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孔雀鱼>第五十一章 夏日序曲(三)

  换好了泳裤,卢心尧出来晒太阳。

  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娇气很多,他平时在室内待的时间长,喜欢阳光,但晒了一会儿就有点受不了了,感觉皮肤发烫,躲在遮阳伞下面不肯出来。

  卢从景迁就他也在遮阳伞下面躺着乘凉,见卢心尧不肯老实地躺下,又起身进房间里拿了东西,“过来。”

  “嗯?”卢心尧哼唧了一声。

  “防晒乳。你不要乱动。”

  乳白色的液体从细长的瓶口里挤出来,一股一股交横在腰腹和小腿,旁侧那只有力的手一点点推开涂匀。少年在防晒乳还没有滴下的时候伸手去接,乳液顺着指缝随意地落在身体的某一处。

  “卢心尧,不要这么玩了。”

  卢心尧明知故问,“为什么?”

  “我会觉得你在勾引我。”

  “随意你怎么解读,也许我正有此意呢。”卢心尧哼了一段奏鸣曲,肆无忌惮地享受着卢从景提供的服务。

  这是个完全没有遮蔽的环境,海和天都是澄净的蓝,海平面和天际几乎是融合在一起的。

  “很痒啊,”卢心尧试着抽了一下脚,没抽开,“不要挠我!”

  卢从景抓着他的脚踝往他身上涂防晒乳,掌心接触到的皮肤光滑细腻,因为体温偏低,摸起来像是微凉的绸子。他又捏了捏卢心尧的小腿肚,细长的肌肉和充满骨感的跟腱勾得少年的腿格外性感。

  被猛地这么一捏,卢心尧条件反射蹬了一下腿,踢出去又觉得不妥,收着力气顺势踩到了卢从景小腹,瓷白的脚背能够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血管。他狡黠一笑,温柔轻缓地又踩了一下,足跟压下来,旋即脚尖也压下来,极轻极柔地摩挲。

  这个举动看上去清纯又糜艳,手里还拿着刚刚榨好的果汁,天真地笑,仿佛只是出于玩笑和捉弄;但是动作又太过放荡,又勾又挑,好似要捉出人的灵魂来溺死。

  卢从景吻在了他的脚背,弄得他眯着眼睛笑起来,眸色一暗:“都是从哪儿学的?”

  卢心尧只倚在躺椅上笑,不回答他的问题。

  这种事情不需要学,只要你想了,就会无师自通。从眉心吻到锁骨,动情地把自己交出去,渴望占有,也渴望被占用。

  他大大方方地敞开腿,任由卢从景的手滑到大腿内侧,却心无旁骛地喝着他的果汁,毫不在意。

  想要更进一步,他却不许,起身跑回房间里看电影,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看得见摸得到吃不着。

  卢从景哑声笑,真是恃宠而骄,不过也当真有恃宠而骄的资本。

  骄矜又漂亮。

  136号基地。

  三年过去了,卢宗铭早已完成了基本的身体素质训练和智力开发,越来越深入到业务的管理,目前亚洲的交易实际上是交由他来负责的,还是以Fisherman的名义主持交易。

  他吃了不少苦头,却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快速地学会了怎么和老狐狸们扯皮,基本稳定在了之前的业务总量,一年之中在飞机上的时间都比在床上的时间多。

  毕竟也不小了,他开始一年中抽三四个月的时间留在香港,林舒君不知道卢从景对他的培养,在明面上他低调到仿佛卢从景准备换个继承人了。

  林舒君对此颇有微词,时不时拉他去林家吃饭,熟悉林家的小辈;另一方面,作为他在世家里的介绍人,把各个集团的小辈介绍给他认识,代替了他父亲的社会角色教导他如何组建人脉。

  卢宗铭无从解释,卢从景对他并不像林舒君想象的那么随便,他从小就拿到了很高的权限,也很早就得到了下放的权力。

  他如同卢从景期待的那样成为了一个很好的继承人。

  卢宗铭受母亲的影响,同舅舅林舒君的关系相对亲昵;毕竟,两大世家的联姻中,如果长子同母族的联系太过亲密是会招致父亲的忌惮的,那个意图昭然若揭。

  卢从景随便他野蛮生长。

  忙完这个交易,卢宗铭就要启程回香港了,这也是卢从景的意思,是时候该回来了。

  夜已经很静了,海浪拍打着礁石荡开轻灵的低语,这是他最熟悉的环境。

  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意识却仍旧很清醒。

  卢宗铭睁着眼睛,不知为什么又想起来三年前只一起度过一个短暂夏天的198号。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来那张字条,卢心尧离开后他没再打开看过,上面的字却好像历历在目,在生命的某些时刻如同隐喻一般浮现在眼前。

  卢宗铭没想过找198号。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没必要拖198号下水。他就应该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生活在他应该生活的世界,认识朋友,嬉笑玩闹,学习他喜欢的钢琴。

  198号其实早就忘了吧?毕竟也就相处了三个月,留不下多深的印象,如同物体最表层的灰,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下了。

  卢宗铭意识到他某些想法是不切实际的,某种可以被称之为爱的东西,又好像和爱情不一样,就好像……兄弟。

  他们彼此紧紧相依,永远不用担心对方背叛自己,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

  卢宗铭轻笑了一声,手背搭在额头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产生这样荒诞可笑的想法。

  因为没有在其他人的注视之下,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事都可以做,如果再来一次,卢心尧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样,就如同一块清甜可口的奶油蛋糕,搭配着那么随意的包装,轻轻一扯就剥去了外面的包装纸,供人大快朵颐。

  他对卢从景的身体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探究欲,他试着把吻印在各个地方,笨拙得像只刚出生的幼雏。

  而卢从景很配合他,在他埋头的时候,像逗小猫似的拨弄下巴那处软肉,摩挲他的颈背,“小宝贝,为什么想这样?”

  卢心尧半眯着眼睛,轻声说:“想记得。”

  无论是何种形式的记忆,他都害怕有一天会退色,只好以身体的亲密相拥来强化对彼此的熟悉,哪怕有一天看不到了,也能够凭借触感回忆出你的模样。

  可惜这样的心思卢从景这时候没有懂,他把这当成了卢心尧拙劣的调情手段的一种,顺理成章地做了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颠倒的喘息,凌乱的纠缠,黑色的发,红色的唇。

  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像水蛇,伸展开自己的身体,柔韧的腰勾勒出危险的弧度,眼眸却如同琉璃一样透明。

  他极尽虔诚地捧着卢从景的脸,在眉心落下了一个吻。

  卢宗铭回港城那一天是林舒君亲自来机场接他的,这是相当好的待遇了,卢宗铭敏锐地透过廊桥的玻璃看了一下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和记者,脸色一沉,但并没有说什么,林舒君同他并肩走着,闪光灯噼里啪啦地亮起来。

  他回港这件事并没有告诉很多人,不至于招惹这么多媒体。

  除非这是林舒君放出去的消息。

  他隐隐能够猜到林舒君是怎么想的,他和林南烟一母同胞,关系亲近,虽然他同卢从景有过节,但是出于利益关系考量,林南烟还是嫁给了卢从景。而林南烟走得早,林舒君过度深入地介入卢宗铭的发展,把对妹妹的愧疚和自责放在了她的孩子身上。

  果不其然,第二天港城见报,港闻头条就是林舒君和卢宗铭走在一起的照片,标题起得颇有轰动性,《地产大亨林舒君接外甥卢宗铭回港 两人相谈甚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标题,分明照片上的两个人都没有笑,就连半点要笑的意思都没有。

  这也是第一次卢宗铭的名字宣告全港,这消息可大可小,也没掀起多大的风浪,倒是多了很多人来关心卢宗铭对哪家的千金感兴趣,盘算上了联姻的事情。

  卢宗铭刚刚回来,手里的事情还没有打理明白,不厌其烦地都给回绝了。

  他没回主宅,而是有自己的住处,等到卢从景回来了他再去主宅请安。一般来说,小辈到了他这个年纪也都不会再住在家里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卢从景带着卢心尧回港城。

  正是八月末,燥热未消,而过去十八年来一直保持平静的风云再次开始流动起来,人的心思不可揣测,而秘密也不可能一直沉于湖底,终有一天要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