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晚阳晦气地啐了一口，不巧就落在了追上来的游牧的脚边，游牧嫌弃地躲闪了一下，皱着眉嘀咕道：“没素质！”
于晚阳本来就恼火，被游牧这么一叨叨，心里更是烦躁，“你说什么？！”于晚阳扬起拳头冲着游牧挥了过去，像是要将胸中的怒火全部撒在游牧的身上一样。
游牧根本没有理会于晚阳那三脚猫似的‘挠痒’，他闻到了一股汽油泄露的味道。游牧顺着气味飘过来的方向看去，是刚刚撞毁的摩托车正在漏油。
游牧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不太对劲。“跑！”他伸手接下于晚阳的拳头，拽着他的手腕就往前面的空地上跑。
摩托车爆炸的一瞬间，游牧一把揽过于晚阳的肩膀，另一只手托住了他的后脑勺，将人扑倒在地上。
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于晚阳耳朵一阵翁鸣，鼻子直接磕在了游牧的肩头，整个人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于晚阳缓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他发现趴在自己身上的游牧一动不动。
“喂，你没事儿吧？”于晚阳也不敢乱动，他担心刚刚的爆炸伤到了游牧的脑袋或者其他重要的器官。
如果没有游牧刚刚拉着自己，他这会儿估计得去见阎王老|子了！
于晚阳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所以此时的他甘愿给人家当一回人肉垫子。
游牧被炸得脑袋发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想喊疼但又不好意思。硬撑了一会儿后，他尝试着用手臂撑起身体，于晚阳赶紧问他，“你还OK吧？”说着，他还用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可于晚阳好死不死地拍在了游牧的受伤处，肩上传来的剧痛让游牧再一次的倒下了，并且直接砸在了‘肉垫’上。
“噗……”于晚阳感觉自己膀胱里憋着的一泡尿要被游牧给压出来了，他骂骂咧咧地说道：“你特么的……也不打个招呼。”
游牧将脸埋在于晚阳的肩头，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这不符合他的形象。
“没死就从老|子的身上起来。”于晚阳刚想伸手去推游牧，就发现自己的手上湿乎乎的，那种滑腻的感觉就像是摸到了血液。于晚阳立刻反应了过来，闭上了嘴。
良久之后，于晚阳才慢慢的起身，扶住了游牧。游牧只觉得自己两眼发黑，手脚失去了力气，他瘫软地倒在于晚阳的怀里，脸色铁青、嘴唇惨白、没有一点儿血色。于晚阳这才发现，大约一掌长的爆炸碎片扎进了游牧的左肩，鲜红的血液渗出了他的制服。
于晚阳担心摩托车会二次燃爆，于是连拖带拽地将游牧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随后，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都陆续赶到了。
付斯礼看到于晚阳的时候，他正用身体支撑着游牧，疲惫感让他眼神有些涣散。于晚阳望着游牧被抬上救护车后，便和付斯礼简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突然，负责勘察现场的小刘，急吼吼地喊道：“付队！有发现！”
付斯礼立刻闻声赶了过去，摩托车爆炸的碎片呈现喷溅状的洒落，地面被烧得焦黑。
小刘举着一指长的爆炸残片，对付斯礼说：“付队，你看这个。这和之前的爆炸案中发现的金属残片一样。”
付斯礼带上手套，接过了爆炸残片，他对比了摩托车的外观后，目光落在了身后的交警巡逻车上，车上的车载记录仪像是在给他提示一般。
“小刘，跟交警大队的队长说，这辆车上的车载记录给我们拷贝一份。”
“是。”
付斯礼拿着车载记录仪的备份回到警局之后，便把熟悉明狄的警员全部叫到了会议室里。
记录仪清晰地记录下了摩托撞车的经过，付斯礼将这段视频中，摩托车手重要的几个角度截取了出来，并呈现在了屏幕之中。
“有没有觉得眼熟？”付斯礼双臂交叉在胸前，身体靠着一旁的资料柜上。
岳越看着一身全黑带着机车头盔的人，不解地问道：“这……这怎么看眼不眼熟啊？”
“说实话，就能看出来是个男的，应该挺瘦的，个头也不算太高，马丁靴穿这么厚的底子。”刚归队的卢峥也是一头的雾水，刚刚的发言已经是他能看出的所有内容了。
梁络绎指了指第二张截图，对付斯礼说：“付斯礼，把这图放大。”
付斯礼将图片放到了最大，梁络绎指着那人握着车把手的手说：“他的小拇指是悬起来的，根本没有握住车把手，一般来说是要整个都握住的吧！”
付斯礼听梁络绎说完，又放大了其余几张可以看到手的截图，其中一个角度非常明显得能看出，摩托车车手的小拇指没有握到把手上，是呈现蜷缩悬空的状态。
付斯礼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朗闻昔坐在画架前画画的样子，他每次打稿用铅笔的时候，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铅笔的，小拇指通常是翘起来或者是微微弯曲抵在画纸上的。
付斯礼曾经‘不懂事儿’的嘲笑过朗闻昔……
“平时看你都挺爷们儿的，怎么一画画就这么……”付斯礼将‘娘’字咽进了肚子，然后学着朗闻昔翘起了小拇指，并且还加上了一根食指。
朗闻昔看着他翘起来的‘兰花指’，翻了一白眼说道：“这是为了不让画面被蹭脏，所以会用小拇指抵在纸上，而且这样画画也会更稳一些。”
“……”付斯礼狐疑地看着朗闻昔，朗闻昔看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拽着他坐到了画板前，然后换上了一张新的素描纸说：“自己试，你这么悬着胳膊画，没有支撑点，看能把直线画流畅不？”
付斯礼尝试了一下，别说画流畅了，他的右手抖得就像帕金森似的。
“你是怎么画那么直的？”付斯礼回身望向了朗闻昔。
朗闻昔拿着铅笔说：“要这么拿笔。”
付斯礼按照朗闻昔执笔的样子模仿了起来，他看着朗闻昔在纸上画线的样子很简单，但自己却怎么也模仿不来。
朗闻昔一把抓住了付斯礼的手，将他倔强的小拇指掰了起来，轻轻地抵在了画纸上，“这样你就有支撑点了，然后手指不要动，用你的手腕来回摆动。”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付斯礼揣着他那点儿小心思还在汲汲营营的试探着朗闻昔，而朗闻昔的粗神经压根没有往别的方向上想。
付斯礼拿起了桌上的签字笔，摆出朗闻昔当初教他执笔的方式，他记得朗闻昔还说过，很多美术生都有这小习惯。
付斯礼记得明狄的资料上也显示过，他的专业也是学美术的，而且他还曾是廖静丰的学生。
付斯礼重新播放了一遍视频，一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当看到摩托车手打开辉腾的车门时，岳越突然喊住了付斯礼，“付队，暂停暂停。”
付斯礼摁下了暂停键，岳越快步上前，将电脑屏幕转到了自己的面前，她放大了视频后，能隐约看到对方，在上车前背对着车辆举起右手挥了挥，动作里带着一种挑衅的意味。
“这个背影和动作，我……我好像见过……”岳越说完，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他。
“电视剧里？”卢峥习惯性的认为岳越又是追了哪一部电视剧的男主角，所以才有的这种反应。
岳越冷着脸睨了一眼卢峥后，说道：“你也应该见过。”
“嗯？”卢峥一脸迷茫地看向岳越。
“送明狄走的那天，是我俩一起的。他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背对着我们，挥了挥右手的。”岳越说完，就听卢峥倒吸了一口气，“好、好像是……”
付斯礼十指交叠，看着大屏幕，缓缓地说道：“看来，得找到他！”
朗闻昔的工作室里，早早的便迎来了乔小洋和他的‘护卫长’。
乔小洋一进门便跟朗闻昔说起了，昨天晚上他收到了一封很有意思的电子邀请函。
“是谁的？”朗闻昔问道。
乔小洋有些忘记了，又点开看了一眼，说道：“哦，好像是叫万俟安。”
朗闻昔愣了愣，又问：“是叫——公开的葬礼？”
“哦，是呢，我看他的预告片拍得不错。”乔小洋说完，坐在了画桌前，他看着这两天的成果，补充道：“感觉差不多要出来了。”
朗闻昔没有回应乔小洋，思绪陷在了那封电子邀请函上。
他拿出手机，再一次将邀请函调了出来……
白色的基调看多了让人觉得刺眼，失去了白色本该具有纯洁性。
让朗闻昔唯一震撼就是，视频中的女人突然一只手推倒在地后，紧接着的快速运镜，与随之而来的慢镜头下女人跌落的模样。
那种蜷缩的状态，如同在‘母体’中一般，而最后的白气球的爆炸也具有强烈的‘诞生’意味。
朗闻昔看着那些经过了排列组合的一幅幅作品，其中必然出现的元素正是那个醒目的红色卵圆形。
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