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烨嘿嘿嘿的笑了,伸手随便的扯了一下贺澄:“好兄弟,社会我澄哥,今天我这个娇弱的美男子就交给你了。”

  “滚,恶心人。”贺澄甩手,扭过头不去看他。

  车子平缓的行驶在公路上,街边渐渐褪去的建筑物和形形色色的行人,贺澄满脸疲惫,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刚才许烨提到了冠夫姓。

  那是南方某些地区才会有的习俗。

  南方的冬天是不是没有雪?南方的冬天是不是不会寒冷刺骨?南方的温热气候,南方人的温糯,是否都适合他。

  “烨哥儿啊。”一片安静的车里,突然想起贺澄的声音。

  许烨偏头看向贺澄,只见他依然扭着头看向窗外对着他露出来了个后脑勺,却只觉得他比许烨见过他的每一个时刻都要孤独。

  他好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单枪匹马闯荡的少年。

  他孤独的整个世界没人懂他,他孤独的安静平淡,他好像有一个自己的小星球,外边防御重重,里面只他一人。

  “烨哥儿啊,”他再次唤许烨,“有机会一起去南方吧。”

  许烨一愣。

  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贺澄孤身一人所在的那颗小星球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贺澄这是在邀请他?

  那个独来独往惯了的少年,那个一开始推他于千里之外的少年,那个跟他碰在一起就会发生各种各样或大或小的化学反应的少年,竟然向他发出了“有机会一起去南方吧”的邀请。

  其实从一开始,贺澄就是那么的默许了许烨的靠近。

  大概是许烨身上的那种孤独他能感觉到,大概是许烨是陈亦舟除外第一个知道他是别人口中的“怪物”却还是没有在意的想要接近他。

  大概啊,是那个身处孤独却享受孤独的少年眼中星辰太明亮。

  大概是,贺澄本身就渴望他的日益接近。

  贺澄渴望有一个人陪伴。

  毕竟谁愿意在这个世界上单枪匹马的闯荡,毕竟谁都讨厌“孤独”这个词。

  “累了,肩膀借我一下。”贺澄回过头瞥了许烨一眼,偏头枕在了许烨的肩膀上轻合住了双眼,“到了叫我。”

  许烨只是微微低着头看着他,左肩上的重量让他心跳慌乱起来。

  贺澄的睫毛浓密且长,衬得那双桃花眼特别漂亮。

  就连闭着眼睛都觉得很漂亮。

  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怎么能终年是一片寒冰呢。

  本对贺荣跟贺澄之间发生的那些事不感兴趣了,却在看到贺澄放下所有防备的那一刻,许烨想要了解他。

  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解他的过去。

  他不觉得贺澄生性平淡凉薄,只帮助林雪晴那件事他就能看出来。

  这个少年,与他表面不符。

  “贺澄,睡着了吗?”

  “还没,快睡着了。”

  “别睡,跟我说说话吧。”

  “滚。”

  “好嘞。”许烨闭嘴。

  交流失败许烨却不觉得烦躁,而是低头浅浅的笑了笑。

  他这一笑扯到了嘴角的伤,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渗出来了些,许烨浑然不知。

  贺澄快要睡熟的时候只觉得眼睛那里痒痒的,扰的他难受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没了不适后脸又被人给捏了一下,这下彻底把贺澄给整醒了。

  没睡舒服的贺澄皱着眉醒来,看着许烨伸着手正准备捏自己的鼻子,抬手一巴掌就给拍下去:“手欠?”

  “到医院了。”许烨无语,抖了一下左肩把贺澄枕在他肩膀上的脑袋给抖了下去。

  贺澄被他扰醒,这会正烦躁着,随着他下了车。

  许烨手里提着贺荣的书包站在门诊室外边等着就诊。

  贺澄觉得太无聊,仰头靠在医院的瓷砖墙上合眼闭目养神。

  “该进去了。”许烨丢起书包打了他一下,自己推开门进了门诊室。

  刚睁开眼,贺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慌起来。

  莫名其妙的心慌,让贺澄感觉到有一丝的不安。

  看着医院走廊上的人,贺澄只觉得烦躁。

  鼻尖传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一旁拖着水箱的清洁阿姨在拿着一把湿淋淋的沾染了消毒水的拖把拖着地,贺澄的右眼眼皮跳了两下,外边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是太累了吧。

  贺澄摇了摇头,走进门诊室看着医生给许烨脸上的伤口清洗上药。

  “好了,这几天别喝酒吃辣,海鲜也别吃,等结痂了就没事了,体检的话直接去一楼大厅挂个号就行。”

  “好,谢谢医生。”许烨从凳子上起来,伸手摸了摸眉骨上的那块纱布,手里提着贺荣的书包冲贺澄偏了一下头,“走吧。”

  出了门诊室,两个人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是脚步声在医院的走廊上一下一下的特别有默契的响着,贺澄走的慢了些,多半是刚才在出租车上没睡醒,这会正困着没有力气。

  “贺澄。”许烨回头叫他名字,“咱俩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不知道。”

  许烨不满的皱了皱眉头:“都一起打过架了还不算朋友?”

  怎么说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怎么还不算是朋友。

  万一一会体检查出来他骨折什么的,那他俩这才真的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你说是就是吧。”贺澄面子薄,就算心里默默的把许烨当成朋友了,嘴上却硬的不肯说。

  毕竟之前他那么抗拒他的接近,这会儿一下子同意了倒显得他太善变了。

  还没走到大厅,贺澄的手机就在衣兜里震动了起来,贺澄掏出手机,是母亲打过来的电话。

  “喂,妈,怎么了?”贺澄瞥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面的许烨。

  原以为是母亲看他那么长时间没回家打电话问他在什么地方,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的,可贺澄错了。

  这下刚才的那些不安和眼皮跳动都有了解释。

  母子连心这件事在贺澄身上灵验了。

  “喂你好,这里是人民医院,请问你是萧然女士的亲属吗?”

  贺澄愣在了原地,僵硬的吐出了一个字:“是。”

  “现在萧然女士正在手术室进行抢救,麻烦病人家属赶来医院调一下手术同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