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躯耸然倒下。
身上的机甲也因为失去了主人的控制, 迅速收回到附着骨上。
“哥,你醒醒!别吓我,别吓我……”
陶言蹊惊慌失措地扑上去, 望着昙燃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 泪水立刻决了堤。
他确实没有准备好。
也不甘心就这样被彻底标记。
但看到男人在面前被击中的刹那。
剧烈的痛苦还是让他眼前一黑。
他甚至没来得及……
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意, 将那句话完完整整地告诉他。
“哥……哥……”
晶环被夺走, 陶言蹊根本没有办法为昙燃启动治疗程序。
他也无法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
仿生人的结构和人类极为相似。
正中眉心的子弹。
极有可能对昙燃的神经组织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
即使能得到修复。
或许男人也不会再是那个独一无二,属于自己的“表哥”。
巨大的悲伤压得陶言蹊喘不过气。
好像整个天空都在往下沉。
骨骼被折断了刺进血肉里。
喉咙间都是腥甜的味道。
他整个人的精神绷紧到极致,因此也就没发觉,有人从背后扶住了他的肩:
“你没事吧?”
“是谁?!”
陶言蹊如同被火燎着尾巴的猫, 惊弹起来。
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斐特来奥有些尴尬地笑笑:
“你别害怕,我是帝国军队的。不只是现场的歹徒,逃往山下的人员也已经被我们抓获,现在你和其他人质都很安全。”
陶言蹊的注意力却完全被他盔甲下还在冒烟的枪筒吸引。
他是刚才那个开枪的人?
就是他……不由分说地给了昙燃致命一击?
满腔的悲痛顿时化为了愤怒。
他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 死死攥住了斐特莱奥的手腕:
“你为什么要开枪射杀他?”
“他是来救我的!!”
字字吼出,凄厉如同泣血。
斐特莱奥被他的反应震慑住。
一时没来得及回答,又被陶言蹊狠狠击中了面部。
盔甲上都是有利于近身作战的尖锐倒刺。
瓷白肌肤立刻被磨得鲜血淋漓。
但少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拳接着一拳挥向铠甲。
手腕被钳制就改用双腿,甚至不惜拿头狠狠去撞。
“够了……你疯了么?”
陶言蹊的攻击, 对于斐特莱奥来说委实是无足轻重。
但他一方面担心自己会伤到对方。
另一方面,也着实是被那人眼底歇斯底里的绝望震撼到。
这种近乎自残的攻击方式,甚至让beta没机会说出实情——
击中男人的不过是麻.醉.枪而已。
“呼、呼……你怎么能, 怎么能……”
陶言蹊拼命地挣动着。
如同困兽之斗。
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指间有什么亮银色的东西滑了出来。
他愣了愣, 才想起这是苏茸留给自己的机甲枪。
手腕被斐特莱奥牢牢摁住。
他没办法攻击对方。
枪口却不经意间朝向了自己。
少年的眼神一阵迷蒙。
如果那个唯一能够保护他、珍惜他的alpha已经不在了。
自己该会多么寂寞啊。
如果刚才中枪的是自己。
哥他……也会这样心痛难过吗?
鬼使神差地,
他的指尖缓缓扣向了扳机。
“别干傻事——!”
就在那一刹那, 斐特莱奥看出了他神态中的疯狂。
扳机被扣下, 他只来得及拽着陶言蹊倒向一边, 铅核弹就贴着头盔射出。
猛烈的惯性力直接掀掉了头部的盔甲。
他本人也失去平衡。
狼狈地摔倒在地。
“嘶……”
原本藏在盔甲中的长发流泻而下。
平时斐特莱奥都是一身盔甲示众。
除了最亲近的几个人,基本没人见过他的真实相貌。
常年隐藏在冰冷坚硬的铠甲中,人们不免都会认为他本人的模样,会和战场上的作风同样凶煞。
殊不知,揭开面具后金发翠眸的真容,竟然有种跨越性别的精致妍丽。
真当得上一句“美人将军”之称。
“你们都愣着看什么,还不快帮忙解救人质?”
斐特莱奥又窘又怒,反手压住陶言蹊的双臂,朝身后呆愣着的手下们没好气地吼道。
只是还没得到将士们的回应,一句含笑的揶揄已经飘了过来:
“斐尔,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斐特莱奥瞳孔一缩:
“三殿下,您、您怎么亲自来了这里?”
“听说在这里作乱的是破序者,我当然要来看看。”
帝国三皇子穿着白底描金的皇族锦袍,微笑着靠近。
接到消息后,容锦元也很快率皇室亲卫赶了过来。
他取陆上通道直达,速度甚至比走水路的林其琛等人更快。
“正好我好久没见你不戴盔甲的模样,还不赶快让我瞧瞧?”
他看出了将军努力遮脸的窘迫,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
“殿下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斐特莱奥无奈地朝陶言蹊努了努嘴,“我现在正忙着呢。”
接着又转回身继续好声好气地劝:
“你千万别冲动,刚才我射出的子弹只有麻醉作用,等到他体内的药物代谢完毕,很快就能苏醒。”
平日里他哪里有这么好的耐性。
只是刚刚少年眼底的决绝和酷烈,着实有些惊到了他。
对方毕竟是个无辜的人质,又受了伤,恐怕经不起这样的刺激。
还是早点解释清楚得好。
“你说……什么?”
陶言蹊静寂如死灰的眼底,骤然浮起丝丝光亮。
他仿佛即将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浮木:
“你没骗我,哥他真的没事?”
这声“哥”没来由地吸引了容锦元的注意。
他打量着少年满是血污的脸。
从那精致的眉眼间,
似乎看出了某些属于过去的影子。
“你是……”
容锦元声线有些迟疑。
但陶言蹊丝毫没注意到金尊玉贵的三殿下。
满心满眼都被昙燃占据着。
心脏好像被扔进冰水里,又被打捞起来放进油锅蒸沸。
从极乐到极苦,连灵魂都在战栗。
他抚摸着昙燃的脸,似乎想说些什么。
胸口却忽然一阵剧痛。
逆血夺口而出。
他眼前一黑,软软倒下。
“喂,你没事吧?”
斐特莱奥被陶言蹊忽然晕倒吓了一跳,急忙启动了晶环的治疗程序。
越看他越是心惊。
接连几日的挨饿,受到的刑罚和折磨,以及情绪上的巨大冲击,都让陶言蹊的身体指标降低到了可怕的程度。
陷入昏迷,应该是身体的自我保护。
“殿下,他身上的伤有感染迹象,得尽早治疗……”
斐特莱奥回头,没发现容锦元早已悄无声息地凑了上来。
他的嘴唇几乎贴着对方的耳廓擦过。
“殿殿殿殿下,”
一瞬间他连说话都不太利索,
“您这是做什么?”
但容锦元的注意力显然没放在他的反应上。
他紧紧盯着少年苍白的脸,眉宇越蹙越深。
“喂,其琛,你们现在在哪?”
被打开的晶环通讯画面里,林其琛正匆匆地往山上赶。
“我们到半山腰了,殿下。”
他注意到了容锦元的表情,
“您这千载难逢是怎么了,表情那么严肃?”
“你随身携带了血液化验的机甲,对吗?”
容锦元略微烦躁地捏着眉心,
“速度快些,这里有件事需要你验证。”
“知道了。”
林其琛关闭通讯,瞥了眼身后的宴西辞:
“三殿下催得急,我说宴少,咱们动作能快些吗?”
宴西辞的脸色有刹那的僵硬。
起先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慢。
可偏偏没过多久苏茸就醒了。
这家伙昏迷的时候分明乖巧得不像话,刚刚醒来虚弱得要命,却无论如何都坚持着让宴西辞放下他。
结果刚着地就膝盖一软,差点摔倒。
宴西辞没办法,只能展开自己一侧的机甲,托着他继续赶路。
走得远了,难免有些疲劳。
苏茸也看出了他的难处:
“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这句话倒不是玩笑,他素来不愿轻易欠他人人情。
更何况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一直欺负自己挚友的阔少。
但现在一切都变得有些棘手。
客观上他不应该对帮助自己的人恶语相向。
更何况,液态信息素产生的效果。
也已经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算了吧,放你下来,你怕是连这段路都走不过去。”
宴西辞原本想怼他几句,可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还是没狠心把话说绝。
无法抗拒的生理本能,
让哺喂信息素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是冲着陶言蹊来的。
为什么偏偏与这个人产生了莫名的牵绊?
大少爷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以他的身份地位,当然不会把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omega放在眼里。
但如何向家族解释,自己擅自向他人投喂信息素的事。
却是摆在眼前的一大难题。
液态信息素的成瘾性是普通信息素的几百倍。
更何况苏茸之前的出血热那么严重。
日后再发作起来,如果得不到自己的信息素慰藉。
恐怕单靠抑制剂,根本无法支撑。
想到这里。
他忍不住有些歉意地瞥了苏茸一眼。
……
没过多久,后续队伍也赶到了悬崖附近。
囚车中的omega们都已经被解救,并安置在军队携带的随行医疗舱里接受治疗。
“我说三殿下,您为何偏偏怀疑起这个不相干的少年来?而且他毕竟是个omega,这未免……”
在科学合作上容锦元向来客气有礼。
林其琛指出问题于是也毫不客气。
只不过容锦元不在乎,他身边的斐特莱奥却忍不了:
“你既然已经取了殿下和那个人的血,尽快照吩咐化验就是,哪来这么多意见?”
“行了,斐尔,这确实是我一时兴起,林博士有所质疑也很正常。”
容锦元按住他的肩,“血液检测还要多长时间?”
“这里没有纯白之血的试剂盒,唯一能检测的只有殿下您和他的基因匹配性,大概十分钟就能出结果。”
“不过我很好奇,”
林其琛笑着指了指斐特莱奥,
“听说这小子晕倒前和大将军打得不可开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陶言蹊这个顾客,
他是真的很好奇。
对方留给他的印象只是个再孱弱不过的omega而已。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
和帝国的杀神将军抗衡?
斐特莱奥立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他随手把垂下来的长发别在耳后:
“当时我远远看到有人在强.迫他,情急之下开了麻.醉.枪,他却以为对方被我射杀,这才失去了理智。”
“哦?”林其琛眼神一亮,
“你到底击中了谁,让他受到这么大的刺激?他的神经指标到现在还异常着呢。”
“是那边躺着的alpha,好像是他的哥哥。”
“当时这个人明显已经陷入狂乱,如果我不出手,恐怕他已经被……”
斐特莱奥显得欲言又止。
“哥哥?”林其琛的视线落到昙燃身上。
他立刻就认出,这个人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
比起上次见面的有意收敛,昏迷后的男人所释放的气息,威压简直高得恐怖。
如果他们是兄弟关系,他为什么会对陶言蹊做出那种事?
而且……陶言蹊为什么不带着仿生人随身保护自己?
看来是时候找邱文兴核实仿生人的销售数据了。
出于某种考虑,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容锦元,而是专心等待着血型比对的结果。
不知什么缘故,程序运行得比以往都要缓慢。“奇怪……”他喃喃说道。
起初,陶言蹊的各项血液特征值。
都与容锦元存在着相似之处。
可随着仪器运行。
那些原本符合的指标却又渐渐偏离。
“……殿下,很抱歉地告诉您,根据检验结果,陶言蹊似乎和您并没有血缘关系。”
林其琛同时将检测过程中的异常如数告知。
容锦元眉关紧锁。
虽然检测结果绝不可能有错。
但自己的直觉也一向准确。
更何况,陶言蹊的眉眼细节。
也与记忆中的画面悄然重合。
“据你分析,为什么他的血液数值会产生变化?”
这个诡异的现象同样让他无法信服。
“排除检测机甲本身的错误概率,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血液被动过手脚。”
“未必是有意为之,很可能是因为某次治疗或者其他原因,体内残留了药物所致。”
林其琛耸耸肩:
“如果您不相信这个结果,我可以尝试对陶言蹊的血样进行人工分析,只不过需要您再等待一段时间。”
陶言蹊……
容锦元默念着这个名字。
或许只是又一次令人失望的巧合。
但他并不想放弃尝试。
“没事,那就麻烦你了。”
容锦元叹了口气,一转身,正对上神情复杂的斐特莱奥。
没了盔甲的遮掩。
青年的神色简直鲜活得不得了。
即使对容锦元而言。
这样的将军也不多见。
于是他忍不住打趣对方几句: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以后多以真面目示人吧。”
“这、这怎么行?”
斐特莱奥的脸涨得通红,
“属下的长相……过于柔和,不利于树立威严,这在战场上是致命的。”
“斐尔,原来你居然这么认为。”
容锦元哑然失笑。
他从晶环中取出一件斗篷,披在斐特莱奥肩头:
“那……这样感觉好些了吗?”
手指攥着衣领,拉起帽子遮住脸。
斐特莱奥点点头,两颊却烫得更厉害了。
“破序者胆敢在首都作乱,内部肯定少不了暗线。”
说到这里,容锦元表情渐冷。
“你先将那些组织成员押进大牢,剩下的人质清醒后,也一一进行问询,确定他们被破序者俘获的途径。”
“至于陶言蹊。”
他压低了声音,
“则由我亲自询问。”
……
足足一整天过去。
陶言蹊才从昏迷中醒来。
情绪的剧烈起伏让他头疼欲裂。
加上伤口感染,整个人发着低烧,恹恹的很没精神。
他费力地睁开眼。
一点点适应眼前的光线。
自己这是在哪?
光线明朗的房间很宽大,装潢也富丽堂皇。
陶言蹊有点慌。
他很肯定,自己从没来过这里。
难不成……
是自己还没逃出那些人的魔掌?
他在原地没了边地乱猜,一道温和的声线已经落了下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呀!”陶言蹊吓了一跳。
这才发现床边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人。
青年alpha微笑着望过来。
他长得很俊朗,浓眉高鼻,轮廓线条方正流畅,显得凛然矜贵。
出于本能的畏惧。
陶言蹊往后缩了缩。
但他同时也意外地发现。
眼前这个人似乎并不如其他alpha那样令他恐惧。
“别担心,那些坏人都被消灭了,你现在很安全。”
容锦元抿了抿唇,按捺下揉揉少年头发的冲动。
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迎上那双纯稚无辜的眼。
下巴尖细得过分,单薄的身形甚至连睡衣都撑不满。
他以前……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陶言蹊浑然不知青年心里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他无措地抓着被角,弱弱地问:
“请问,你知道我哥在哪吗?”
现在他心里最牵挂的人。
就是昙燃。
虽说那人中的只是麻.醉.枪。
但他依然想要亲眼确定对方是否安好。
容锦元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即使很不愿意承认。
少年这句“哥”。
还是不免让他心底微酸。
“他没和你安置在一个区域,你现在还很虚弱,等身体状况好些了,我再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他说话的调子柔和极了。
眼前这个人之前完全不认识。
可陶言蹊就是没来由地笃定,他不会欺骗自己。
“好的,谢谢你。”
他轻轻点头,“刚才有些失礼,不好意思,我并不是害怕你,只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和alpha直接接触。”
这句话立刻引发了容锦元的某些联想。
“什么原因,可以跟我详细说说吗?”
青年眼中的柔和与善意不加掩饰。
在意识到之前,陶言蹊已经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触敏热的秘密。
只是,本应该让人扼腕叹息的怪病。
落在容锦元耳中,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拥有那种血统的人,确实存在着因为血液纯度过高,而无法悦纳其他较低纯度的信息素的可能。
然而……他眸底微暗。
林其琛已经将血液样本比对的结果报给了他,确实和纯白之血类似,却又无法完全吻合。
但既然被动过手脚后的血液,连DNA信息都能被篡改。
或许某些因素也使得纯白之血的构成发生了变化。
毕竟那种血统的存在。
从来也只是猜想而已。
“……那你一定受了很多罪吧?”
容锦元伸手抚了把陶言蹊的后脑勺。
“我现在佩戴着特制的手套,透气性和触摸感都极强。你看,接触你的时候也并不会引发触敏热。”
“稍后我就让人为你定制一份长筒版,平时你佩戴着它们,也就不必依赖长衣长袖遮掩了。”
久违的被人轻柔抚摸的感觉。
让陶言蹊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一时甚至不敢相信这样的好意:
“多谢你,但这会不会太破费了?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不用客气,你叫我阿锦就好,”
容锦元莞尔,“或者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一声阿锦哥哥。”
“这座楼是我家族的房产,包括生产这种特制服装的工厂在内,所以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负担,你也不用觉得亏欠。”
他听着少年小小声唤了自己一句,
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果然,即使血型检验的结果还没最终敲定,
那种根植于血缘中的亲近感,是怎么也无法抹去的。
“言蹊,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容锦元轻声叹息,
“我给你说个故事听吧。”
“从前有个地位尊贵的alpha,他年少成名,征战八方。”
“在某场星际战争中,他结识了一名从军的少女。”
“少女虽然是beta,驾驶机甲的技术和作战的勇气却丝毫不逊于他,两人在长时间的相处中,逐渐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原本他们约定战争结束后就定下婚约,但是alpha隐瞒了自己早已进行贵族联姻的事实。而且少女嫁给他后,才发现他风流成性,早已有妻有子。”
“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
“少女于是决定离开,但那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身孕。她曾在战争中多次受伤,生下这个孩子几乎要了她的命。”
说到这里,容锦元顿了顿。
眼底含着哀伤。
“她卧病在床几年,alpha于心不忍,不时会来探望她,但她终究是性情刚烈,等到身体稍微好了些,就带着宝宝不辞而别……”
体弱多病,性格刚烈的beta……
陶言蹊微微瞪大了眼。
但他忍住了主动挑起话头的冲动,静静听着下文。
“alpha后来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但她或许设法隐瞒了自己和宝宝的身份,十几年来都杳无音讯。”
“这个少女虽然被辜负,但她对待alpha的儿女都很好,他们也都很敬爱她。”
说到这里,容锦元甚至语意哽咽了。
“言蹊,你觉得……”
“他们还有弥补过错的机会吗?”
……
走廊尽头的另一间房门打开,
苏茸驾驶着机甲轮椅缓缓驶出。
因为出血热的高温灼伤了脏器。
医生建议他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但鉴于追踪破序者迫在眉睫。
他还是强撑着来到容锦元的行宫,将自己了解到的细节如数告知。
“……情况怎么样?”
一出门,他就迎上了满脸不耐的宴西辞。
若非这两人的无辜被绑多少和自己有些关联。
宴家大少只怕也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没事,该说的都说了,不劳您费心。”
苏茸同样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一句。
就算眼前这个人救过自己。
他对陶言蹊的欺凌和伤害却是无法抹去的。
更何况,自己也素来看不惯这种恣意妄为的纨绔。
“你……”
宴西辞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这个omega无疑是在自己的怒点上反复横跳。
偏偏他却没有动怒的立场。
“行吧,你和陶言蹊都没事就好。”
他烦躁地揉揉脑后的小揪揪,
“等你们恢复了,由我宴氏做东,为你们设宴洗尘,怎么样?”
……?
苏茸一时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
他和陶言蹊被困,
与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甚至某种程度上,还是他救了自己。
除非……
联想起之前陶言蹊在游乐场被困的经历,苏茸的脸色瞬间一沉:
“宴少爷,如果我没有猜错,言蹊和我最近遇到的祸事,恐怕并非巧合吧?”
“很多伤害不是你想弥补就能弥补的。”
他冷笑道,
“比起所谓事后的补偿和怜悯,我们更需要的是尊重,和保持距离。”
“言尽于此,愿您好自为之。”
说罢,他不再看宴西辞一眼,驱动着轮椅离开了。
身后大少爷暴躁的模样,不用看都能猜得到。
但苏茸显然没兴趣继续关注。
他根据医疗官的指引,找到了昙燃所在的房间。
加护病房里,男人依旧没有醒来。
隔着玻璃窗,苏茸望见他浑身覆盖着软管和夹片。
旁边的仪器香显示屏上,数据依然在剧烈地起伏。
斐特莱奥使用的麻.醉.枪,子弹由研究所特制压缩。
短时间内具有很强的麻痹性。
因此,这股药力同时也削弱了洗白液的效果。
被压制的记忆碎片开始沉渣泛起。
昙燃的眉宇蹙得很紧。
陌生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入。
“你的等级过高,一旦全力释放精神力,就会引发暗物质的剧烈扰动。”
“所以我们改装了你的右腿,并在金属骨骼中植入了镇定剂释放装置。”
“机甲核心一旦侦测到你的身体指标出现异常,就会自动释放药物。”
“这次任务极为凶险,但是关乎帝国的存亡,我们不能不殊死一搏。”
“弥沙利用地壳磁场形成了屏蔽网络,我们无法观测其内部构造。但所幸地下的宇宙辐射量会少得多,应该能减少你使用能力的限制。”
“……”
出自不同面孔的话语,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呼啸而来。
“队长,为防意外,连接地下的通道出入口都已经被我们加密,只有链接‘legend’组织信号才能开启。”
和他说话的青年渐渐收起脸上的玩笑之色。
“在那边万事小心,上面要求带回的人,也一定要保护好。万一失控,记得立刻联系我们。”
……
曾经散乱的残片被悄然勾连。
混沌的黑暗中浮现一丝光亮。
男人唰地启眸。
他似乎……记起来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陶麻麻出现啦!
还有一章在后面大家别忘记看奥!!!
评论区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