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三界都想献祭我>第15章 锁灵

  他们寻一处僻静地,一路上都是荒草,走到头了都没有路,就是一滩乱石与干涸的河床。

  秦沧把尸体甩到地上,招呼白柳一个挖坑。

  两个身不强体不壮的人,挖好一会儿,才在砂土乱石中挖出一个足够深的坑。

  白柳把老镇长的尸体丢进去,艰难的爬上来,抹了一把汗。

  老镇长的尸体被丢进去,乱石填上,留了一道缝隙,秦沧抹了把汗,长出一口气,对白柳道:“把化骨水往下倒吧。”

  白柳从包裹里掏出一个瓷白瓶,这是秦沧让她去配药的时候就交代好的。

  此刻她看着化骨水,有些犹豫:“侯爷,化骨水非比一般毒药,一瓶倒下去,老镇长的尸体化了,这片地,十年八载都长不出庄稼了。”

  “这片是老镇长祖坟,不然你以为我为何选这块乱石滩?”

  秦沧伸手接过瓷白小瓶,手腕一翻,瓶中刺鼻的液体顺着石头缝隙流了下去。

  他把瓶子收到怀里,环顾了四周,寸草不生的荒郊野地,连个虫鸣都没有,只有月光照在河床嶙峋的怪石上。

  “十年八载,他要是乐意等,可以在黄泉路上再同我讨个说法。”

  白柳收拾了麻袋和铁锹,一道往回走。她忍不住好奇问道:“您不为何不带白公子来?”

  秦沧反问道:“你信他?”

  白柳愣住:“您不信他?”

  秦沧笑了笑,没说话。一抹白色的影子悄无声息的散在他们身后。

  第二日,渔船也被拖回了清水河镇。

  流的血太多,甲板已经看不出木头的颜色,鱼腥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混在一起,去处理的将士脸色难看的下来吐了好几个。

  他昨天抛尸的时候把腹部的伤口又裂开一些,于是只站在旁边看着。

  一个一个熟悉的面容被抬下来。

  白杨,钱易,老何,老神婆......

  还有不少面目全非的黑衣人。

  河岸上哭天抢地的老头老太,捂着孩子眼睛泣不成声的寡妇比比皆是。

  秦沧站在这一片哭声中,秦沧在这片哭声中从早晨站到日暮,有人认领的,随着家人走了,无人认领的,在日头西落时,在河岸上躺了一排。

  为了辨人,这些黑衣人的兜帽全都被放了下来。

  褪了那身黑皮,细看之下,他们一个个与街上走的寻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先在只剩下一张张双眼圆整,死不瞑目的脸孔。

  老洪扯下捂着鼻子的面巾,问道:“侯爷,这些人怎么办?”

  “找个乱葬岗,一起埋了吧。”

  晚上白涯跟他回了军营。

  老洪他们在外面涮大锅,说要涮涮晦气,秦沧吃了两口,就被老将军叫去了营帐里。

  秦沧打了碗汤,特地捡了几片肥瘦相间的涮肉,端了进去。

  “老头儿!尝尝!”

  “你先把碗放着。”

  老将军坐在燃着烛灯的桌子前,桌子上摊开了半页未写完的书信,看见秦沧进来,把笔一放,斟酌着如何开口。

  陈老将军:“京城回信了,先说渔船的事儿,这事不让我们查,也不让州府查,总之你沾不上手。至于你要的赏赐,更是没有的。”

  “行。”

  “最后,国师说让你立刻回去,来接你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见秦沧不说话,陈老将军也有点于心不忍,他是知道秦沧的身世的,这一次跟着他出来,就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出京城看看的机会了。

  他正想宽慰两句,秦沧先拍了拍他的肩:“师父不必挂怀我,我好得很。”

  那笑容里露出些杀伐气来,与他往日不同。

  陈老将军听说,一船几十个人,回来的时候最后只剩下了三个。

  他是打过仗的人,非常清楚的知道,见过血的兵刃,是不同的。

  秦沧要走的消息军营里只有陈老将军知道。

  洪副将三天两头来打听,皇上的上次什么时候下来,秦沧摆摆手,告诉他快了快了。

  临走前一天晚上,他喊白涯来军营里蹭了一顿烤肉,和将士聊了几句,秦沧打招呼先回了营帐中。

  白涯喝了几口酒,抬头不见人,进营帐去寻。

  一撩开帐子,发现秦沧坐在桌前,手上拿着小刀雕一个什么东西。

  等他走进了才看清,是个木头小人,桌上已经有雕刻好了的。

  他有几分手艺,木头小人惟妙惟肖,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谁。

  白杨、钱易、老神婆......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你雕这个做什么?”

  秦沧没抬头:“随手雕着玩儿的。”

  他眼神很专注,手上也并不含糊,白涯语带安慰:“生死有命,不必太过挂怀。”

  秦沧抬眼看反问道:“你信命吗?”

  白涯顿了顿,摇摇头。

  秦沧笑了一声:“这就对了,我也不信。我后来想了想,那天我阻止老神婆的时候,血就已经滴进河里,河神大概是被我祭出来的。”

  白涯摇摇头:“不必心怀愧疚,不是你的错。”

  秦沧嗤笑道:“当然不是我的错,他们一半因果在自己,我只是想知道,另一半,究竟在何处。”

  他将手上那个雕好后塞进布袋,起身伸了个懒腰:“走,新春佳节,咱们也跟着热闹热闹。”

  大家团团围着篝火坐,有活泼的小将士开始唱歌,秦沧伸着手烤火,眼睛盯着乱飞的火星子,侧头问白涯:“你接下来打算如何?我明天就启程回京,你要同我一道吗?”

  白涯点点头,秦沧笑道:“那好,路上还有个人说说话,若京城来的是严公公,我能闷死在路上。”

  “哦?他如何?”

  秦沧摆摆手:“见了你就知道。”

  到了第二日,使者一早便到了军营大门口,由洪副将领着进来。

  是个白面皮的太监,姓严,年岁应该挺大,褶子倒是不多,总是端着一副和煦的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点让人发毛。

  他宣了圣旨,军营齐刷刷跪了一排,说到让秦沧回去的时候,老洪一愣。

  众人拍拍衣摆站起来,老洪看着秦沧:“小侯爷,年不在军营过了?”

  严公公眯着眼睛:“小侯爷身份金贵,也在军营历练了大半年,如今到了年关,国师和皇上都甚是思念呢。”

  秦沧没搭茬,陈老将军圆了两句,想叫人带严公公下去休息,严公公摆手:“不必,时间不多,即刻就启程吧。”

  他抬手,旁边人端上来一个圆形铁盒,朝秦沧伸手晃了晃:“听闻小侯爷这次被歹人伤了元气,国师特地嘱咐我,一见到您,就给您用这个。”

  秦沧脸色沉了下来。

  那玩意儿是国师专门用来对付他的。

  请神命的血,若是在京城就能让他随随便便用了去,谁知道会祭出一堆什么妖魔鬼怪。

  那铁盒里装了一颗锁灵藤的种子。锁灵藤大多用来做蒙汗药,吃了之后几个时辰能暂且封住筋脉,不能运功。江湖上属采花大盗用的最多。

  这种植物一年一开,开完就败了,并不是什么仙草。但国师养的那株锁灵藤与他同岁,在秦沧还是个婴儿时,种子就泡在他的血里长大。

  秦沧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严公公却并无畏惧。他一伸手:“小侯爷,请。”

  秦沧与他僵持了片刻,最终跟在严公公身后走到了营帐中。

  洪副将没眼色,还要跟过去,被老将军一把拦住:“你在营帐外守着,叫人不得靠近。”

  营帐严丝合缝,透不进任何目光,秦沧才一声不吭地解开腰带。

  他脱了外袍脱了一半,系在腰上,又把里衣松开,外后一扯,转过身背对着严公公,不耐烦道:“快点。”

  严公公道了一句失礼,秦沧冷笑一声。

  他能感觉到那股蛇一样的目光在他后面缠绕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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