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想干什么?就是想帮他也犯不着这样。”其他几个人都不理解, 尤其是陈熙,皱着眉直问。

  “并不是为了帮他,只是我自己刚好想到有一门生意可做。”一时半会儿江逸也不好跟几个好友解释, 只能先含糊说了几句。

  然后便转头对关若归说:“你们镖局想要解散是因为没有了镖师,但是我相信还有很多伙计, 他们跟你的那些师叔伯不一样, 没了镖局他们也是无处可去, 我可以把你们那些伙计一并接收了。”

  江逸刚才说出让把院子和镖局卖给他的时候, 关若归也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帮他们渡过难关。但现在听说他还能够安顿伙计们, 这让关若归不得不重新考虑他的话。

  他认真的看着江逸的脸问道:“你此话可当真?若是真的, 我这便去劝我爹。”

  关若归没有隐瞒镖局的现状和众人的处境,“我爹有心想要继续做下去也是因为有这么多伙计依靠镖局吃饭, 他们都拖家带口,若是一下子把镖局解散了, 哪怕给他们发了安家的银子, 也支撑不了太久。”

  “当然是真的。”江逸扬眉。

  江逸并非纯粹的心血来潮,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在考虑自己的后路。

  在江南听人说起安知让父亲的故事的时候, 他就知道如果他真的是庆国公府的嫡次子,大概率长公主也会像安知让的祖母一样给他找一个富贵的岳家,然后再让景元帝赐一个闲散职位,让他后半生可以继续做一个逍遥公子哥。

  而现在,哪怕长公主否认了他的身世,但有一次他旁敲侧击询问父亲的时候,能明显看出父亲的面上有些不对, 虽然最终父亲同样是让他不要多想, 可结合之前的种种,江逸不得不产生怀疑。

  努力读书, 考取功名在他这里看上去有点行不通。未雨绸缪,他还是为他的后半辈子多赚点钱好了。

  之前他还想着做生意,但在与墨韵轩的周三公子接触过后他才发现,哪怕是有周家这种徽商大家族的底蕴在,周信又是从小跟在祖父身边耳濡目染,商业嗅觉灵敏,但想要另起炉灶在京城市场上分一杯羹也是十分不易。

  所以他才会考虑做一些别人没做过的行当,这么说起来也就只有一些现代的行业了。

  在与关若归简单说明之后,江逸便让他赶紧回去拦住他父亲卖掉镖局的那处院子,“钱的事好解决,另外一定让你父亲筛选下留下来的人,我可不希望再遇到那种吃里扒外的人。”

  关若归郑重点头道,“那是一定,能保住镖局,替大伙儿谋个出路,我们定会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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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关若归的离开,其他人围上了江逸。

  他们听了江逸解释还是一头雾水,只以为他买下了镖局收留那些伙计是想继续做。

  “你堂堂国公府的公子,做什么不好要去开镖局?”第一个提出意见的就是顾子穆。

  好友们的不理解江逸一点也不意外,关父这些人在世家公子眼中连他们府里看家护院的下人都不如,就是一些贩夫走卒。

  卫珩尚且可称之为读书人,卫父还是秀才,陈熙对他与卫珩的往来就看不惯了。哪怕关若归同为国子监学子,可关家和镖局在他们眼中还是上不得台面,关父也只是个莽夫,若不是关若归救过江逸,这几个好友估计没一个会正眼瞧他。

  “我想开的那不叫镖局,你要真要叫什么局,那也是叫快递局,快递可以理解为快马邮递的意思。就跟驿站一样,是方便百姓邮递信件物品的。”江逸耐心给几人解释。

  “你们看呀,现在的驿站都是官府的人在用,或是有钱人家能多花点钱私下里托驿站人员邮递。但这些人才多少,百姓又有多少,这个生意要是做起来肯定非常赚钱。”

  “你上回还说跟我们一同把那报纸办好了赚钱,这回又有了新主意。上个月就逃了好些课,你确定这回还有精力?”

  陈熙没有劝他,而是列出了一些现实的困难,想要江逸知难而退。

  听他说起报纸,江逸也有点头疼。在国子监发行的学报反响不错,颇受欢迎,他都已经打算下一期印刷多点,扩大影响力,推广到全国各书院学府。

  可就在前两日,司业纪连云把他叫了过去,提醒他学报上登载的文章要筛选得当,并表示下一期的内容需先交由他和祭酒先过目。原因是有御史上折子告了国子监一状,说国子监学子妄议朝政。

  会被言官告状是江逸没有想到的,他也就是想办个娱乐性的报纸,所以还加了不少八卦新闻和话本连载,其他不过就是一些学习心得,经义讲解之类的。这唯一被攻击的一篇文章不过是某学子的一段见闻及感想。

  这名学子在街上见到一名乞丐偷吃被打,见乞丐年幼便好心上去施舍。无意间了解到这名乞丐的父母因为犯罪被流放,家中财物被村民侵占,而他却因父母犯了罪,就连专收留孤儿的慈善堂也不愿接收他,最终他只能无处可去不得已乞讨为生。

  这名学子只是感慨了一下慈善堂的规矩有些不通人情,只是这慈善堂的规矩是先帝所定,于是就被言官拿来说事了。

  江逸当初同意登这篇文章也是见难得有国子监的学子会注意到这些小民,想着能够引导更多的人去关注市井百姓也是好的,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通过这件事江逸也看出来了,办这个报纸学问不小,都是玩文字游戏的,有人想要找茬总是能找到,尤其是以后若是影响力扩大,那就真成了一个靶子。

  所以他才考虑起了其他的出路。

  不过也不是说报纸就不做了,既然祭酒他们要插手,索性就把这报纸弄成正式编制。

  “报纸还是要办,但咱们换个方式。”

  江逸示意三人靠近,先将纪连云找他的事转达了一遍。

  陈熙一听有人找茬就不高兴了,手一拍桌子,“是哪个御史胆子这么大,不知道这是我们办的吗?都察院管的也太宽了。”

  说完还怪江逸,“你怎么不早说!”

  江逸从他的手下拯救起自己的一叠澄心堂纸,“你拍桌子好了,拍我纸干什么!”

  他瞪了一眼陈熙,一边把纸放好一边说道:“跟你说什么?就知道跟你说是这反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帮御史,你越找他们麻烦他们越觉得自己刚正不阿。一个尚书之子,一个国公之子,你是怕他们找不到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吗?”

  “逸哥儿说的对,都察院还真不是那么好惹的。”章季青也劝说道。

  “那你现在肯说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陈熙挑眉看向他。

  江逸这才将他的打算告知,“我会将办报纸的思路和想法全部写下来交给祭酒大人,然后建议由国子监来监制。当然,现阶段我们有经验,肯定还是我们来办,这个国子监监制的名目也就是让他们名正言顺的给人给钱给资源,顺便要点好处。”

  “但这跟你要开镖局有什么关系?”顾子穆还是纠结方才的事,很不理解。

  “就没关系,这是两件事,再说一遍,我开的不叫镖局。”江逸无语。

  好不容易他跟三人再次解释完快递和镖局的区别,天色已经黑了。

  “咱们现在兵分两路,季青和子穆你们就负责继续筹办报纸,以后最终定稿交给纪司业定,我和熙哥儿则负责快递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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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逸说做就做,在好友们离开房间后,他便专心致志地写起了学报相关的筹办经验和思路,准备尽快交给纪连云。

  谁知因为写的太晚,不知不觉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第二天喜提感冒。

  就这样他还要挣扎着起来,赶去给纪司业送他写了一整宿的方案。

  “你还不赶紧躺下,我让人进来伺候!”陈熙见劝不动只能威胁道:“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写的这些玩意儿烧了!”

  “你烧它们不如烧死我算了,我可写了一整晚。”江逸嘴上虽然倔强,但还是听话地躺了回去。

  “你确实是要烧死了,你看你身上都烫成什么样了。”陈熙摸着他的额头说道。

  陈熙一边气他不顾死活,一边急忙让小僮去催医馆的大夫。

  等到大夫来诊完脉煎了药,他又亲自喂江逸喝药。

  江逸虽然发烧,但精神还是不错,知道自己应该还好,并不管陈熙板着一张脸,还有心情同他开玩笑。

  “能得尚书公子亲自伺候,我这病也挺值了。”

  “你就贫吧,待会儿你哥来了,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说。”陈熙喂完药,把碗重重一放,哼了一声。

  江逸连用来压苦味的蜜饯都没来得及放进嘴里,急着问:“你派人去告诉我哥了?”

  “顾子穆亲自去的。你一大早烫得像块碳,都病成这样了难道还不让人知会一声?”陈熙见他这反应,不满地反问了一句。

  “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出汗了吗?我就说了只是受了点寒。”江逸见挽回不了只好重新往床上一靠,又指挥陈熙道:“赶紧给我把我写的东西收起来,千万别让我哥知道我是因为这个生的病。”

  他话还没落音,就听到门外顾子穆咋咋呼呼的声音,“逸哥儿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然后伴随着推门声,不仅是江慎和顾子穆,江逸还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随即惊讶道:“太子哥哥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