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灿星所赐，卢心尧在开学第一天刷足了存在感。卢从景收敛了一点，没有再笑他，问他要不要带保镖去上学，这样就没人能近得了身了。卢心尧摇摇头，卢从景的字典里没有低调这两个字，带保镖去学校太过惹人注目，他不想被当成动物园里的珍惜动物一样被观赏，以前在文理学校的时候也上得好好的，没有这个必要。
不过出乎他意料，第一天上课的时候，他看到了灿星，卢心尧本以为他不会来上课的。音乐系的课程还是实践的课程比较多，安排在了音乐厅，这是一门钢琴小课，人数不多，所以很醒目。
他到的时候，灿星正在弹钢琴，一起上课的其中几个女生很兴奋地围着他，但是出于是同学，还是保持了相对礼貌的距离。
卢心尧走过去，“大跳的和弦可以弹得更好，你应该平时没什么时间练转指和换指，你可以试试多练练这段旋律。”他把手放在另一个八度上随手弹了另一段旋律，就从这么短短一段旋律就可以听出来技术上的差距。
灿星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你真是个讨厌的人。”他说话很不客气。
卢心尧没有生气，只是问：“为什么讨厌？”
灿星心情复杂，他能到现在这个地位其中付出了太多不足以为外人道的艰难辛苦，而钢琴也不是纯粹的噱头，他小时候实打实地学了好几年，后面进了娱乐圈就没有时间练习了，如今指法也生疏了很多。
昨天被一个素人抢了风头，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回去看了一下当天流出来的视频和照片，他其实还算满意，他的状态还不错，拍出来的效果也很好，只是刷到了个视频里有两秒拍到了卢心尧的正脸。
他不得不承认，他嫉妒这个素人。
那是非常上镜的一张脸，头小脸小，头身比好，五官精致且辨识度高，有着很难模仿的文艺气质和距离感，有点冷，但是配上他的脸相得益彰，同框的人都被衬得有点泯然于众人了，仿佛高光只打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卢心尧只见灿星有点嫌恶地说：“就是讨厌。”他长得好看，所以做出这样的动作也没有太过讨人厌，看起来有点像在闹脾气。
“那你为什么又要坐在我旁边？”
“因为你不会盯着我的脸看。”
好吧，这个理由确实很充分。
卢心尧是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的，在这一点上，他也很认同灿星。他不喜欢有人盯着他看，除了卢从景谁都不行。
灿星偶尔会缺席几节课，但是能看出来他是尽量出席所有能上的课了，有时候他进教室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很夸张的妆造，头发用发胶抓出发型，眼线眼影都是当面看到觉得太过夸张的舞台妆，身上还挂了各种各样的装饰，比如说铆钉和银链。
因为他们总是坐在一起，一来二去，也熟了很多。
视听练耳课下课以后，灿星没有走，卢心尧有些好奇：“你不走吗？”
灿星摇摇头，“要录个vlog。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一下？”
这是灿星第一次请求他。
卢心尧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他现在是自己开车回主宅，时间比之前更自由，“好，要怎么帮你？”
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音乐厅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我向学校借用了一下音乐厅，你帮我看看镜头可以吗？”
“你为什么不回家录？”
在卢心尧的观念里，家里和学校的音乐厅区别不大，尤其是他们这种学乐器的，他的琴房说起来其实是比学校的音乐厅更好的，钢琴更好，整体的收音效果也更好。
灿星苦笑：“小少爷你是在哪儿长大的，公司的练习室很吵，而且我的粉丝想看我在港大录，只能是港大，其他地方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卢心尧在除了卢家的地方听到小少爷觉得有点别扭，但是他忽然意识到他刚刚说的话有点何不食肉糜，毕竟不是所有人家里都能像卢家一样，有自己的专业的琴房。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
卢心尧充满歉意地看着灿星，这种时候他的眼睛看上去就仿佛含着水光，波光粼粼。
灿星忽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你真的很适合进娱乐圈。”
在不需要表情管理的情况下，总是能看上去这么招人心疼，已经打败了很多人了。更何况那张脸，尤其超乎寻常的漂亮。
虽然卢心尧没说，但是日常接触的时候还是能看出来一个人的出身，他肯定是生长于一个相当富庶的家庭，服饰上也会穿大家流行的一些牌子，衣服上也没有大得醒目的logo。但是他毕竟在娱乐圈混，能看出来一个人的审美，卢心尧的小饰品一看就知道价格便宜不了，他还经常换。
“是吗？”
灿星笑了笑，“没什么，那我开始了。”
灿星第一遍弹唱的很有感觉，但是录出来的视角不好，整个画面看上去有点暗，他边看边皱眉，说道：“可不可以重新录一下？”他起身调整去DV的位置，拜托卢心尧坐在钢琴那里，他重新调整机位。
“为什么不带个助理帮你？我觉得一个人还是太困难了。”
卢心尧以为像他们这种明星都会有助理跟着的，不至于沦落到自己一个人录vlog。
灿星说，“只有火了的人才有助理，没火的人公司不会给配个人助理的，我现在在一个组合，我们几个共用一个助理。”
原来娱乐圈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
“可以了吗？”
“好了，你帮我按一下录制键就可以。”
这一遍比上一遍画面效果要好，但是出了一些技巧上的失误，其实外行人是不太能看出来的，但是灿星是个要强的人，他请求卢心尧再重新录一次。卢心尧听了好几遍，都记住了旋律。
在下一次重来之前，他开口打断了灿星：“你先等一下，这里，我弹给你看，你把这个跳音练一下再录。”说着，卢心尧示范给他看。
“这样，对吗？”
灿星重复了一遍。
“可以再柔和一点，这是一首情歌，再轻一点。”
“这样呢？”
“好很多了。”
这一遍，灿星终于满意了，收工结束工作。
关了灯，他们出了音乐厅。两个人走在林荫道上，灿星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整张脸都被遮住了，没人跟着他们俩，灿星像个普通的港大学生。
晚风徐徐吹来，别有一番温柔；港城的天空总是如同落日般呈现出橘红色，那是日夜不息的霓虹灯映出的颜色。校园里有不少成双成对地情侣正在说悄悄话。
“她们会很高兴吧？第一天真是吓到我了。”
灿星侧头：“你是说我的粉丝吗？”
“对啊，她们非常喜欢你。一定要我摘帽子和墨镜证明我不是你。”卢心尧含着笑意说道。
“她们会这样喜欢每个人，”灿星听上去有点落寞，“我很珍惜她们的喜欢，也很努力想要留住，但是喜欢本身并不长久，而且娱乐圈有这么多新人，很多人和你是同类型的，然后他们很快凭借更年轻更好看的脸蛋夺去了在你身上的关注。”
“这样啊……”卢心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灿星说，“我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我热爱舞台，享受表演，并不是单纯地为了别人的喜欢才从事这个行业的。而且我比起很多人已经很幸运了，我们的收入并不低。”
说到这里，他们已经走到了校门口，灿星出了校门就钻上一辆黑色的车，和卢心尧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只留他一个人在原地怔怔地站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