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南换好跆拳道服后走了出来准备热身。
在路过员工休息区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有争吵声。
虽然声音刻意压低了,但由于周围环境很安静,还是不可避免地传了出来。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那天是我让你来的么?现在怎么还成我的责任了——”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要不是因为你……”
江秋南不想偷听别人的隐私,他刻意咳嗽了一声,提示他们外面还有人在呢,吵架记得小点声。
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下一秒,休息间的门被打开了,韦安泰探了个头出来。
“小江。”他讪讪地笑了下,算做打招呼。
“我先过去热身了,哥,你有事先忙。”
江秋南不是个多事的性格,连眼神都没往里面瞟。
相比之下韦安泰刻意把门开了条细缝就属实没有必要了。
九点钟左右,方卓过来了。
他穿着一身土里土气的休闲服,大喇喇地迈着步子走了进来,肩上还搭了个“民工包”。
江秋南正在做力量训练,脚勾着器材,在做仰卧起坐连带转体,浑身汗涔涔的。
方卓走到他面前,把包卸下来往旁边一扔,在江秋南脑袋旁边坐了下来。
他冲江秋南弹了个舌,小痞子样十足。
江秋南躺平后转头看他,胸脯急速起伏,带着喘。
由于刚做了几组运动,出了不少汗,额发已经全湿了,被他用手拨到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很带感。
方卓伸手在江秋南脸上抹了一把,沾了一手汗。
江秋南笑了起来,“你也不嫌脏,全是汗。”
方卓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还好,你又不脏,要是别人我就踹他。”
江秋南坐了起来,转头四下看了看,回头问方卓:“查到了?”
“嗯,还真是同一帮人,要死的……”
说完他把手机掏了出来,翻开相册递给江秋南看。
“嗯,下午一起过去。”
江秋南用手抹了把汗,说:“你来这么晚,给你带的火烧都凉了,后来都被教练吃完了。”
“没事,给他吃吧,反正我吃过早饭了。”顿了下,他又说:“这事你跟教练提了么?”
江秋南摇了摇头,“没,跟他说得着么,他那么佛一个人,肯定不让我们去——”
“也是,他就那性格,之前被那谁欺负成那样,也不吭个声,就光搁那吃闷亏——”
江秋南转头朝里面示意了下,“又来了,早上还在那吵呢……”
虽然他从不管别人的闲事,但他听说过韦安泰的事,也觉得很无语。
“靠?他还敢来吵?是不是搞事,妈的老子去揍死他——”
方卓说着就要起身,被江秋南给拽了回来。
“别闹了,人家私事,关你什么事啊,你算哪根葱去揍人家?”
“那是我教练——”
“那他还是你‘师娘’呢。”
方卓被噎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他头朝旁边“呸”了一口,“Tui——!他也配!”
两个人正说着,韦安泰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人。
小男生长得白白净净的,还带着个无框眼镜,刚刚应该是哭过了,眼睛有点红,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挺招人疼的一小男生。
方卓本来就看不惯他,听说他又来闹事心里就更不爽了,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带了刀子,在那男生的身上狠狠地剜了一下。
小男生一副可怜相,下意识去拉韦安泰的袖子。
韦安泰反手握了握他的手,又放开了。
两个人肩并肩往外面走去,韦安泰回过头来对两小孩说:“你们两跟帆姐看场子吧,强子哥一会儿也来,我出去一趟,下午回来,中午饭我报销,随便点——”
说完就带着人出去了。
大门一开一合,带进来一股冷风。
方卓垂着头“切”了一声,“德性——不是分手了么,一天天不清不楚的,也不嫌丢人——!”
江秋南安慰他:“好啦,那是人家的家务事,跟你没关系,怎么整天操些没用的心——”
他伸手把方卓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个人一起往休息区走去。
路上的时候方卓小声问江秋南:“要么下午你别去了,我现在就过去,处理完就回来了,不用你再撅过去一趟。”
“那不行,我肯定得在场的,他招惹的是我的人。”
方卓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打趣道:“哟,还你的人,你什么人呐?人家都不爱搭理你,就你一天天搁那剃头挑子一头热,也不嫌累——”
江秋南把他胳膊扯了下去,“你不懂,跟你说不着。”
“行,大学霸——”方卓又把胳膊搁了上去,“你们的世界我们混混确实搞不懂,你们高级,我们low,行了吧?”
“少贫了你——”
-
蒋归舟以为江秋南打完工下班以后就会回来。
结果没有等到他。
一直到六点半,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见人回来做饭,于是心里就有点堵。
他没好气地拿过手机,发现江秋南竟然连条信息都没给他发,更气了。
蒋大少爷纡尊降贵地主动给江秋南发了条语音,问他人在哪里呢,怎么还不过来?
隔了好半天江秋南才回了条信息,说他今天不来了。
你xx……
一句脏话卡在嗓子眼里,蒋归舟气得够呛。
【不回来你不早说?】
一条语音轰炸了过去,语气里充满了暴躁和不耐烦。
【抱歉,道馆这边临时有点事,走不开。】
这条信息回复得倒是快,只是江秋南的嗓子听起来有点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冷被吹感冒了。
【你饿了自己点份外卖吃吧。】
发完信息,江秋南还发了个红包过来。
蒋归舟秒点,真的只有32块。
他都被气笑了,这是真小气啊,说点份外卖,就真的只给一份外卖钱,多一分都没有。
那我要是想点个小龙虾是不是还得自己贴钱啊?
抠门精。
蒋归舟点了个大份的馄饨,又大方地给自己点了杯奶茶。
吃得又饱又腻。
原本他不喜欢喝这些甜滋滋的东西的,平时都是江秋南喝得多一些。
只是今天忽然只剩他一个人吃晚饭了,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失落,所以特地点了杯奶茶,权当是江秋南在陪他了。
蒋归舟原本以为江秋南只是周六要打工,所以赶不及过来。
没想到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他都没能再见到江秋南。
周日问他,他说要打工。
周一问他,他说要上课。
周二问他,他说要上课+打工。
周三问他,他说要参加社会实践课……
蒋归舟十分郁闷,后来干脆就不问了。
爱来不来。
话虽这么说,但不可忽视的是,心里那股抓心挠肝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他每天都在等着江秋南回来,等他的信息,等他的电话……
还会去翻他的朋友圈,查看他最新的动态,甚至会在往常江秋南固定开门的时间点守在客厅里等他……
这些都是下意识的动作,完全不受控制。
回过味儿来的蒋归舟暴躁地把江秋南送他的小玩意儿全部扫到了地上,甚至想上去跺两脚 。
但最终他还是没舍得那样做,又灰溜溜地把它们一个一个都捡起来放了回去,还吹干净了上面沾上的灰。
蒋归舟觉得自己像条狗。
等待主人回家的狗。
其实,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他过得并不寂寞,原因是秦思威三五不时地就来找他玩。
蒋归舟被他搞得头很大。
老实说,他并不讨厌秦思威,小姑娘长得可爱,性格也好,还是小时候的邻家小妹,三个人曾经玩得特别好。
秦思威之所以这么粘着兄弟俩,是因为小时候在那一片居民区里,但凡秦思威被谁欺负了、惹哭了,都会回来找两位邻居哥哥帮忙。
江秋南和蒋归舟则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为邻家小妹撑腰,把邻家小妹照顾得妥妥协协。
其中以蒋归舟为最甚,江秋南打辅助。
现在三位小时候的玩伴再度聚首,秦思威当然很高兴。
最最关键的是,蒋归舟还长得那么帅,完全是按照她中二期的审美捏的脸,简直就是理想男友的完美人选,就算不去追,她也愿意天天粘在蒋归舟身边,光是看看也好啊。
周五晚上,蒋归舟听到门响后,趿着拖鞋去把门打开,一脸无语地盯着门外的小姑娘看。
“姐姐,有完没完了,都跟你说了江秋南这周都不在,你怎么还来?”
秦思威很无所谓地推开蒋归舟进了门,熟练地在玄关鞋架上找到自己的拖鞋(自己买来的),换上后悠闲地往客厅里走。
她十分不见外地往沙发上一躺,两手一摊,一脸委屈状:“怎么办?我妈妈不在家,让我自己找地儿吃饭去,我不会做饭啊——”
“你不会点外卖啊?!”
“没有钱啊,生活费花完了……”
蒋归舟:“……”
“外面那么多饭店,是不是就没有你能吃的了?”
秦思威继续摊手:“没有钱啊,生活费花完了……”
蒋归舟:“……”
他从鞋架上面的杂物柜里掏出一把硬币,走到秦思威面前,“哐”的一声砸在了茶几上。
“拿走!它够你吃晚饭+夜宵了!”
秦思威无视茶几上的一摊硬币,拿过蒋归舟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了锁,点开了外卖软件。
“舟舟哥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呐?要吃什么,我帮你点,顺便帮我自己也点一份——”
蒋归舟气得头大。
“你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很过分……”
秦思威“嘿嘿嘿”笑得很无邪。
一边上下滑动着点餐,一边感慨,这个家真的不能没有江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