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雪一直下到中午才停了。
窗外的一片白皑皑的景色，把边城衬托的格外干净。
贺澄难得睡了会懒觉，打开窗帘的时候外边社区街道已经有保洁阿姨和门卫大爷在扫雪了。
贺澄淡淡的笑了笑，回过头目光落在了书桌旁边的雪人夹上。
是个小雪人形状的架子，在雪堆里用夹子一夹，然后松开放在旁边就是一个小雪人。
昨天晚上回来的路上在楼下小卖部看到有卖的，想来许烨会喜欢，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就当做小礼物给他玩吧。
可偏偏上天不愿意他过得顺遂，在打开手机的那一刻，看着“程执礼”三个字发来的微信信息时，贺澄一愣。
贺荣什么时候跟程执礼加上好友的？
昨天吗？
应该是吧，昨天他晚上只顾着跟许烨发信息打电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好友列表多出来的一个人。
程执礼给他发来了一个录音文件。
虽然不喜欢他，可是见过那天他的不堪，想必贺荣能跟他加上好友，应该是没有太大的矛盾。
本来他们之间就没什么矛盾。
只是因为许烨才有的敌意罢了。
点开录音后，贺澄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挑拨贺澄贺荣之间的关系？贺澄一直在保护贺荣你看不见吗！”
“你为什么要介绍贺荣去咨询我妈！”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是许烨跟程执礼的声音。
他们在争吵。
贺澄的心里隐隐的有不安，可一切都晚了。
这段录音就像打开了贺澄心里的潘多拉宝盒一样。
探知欲让他继续听了下去。
“你这个人啊，从来不主动与人亲近的。”
“一个孤独惯了的人，随时准备好自己会离开的人，怎么会突然变了性子？”
“你和林阿姨的关系僵硬，你只是需要一个理由缓和一下而已。”
“林阿姨是心理医生，贺荣正好是个双重人格患者，不正好给你送来了一个回临召市的理由吗？”
“不然你为什么非要跟方余轩打那一架，为什么在天泽那样的放肆。”
录音中的程执礼说出的这番话让贺澄发愣了许久。
尤其是后面许烨的难以反驳，当场就给他了一个榔头。
录音还在继续，贺澄却听不进去了。
听了程执礼的那番话之后，贺澄突然间有些大彻大悟的感觉。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开始对许烨的抗拒也有了解释。
他的直觉一向是准确的。
这次又精准无误的排到了雷。
可是他却来不及及时止损了。
那样吸引着他的许烨，那样笑起来像暖阳的许烨，无数个坚持不下去的瞬间陪着他的许烨……
那样给他带来希望和光亮的许烨。
他明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许烨的不怀好意的，却还是放松了警惕，这次被伤的体无完肤。
贺澄重重的喘了口气，心脏猛然的发疼起来，是一种让他前所未有的难受。
这段录音的真相，这段录音里许烨的难以反驳，打翻了贺澄心里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拥而上。
明明是那样美好的许烨啊。
明明一开始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为什么还是会放松了警惕。
明明是在每个时刻都想着他的许烨，为什么会带着这样令人伤心的目的接近他们。
贺澄愣神了片刻之后，恢复了一丝冷静。
他想要给许烨打电话来确定。
可电话给许烨打过去的那一瞬间贺澄又怂了。
万一这些都是真的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电话那边却很快就接通了，没给贺澄后悔的时间。
“澄子！我明天上午坐车就回去了，准备好去车站接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啊。”
电话那边传来许烨跳脱的声音。
贺澄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是怎么思考的，只是开口询问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许烨，你一开始接近我跟贺荣，是为了用我们两个人的病情去缓和你跟你妈的关系吗？”
电话那边的许烨明显的被惊到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
在这段安静的时刻，每分每秒，贺澄的心都在煎熬之中。
许久以后才听到了许烨歉意的声音。
“贺澄，对不起。”
那句话之后，贺澄觉得自己在离光最近的一次，再次被人狠狠的推进了黑暗之中。
“我当时是那样想的才接近你们，可是现在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许烨后来的解释和道歉贺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这次，真的是失算了。
贺澄心脏一揪一揪的发疼，疼的他浑身都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床边。
这次他彻底的被伤的难以治愈了。
可是这样难受的时刻，贺澄只想笑。
不知道是想笑命运弄人，还是想笑自己的天真，还是想笑自己对许烨竟然还有一丝希望。
希望这些都是假的，是程执礼故意挑拨离间的计谋。
可许烨的一句“对不起”，让他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他的最后一丝光都不见了。
他跌进了深不可测的深渊里，摔得遍体鳞伤，深渊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一次，他是真的见不到任何的一点光了。
贺澄疼的眼眶发红，视线都模糊不清了。
这一下重击来的太突然太猛烈，让他格外的不知所措。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样美好的许烨竟然一开始就编织好了一张格外令他沉迷的网，等着他落网，等着他沉溺。
他不明白，他明明已经伸手触碰到光了，怎么就一瞬间又成了黑暗中的少年了。
骗子。
什么喜欢，什么在一起，什么烨哥儿，都是谎言。
他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工具罢了。
贺澄疯了般的笑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全都是谎言！
全都是骗子！
听到贺澄一颤一颤的笑声，许烨慌了。
“贺澄，你听我说，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贺澄，我之前是那样的想法，可是我现在只想跟你在一起！”
“贺澄！你听听我说话啊！”
许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格外的刺耳。
“许烨你就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