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合法夫妻。”
试镜等候区。
林深捉住程后禹手腕别在他的身后,程后禹一条腿跪在地上疼得嗷嗷大叫,还不忘扭动脖子试图在林深手上咬上一口。
其他试镜演员围在一旁不敢贸然靠近,大家一边劝说程后禹赶紧道歉,一边提醒林深轻一点别真给弄折了。
公司工作人员见状想要将二人拉开,林深却不肯轻易把人放过,一旦有人靠近,手上的力气就更重一分,痛得程后禹顾不及形象大声地嚎叫。
“知道错了吗?”林深膝盖在他背上顶了顶,问道。
“我错哪了?”程后禹还在嘴硬,“分明是你不讲道理,莫名其妙把我揍一顿不说还不分青红皂白要我给你道歉!”
周围站着的人大多数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两人突然就打了起来——而且还是林深先动的手。
问林深他也不说,只是制住程后禹让他道歉。
这种情况,看起来是林深更不占理,但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知道程后禹的秉性,因此尽管不清楚其中缘由,也选择站在林深这边。
“程后禹,赶紧道歉,这待会马上就要试镜了,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问题而影响大家啊。”
“我做错什么了就特么道歉,影响大家的明明是林——啊!”
林深面无表情加重力道。
“就是,程后禹你说你这是何苦,人家林深又没要求你干嘛,只是让你道个歉而已,你说你这不道歉林深一直拽着你他也累,万一累着他了这多不好啊。”
“你说什么?累着谁?就林深这臭婊子老子我才不会——啊!!”
林深指骨捏紧,力道更重一分。
“虽然你是大明星吧,但咱们既然相聚在同一个试镜现场,就说明大家都是一样,你也别想着那些歪门邪道了。”
“大明星这话我赞同,但是歪门邪道我可从来不干,我估计你们护着这林深才是干那行当的人,不然怎么会有男人长着那么细的腰——啊!和……和那么肥的屁股!”
林深拽着他的手臂用力拉扯,手掌上的力量几乎要把他的腕骨捏碎。
“啊——!!!”
偌大的等候区域,只剩下程后禹响彻云霄的鬼哭狼嚎。
冷汗顺着额头滑落,程后禹疼得表情扭曲,却还是毫无歉意。
林深方才险些被他非礼,现在胃里还直犯恶心,对他下手时半点没有留情。
又加重了点力道,林深不耐烦地再次问道:“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知道错了?”
明明程后禹已经疼得面色发白,这次却像是发了疯似的,忍着近乎断骨的疼痛也非要大声喊道:“你个狗婊子,老子不就是想艹你一顿,这有什么错,你一个大男人长了这么张脸和这么翘的屁股,不就是给人艹的吗?!”
陆景到达现场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一句话。
他脸色沉得可怕,周身散发着一股渗人寒意,修长笔直的腿大步往前走来,每过一处都有人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通道。
一路走到林深身边,他先是很温柔的碰了碰林深的手,示意他将手移开,然后慢慢俯身,一把捏住程后禹下巴,所有指节都在暗暗施力,手背青筋凸起。
咔嚓——!
空气中隐约传来骨头错位的声响。
众人瞬间静若寒蝉,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偌大的区域仿佛陷入一滩死水,深不见底,沉寂悚然,让人呼吸困难。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程后禹大脑完全宕机,原本还在破口大骂的嘴在看见陆景的那一刹那吓得再也说不出话——下巴脱臼当然也有其中部分功劳。
秒针滴答滴答不停转动,时间似乎只过去半指流沙,又好像已经走了很久很久。
终于,陆景松开手,接过任沉恭敬递来的手帕。
林深手里也早捏着一张湿巾,陆景一边擦拭自己手指,一边注视林深刚刚碰过那人的地方。
“受伤了吗?”
林深摇摇头:“没有。”
陆景又问:“吓到了吗?”
林深继续摇头:“该吓到的应该是他。”
程后禹:“……”
强忍着痛,他挣扎着爬起来想去捉陆景的衣角。
陆景皱着眉往旁边挪了几步,程后禹扑空倒地,却除了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景睨他一眼,问任沉道:“试镜还有多久开始?”
任沉:“十五分钟后,张导马上就到。”
陆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到了过后不用特意去见我,告诉他这个人不再继续参与后续试镜,通知各部门,以后我们公司的所有工作内容都不允许跟他合作。”
任沉:“好的,我这就通知下去。那他现在……怎么处理?”
这里人多,不论干什么都不方便。
陆景沉吟几秒:“林深和他一起去我办公室,你留在这里处理后面的事,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让更多的人知道。”
任沉:“明白。”
走了几步,陆景又说:“找个会正骨的医生过来。”
办公室。
陆景走在最前面,进门后径直走到办公桌后,一转身看见林深和程后禹隔了半米距离,一前一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林深。”陆景叫住他。
林深转头,努力做出跟他不熟的样子来:“陆、陆影帝,怎么了?”
“到我这边来。”
“啊?”
“过来。”
陆景的语气不容置喙,林深站在原地,犹豫几秒还是往他那边迈腿。
顾及着还有第三个人在场,林深没有离他太近,保持着社交距离远远停在他的旁边。
陆景见他就此停下,蹙了蹙眉,对他说:“过来,到我身边来。”
——到我身边来。
仿佛怀疑自己出现幻听,林深的脸上缓缓浮过惊讶和疑惑的神情。
陆景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妥协似的走到林深身边,毫不避讳地拉住他的手,让他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
“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有没有被他碰到哪里?”
“没有。”
“要不要去洗个手?”
林深点头。
两人洗完手回来,陆景才有空搭理那个浑身狼狈的人。
他的下巴还处于脱臼状态,只有喉咙能隐约发出一些声音。
这个人陆景只隐约有点印象,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医生很快就到,在你能开口说话之前,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待会打算说些什么。”面对他时,陆景身上又恢复了方才的冷峻,只是一句话便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办公室氛围凝重,程后禹被这死寂的安静压得喘不过气来,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陆景刚才对林深的态度,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朋友。
他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这种亲密程度,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对恋人。
可是陆景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难道林深是他的——
地下情人。
答案出现的那一刻程后禹像是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瓜,瞳孔遽然睁大,所有细胞都在极力表达不敢相信的震撼。
医生来得很快,进门后没有表露太多好奇心,全程低着头,除了一些必要问答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一会儿功夫就给程后禹正完骨离开了。
办公室的大门重新闭上,林深坐在椅子里随意拨弄花瓶里的插花,陆景站在一旁垂眼打量对面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程后禹。”声音颤颤巍巍。
“想好该说什么话了吗?”
程后禹一个劲点头:“想好了想好了。”
“说吧。”
程后禹立马双手合十,做出十足歉意的样子:“今天的事情都怪我,是我这张嘴不干净。”
说着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又接着道:“我不应该主动招惹林深,不应该跟林深发生冲突,更不应该对林深说出那样的话,是我口无遮拦,是我不知天高地厚。”
“还有上次,我也不应该插林深的队,让林深难堪,在这里我给你道歉,对不起,林深。”
陆景:“上次插队?”他看向林深,“这是怎么回事?”
程后禹动作一顿。
林深竟然没有跟陆景提起过这件事情。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应该先懊恼自己自挂东南枝的愚蠢行为,还是应该先重新衡量林深在陆景那里的重要程度。
话已出口不能收回,程后禹大脑飞速运转。
既然林深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都没跟陆景提过,那么就说明林深在陆景那里也不是多么重要,至少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重要。
而且无论如何,陆景都是已经成家的人,他这样的大人物在外面偷吃一些并不新鲜,但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情人而破坏家庭关系。
林深不过是陆景的一个玩具而已,当然不会重要到哪里去。
想明白这个以后,程后禹心中像是有了底气,再度开口时不再像方才那样唯诺,试探中带着威胁:“都是我的错,不知道陆影帝您和林深的……关系,如果我提前知道,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去招惹林深的啊!”
说道二人关系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透着某种令人恶心的不正经暧昧。
陆景脸色更黑,声音冷峻:“我跟林深的什么关系?”
林深也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
程后禹心中窃喜,暗道自己果然猜中。
他面色不显,扬起眼皮献谄地说:“您放心,我保证提你们保密,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陆景却不领他情,嗓音比刚才还要冷上几分:“我问你,我跟林深的什么关系?”
程后禹哪里敢当着他面说出“情人”二字,还当陆景是在考验自己:“您跟林深没有什么特别关系,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你们只是朋、朋友关系。”
陆景一言不发,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他看过来的眼神实在犀利,程后禹被盯得后背发麻:“我今天什么也没看见,你们只是同、同事关系。”
办公室里的气压异常地低。
“什么也没看见?”陆景冷冷开口,“我看你不仅脑子不会转,眼睛也没什么
用处。”
他一手牵住林深,眼睛还是望着对面:“让你来这里就是要让你看的,让你仔细看看我跟林深到底是什么关系。”
程后禹屏住鼻息。
“我们是合法夫妻。”
短短几个字如平地一声惊雷,让程后禹心脏受到重击。
“合合合……合……合法、夫夫夫……夫……夫妻……”宛如丧失语言和思考能力,他只能机械地重复陆景的话。
陆景神色晦暗地瞥一眼墙上的挂钟,试镜已经开始十分钟了。
“今天在这个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不该知道的人知道。”陆景警告他道。
“我我我……我明白,我保证闭紧嘴巴,一定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
陆景点点头:“滚吧。”
程后禹于是连滚带爬,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重新归于安静,陆景收起厉色,接了杯水放到林深手上:“吓到了?”
林深抿了一小口:“没有,就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个样子。”
他去拉陆景的手,有点好奇:“你在公司一直是这样吗?”
陆景回握住他:“嗯。跟平时不太一样?”
林深笑起来:“太不一样了。以前我还觉得大家对你的评价是造谣,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什么评价?”
“嗯——”林深仰着头开始回忆,“冰山男神、工作狂魔、一丝不苟、严谨认真、眼不容沙。”
“嗯,”陆景听着,“那你眼里的我那些描述有什么不一样?”
“温柔。”
“没了?”
“两个字就可以概括全部,都在里面了,你自己理解去吧。”
陆景低笑着揉了揉他头发。
林深任他揉了一会儿,笑着躲开:“时间不早了,我得下去试镜了。”
“好,任沉会送你下去,试镜结束直接来这里。”
林深走出办公室,任沉等在门口,见了他对他微微弯腰:“林先生,我送您下去。”
同样是助理,任沉比小徐沉稳得多,林深习惯了小徐那不着调的相处方式,乍一跟任沉相处还有点不太习惯。
“好,麻烦你了。”他礼貌地回答。
走到电梯旁时,程后禹竟然还没有离开。
见着他们二人,程后禹心悸地瞥了瞥任沉,陪着笑脸说:“任哥,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任沉:“你怎么还没走?”
程后禹哆嗦着指向电梯:“这电梯我没卡,没卡下不去。”
任沉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如何不客气又有涵养地让这人滚去爬楼梯。
林深见状,开口道:“试镜马上就到我了,不必浪费时间跟他扯皮,让他跟着我们这趟电梯下去吧。”
任沉思考两秒钟,答应道:“听您的。”
走进电梯,林深习惯性走到最靠里的位置,程后禹不敢站在任沉旁边,也停在了靠里的地方。
降落的失重感将三人一同包裹,程后禹盯盯任沉后脑,又看看林深表情,心里狐疑地盘算着什么。
林深看透他的心思,最后提醒他道:“张导不知道我跟陆景的关系,陆景也从没在他面前提起过我,收起你的歪心思。”
乍一被点破,程后禹脑中迅速闪回之前跟林深还有张导相处的片段。
张导对林深和其他人完全一样,半点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照顾。
再联系试镜安排和各种工作人员的态度,以及林深这些年在圈内的发展,可见林深说得并不是假话,这次试镜林深确实没能走哪怕半个后门。
电梯到达后,程后禹恍恍惚惚走出电梯,一面想着没想到陆景对自己媳妇也这么铁血无情,一面劫后余生地感到后怕,还好刚才林深提醒了自己一嘴,否则他今天必然尸骨无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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