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位同学完成答辩后,金柏水敲门进来。他径直走到那堆老师旁边,问俞北是不是没有通过答辩,得到肯定的答案便追问原因。
冯老师把之前说给俞北的原话又重复了一遍。
金柏水冷笑道:“文学翻译不带审美?那怎么翻?”
“这个立意总之是模棱两可,最好重新开题。”
“你们到底要教给学生什么?你念过书就该知道俞北没有理由不通过这个答辩。”
冯老师没想到金柏水会突然出现,不耐烦又略带为难地说:“你是他导师也不能这么偏袒他。”
“我有一份他答辩的全过程,我们可以连带着开题报告一起研究这个是不是有意义,是不是有必要。如果说他准备得不充分,立意不清楚,我看你们评过很多人都不合格。”
“你只是他导师,不是由你来评价他是否通过!”
“我有权利提出不合理的地方,”金柏水从鼻子里哼了声,“还是有人让你不许给他通过?”
“你胡说什么?”冯老师登时面色尴尬,朝周围飞快瞄一眼,“不给他通过是他本身有问题,跟旁的有什么关系?”
“就是啊,”鲁老师上来帮腔,“要不是学生本身有问题,我们怎么会不让他过?”
金柏水不紧不慢道:“所以我提议我们一起复盘他的报告和答辩过程啊,看看到底是他有问题,还是某些人故意卡他呢。”
“你……”冯老师脸涨个通红,他已经听到教室里有学生在窸窸窣窣地讨论。本不是个什么大事,却偏偏碰上金柏水这么个难缠的家伙。再拖下去很有可能就闹大了!可受人所托又不能松口,想了想只能先退一步,说:“那就改为有条件通过,只需要回去再稍加更改,一周后再做一次答辩。那一次,通过就是通过。”
“有条件通过?”金柏水睨他,“美得你。凭什么我学生已经做得很完整可以进行初稿,还要被你们在这儿浪费时间?再说,这次没过,下次?谁能保证?”
“我跟你没的说,”冯老师站起来,把他东西收在一起,“反正,最好的结果就是有条件通过了。已经定了,也不会再改。”说完,跟鲁老师撂下一句“你负责收好报告”,绕开金柏水离开教室。
看着他的背影金柏水没追上去,走到俞北旁边,“去办公室。”
俞北点头跟上。
“想起是惹着什么人了?”
“应该是郭青。”学校里无缘无故想给他使绊子,除了郭青还能有谁。
“你们有什么矛盾?”
“……”
“算了,这也不重要。”
“我没按他要求做事儿,还把他放倒了一次,可能就恨上我了吧。”
出乎意料的,金柏水哈哈笑两声,“别人欺负你一定要这样还回去。”又正色道:“我既然打心底把你当我徒弟,这件事儿我一定会帮你解决。”
“我们这么跟他正面冲突,会不会对您造成什么影响?”
不可能不感谢,但也很担心给金柏水招来麻烦。原以为郭青是凭着和那些讲师之间的交情,才能让他们不指导他的论文;但今天,连负责答辩的代表老师都能被他提前打好招呼,就摸不清他到底什么来头了。
金柏水呷一口茶,“他现在还躲在别人后面使枪呢,怕他?今儿下午就是因为听见有人说不要让一个叫俞北的通过答辩,我才着急去找你。但时间太紧什么也做不了,还好我托你们同场的一个学生录下你答辩过程,刚已经传给我了。”
“好,”俞北点头,“我需要怎么做?”
“明天跟我一起挨个儿去找那些老师,我非要说道说道,凭什么做挺好却不给过。”
“谢谢老师。”
“先甭谢,等答辩过了再谢也不迟。”
时骆和俞北约好,答辩完来接他一起出去吃饭。上车后,俞北表情和平时没有太大差别,时骆却敏锐地感觉他情绪不高。
“我订了位,等会儿拿了餐咱们回家吃好吗?”
“不在那儿吃吗?”
时骆抓了抓脖子,不让毛衣挨着下巴,“想跟你单独待着。”
俞北点头,没有异议。
让俞北在车上等着,时骆上去取了预定的牛肉蘑菇焗饭、牛奶焗土豆和腊肠炒面。回家后他快速打了个西红柿鸡蛋汤,加入一点点紫菜。
一顿不中不西的餐就准备好了。
“怎么样,好吃吗?”
“嗯,蘑菇很香,土豆有点甜但不是腻,蛮好的。”俞北一板一眼认真地回答他。
时骆又抓了抓脖子,笑笑:“那就好。”挠了两下还不得劲,一把脱掉毛衣。
俞北看向时骆,发现他脖子红成一片,放下勺子靠近他问:“怎么回事儿,自己挠的?”
被按着脖子,时骆嗯一声,“新毛衣,早上拿了就直接穿了,结果不知道有点过敏还是什么的。”
“可能皮肤敏感,你就不要穿这些有点扎扎的毛衣,”俞北摸摸时骆脖子上起了抓痕的地方,“这几天我见你一直穿毛衣,怎么不穿别的?”
他有注意到欸。时骆一笑,“其他毛衣都没这情况,这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要紧,一会儿就能好。”他才不要说本意是想让俞北忘记其他男人穿毛衣的样子。想起穿毛衣好看的男人,那必须只能浮现他的画面。为了洗去俞北脑海里的印象,他决定整个冬天只用毛衣做内搭。
听闻那事儿的第二天,时骆立马从他常买的牌子里下单了一堆各式各样的毛衣。生怕不够似的,有些从没买过的牌子,也挑着在里头买了几件。今天穿的就是个新牌子,谁知道意外踩了雷,从中午开始脖领一圈痒到不行。
他悄摸观察俞北的表情,又慢慢补问一句:“不好看吗?我穿毛衣。”
“好看啊,穿什么都好看。但是你穿这个会痒不是?”
时骆嗯了声,埋头喝起汤。
见他这反应,总觉着是不是漏了什么关键。俞北瞥着时骆想了想,好看?毛衣?这几天见自己都穿毛衣?
“叮——”串通之后,俞北在心里暗笑。
吃完饭,时骆不让俞北洗碗,赶他到沙发上休息;自己跑去洗了碗,又收拾好垃圾丢出去。
两人都洗漱后,又一起瘫回沙发,随便调了个电视节目,搁眼前放着。
时骆靠在俞北身上,摆弄他手指,琢磨一下还是问道:“宝贝儿你今天情绪不高啊。”
俞北目视前方,过了会儿说:“也不是,只是答辩没过有点烦。”
时骆“噌”地坐起来,“你没过?怎么可能?!”
揽过时骆的腰,把他按回身边,俞北说:“没事儿,明天我跟金老师一起去申诉。不用担心,大不了就再做一次答辩。”
为什么要再做一次?他就不信俞北在这事上会有问题,也太怪了。时骆蹙眉道:“评答辩的老师跟你不对付?”
“是有人跟我不对付。”
时骆恍然大悟:“是不是那个?给你介绍男人的辅导员?我操他!”
“应该是,大概想耍贱招让我不痛快。不用担心应该没事。”
时骆拧眉望着俞北,“要不要想办法收拾他?”
“我会注意的。那次之后,对着我他倒没干什么,最近这些事儿也不能明确指到他头上。”俞北说,“你别操心了嗷,我能处理好。”
时骆捧起俞北的脸,“我相信你,但你有什么事儿了千万别自个儿全憋心里,大事小事开心事心烦事,都还能跟我说,好吗?”
“知道了,”俞北凑上前在时骆嘴上亲一下,“哥哥,我现在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好啊,你说吧。”
“我现在只看得见你一个人,你在我心里最好看。穿毛衣的、穿外套的、穿圆领的、不穿衣服的,我只记得你一个人。”
小心思猛的被戳穿,时骆老脸一红,哎哟一声缩到俞北怀里;咂摸着,又被俞北一番话说得心动,伸手勾住人脖子便开始啾个没完。
亲着亲着就有些刹不住车,顺势做完全套。
现在的俞北已经学会如何抬起时骆的腿找角度;游刃有余地把时骆翻过来倒过去地折腾。最后还能在浴室里以站立后入作为一个完美的收尾。
倒在被窝里,两人搂一块。漆黑中,时骆摸到俞北的手,手指卡进他的指缝。
俞北也反扣住他。
四围静谧片刻,时骆开口,轻而缓地说:“事情一件件都会得到解决,目前看起来觉得没办法也终会找到办法;总会结束的。你不要不高兴,也不要跟自己过不去。我会一直陪你,你需要我帮,我不惜一切;如果你不想,那我就等你解决好,再来告诉我一切都没事儿了。”
钻到时骆颈侧,俞北在他耳边烙下一吻,嘴唇贴着他皮肤,闷闷地答应。
时骆侧身搂住俞北的脑袋,“睡吧。”
“哥哥晚安。”
“晚安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