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建房内的血样化验出来的时候，警方立刻出动将胡明翰带到了警局。
让所有人都为之吃惊的是，胡明翰的精神状态较之前而言，更加得糟糕了，并且出现了自残的倾向。整个人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眼底的乌青和苍白的唇色让人感觉这个人快要行将就木。
胡明翰坐在审讯室里，审讯员问的问题一个也不回答，他不停搓折着右手中指上的老茧，完全将自己和这个世界割裂开来。
付斯礼站在外面的监控器前，问一旁的李勉：“心理专家来了嘛？”
“来了，估计下午的时候就能对其进行测试了。”
“你看像是演的嘛？！”付斯礼很少接触这种个例，而且他还带有一些主观的判断在里面。
“不好说，但我听说这些搞艺术的多少是会有点儿疯病在身上嘛！”李勉刚说完，就用余光发现了付斯礼正用一种很不和善的目光盯着自己，李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替自己打了一个圆场，“我可能没说你家那位啊！”
就在付斯礼等待胡明翰的心理检测结果时，卢峥等人在胡明翰的越野车的后备箱中发现了黄色的毛发，看样子是不属于胡明翰本人，到跟其中的一名死者的发色极其相似。
“还有什么发现？”
“这台车子的行驶记录仪中的内存卡不在了，现在怀疑胡明翰就是用这辆车子运送的尸体。”
“好，我知道了。”说完付斯礼挂上了电话。
这时，一名警员突然跑了过来，急急忙忙地说道：“报告付队，胡明翰强烈要求要见您，现在正搁里面发疯呢！”
“见我？真有他的！”付斯礼冷笑了一下，脸色阴沉了下来。
站在审讯室的门口，就能听见胡明翰再大吵大嚷地喊道：“让我见付斯礼，我要见付斯礼！！！让那个小白脸来见我！”
小白脸？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付斯礼，小白脸这种油头粉面的词是怎么用在付斯礼身上的！？付斯礼的脸色从刚才就没有好过，一双细长的内双眼睛配上他的臭脸，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付斯礼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推门而入，付斯礼坐在胡明翰的对面，双腿交叠着搭在一起，阴鸷地盯着‘发疯’的胡明翰。
还没等付斯礼开口，胡明翰辱骂的话语就砸了过来，“不要脸，就是你勾|引了朗闻昔！你是畜生嘛！为什么要玷污他？！他、他应该是我的艺术品，他是属于我的！狗|杂|种，你不得好死，你就应该死全家！”
‘死全家？’付斯礼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自己也笑了，他就是死全家了！
付斯礼慢条斯理地点起了烟，他知道胡明翰吸烟，而且距离他上一次吸烟应该已经过去了7个小时了，烟瘾估计早该犯了，他慢悠悠地吐出烟，透过烟雾一声不吭地盯着胡明翰。
胡明翰还再不断地叫嚣和辱骂，付斯礼掸了掸烟灰，掏了掏耳朵，似乎很惬意地享受着一切，他知道自己现在在胡明翰的眼里就像一个胜利者一样，他现在拥有了胡明翰最想得到的人，此刻他就想气死胡明翰！
——死变|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胡明翰骂累了，他突然一句话不说垂着脑袋呆坐在了原位，付斯礼站起身走了过去，将一沓证据甩到了胡明翰的面前说：“你不就是等我来才说的嘛！”
“说说你是怎么样杀害章佟的，你又是怎么用你的越野车移尸的？”付斯礼已经推断出了一个大概，现在只要胡明翰说出来，这个案子的结果就能板上钉钉了。
“是章佟那个贱人先来找我的！他还想杀了我！”胡明翰冲着付斯礼大声地喊道！
所有人一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胡明翰的身上！
“继续。”付斯礼一脸淡定说道。
“他一直认为是朗闻昔挡住了林宣的路，所以想方设法让朗闻昔身败名裂，他找到……”还没等胡明翰说完，付斯礼一掌拍在了证据上，“编！接着编！”
“9月30日，银行的监控拍到你进入了章佟所在的银行，通过办理理财接触到了章佟，因为章佟的微信记录最后一个添加好友就是你，时间显示的是30号当天，你通过小号加了章佟，并且你们的聊天记录都是线下见面详聊。是你们一起谋划了盗画事件，然而你和章佟的目的并不一样，你们之前产生了冲突。”付斯礼说着，翻出临海港口的监控记录摆在了胡明翰的面前。
“章佟要把朗闻昔的画作藏起来，让他错过展出，盗画的当晚是章佟开的车，而不是你！那你在哪儿呢？你啊！你在守株待兔，你又重新买通了偷画的那三个人，让他们为自己所用。你把章佟藏起来的画又搬了出去，搬去了你精心准备好的布局里！”付斯礼插在口袋里的手捏扁了烟盒，他克制着自己想揍人的冲动，继续说着。
“章佟发现你移走了画，害怕盗画的事情会东窗事发，所以一股脑的钻了牛角尖，他打算杀了你们四个以此来封口，顺便还能将盗画的事情嫁祸到你的身上。他约你们四个人到阿尔的山庄外的自建房里烧烤。那三个人去的比你早，他很快就把那三个人灌醉了，并提前注射了氯化钾。而你为什么来迟了？是因为你只能等天黑了再行动，是因为你知道外面有人再监视你！”
“你到场后应该就发现那三个人不对劲了吧，章佟本来也想把你灌醉再动手的，没想到你先发制人将章佟打晕，估计是第一次下手不够狠，章佟半途中醒了过来和你进行了扭打，你的腿应该被划伤了吧！？”付斯礼说完，就看到胡明翰下意识地收了一下腿。
“原来是右腿啊！”付斯礼眯起了眼睛紧盯着胡明翰，“你用油罐桶注水泥藏尸是怎么想的？也是你所谓的行为艺术嘛？”
胡明翰一句话不说，整个人都在发抖。付斯礼的步步紧逼让胡明翰透不过气来，付斯礼的每个推断几乎事实相差无几，然而他不能说的还有太多太多，他现在恨不得立即死掉！
见胡明翰迟迟没有回答，付斯礼又补了一句：“认嘛？”
“……我、我认！”
在案件整理的时候，卢峥好奇地问付斯礼：“付队，你怎么那么确定是章佟杀的那三个人。”
“因为我让岳越查了两人近期的购买记录清单，他们都没有购置高浓度的氯化钾，并且我们在他们的家中也没有查到过相关药剂。”
“那？”
付斯礼打开手机，点开了和朗闻昔的聊天记录。
【锌铬黄，在调配的时候会用到硫酸或者盐酸，如果使用盐酸会产生化学反应生成氯化钾，只有将氯化钾过滤干净后，经过风干才会得到这种近似柠檬黄的颜料，它的颜色饱和度更高！】
“嫂、嫂子牛X啊！”卢峥看得目瞪口呆！
“你还记得林宣画房里的最后一副未完成作品嘛？”付斯礼问道。
“不太记得了。”卢峥摇了摇头，他这种直男对于艺术根本一窍不通，他就隐约记得那画被大家吐槽说是看不明白的画。
“其实，我也忘了，是朗闻昔提醒了，林宣最后的作品上用了大量的锌铬黄……”说完，付斯礼重新点了支烟。
付斯礼回忆起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朗闻昔举着崭新的搓衣板站在玄关处等着自己。
“有话好好说！”付斯礼看到朗闻昔单手举得辛苦，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就赶紧接过了朗闻昔手中的搓衣板，将人请到了沙发上。
“我差点尿床上！”朗闻昔两只眼睛气得通红，他在成寒的面前丢足了人，这让他一个当‘老板’的以后怎么在自己的‘员工’面前混！？
“谁让你乱跑的！自找！”付斯礼的嘴也是欠得慌，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捶打一下朗闻昔。
“付斯礼！”朗闻昔气得直发抖，付斯礼连忙安慰道：“乖乖乖，不气不气，老公给你跪搓衣板！”
“跪床上去！半个小时面壁！”朗闻昔到底是有些心疼付斯礼的，万一跪坏了还不得是自己伺候他！
“得令。”
付斯礼‘跪’着的时候，闲来无事开始用手机搜索关于氯化钾的信息，刚巧被朗闻昔撞了个正着，朗闻昔一把抢过付斯礼的手机说：“看哪个小妖精呢？！”说完，朗闻昔瞄了一眼手机屏幕。
就在付斯礼让他别闹的时候，朗闻昔喃喃地问：“氯化钾？跟林宣的案子有关嘛？”
“嗯。”付斯礼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朗闻昔脑海突然闪过一张画，他转头问付斯礼，“你还记得林宣画房里的最后一副没有画完的画嘛？”
“嗯……有点忘了，怎么了？”
“我记得那张画的背景上用了大量的锌铬黄，它在调配的时候就会产生氯化钾……”
结案后，朗闻昔通过付斯礼的关系，拿到了林宣最后未完成的画作，背景上的锌铬黄耀眼夺目。
——锌铬黄，温暖又明亮，像极了烤化伊卡洛斯蜡封羽翼的阳光，而阳光的背后确实层层叠叠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