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飞蝴蝶的环节,最后还是管程支了招。这么一只只抓效率低、还容易坐穿牢底,倒不如直接买。北联农大里人工养殖蝴蝶的不少,品种也是对方筛选过的,不容易被莫名奇妙地抓走。
管程打了保票说自己去和搞昆虫的研究生学长交涉,一定弄到品种常见但长相漂亮的蝴蝶。
只是没想到,这渠道一打通,齐显张口就要五十只。
管程:“…干脆把学长所有不用的全买走算了。”
齐显:“啊?可以的吗?”
管程:“当然不可以啊!折半吧,二十五只。”
齐显妥协,他隐隐对放飞蝴蝶有些担忧,道:“原来是打算用野生蝴蝶,所以没考虑这个问题。既然我们现在决定用人工养殖蝴蝶,那放生了会对北联农大生态链产生影响吗?”
管程想了想,道:“二十多只问题不大。不过也说不好…没事,你别考虑这个,专注其他准备。我替你想。”
实际上,所谓的生态链,哪里是区区几只蝴蝶撼动得了的。在经过历代学生诸如蜥蜴蚊子类的研究对象大规模逃狱后,北联农大的生态已主打一个乱中有序、坚不可摧。
管程所谓的其他准备,是齐显从零开始学起的延时装置。
管程笑问他,除了告白放点儿蝴蝶,这项技能学了还有什么用,如果大家毕业找不到工作被迫走上犯罪道路、用来制造不在场证明吗?
齐显:“也有道理。”
别肯定他啊喂。
齐显:“但大概可以用来给牲畜喂食?之前看有学姐做畜牧喂料设备用到过。”
管程热泪盈眶,两只手在他头上抚摸抚摸:“方向不错,搞篇论文好不好?毕业前说不定还能加点科研分。”
不好。不要。齐显坚定拒绝所有push。
科研谁爱搞谁搞,反正他不搞。
筹备的几天里,居意游什么都没做。
或者说,他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他趁夏天到来前把左脚的副舟骨也给切了。这次选的局麻,本意是避免像上次一样、不知道自己的破嘴秃噜出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的情况,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齐显看勇士般崇敬的眼神。
关于这个眼神,居意游绝对是误会了。
齐显很激动,不是因为居意游选局麻,而是因为居意游又将变成个瘸子。
本来还发愁说些什么话才能骑车载居意游,现在好了,他瘸了、能顺理成章地坐上花大价钱加装的后座了。
齐显做梦都能因为计划的顺利推进乐醒。
那是个一切准备就绪、甚至专业课都刚刚结束的平常傍晚。
“校园跑吗?”
居意游再次拄起拐,他一脸震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齐显抿着嘴忍笑:“我知道。”
居意游:“那你这是在霸凌瘸子吗?”
齐显晃晃手里的自行车钥匙:“对不起,那校园骑吗?我载你。”
居意游:“我的公里数从来都是一步一步跑出来的。”
齐显:“我知道,可是你现在不能跑。”
居意游:“年轻人的恢复能力是很强的。”
齐显:“嗯,过几天温度就上来了。”
居意游:“收麦子的时候我都没嫌天热过。”
齐显:“可是我的手机需要晃起来才能计步。”
他说的没错,iOS系统这点确实鸡肋,放裤兜里骑车偷懒压根儿不计公里数,较真得很过分。
居意游:“什么意思?”
齐显早已掌握对方耳朵的喜好,他道:“可不可以坐在后座帮我晃手机?”
居意游爽得要死:“那你不早说。车呢?”
事实上,在车把挂个塑料袋、把手机装进去,和徒手晃是一个效果。
这在北联农大是个人尽皆知的常识。
校园跑每次会随机在学校内选取几个定位点,至少经过其中三个才可以计入里程数。齐显没有看定位点,或者说,他压根儿没打开校园跑的软件。他的目的地明确,就在七号试验田。
他来踩过五次点,才终于找到这么条全是风景的路线。
车子从大棚前侧绕过,被门口的鸡鸭鹅追了整整两百米。
后座的居意游觉得好笑,不时扯着齐显的衣摆喊他减速,等快被扑棱翅膀呲牙咧嘴的大鹅追上、又急切轻拍齐显后背示意蹬快点儿。
齐显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听歌,听的是“BBC英语听力素材”。心里太紧张,只好放些催眠效果极佳的来平缓心情。
听力素材声音太大、和他的心跳吵起来,不分高低。齐显也就总错过居意游的话,加上判断动作的意思有失误,因此脚下的速度常与居意游说的背道而驰。
这么一来,车后的大鹅有了可乘之机,张着嘴“嘎嘎呱呱”地追着居意游的脚咬。
居意游的腿猛往上一收,连带着车子左摇右晃,他在颠簸中下意识紧紧箍住齐显的腰。
齐显痛得倒吸一口冷气,车子又叮铃咣铛晃起来。
摆脱了大鹅,居意游建议道:“要不你把耳机摘了呢?”
齐显余光一扫自己腰上的胳膊,誓死不摘耳机,甚至让后座毫无意义地晃着自己手机的居意游把声音再调大些。
于是两人的交流越发困难起来。
居意游:“这小风吹得,真舒服。”
齐显:“直线方程的周师傅?什么东西?”
居意游:“你耳朵没问题吧?”
齐显:“空耳不出来了,你说什么?”
居意游:“你手机有个弹窗消息。”
齐显:“啊?有个套餐什么?不办。”
居意游忍无可忍,左手勾上他肩,单脚踩着后座特地安装的脚蹬一站,凑近他耳边。也不知道半个瘸子是如何做出如此高难度动作的。
车子慌乱地一阵晃动。
“诶别,你先坐下,要倒了!”
齐显好不容易凭借并不精湛的车技稳住车子,就听见居意游在耳边喊着:“弹窗消息!”
“哦,你直接划开看就好。没有密码。”
居意游维持着那危险姿势,大声道:“团员表格,统计信息的。”
“别管了,我回去再填。”
“好。”居意游缓缓坐下,总算能安全合规地行驶。
居意游:“你是不是听不见我说什么?”
齐显:“我怎么了?”
居意游:“果然,声音开大了吧。”
齐显:“我不太确定,是在骂我吗?”
居意游:“绝了你这耳朵。”
齐显:“…还在骂?”
居意游:“我平时也不怎么骂人吧,你哪来这种错觉?”
……
耳机里一篇报道正停下,卡在短暂的沉默。
居意游懒洋洋开口:“齐显。”
齐显听见叫自己的名字,正要回应:“怎么——”
“我喜欢你。”
“……”
车子紧急刹车停下。
齐显额头冒汗,仍硬着头皮道:“什么?我没听清。”
险些被刹车甩飞、幸好胳膊圈着前面那人的居意游简直不可思议。还演,太能演了吧!这次要是再被齐显蒙混过关,他就刨了秧苗把自己埋进去!
居意游死死箍着齐显的腰,威胁道:“别想跑!你这次肯定听到了的!”
齐显的手抵死挣扎:“不是——你别——我没想跑!你倒是往周围看看啊!”
“啊?”居意游茫然偏头。
齐显选的停车点巧妙,在坡上,轻易能将夜色揽入眼中。
遍野的小灯铺满了整个夜晚,在暗色里强硬地撕开一角,随后铺天盖地渲染开来,明亮得不讲道理。又因为小灯间隔相近、排列整齐,互相映照中呈现自然的波光。像是在画布贴下的金箔,又像是倒置的星空。
灯海久久停留在居意游眼中,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慢慢松开胳膊,一瘸一拐地走下车。
他迈出步伐的一瞬,两只青凤蝶簌簌飞出、在他眼前盘了几旋,青蓝色方斑被灯光模糊出一片隐隐泛着金属光泽的雾来。居意游下意识伸出手指供它们停留,迎来的却是另一只绢蝶,透薄、脆弱,细小的绒毛轻扫他指腹。然后成群的、各色的蝴蝶从他身后飞出,尽数出现、尽数融进灯海。
居意游愣在原地。
他的大脑自主轮流报着蝴蝶的名字,琉璃灰蝶云粉蝶柑橘凤蝶,连抓到过的次数都清晰浮现。从前也观赏过,却是站在与现在截然不同的角度观赏,翅展、翅脉、斑纹,无一不是需要细细记下的部分。但此刻他完全脱离,才总算理解蝴蝶究竟为什么总被画下、写下。他没有描述的能力,只夸得出一句漂亮。
齐显的声音顺着晚风传进他的耳中:“居意游。”
居意游闻声笑着看他。
齐显的手局促地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他说:“居意游,我、我…‘我喜欢微雨的黄昏,黄昏的微雨’——”
“哈?”
“‘我喜欢微雨中小小的红花纸伞;我喜欢下雨’——”
“等等,”居意游出言打断,“你这是在…天气预报?”他语气迟疑,显然十分不能理解。
齐显卡壳了。可恶,最关键的一句还没背。金克木的《雨雪》没听过吗?也对,太小众了,齐显飞速搜索着这几天里脑内的积累。
有了,这首呢?
他试探着问:“你知道…‘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吗?”
居意游的自信重回脸上——
这首知道!
齐显暗暗握拳,正准备开背:“‘如果给你寄’——”
“那当然啦,我可是学植保的!”
齐显逐渐裂开:“…什么?”
居意游侃侃而谈:“这俩都是禾本科,稻子是稻属、稗子是稗属,稻子比稗子叶片多了叶舌和叶耳,茎秆更粗、株高更低、籽粒更大。嗯…其他的一时想不起来,回去我给你翻翻书。”
齐显扶着额头眼神迷失,事情的展开不太对劲。一定是因为余秀华也算小众诗人,是的,一定是这样。他不服输,声音颤抖地拿出最后一招:“或许——‘今晚月色真美’?”
居意游反应片刻。
有戏!
居意游抬头望天,无语道:“或许、今天是个阴天?”
齐显脑袋轰然一炸,再也没背得出的东西了,他焦灼地咬着下唇,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人在沉默中僵持着。
直到居意游心情首先低落起来,他拄着拐坐回车后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你今天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
“是,啊、不是。”
“最近没休息好吗?精神状态不太对的样子,要不我们先回去?看着很让人担心。”
齐显欲哭无泪,他无能地焦躁着。天地良心,他确确实实想要好好告白的,怎么会、怎么会不同频呢!结果还让对方反过来安慰自己,做人真的很失败。下辈子投个畜生道吧。齐显想。
居意游拍拍自己的脸颊,振作起来,邀请齐显上车。他道:“行了!那咱们回去吧?蝴蝶很漂亮,谢谢啦。”
“……”
“怎么还站着不动?”
“……”
“难不成让我个瘸子蹬车回去?拜托,医学奇迹哪那么容易出现。”
“……”
“你到底走不走啊?”
“……”
居意游笑不出来了。人的情绪总是会用光的,他也不例外。尤其是期待落空的感觉,是个人都藏不住吧。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齐显不知所云的。
“齐显,你要是说不出来就别说了,我也不是非要听的。但是你能明确告诉我吗?我不一定需要肯定的答案,但我一定不需要模棱两可的态度。你哪怕设身处地替我想一次呢?我不想耗下去了。”
“……”
“…算了。走吧,回去了。”
“等等!先别走!”齐显冲上去按住车把。
他小声道:“裴则渡说得对,真诚才是最重要的。”
“哈?”
“你也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好笑对吧…但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其实你早就告诉我了,你说‘没必要想太多,发自内心地做出反应和行动就好’。我没信,我觉得这根本不对。怎么发自内心呢?我不知道。
“我不擅长这种事。我没有主见,从小就选不出自己真正想要的、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习惯被人推着走、推一下走一步,别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填高考志愿是、转专业是,究竟是别人的意思还是我自己的意思,我不会判断。
“所以你把选择摆到我面前,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喜欢你吗?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些在我思考很久之后,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你、裴则渡、管程、许赴乙,就足够囊括我的生活。我羡慕你们,你们有自己独特的处事方式,可我最羡慕你。我欣赏你们,你们都有自己闪闪发光的地方,可我最欣赏你。我关心你们,你们牵扯了除了我自己以外的所有情绪,可我最关心你。这中间的动词替换再替换,最高级都是你。我猜这是喜欢?如果是,那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最喜欢你。
“这是我难得完全出于自己主观的判断,我很高兴我能得出这个结论。
“可是我的喜欢对你似乎没有什么用。我并没有为你做什么、也从来没有带给你正向的改变。换句话说,我对你不那么重要。你的生活里可以轻而易举地剔除掉齐显。
“但我好像不一样。居意游,这很奇怪,这也并不对等。大家话里话外都是:我遇到了你,眼里终于放得下人类;我遇到了你,所以地球爆炸可以暂时延后;我遇到了你,所以我变得生动…这么荒谬。又这么准确。我没有可以反驳的。我也不想反驳。
“我接受、我喜欢你带给我的改变,但是这些改变很危险。这些改变建立在‘你是我的安全牌’这一基础上,我才可以摸索着一点点走出舒适圈。一旦我失去安全牌,我的脚会迅速收回来,我会对目前的生活感到无所适从。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那种时候。如果有的话,我对你来说会变成一种负担。你会考虑我的状态、考虑我的步调。我不想这样,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他话音落下,下段不知再从何讲起,干脆站在原地搓起发尾。
居意游笑着回应道:“可是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在给我添麻烦了啊。让你上车你偏不,非要大太阳底下晒着。这种麻烦一直持续到现在,让你告白你也偏不,非要让我心烦意乱。”
齐显诚挚道:“对不起…这些我都知道。我们两个能走到一起,是因为你在向下兼容,你不在乎我多拧巴、多别扭,不在乎我讲话弯弯绕绕、心思七拐八拐、总是产生些没用的多余的负面情绪。”
居意游不高兴起来:“什么叫向下兼容?性格也要搞出个三六九等吗?我们两个能走到一起,靠的是相互吸引。”
“吸引力吗?我没有这种东西。”
“你怎么会没有呢?齐显,我喜欢你,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任何人站在我的视角,都会喜欢你。我喜欢你给鸡起的名字、喜欢你排半天队都要如约买来的石锅拌饭、喜欢你带我看的羊、喜欢你从不间断带来的早饭、喜欢你随时能从兜里掏出的糖、喜欢你脑袋一热对着牛来的一套无效攻击、喜欢你摆烂又硬着头皮努力的抓狂样子、喜欢你压在砖头底下的五十块钱…
“我喜欢你顺着我迁就我什么都答应我、喜欢你对别人那么宽容却时时刻刻都要挑自己的刺。我喜欢你拧巴、喜欢你别扭。
“齐显,你觉得自己不够好的地方,都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居意游每说一句,身体就前倾一分,像是极力印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大段说完,他已经和齐显离得极近。
齐显呼吸有些错乱,他喘不上气:“等等…”
居意游乘胜追击:“我的喜欢很具体、很清晰,精确到每件小事、精确到你的每根头发丝儿。别说麻烦了,你就算从这一秒开始整个人挂在我身上,我的喜欢都不可能减少一点。”
齐显:“可是我——”
“你在纠结什么呢?纠结不对等吗?哪里不对等?是你觉得自己过分依赖我、还是觉得你的喜欢对我没有影响呢?如果是前者,齐显,你的改变是因为我、但根本上是为了你。你不是在依赖我,你只是在身边的人眼里照镜子、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前进。我恰好是这么个合格的镜子。如果是后者,我想说,你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吗?”
“什么?”
“我好紧张的。额头后背都在冒汗,心脏也跳得很快。你知道我多害怕你嘴里蹦出拒绝的话吗?你知道你的回应对我的影响有多大吗?”
“我不可能拒绝你。”
“哇!你喜欢我的证据加一,我喜欢你的理由加一!”
齐显眨眨眼睛,问:“那你会拒绝我吗?”
“听听看喽。”
“我想…我想给你添麻烦。”
“可以考虑。”
“想和你牵手。”
“喏,牵。”
“想看你的表情。”
“说话不看别人的眼睛本来就不礼貌。”
齐显耳尖烧得慌,垂眼看向居意游,本以为要尽力克制自己回避眼神,却没想到对视是这么简单的事。他默数着三二一,惊讶地发现对视时时间流速会变快。
对方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开口:“我还有事要说。”
齐显:“什么?”
居意游:“这里很漂亮,但你怎么会选这里的?”
齐显:“有什么不对吗?”
居意游:“…火龙果田。晚上开灯是因为,要骗火龙果以为是白天,它才会用力生长、变得好吃。通常被我们当作骂学校压榨学生的喻体。”
齐显:“啊这。”
居意游:“是不太吉利。”
齐显:“下次注意…”
居意游:“还有件事。”
齐显:“嗯?”
居意游:“我做梦梦到的不是蝴蝶,是你。”
齐显大脑空白。
在他红着脸回复前,乱糟糟的声音首先出现。
“嘘——在这里在这里。”
“什么意思?让我抓?”
“肯定啊,你离得近。”
“管程。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勇敢。”
“嘿嘿是吗?谢谢你啊。”
“……”
其中一人无语着实践“抓”的活动。
这一实践,一个大网兜歘地从灌木丛怼出来。
正怼上居意游绑着绷带的脚。
他痛得嗷嗷大叫,幸好被齐显扶着,这才没摔个大跟头。
紧接着从灌木丛里钻出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俩人一人举着一个折叠大网兜。
“草!怎么是你们啊!”居意游捂着脚痛骂。
管程和裴则渡互相看了一眼,最终决定派出管程作为代表。
“这不是…怕那二十来只蝴蝶破坏生态链吗?我就拉来裴则渡一起抓蝴蝶。”
“抓蝴蝶?”
“哦哦没事,昨天就已经统计过每个种类的数量了,这地方原本的野生蝴蝶少,估摸着抓到的大差不差。”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抓的?”
“就你们放飞蝴蝶的时候啊,那肯定越早越好抓嘛!”
齐显和居意游双双闭眼。
敢情灌木丛前面真诚告白,灌木丛后面激情抓蝴蝶呢。想想这画面也怪辛苦,姑且授予他俩爱情保安的称号好了。
管程心里算了算目前的数量,琢磨着剩下几只不太好抓,就从树后面的书包里又掏出俩大网兜,分别递给这对刚在一起的倒霉蛋。
“来来来,一人一个。还剩仨凤蝶,咱赶紧收工、赶紧回去睡觉。”
“他妈的,我是个瘸子啊,有没有人性。”居意游无比自然地接过网兜,表情苦涩,身体摇晃。
齐显担忧道:“你怎么了?”
居意游:“我有点晕。”心理上的。
齐显的手往裤兜随便一掏,递上两颗奶糖:“是低血糖吗?先吃点。”
居意游不晕了,他甚至有些亢奋:“你小子!你这不是喜欢死我了吗!哪个裤兜都装糖是吧!”
齐显把糖塞了回去。
管程:“哎呀!这儿有个蝴蝶!动手!”
裴则渡:“让他俩抓。真受不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金克木的《雨雪》,也就是齐显背的第一段诗,“我喜欢下雨”之后他没来得及说的那句是“因为我喜欢你”。
第二段来自余秀华的《我爱你》,原句为“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他是很认真的,只不过没有同频一时有点慌乱。嘿嘿。
恭喜小情侣,其他不多说了。(给朋友们分分齐显兜里的奶糖)
(迟了四十分钟抱歉抱歉!这章太长了一时半会儿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