哪个白家?玫瑰白家吗?”

  被誉为商业龙头的白家, 毫无疑问是顶级豪门。

  因为白夫人还是国家级别的玉雕大师,擅长雕刻玫瑰,他们家的所有商标也是一朵玫瑰, 所以被称为玫瑰白家。

  人群自动分开,一位气质温婉又笑容亲和的女士, 挽着一个英俊中年男人的手, 款款走了过来。

  他们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男人, 样貌都是一顶一的俊朗, 衬衫西裤,风度翩翩又温雅至极。

  晏渔是其中一个,他视线一眼就锁定了原臣泽, 眉眼稍稍一弯,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原臣泽心跳顿了拍, 这么久没见, 再次看到晏渔,他突然有种说不清楚的奇怪感觉。

  周围人还在猜测白家人为什么来了。

  要知道白家是豪门里最低调的, 平时连宴会都很少参加,也很少在公众场合露脸。

  大家对白家的印象,除了顶级豪门、商业帝国的龙头外,就是神秘和低调。

  那么清高又牛逼的白家, 别人想巴结都还找不到门路。

  秦家和原家竟然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得动白家?

  在众人好奇心达到顶峰时, 秦家的管家说话了。

  “欢迎大家来到秦家外孙原臣泽,同白家小儿子晏渔,他们的订婚宴……”

  后面还有一长串客套又官方的说辞, 但大家都没心思听了。

  大厅安静了, 众人被这个消息震惊得都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 大厅里比之前更加喧闹。

  由于这只是个订婚宴,而且同白家订婚的消息太过突然,所以原臣泽是入赘这件事,目前并没有人知道。

  大家都在感叹原家那个被嫌弃的小结巴,竟然要同白家小儿子结婚了。

  有嫉妒眼红的,有羡慕的,有看热闹的。

  更多的人是摸不着头脑。

  “那个叫什么晏渔的,他不是姓晏吗,怎么是白家的小儿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白家两个儿子,白十君和晏渔,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

  “而且白家向来低调,两个儿子都保护得很好,很少有人见过。”

  “听说这个小儿子常年跟着外公外婆,在国外生活,不久前才回来,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他。”

  “哦,原来如此。”

  原夫人同原廷听着这些人的议论,人还有些懵。

  直到白家夫妇站到他们跟前,友好却疏离地朝他们点头。

  原夫人同原廷才赶忙咧开个笑,伸出手去想握个手,但被白家夫妇无视了。

  他们讪讪地收回手,有些尴尬,又想着这样的大人物有点架子很正常。

  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两人还是没表露出来。

  白夫人面上端庄地笑着,背地里偷偷遖峯扯晏渔的衣角:“我儿婿是哪个?”

  晏渔笑笑,指了指从刚才起就僵在角落里的原臣泽:“那个。”

  白夫人顺着他视线过去,先是打量了原臣泽一番,随后满意地点头:

  “这孩子看着不错,精神,俊俏。就是脸色发白,是不是贫血啊,回头要好好补补。”

  晏渔宠溺地顺着她的话:“好。”

  白夫人提起裙摆,像个优雅的贵妇人。

  但她活泼的步伐和娇俏的笑容,又让她带着一点少女气质,优雅俏皮,又端庄美丽。

  她就那样冲着原臣泽过去了。

  白先生在她身后紧跟着,生怕妻子冒冒失失的摔倒了。

  原臣泽还在怔神间,回过神才发觉,不知何时,他面前站了个漂亮的女士,正眨巴着一双杏仁美目,盯着他看。

  白夫人笑容得体,语气温柔:“孩子,初次见面你好啊,我是晏渔的阿妈。”

  原臣泽礼貌回应:“你好,白夫人。”

  见到白夫人时,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亲和温柔,随便笑一下都让人觉得很治愈。

  原来晏渔是随了他的母亲。

  白夫人:“不用客气,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叫白夫人显得生分,你可以同晏渔一样叫我阿妈。”

  她怕原臣泽觉得别扭,毕竟第一天见面谁能叫得出口阿妈,又特意笑着补上一句:

  “这样吧,还是叫我阿姨,我们都需要适应一下。”

  她的笑容春风一样和煦,让人瞧着就心里生暖,原臣泽有被感染到,微微一笑:“好的,阿姨。”

  旁边一直安静的白先生也插了句话:“咳,我是晏渔的爸爸,你就先叫我叔叔吧。正式结婚后再改口叫阿爸。”

  原臣泽也同他点头,礼貌地喊了声:“叔叔。”

  “还有我,我是晏渔的阿哥,你也叫我阿哥吧。”一个男人笑眯眯地从白先生身后探出个头。

  他就是白家的大儿子白十君。

  原臣泽看到他的第一眼有些惊讶,这人同晏渔实在长得有些像。

  虽然五官只有六七分像,但那种气质跟晏渔如出一辙,浪漫神秘又充满了亲和感。

  如果非要说区别,那就是白十君要比晏渔多一份天然呆的感觉,眼神清澈单纯。

  而晏渔眼神比较勾人,暧昧,像是在思考很多事,透过你看向什么,让人捉摸不透,以至于他整个人会带点危险的感觉。

  原臣泽同样礼貌地喊了声阿哥。

  众人都自我介绍过后,晏渔笑眯眯地把爸妈和大哥都赶走:“你们该去应酬了。”

  白夫人同白十君恋恋不舍地同原臣泽告完别,才肯离开。

  这个角落终于只剩下晏渔同原臣泽两人了。

  原臣泽自顾自在长椅上坐下,并不理会晏渔。

  到现在,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晏渔耍了。

  这人早就知道一切,精心安排,却故意把他蒙在鼓里,牵着他的鼻子把他玩儿得团团转。

  晏渔挨着原臣泽坐下,优雅地翘了个二郎腿,还用小腿晃过去,轻轻撞了下原臣泽的小腿。

  晏渔:“好久不见。”

  原臣泽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晏渔笑了:“原先生,生气了?”

  他好声好气的,语调温软,就像是恋人间的呢喃。

  但原臣泽了解,这只是这个人惯用的小把戏罢了。

  晏渔的声线是十分清冷的,但他放缓语速又低声说话时,就会让人有种温柔的错觉。

  尤其是再加两分笑意,蛊惑性会直接拉满,让人觉得像是在说情话。

  晏渔无奈地叹了声:“原先生,有什么可生气的呢。这件事我们一开始就谈好了,两年的婚约合同,各取所需。”

  “你现在这个表情,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很在意我?”

  原臣泽有些被激到,态度更加冷淡:“并不,别想多了。”

  晏渔撑着脑袋看他,笑容和善,语气却莫名带点委屈:“可是,你在生气啊。我知道我们彼此都有些,em,小小的看不顺眼对方。”

  他的家教和修养,不允许他说出过分带有攻击性的词语,所以还刻意把一些字眼换得温和了些,比如讨厌换成看不顺眼。

  晏渔:“我能理解你发觉结婚对象是我,有些情绪。但结个婚而已,也就两年,我都敢,你难道不敢?”

  原臣泽像是被噎住了,梗得慌。

  他怎么不敢?晏渔敢他就敢。

  原臣泽僵硬地扯出一个笑:“我没说不结。”

  结,这个婚必须结。

  就算是火星爆炸,全球地震,丧尸袭城,人类马上就要灭绝,这个婚也要结。

  谁但凡有丁点退缩的心思,谁就是狗。

  晏渔得逞一笑。

  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衬衫,很郑重的样子:“那从今天开始,我们要重新定义一下彼此的身份了。”

  他朝原臣泽伸出手:“男朋友兼未婚夫,你好。”

  这样的正式,反而让原臣泽有些无所适从,但他还是配合着起身:“你好。”

  晏渔眼若桃花风波流转,温柔地调笑:“多指教。”

  原臣泽被他的笑蛊惑了一瞬,僵硬片刻还是礼貌地握住了那只手:“嗯。”

  对方的体温从掌心传了过来,原臣泽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们好像在进行一个仪式,此刻仪式完成,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变质了。

  原臣泽说不清楚,却莫名地觉得雀跃,连心跳都快了些。

  似乎,同晏渔成为男朋友兼未婚夫,并不如想象中那么让他难以接受,反而不自觉有点期待。

  原臣泽不想承认这点,故意恶劣地手下使暗劲儿。

  晏渔却笑意更深,用拇指暧昧地摩挲他手背,风情十足地挑衅。

  原臣泽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缩回了手。

  坏东西。

  宴会开始后,两家人就进了比较封闭和安静的房间,方便谈事情。

  秦家主和晏爷爷坐在主位心情愉悦的喝酒。

  两个老人此前负责牵头这桩姻缘,此后的事儿他们便不管了,也懒得去管,该是年轻人的主场了。

  白夫人挨着白先生坐,旁边就是原夫人同原廷。

  原夫人又挨着秦家主,她今天才知道原臣泽要入赘的是那个白家,不禁对秦家主有些怨气。

  如果早知道是白家,她跟原廷肯定会更隆重一些,提早登门拜访,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才是,哪像现在这样被动。

  原夫人悄声说:“爸,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晏渔是白家小儿子?”

  还有那个晏爷爷,他明明就是白家的家主白枫,但竟然一直对外称自己姓晏。

  她爸肯定也知道,就是不告诉她。

  秦家主微阖着眼睛,不看原夫人一眼:“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老头子不过是想履行多年前许下的婚约,跟你有什么关系。”

  原夫人心说,当然有关系,去入赘的是我儿子。

  但她当着秦家主的面不敢这么说,虽然分别了二十几年,她对父亲的畏惧却丝毫不减。

  秦家主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

  自己女儿心里在想什么他还不清楚吗,如果早知道是入赘的是白家,这对黑心夫妻指不定又会盘算什么。

  这门亲事除了入赘是个污点外,其余的秦家主都挺满意的,白家人什么样他也知根知底,把原臣泽交给他们,他放心。

  而晏爷爷,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白家家主白枫,就是想低调,所以才借用了晏渔的姓,反正很少人见过他,也不会有人把他认出来。

  秦家主知道白枫的想法,有意帮他隐瞒的。

  房间里很安静,一桌子人,各怀着各的心事。

  原廷想到此前有笔生意一直想同白家谈,但不够资格去接触白家,现在正是送上门的机会,于是就撺掇原夫人,唆使她同旁边的白夫人搭话。

  原夫人对丈夫的心思门儿清,但觉得现在并不适合谈生意。

  还是应该先同白家搞好关系,留下一个好印象,反正是亲家,以后总有机会的。

  原夫人拿出应有的礼数,端起酒杯微笑着给白夫人敬酒:“亲家我敬你一杯,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以前都是别人上赶着巴结她,原夫人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主动巴结人的事儿,有些别扭,所以说话也干巴巴的。

  白夫人却是看着原臣泽,微笑着轻声说:“不好意思我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原夫人直接被打了脸,尴尬地把酒杯放下,又倒了杯茶:“那我以茶代酒敬您。”

  白夫人抱歉一笑,仍然看着原臣泽说:“不好意思,我体寒,这个茶也不能喝。”

  原夫人心里已经隐隐不满,什么身体不好,体寒,都是借口。

  这女人明明同她说话,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这不是赤裸裸的轻蔑和打脸吗。

  原夫人傲气也上来了,她又帮白夫人倒了杯白开水:“那咱们喝水吧。”

  白夫人始终看着原臣泽,又摇了摇头:“不想喝水。”

  原臣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也不是很明白,白夫人为什么同原夫人说话却一直盯着自己看。

  晏渔还是头一次在原臣泽脸上,见到这种近乎于尴尬,却又疑惑不解的表情。

  不禁觉得很有趣,等观赏够了,才凑近他耳语:“我阿妈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讨厌原夫人,喜欢你。”

  “她就是这样,讨厌的人跟她说话,她就不一眼也不看人家,只盯着她觉得顺眼的人看。”

  原臣泽莫名松了口气,因为晏渔之前同他讲的关于白夫人的事,让他对白夫人很有好感,并不想被这样一个温柔的母亲讨厌。

  知道缘由后,原臣泽大方地迎上白夫人的视线,礼貌回敬一个笑。

  白夫人也冲他笑。

  此时被多次拒绝、一直下不来台的原夫人已经有些生气了,她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

  “白夫人,我知道你们白家,家大业大,寻常人高攀不起,但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你没必要这样目中无人,打我的脸吧。”

  白夫人无辜地眨眨眼,看向丈夫白宗秋求助,一双美目委屈巴巴的。

  白宗秋心疼坏了,轻轻拍着白夫人的背,将她半抱在怀里柔声哄着:

  “别理她,不听她胡说,我们清萱最平易近人了,最善良亲和了。”

  原夫人:“……”

  原夫人脸又黑了一半。

  这对狗夫妻。

  白宗秋冷着脸直言道:“原夫人和原先生,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明白,小泽这孩子是入赘,入赘后就是我们白家的人,跟你们原家再没有关系。”

  “所以什么亲不亲家的,以后别再说了,大家都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很明显这话意思就是,让原夫人同原廷要有自知之明。

  隐晦地让他们不要再贴上来,套近乎,他们攀不上白家这个高枝儿。

  等白宗秋说完,白夫人一脸崇拜又温柔地夸赞:“老公好帅。”

  这两口子一唱一和,原夫人脸都气绿了。

  她还是头一次受到这样的羞辱,满肚子怨气却不敢发作。

  一旁的原廷也是脸色铁青。

  今天知道晏渔是白家小儿子后,原廷吃惊后还心里稍稍欢喜了一番,觉得这门亲事是他捡了个大便宜。

  现在再看,什么大便宜,人家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出言首先就划清了两家关系。

  原廷闷气得很,但又不免心痛惋惜,这简直是一张好牌打得稀烂。

  他自己心头也不是滋味,但顾着大局,还是首先按住了原夫人,生怕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反正以后时间还长,等原臣泽入赘到白家,那多的是借口同白家接触。

  外面天色逐渐黑了,庄园里亮起了灯盏,宴会到了尾声,宾客开始离席。

  原臣泽见差不多了,就扯了下晏渔的袖子:“跟我出来下。”

  晏渔坐着没动,也没出声,原臣泽直接拉着他的胳膊,将人带了出去。

  在一个没有人经过的走廊,原臣泽松开了晏渔。

  原臣泽:“给我两百万,要用。之前合同上,说好的,你要给予我,需要的物质条件。”

  这两百万是他用来同原家断绝关系的。

  他说到做到。

  并不是原臣泽出于赌气的心理,才执拗地要还给原家这笔钱,而是他想彻底同那个家两清。

  要让那对父母,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可以道德绑架他,让他屈服。

  实际上如果不是之前晏渔就让他签完了婚约合同,原臣泽并不愿意向晏渔开口。

  因为这也是一种屈服。

  签了合同后,他们只不过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一场交易而已,原臣泽就觉得十分理所当然了。

  晏渔一只手臂撑在墙上,微微抬起头看向他。

  原臣泽这才发觉,这人醉了,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脸上熏红一片,眼尾都似挑着一抹胭脂。

  晏渔眼神迷离,歪着头说:“男朋友,今天才确认关系第一天,你就问我要钱。”

  他语气竟然还十分委屈。

  原臣泽冷漠脸:“签了合同的,之前就说好的。想赖账?”

  晏渔巴巴地朝他眨眼,叹了声:“你这样,我会误会你答应跟我结婚,只是为了我的钱。”

  原臣泽耐心的进度条消耗了一半了,毫不客气地直言:“本来就是。”

  他现在没心情同晏渔唇枪舌战打太极,他得在原夫人同原廷离开宴会前,把两百万给他们,然后利落地断绝关系。

  但偏偏晏渔每次喝醉后,就不太讲道理。

  他晃晃悠悠朝原臣泽过来,却站不太稳,眼看要摔倒了,就直接揪住了面前人的衣领。

  原臣泽今天穿的是普通的薄衫T恤,外面再搭配一件运动外套,因为包厢里有些热,就把外套脱了。

  这T恤质量也不太好,被晏渔这么一揪,领口扯得松松垮垮的,白皙的锁骨露出了一大片。

  原臣泽脸顿时就黑了。

  晏渔看着他姣好的身材,健硕又不失艺术性的美感。

  尤其是喉结,凸出来的那一小块可爱又性感。

  他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点上去,又用指腹画着圈。

  那双凤眼微微眯起,着迷一般看着。

  原臣泽整个人僵住不能动弹。

  他能感觉到喉结上的指尖柔软温热,揉动时那种酥麻的痒意,让他身子发麻,头脑发懵。

  晏渔凑近了些,几乎是贴着他。

  原臣泽能闻到一股清淡的酒香,混合着晏渔身上那股独特的浪漫又神秘的气质,极其撩拨人。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下了蛊,眼睛不能从晏渔身上挪开。

  晏渔突然轻笑一声,指尖停在他的喉结,温柔地呢喃道:“动一下。”

  原臣泽嘴里发干,喉结不自觉滚动:“什、什么。”

  他又开始控制不住地结巴了。

  晏渔就看着指尖的喉结,像是在上膛的枪一样,缓缓地往上提拉,又慢慢地落回了原处。

  那样性感,又像枪一样危险。

  晏渔眸色深沉了许多,这人真是把他吃得死死地。

  半晌后,他餍足地收回手。

  原臣泽感觉脖颈上的温热离开了,说不出的有点落寞。

  他自己都觉得这点落寞很疯狂。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有那么点贪恋晏渔的温度。

  原臣泽深吸一口气,想把人推开,晏渔却突然搂住了他的腰。

  原臣泽顿时脊背一麻,僵硬得腰腹的肌肉都绷紧了。

  晏渔恶作剧一般抬头朝他笑:“怎么,我们都快结婚了,难道还不能抱一下?”

  他眼里都是趣味,笑容却十分礼貌,还体贴地提醒说:“合同里写了,两年期间,你要履行夫夫义务。”

  那条规定原臣泽也看见了,只是他只以为是在外人面前装一下恩爱什么的。

  毕竟当时晏渔在短信里骗他签合同时,表现得也十分不想同他结婚的样子,所以原臣泽就下意识排除了两人会亲密接触的可能。

  原臣泽感觉他也有点醉了。

  晏渔就像一朵玫瑰,撩拨醉人,充满蛊惑,让人觉得危险,却甘之如饴地沉沦。

  但他又那么纯净,浪漫美好,让人灵魂上也得到抚慰,生出献祭的疯狂想法。

  晏渔是一朵白色的玫瑰。

  原臣泽感觉自己快要溺毙在晏渔的眸色中时,强行转移了视线,撑着冷淡的表情回他:“随你抱。”

  面上无动于衷,实际上他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心跳也乱了。

  晏渔怎么会察觉不到?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原臣泽,看了会儿后,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晏渔:“这里面刚好两百万。”

  原臣泽感觉理智在逐渐失控。

  他想快点离开这朵危险的白玫瑰,就直接伸手去拿那张卡。

  晏渔却不想如他的愿,近乎是撒娇一般,搂着他的腰晃了晃:“别急,会给你的。”

  原臣泽从刚才起就觉得耳朵发烫,他别扭地别开脸,维持住自己的平静。

  晏渔微微一笑,眸色温柔,他把银行卡贴近原臣泽,用卡片拍了拍他的脸。

  然后抬手掐住他下巴,强行掰过他的脸正对自己:“叼着。”

  原臣泽如言叼住那张银行卡,眼里的凶狠却像是一匹狼。

  他在生气,同时也在忍耐。

  他既气晏渔的戏弄,又气自己这么轻易就上了道,更气自己竟然有点享受其中。

  原臣泽不知道什么是暧昧,他只觉得那次在办公室里,他想要同晏渔打一架的冲动又回来了。

  心脏和大脑都在躁动,似乎还有哪里在躁动,但他找不出来。

  那种似乎隔靴搔痒的感觉,让他想要发泄。

  这是一种不能自查的情.欲。

  但原臣泽误却以为是破坏欲。

  晏渔看着面前的男人,原臣泽叼着银行卡的嘴角微微抿起,整个人隐忍孤傲,似乎在同什么抗争。

  那种不肯屈服,却又像是下一刻就要爆发的样子,让他浑身都发烫发热。

  晏渔甚至都能感觉到,原臣泽的身体在微微战栗。

  他也发了疯似的,为这个男人着了迷,一时间竟丧失了理智,借着酒意凑上去,想要索一个吻。

  晏渔眼若桃花挑着笑意,抬手扯松了领口,微微张着唇,歪着头伸出舌头缓缓凑了上去。

  原臣泽察觉他的意图后,呼吸都停滞了,一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他能清楚地看到,晏渔的目标是自己的嘴角。

  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的理智,让他想发疯。

  那柔软的舌尖轻车熟路地探了过来,但想象中嘴角的湿润却没有。

  原臣泽发觉,晏渔因为醉酒,肢体不太受控制,很不协调,最后只吻上了银行卡。

  怔愣了下后,他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像是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失落,还有点哭笑不得。

  晏渔把原臣泽的情绪反应看在眼里,眸色染上了浅浅笑意,只不过被他垂下的眼睫盖住了。

  暧昧的气氛让晏渔也脑子发昏,他享受着这一刻。

  既然都进行到这一步了,又怎么能前功尽弃呢。

  晏渔微不可见地笑了下,装作醉酒,用舌尖推开了银行卡,两瓣柔软的唇浅浅地吻在了原臣泽的唇上。

  然后他也怔愣了。

  他其实没接过吻,不知道同喜欢的人双唇相接,会是这样一件让人愉悦到头皮发麻、浑身发软的事。

  甚至连指尖都变得颤抖。

  晏渔脖颈间原本微红的小兔子,迅速变成了绯红。

  那双眼睛眸色迷茫,瞳孔脆弱地微微颤动着。

  这种致命的蛊惑,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想要动一动,但最终只是软在了原臣泽身上,索性就装作醉过去了,闭上了眼睛。

  原臣泽也整个人愣住了,他下意识接住晏渔,一只手把银行卡从嘴里拿出来,又不自觉地抚摸了下刚才晏渔亲上来的地方。

  他觉得耳边嗡嗡的,似乎听不太清声音,五感都好像被什么屏蔽了一般,让他整个人变得迟钝。

  唯独刚才那个吻的触感,他的脑子反复翻出来回味品尝。

  原臣泽觉得他一定是疯了。晏渔也疯了。

  这个世界都不对劲儿。

  他怎么,同晏渔接了吻呢?

  晏渔怎么会想吻他?

  平时见面就免不了唇枪舌战的两个人,怎么会接吻。

  原臣泽心里的某处,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条缝。

  但好在他的情绪调整能力极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这才发觉,晏渔已经在他怀里睡死过去了。

  原臣泽有点气,这人突然莫名其妙的一个举动,让他心乱了半天,自己却毫无负担地睡着了。

  其实只要他再平静一点,理智一点,就会发觉,晏渔的脸不仅绯红,还滚烫。

  连脖子上的小兔子纹身,都被烤得那么红那么烫。

  还有闭上的眼睛,眼睑忍不住地在颤动。

  连晏渔的指尖都在发抖。

  原臣泽扶着晏渔进了庄园的一个房间,把他往床上一扔,随便盖了下被子就离开了。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后,晏渔呼了一口气,从被子里钻出来。

  他抬起胳膊,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回想起刚才的情形,又忍不住笑了。

  他的唇,真软。

  那个吻可真甜啊。

  晏渔感觉心脏咚咚咚的特别吵闹。

  他按住心口,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安抚自己的心脏:“别着急,出息点,下次还会有的。”

  以后还会有很多的。

  这次是他偷来的吻,但偷来的真甜。

  晏渔又不自觉摸了下被原臣泽碰过的唇角。

  —

  原臣泽回到原来那个房间时,原夫人同原廷已经离开了,他问了打扫的阿姨,人才刚走。

  他一路疾步,追到了庄园门口,看到原家的四口人正要上车。

  原臣泽快步过去,直接伸手一拦。

  原夫人他们看到原臣泽都有些吃惊。

  原夫人犹豫了下,才开口说:“小泽,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原廷也朝原臣泽望了过来。

  原臣泽不回答,只从兜里掏出那张晏渔给他的银行卡,递了过去:“两百万,还清了。”

  原廷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想到原臣泽真的弄来了两百万。

  但也似乎合理,毕竟他要同白家的小儿子结婚了,两百万轻轻松松的事。

  但原廷并不是真的想同原臣泽断绝关系,好歹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传出去也不太好听,显得他这个父亲多无情似的。

  更何况,现在知道原臣泽入赘的是白家,如果断绝关系,那以后他们不是跟白家也半点关系都没有了吗。

  这怎么想都不划算。

  原夫人情绪也低了下去,直觉告诉她,如果接过这张卡,那她就会真的失去这个儿子。

  原夫人:“你爸那天不过是气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原臣泽看了她一眼,他最讨厌别人说的两个词——气话,和当真。

  既然能说出口,就算是气话,也是有分量的,成年人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和影响吗。

  还有当真这个词。

  话说出来,就是给别人听的,就是要传达某些信息的,你既然开口说了,不管是玩笑还是气话,就应该会想到别人会当真。

  事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才说什么,不过是气话,或者不过是笑话,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这种故意甚至恶意的戏弄,和知道后果还要把话说出口的无情和冷漠,原臣泽觉得都很可恶。

  他绝对不会给这样的人,第二次的机会。

  伤害了别人,一句气话,和玩笑就想揭过?

  一句你怎么就当真了呢,就能利落地甩锅?

  原臣泽不能接受,他再次把银行卡递了过去,态度很强硬。

  “两百万还你们,以后原家跟我,再没有关系,你们也跟我,也没任何关系。”

  原廷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但碍着这还是在外面,强压着没发火:

  “逆子,你说断绝就断绝?你想两清就两清?你身上流着我跟你妈的血,你难道要把血都放干,骨肉都还给我们?”

  原臣泽笑了下:“骨血?你们不是在,十几年前,就把我买了吗?”

  “现在的原家,难道不是靠卖我,得来的钱,发家致富的?”

  原夫人和原廷都是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些陈年旧事,原臣泽竟然知道了。

  两人都自知理亏,哑口无言陷入了沉默。

  原臣泽把银行卡强行塞进了原夫人手里:“两清了。”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得很果断。

  原夫人盯着掌心的银行卡怔愣了半晌,回过神才恍然意识到——她永远地失去了这个儿子。

  突如其来的心慌让她克制不住地追了上去,拉住了原臣泽的胳膊。

  原夫人看着原臣泽决绝的神情,心口疼了下,眼圈也红了红,最后勉强扯出一个笑:

  “小泽啊,可能,以前是妈妈做得不太对,你能不能原谅妈妈,别这么绝情。”

  原臣泽冷眼睨她:“你卖我的时候,为什么能绝情。”

  原夫人缓缓低下头:“那是逼不得已,当时我反对了的,但你父亲被你奶奶撺掇,根本不听我的话,我没办法……”

  而且她对母子亲情,一直都很淡漠,也不能理,这是原夫人从小的原生家庭所影响的。

  原臣泽:“后来,你也有过机会,去补救的。”

  现在还在这里同原夫人拉扯,是因为原臣泽不喜欢莫名其妙地退场。

  他就要让原夫人明明白白地知道,造成今天的局面,是他们的错。

  也要让她知道,曾经他给过很多次机会,是他们自己不珍惜。

  所以不要把事情变成这样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怪他冷血无情,自己却能毫无愧疚地逍遥过日子。

  原夫人握着原臣泽胳膊的五指缓缓松开了。

  是的,把孩子认回来后,她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补救这份母子情的。

  但她那时,只以为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只以为孩子永远会是她的孩子,她永远都会是原臣泽的母亲。

  原夫人从没想到,原臣泽能这么果断决绝,心里苦涩得很。

  趁着原夫人手下力道松了,原臣泽抽出了胳膊。

  原臣泽想了下,突然说:“我特别想知道,从回家后,我从来,没有跟原寻,争过什么,也没有,因为他抢走,属于我的人生,而心生怨恨。”

  “为什么这样,你还不满意?”

  “你偏心他,我能理解,为什么要,拿他踩压我?”

  原臣泽语气很淡,但话里话外都是指责原夫人的偏心。

  他并非是真的想要跟原夫人探讨这件事。

  而是,他要在原夫人心里留下一个疙瘩。

  人失去什么东西时,总是印象深刻的,他偏要挑这时,让原夫人铭记,是因为自己的偏心而导致的失去。

  以后原夫人每次看到原寻,都会想起因为自己的偏心,造成过什么后果。

  让原家,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和谐。

  原夫人愣在当场,她脑子里迅速回忆起原臣泽回家后的桩桩件件事,眼里的痛色越来越清晰。

  偏心会让孩子伤心,这个道理她作为母亲不是不知道。

  只是,原臣泽一直不吭声,他们便以为他不懂,也以为他不争不抢,不在乎那些,所以就下意识越来越过分。

  就好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原夫人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青蛙。

  一直以来原臣泽不温不热的情绪反应,让她觉得自己做的似乎也不太过分。

  于是无形中,她越来越过分,直到现在失去了这个儿子,才恍然觉得疼痛。

  原夫人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原臣泽不想再看这个女人一眼,不管她是真难过还是假难过,他都已经不在意了。

  过期的母爱让人恶心,更何况原臣泽并不觉得原夫人是真心悔过。

  原臣泽回到庄园,想把还醉着的晏渔安顿好,然后再回家,结果他推开那个房间,却发现晏渔人已经不见了。

  肩膀突然被谁拍了下。

  “先生,晏少爷有点事,先离开了。”

  原臣泽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人恭敬地站着,这是庄园的管家。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正要走又被管家拦下。

  管家:“先生,晏少爷说,让您以后都住在这儿,这是他专门为您布置的庄园。”

  原臣泽顿了下:“好。”

  他直接就近推开了面前的房门,进去后朝管家礼貌地点了下头,然后把门关上了。

  这间房是刚才晏渔待过的那间。

  原臣泽坐在床边,还能隐约嗅到一点清淡的酒气,是晏渔留下来的。

  今晚发生的事,有些不可思议,现在原臣泽回想起那个吻,还心头悸动。

  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对晏渔产生那样的情绪。

  明明他们彼此都很看不顺眼对方,却又偏偏要命地被对方吸引,不可自拔一般。

  原臣泽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再想这件让他心绪紊乱的事,洗了个澡后,就躺下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他起床下楼,就看见晏渔一身居家服,优雅地坐在客厅,手里拿着本杂志看得认真。

  似是听到他的脚步声,晏渔抬头露出一个清爽的笑:“早啊。”

  原臣泽淡淡地点头,眼神却是落到晏渔松软的头发上。

  晏渔的头发齐耳长,有些天然的曲卷,泛着淡棕色的黄,平时一般都撩起挂在耳后,露出一张五官优越的脸。

  而现在晏渔的头发,有一边是放下来的,薄薄的一层发丝遮住了半边脸,让他整个人有种雾里看花的美感,气质上那种浪漫的艺术感也更加浓重了。

  晏渔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起身坐到餐桌旁,又招呼原臣泽:

  “早餐我一般都是营养粥,如果你吃不惯,就跟家里的阿姨说,以后她会专门准备你爱吃的。”

  原臣泽在他对面坐下,安静地听他说话。

  不知为什么,明明晏渔语气礼貌又不失亲近,他却对晏渔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可能是还不适应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化。

  阿姨把早餐端上来了,两人开始用餐。

  晏渔又说:“以后你都要跟我一起住。我们要进行婚前试居。”

  原臣泽抬头看他:“为什么。”

  他不是很理解这件事的意义在哪儿,反正以后结了婚都会住在一起的不是吗。

  晏渔停下筷子,微微一笑:“因为彼此的生活习惯,以及性格,都要进行磨合,这样可以减少婚后的许多矛盾。”

  原臣泽挑眉,他总觉得晏渔别有所图。

  别人进行婚前试居,是为了在两人不合适时,能及时悬崖勒马。

  但他们合同都签了,这个婚必结,那婚前试居有什么意义呢。

  晏渔似笑非笑,补上一句:“这样也是为了检测一下,有些男人万一不行呢。所以要先试一试。”

  原臣泽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脸黑了一半。

  他看向晏渔,后者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那样亲和温柔,好像他只是在客观地陈述了一件事,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但偏偏眼神又若有若无的飘忽暧昧,让人拿捏不准。

  原臣泽最终没说什么,他没有爆发的理由。

  不要陷入自证陷阱。

  有些事,一旦你认真了,就是进了对方的套。

  原臣泽突然又想起昨晚的那个带着醉意的吻,他尽量把语气放得自然:“你昨天,是不是喝醉了。”

  晏渔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唇,像是进行某种优雅的仪式般,最后捻着纸巾在唇珠上点了下,才笑着说:

  “好像是的,那个酒浓度有点高。”

  原臣泽莫名有点紧张,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你还记得,喝醉后的事吗。”

  他说不清楚自己的情绪,既想要晏渔记得,又不想他记得。

  这样的矛盾让他有点烦躁。

  晏渔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微微歪着头,似乎在回忆:“嗯……我们是不是在走廊上谈过话?”

  原臣泽睫毛颤动:“嗯。”

  晏渔一只手撑着头,饶有趣味地观赏他:“后面好像发生了什么?”

  原臣泽脊背僵硬:“嗯。”

  他心跳都加快了,怕从晏渔嘴里听到他们亲吻过的事实,却又有那么一丝说不清的期待。

  但又想,反正都是晏渔主动的,他什么都没做,于是又放松了下来。

  晏渔笑意渐深,这人怎么这么好懂。

  什么都写在脸上,是会很容易被人拿捏的。

  原臣泽还不知道自己露了馅。

  他平时是个极其擅长隐藏情绪的人,但一碰上晏渔有关的事,就显得单纯,小白,不自觉就浑身都是破绽。

  晏渔拖长尾音嗯了声,才笑着说:“不记得了,断片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嘿嘿,够肥吧(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