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慢冷>第7章 七.

  07.

  秦沐川惴惴得一晚上没睡着。

  本来夜戏就晚,却还惦记着很可能是祁再深为了安抚他而随口说的那个承诺,他像打了鸡血一样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愣。

  他控制不住地想打电话给对方。

  以前拍戏分离也是常有的事,他明明没有合适的身份和充足的时间和对方天天待在一起,所以过去他也很习惯这样的分离。

  可是欲壑难填。

  人总是会越来越贪心的。

  过去他压抑着想念,也想想方设法地和对方见面,但那总是委屈自己见缝插针,委屈自己拼命工作,在对方身上,他没有任何奢求。

  但祁再深的纵容让他忍不住想得寸进尺,希望对方时时刻刻能够接自己电话,希望时时刻刻可以听见他的声音,哪怕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这当然是不对的,别说他们不是情侣,就算是对朋友也没有这样强横的要求。

  所以秦沐川也就只是想想罢了,任自己的不安惶惑和细密的想念充斥全身,感到一边发冷,另一边却又滚烫。

  脑子很清醒,睡不着,但意识却有些模糊,秦沐川摸摸自己额头,感觉可能是烧没有完全退,现在又卷土重来。

  他虽然昨晚自作自受要去天台吹风,但也没想真的生病,那种不管不顾的任性终究是酒后不清醒的作用,清醒的时候他当然清楚工作重要。

  秦沐川正打算摸索着起来找没吃完的退烧药,房门突兀地传来声响,有人在敲门。

  时针正好指到了四点零一分。

  去开门前秦沐川看了眼时间,戴好了帽子口罩,做好了一切不好的准备。

  或许是讨人厌的狗仔,或许是阴魂不散的私生,亦或许只是小茜突然找他有事,虽然手机没接到任何通知。

  然而门外只站着风尘仆仆的一个人,提着行李箱,同样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帽檐下是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那双眼却异常熟悉,熟悉到他浆糊似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却先伸过去将人拉进了怀里。

  抬腿关上门,秦沐川不管不顾地将自己滚烫的额头压进对方的颈窝里。

  “……你怎么来了。”

  开口的话闷闷,又不敢置信又笃定,搂着对方的手却死死发紧,像是怕这场来之不易的美梦从指尖溜掉。

  刚刚还要忍着连电话都不敢打的人却在下一秒出现在他面前。

  ——真的好像一场梦。

  祁再深倒也没反抗,任对方箍着自己,耐着心回复他:“来履行我的诺言啊。”

  “可是,你不是说明天回答我?”秦沐川终于放开他,但还是虚虚地搂着,疑惑地问。

  他确实烧起来了,脸上一阵不明显的晕红,眼睛也水润,发亮,看着就让人心软,祁再深借着屋里开的床头灯昏暗的光看清,皱着眉摸了摸他的脸。

  “怎么又烧了,怪不得脑子笨。现在已经是明天了啊。”他顾着自己刚从外面来,身上凉,把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又拉着回了床上,抬手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他做些这些事的时候秦沐川就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像一只期待食物的小狗。

  其实生活上照顾秦沐川这件事祁再深以前没怎么做过,一是他们工作后都各自忙,没有那个时间,二是单独相处的时候,秦沐川总愿意照顾他,他也就乐得如此,随他去,给对方表现的机会,尽管自己的自理能力颇强,一个人住那么久还不是习惯了。

  但人总是喜欢自己被照顾的吧。

  祁再深看了眼傻在床上的秦沐川,暗暗笑了笑。对方上学时就一直品学兼优,又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地,整个人都冷静又拎得清,如此憨傻的样子可不多见。

  事实上,他当然也知道对方那臭石头似的狗脾气也不多见,只对亲近的人展现。

  任谁都看的出来,谁是特别。

  绕是祁再深早已知道自己于对方而言的不同,但也会被直白而柔软的眸光激得心头发软。

  于是他倒了杯开水走过去,把找出来的退烧药递到对方手心里,在对方乖乖低下头喝水露出来的细密黑发顶前悠悠开口。

  “那个问题,我想好回答了。你说为什么不能跟你试试,那就跟你试试吧。”

  在秦沐川把药咽下去之后才说的,否则这人肯定会呛到。

  他是这么的了解他,正如他知道对方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觉,才敢和母亲随口敷衍了句突然有工作就结束了春节假期,才敢买了机票就飞过来半夜敲响对方的门。

  也能在对方震惊抬头看向自己的一瞬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是可怜你,也不是心血来潮,我过来说这件事就是觉得电话里不正式。我只是突然觉得,不能轻易定义自己会不会喜欢。既然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不开心,那就先试试。当然,如果最后还是不行,我希望我们还能退回朋友的位置,在我心里,友谊比爱情更重要。”

  “如果你答应这个条件,我们就试试。”祁再深郑重地说。

  没说出口的话大概是,因为秦沐川于他也特别,他同样看重,所以不想辜负对方的心意。何况对方长得这么好又事业有成,他虽然自认是直男吧,但也不恐同,不抱着一定要有结果的目标去,这件事于他而言简直不亏。

  “……好,好。”秦沐川只会说这一个字了。

  如若是场梦,但愿长醉不复醒。

  他小心翼翼地抬手牵住祁再深的手,又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的手背。尽管真正想做的事是亲吻对方的唇,但这毕竟是直了二十多年的直男的一次“试试”,唯恐冒犯。

  所幸祁再深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放任温热的触感落在手背,仔细掂量了一下,这种程度的触碰他并不讨厌。

  反正主动权在他这里,他要是什么时候不愿意了,也可以随时停止。

  彼时的祁再深如是想。

  明明这件事也不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