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萍也不知道自己是究竟如何被侵犯的,但她心中不知为什么,忽然多了一股勇气来。
寻死她都不怕,难道还会怕那个黑心肝的老色鬼?
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别好过就是了。
她咬着牙,又抓住了楚词的手。
楚词赶紧将手递上去,任由她紧紧捏着。
“我要报仇。”季晓萍恶狠狠地说道。
“这就对了嘛!”楚词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对,立马又改口道:“你有这个想法当然很好,就是咱们也要注意方法,千万不要意气用事……那个,违法犯罪的事真的不能干的。”
看来是那个山竹起作用了。
楚词心想。
她已经发觉了被阿怜玩过的东西都会沾染上仙气,人身体里郁郁之气与不正之气都会被一扫而空。
从前她吃的那些橘子大概就是如此,这次的山竹应当也是一样。
只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万一效用时间到了,季晓萍又想着寻死怎么办?
得找个时间问问阿怜。
楚词暗暗琢磨。
警察已经让二人走了流程和手续,接下来就是侦办案件了,季晓萍将文羽与那位师兄的所作所为详细回忆了一遍,二人做完笔录已经是深夜了……
“谢谢你,楚词。”季晓萍咬着下唇抬头看向楚词:“如果不是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我还会不会站在这里。”
楚词也看着她:“你……你受了很大的伤害,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季晓萍冷笑一声:“难受有什么用?”
她语气冷硬,甚至带上了几分刻薄:“艺术圈学术圈这种只手遮天的事难道还少么?现在让我难受,我越要努力往上走,走到一个能把这些人都掀翻的位置上去!”
楚词在心里喟叹:“那可谈何容易啊!”
又见季晓萍目光冰冷,也不知道是不是阿怜那山竹吃多了的缘故……
但见她没了寻死的心,楚词也略略放下了些,便说自己要先回家,打车直接去了古镇。
阿怜还没歇下,正在对着镜子自己画自己。
楚词凑上前,在阿怜白腻的颈窝里蹭了半天,随后又摇着阿怜的手臂撒娇:“我今天累死了。”
阿怜被她晃得画不成一笔,只好丢了笔,带着她去了后院自己的房间。
“吃了那个山竹之后果然是这个。”楚词比了比大拇指:“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满肚子雄心壮志,感觉的确不像是会去寻死了。”
阿怜靠在床头,拉着楚词的手玩:“本来就是啊,看她字里的气韵,也不像是没心气的,只是上头被人压着那口气,掀开就好了。”
楚词眨着眼,看着认真解释的阿怜。
阿怜又道:“那文羽身上有界山神的护持,压人一头简单得很,那季晓萍身上薄薄一点心气,还好是遇见了你我,否则真是翻不了身了。”
楚词又道:“那她还能坚持下去吗?要是山竹效用有限……”
阿怜看她:“你不是说警察插手了吗?那对季晓萍也是极大的护持,文羽往后肯定压不住她了。”
楚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警察已经开始查证据了,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能抓了文羽,给那些被他欺负过的女孩还有季晓萍一个公道。”
“那也有些难。”阿怜目光飘向头顶:“界山神大概不会放着不管的,警察很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
警察查出结果之前,季晓萍也在积极为自己争取着一切。
她发了很多帖子,找来了很多从前的证据和一些被文羽迫害过的学生的控诉,然后又将自己报警的事公布了出来,期望能用舆论环境给文羽一个压制。
可惜各种平台的帖子、内容,要么被当成造谣信息删除,要么石沉大海,连一个浏览都难得一见。
季晓萍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积蓄买了几个热点。
也无一例外不成功。
她是有些沮丧的,但是骨子里那股劲起来了,血也跟着烧起来,她不会让这火焰轻易熄灭下去。
她开始调查走访那些文羽曾经的学生,很多人已经成了业内知名人士,有些社会地位较高者也不愿意与她再多谈曾经的往事,也让季晓萍吃了不少闭门羹。
警察那边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
季晓萍叫上了楚词,二人一起前去。
在季晓萍受到伤害的当天,文羽确实进入了那家酒店,但也的确是事出有因,帝都一位大学的书法教授来岚城交流学习,就住在这家酒店,文羽与他有些私交,前去探望一点也不稀奇。
监控显示,文羽就在那位书法教授住着的16层活动,没有去过季晓萍住着的9层。
而唯一进入过季晓萍房间的,是文羽教授带的研究生,打电话让季晓萍来酒店的邹渊。
邹渊自然是被控制调查了,但这个结果并不能让季晓萍满意。
她多次对调查结果提出质疑,但是文羽甚至都没有去过9层,又有什么机会侵犯她呢?
反倒是邹渊,居然承认了自己猥亵季晓萍的事实。
证据看似环环相扣,几乎都可以对邹渊提起诉讼了。
季晓萍再不甘心,也没本事越过警察直接起诉文羽,只能恨恨的咬着牙,继续自己私下的调查。
这一通操作下来,都快开学了。
楚词很疑惑地抱膝坐在阿怜床上:“难道真的冤枉了文羽?其实是那个邹渊干的坏事?”
“未必吧。”阿怜靠在楚词肩头:“邹渊就不能是自愿或者被迫替文羽扛下所有?”
楚词“啊”了一声:“那对他也太没好处了吧,那可是要坐牢的!”
阿怜撇撇嘴:“坐几年牢,换个国家生活,一生荣华富贵都有人包了,有什么不好?”
随后又道:“界山神也不会坐视不理的,监控那点小事,修改起来很简单——”
说到此处,阿怜忽然愣住了。
随后又缓缓皱起了眉头。
“怎么?”楚词伸手搭上阿怜肩膀,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大臂:“很简单,然后呢?”
“界山神是界山的神灵,手怎么伸到岚城的?”阿怜缓缓转过脸与楚词对视:“要来岚城做这些事,祂不允,谁也没办法。”
“你的意思是……”楚词也坐直了身体:“祂?”
“八成是。”阿怜冷笑一声:“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给了界山神面子。”
随后阿怜目光流转,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那这件事我却管定了。”
楚词不知道阿怜什么想法,想问又怕犯了什么忌讳,但也站在阿怜这边:“你要干嘛?我帮你!”
“好!”阿怜没拒绝,霍然起身:“来来来,咱们先去前面!”
清晨,还没到人来人往的时候,闲不住的小兰正在爬高上低地擦东西摆东西,见阿怜带着楚词出来,嘴里咕哝一句:“看来是爽够了,哼。”
“别以为我听不见啊。”阿怜翻了个白眼:“事成之后,你也得跟我一起倒霉。”
“哈?”小兰愣住了。
倒霉?
倒什么霉?
她不想倒霉,但老板八成又要开始作死了。
于是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楚词。
楚词茫然地摇摇头,显然也不知道阿怜究竟想干什么。
小兰只好从凳子上一跃而下:“老板……就算是死,你好歹也让我当个明白鬼……”
小兰可真不适合撒娇,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听着不娇软可爱就算了,反而有些阴阳怪气……
“你听不得的。”阿怜对小兰摆了摆手:“快去快去忙你的……啊不对,给我找几根毛笔来。”
“画什么?”小兰问道。
“新笔……唔,前些天那个女孩试过的那支,没卖出去吧?”
“没。”小兰摇摇头,飞快地将那支笔拿到了阿怜跟前。
阿怜细细端详了一番,又伸手从昨天画画的毛笔中取出一支极细的,伸手在那支被季晓萍试过的毛笔杆上写下两个字——挥染。
然后亲手将提了字的笔放进一个盒子中,递给了楚词。
“这是……”楚词看着手里的笔,疑惑地看向阿怜。
“送给她。”阿怜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楚词隐隐觉得,她是想对界山神下手了。
她没再多想,立马找到季晓萍,将毛笔当做礼物送给了她。
“既要为这件事奔走,也千万不要放下自己心头的爱啊。”楚词郑重地说道。
季晓萍微微一怔。
虽然练字的习惯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将写字抛诸脑后,彻头彻尾将身心投入另一件事。
的确,她的生活除了仇恨和维权,还有自己的爱好,她还要好好生活,未来还要当个书法家……
“谢谢你……”季晓萍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多少次对楚词说这三个字了。
面前的女孩面目温和,身上好像有种驱散愁怨,让人奋而向上的力量。
楚词:那力量不是我给的,是山竹。
“我看到你用的东西都价值不菲,也许我不能在物质上给你什么,但……往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你的,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季晓萍拉住楚词的手,坚定地说道。
楚词笑了笑——她帮季晓萍,刚开始是怕她真的想不开,这次送笔则是阿怜的意思,倒也不至于让人家这样报恩。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