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绽镜>第5章 花刀

  心理班有一名学生跳楼的消息被火速传播,先是被谣传为真跳楼,后来又澄清是假跳楼,对B区的广大网友而言,整个传播过程犹如乘坐跳楼机那么刺激。

  眼看着人们的评论由学生心理脆弱,或者心理班治理手段不足,转变为心理危险分子对心理学教职人员的公开挑战。

  后来有人匿名上传了一张照片:

  在窗口下的金花瓣平台上,一个灰衣青年抬头望上来,他的眼角微微上挑,嘴角勾起轻笑,传达出了一个挑衅的信号。

  这让那些原本就担心基因片段危险者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虽然偶尔有一些不那么偏激的评论出现,但最后都基本一致地被“主流“话语驱逐。

  看我帅吗:“这位同学虽然行为出格,但是不至于被你们说的要限制出行方式和场所吧,我不认同他的行为,但我尊重他的自由。“

  楠木小敲:“自由?他的自由就是顾着自己玩的开心,不考虑万一自己掉下去,砸死别人吗?如果真的要自由,他就选择一个不拖累社会的死法吧,最好是变成直接能降解的垃圾。“

  逗我开心:“上面说话的这位同学真是富有爱心,你可能不知道,他跳窗的那个位置对应的是无人区,而且陀罗星城浮堡有防止高空坠物和疑似危险物拦截功能,

  这意味着,如果你跳不出它们的拦截范围的话,很大几率会被太阳能接收器的保护装置,即金花瓣的副瓣——偏箔削成萝卜块或者土豆条,这个主要视大家身体的质地情况而定。“

  沙漠辣草:“呃,感谢你,用不到的知识又增加了。“

  顾琦琦好气鼓鼓:“我想我们不需要通过心理班的某些违规行为来获取没用的知识,强烈建议学院管辖者好好管管这些扰乱社会秩序的疯子。“

  长生最佳:“没错,虽然我爱听心理班悬疑度拉满的故事,但事太多真的不行,正常人总得生活吧。“

  路过的机器人0977:“是这么个道理。“

  浅井托着腮,浏览着书房墙上的终端信息投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么一大堆话看完了的。

  但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心理班治理手段不足,这一句。

  啊,有点扎心,这届心理班的师资力量真是风评被害,明明那些“教学案例“都很完美嘛。

  如果这样”出格“的事情再次发生,那么就算他这个年度的清除任务指标达标,另一个社会影响风险指标也够让圭带那帮人请他喝一壶的。

  加强管控?怕是治标不治本,没有什么大效果,还是杜绝比较经济快捷。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沙漠上起了一场小风暴,混乱滚卷在外,而陀罗浮堡内一面弯月型的落地观景窗前,坐着一个男人,眉宇深刻,衣冠楚楚。

  浅井秋介的目光落在一个沙盘,不,准确的说,是一个种满黄色雏菊的沙土方盒上。

  他先是凑近闻了闻花香,露出的神情陶醉而愉快,接着他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古刀,转眼间刀光一闪,第四个花冠从枝头悄然掉落。

  刀光慢慢没入鞘中,上面映照出刀主的微笑,灿烂如一朵永开不败的野蔷薇。

  金萱真一进门就看见砍掉一半的雏菊花掉在沙盒上。她看了一眼之前其他砍去的花株也不过三分之一,看来,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这时,浅井端着两杯酒走了出来,在情人面前,笑容终于不再敷衍,他的眼神里透着真实的热诚与鼓动的兴奋。

  他慢慢向金萱真靠近,递给她一杯甜酒,两个人相顾而立,安静地对饮着。

  他们不是用目光的余晖,而是正大光明地观察对方,放任眼里的缱绻化成了一片柔软的波澜。

  在这片迷人的波澜里,两位垂钓园里的钓者,都使用着樱桃摇晃在酒杯里这样甜蜜的把戏。

  缠绵的呼吸距离三厘米的时候,两个人的酒恰好喝完。

  浅井秋介接过金萱真的酒杯,他微微屈膝,把两只小酒杯放在她身后的茶几上,然后缓缓起身。

  他像个调皮的男孩钻入女人的怀抱,露出了完全信任的撒娇,也像一只刚刚从雏菊花从中钻出的猎豹,浑身散发着天然贪婪的野性气息。

  下一秒,野雏菊味和春天的软丝巾纠缠在一处,朦胧不清。

  外面的风暴仍然在继续着,形成一小片移动的飓风柱,飞沙与滚石席卷在漩涡之中,上演激烈碰撞的狂舞。

  “叮叮叮”,被刻意调低过的终端消息提示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在两个听力都很卓越的男人和女人之间。

  浅井看到金萱真漂亮的脸蛋上神情有点不自然。

  “真,你有心事。”

  一阵暖暖的气息掠过她的耳朵,接着,浅井那只略粗糙的手从玉石般的肩峰滑向了更为精致的小臂肢节。

  金萱真发出颤抖,但没打算克制住,因为她知道,她展示脆弱的时候总是楚楚动人。具体的情景已经忘记,大约浅井这样夸过。

  “别怕,我会处理好,无论哪一次不都是吗?”

  豹子笑了笑,他想起了今天祁子锋跳窗时,金萱真第一个被吓出了尖叫。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白皙的手腕,他没有点开,也没有给予关注,而是关闭了终端。

  他可以喜欢其他的恶趣味,但他不喜欢分心这样的恶趣味。

  金萱真僵硬的手腕恢复了柔软,青葱细指抚在他的眼睛下面,那里有几条平时看不见的细纹,无论表面如何修饰伪装,年岁总是会留下它的痕迹。

  “你还以为,自己像年轻时一样吗?”

  微凉的指尖经过胡须的领域,一双漂亮的凤眼扬起,金萱真故意拆台道。

  “难道不是吗?”

  浅井的视线游走在金萱真如扇睫毛之上,甜蜜的唇瓣莞尔一笑,嘴上宠溺地回应着她的捉弄,眼神则坚定地展示着自己的信心。

  他可以,而且必须要。

  他已经猎杀过上百次了,经验丰富。是站在过别人许多个惊心动魄时刻的可怕猎手。

  只不过,惊心动魄是别人的,索然无味是他的。

  金萱真秀美的下颌放在他的肩山上,整个人温柔地如同一条倾下的丝巾。

  “好,是。”丝巾轻轻说着,像是梦里的呢喃。

  走出门后的女人,点开了手腕上的终端,之前浏览的画面停留在一张大概画着猫与线团的抽象画上。

  穿过寒冷的闸口,风刮起金萱真的长发,飞腾的黄沙企图迷住她此时清冷的双眼,但最后都叫嚣着从她的护目镜上飞了过去。

  屋内,此时床上的浅井还熟睡着,手上抓着一条丝巾,一条真正的丝巾,正朦朦胧胧地遮着他的上半张脸。

  做梦的时候,全世界在你梦中,也并非全世界,在梦中。

  旖旎的笑在女人的嘴角缓缓绽开,路过的飞鸟读到了一段安静而惊心的唇语。

  对于恶劣事件,面对学生呼声,校方的反应速度在雷厉风行前还要加上个电光火石才足以形容贴切。

  第二天下午,没等祁子锋迈进校门,就直接被几位横鼻子冷眼的工作人员送入了基因风控室。

  校方这个举措有多种可猜想性,要么,祁子锋会面临三天至一周的停学调整期,或者更严重的是受到休学半年到一年的校内处分。

  最严重的后果是他会住进一个专门的观察室,在生存状态下时刻受到密切观察。

  当然,最后一条的残酷性无法想像,真实性也不得而知,毕竟这一点与B区公民人格法是背道而驰的。

  “锒铛入狱”的祁子锋倒觉得一切都在朝正确的方向进行,他做了他认为对的事,那边应该也已经投入了行动,他不用烦恼太多,因为一切都进入了倒计时。

  嘀嗒,嘀嗒…

  不是心理班关爱的幌子打破之时,

  就是他生命终结之时。

  在众人迷茫的城堡里,要不在塔尖敲响几声丧钟,要不在人群中踩碎一只手表,总有一个要歌唱着,迎来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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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姐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