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衡拿着毛巾的手猛一地颤,好半晌,他才抬头看着曲玖南:“为什么?爸爸妈妈已经讨厌我了吗?”
曲玖南解释:“不是讨厌,而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以前劝你总不听,现在只能采取这种办法了,二哥你才三十岁,剩下的人生还有很长,你应该往前看,勇敢的走出去。”况且……现在你的身边就有一个虞致维。
秦衡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阴影,好半晌,他才说:“如果连我都爱上了别人,你哥哥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曲玖南说:“……真正可怜的并不是我哥,而是……”他语气忽地一顿,不再说下去。
秦衡再度抬起头来看他:“你是虞致维的第三个室友,对吗?”
曲玖南心虚地移开目光。
秦衡说:“我只是瞎猜的,没想到是真的。”他擦完最后一遍墓碑站起来,微微抬头仰视曲玖南,眼神中带着审度。温和的眼神中带着一比咄咄逼人,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什么,最终还是咽回脖子里。
今天的扫墓结束得比以前都早。
秦衡和曲玖南一齐往回走。一直到了停车场,秦衡停下来。
他没有立即上车,而是背靠车门,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又将烟盒递给曲玖南:“要来一根吗?”
曲玖南摇了摇头,但还是伸手接过。
秦衡帮他点了烟,曲玖南吸了两口,就把烟夹在手指间。
秦衡则把白色烟雾吞进肚子里,任由它刺痛肺叶,再慢慢将烟吐出来,把他的脸笼罩在白色的烟雾里。
他几口就把烟吸掉一半,长长吐出一串烟圈儿后,秦衡才说:“既然你是虞致维的朋友,那就应该知道,我和他上床只是一个意外。”
他解释着:“我发情了,去乡下度过性情期,虞致维正好住在对面,他以为我生病了,过来照顾我,然后就……”他的声音在发抖,夹着烟的手指也在发抖,就连吐出的烟圈也跟着颤抖。
他用力深呼吸,好半晌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他的眼圈已经红了。
秦衡想:买到假烟了,这烟真辣眼睛啊!
曲玖南说:“我知道。原本是我和他约好一起去的,有个omgea缠我缠得紧,我没去成。”
秦衡仰头望着天空,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让里面的红再蔓延。
“那你就更应该知道,我和虞致维就是一个意外,在那之前我不认识他,更不喜欢他。他闯进我房间,他的信息素和哥哥的太像,我误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眼眶越来越红,越来越酸胀,水雾遮住他的视线,蓝天白雪的界线变得模糊……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圈儿。
他难受地深吸一口气,用胳膊遮住眼睛,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滚落。
曲玖南静静抽烟着,一支烟很快只剩屁股。
秦衡无声落泪变成呜咽,他捂着脸蹲在车门前,眼泪很快打湿他的眼眶。
他拼尽全力,想让自己停下来,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外滚。
曲玖南扔掉烟头,蹲在秦衡身边,按住他的肩头把他揽进自己怀里。
秦衡却挣脱了,他胡乱抹着眼泪,站起来,红红的眼眶眼神却很凌厉:“就算我和他睡了又怎么样?我并不喜欢他,也从没想过要和他怎么样。”他的语气忽然变得阴森,“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关。”他转身拉开车门,开车离开。
曲玖南叹了口气,掏出口袋里响了许久的手机。
他对手机那一端的人说,“我马上就回学校。”
秦衡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漫无目的兜风,一直到程安玻璃,他才与程安碰头。
两人找了一家餐厅共进晚餐。
秦衡说起下午的事,程安静静听着,并不发表意见,这也是他们能成为朋友重要原因之一。
当彼此的树洞,在对方需要发泄时安静听着,并不发表意见,更不会打着各种名义指手划脚对方的感情。
程安只会在秦衡停下来的时候讲一两个笑话,逗他开心,在秦衡喝醉酒后,将他捡回家。
从前,他只会对程安回忆,他与曲玖西的过往,他们的不打不相识,到他们灵魂共通般的相知,到他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以前秦衡说这些时,他虽然难过,可眼神却是明亮的,笑容虽然苦涩但也有幸福。
现在的秦衡积郁太多,在说完下午的事后,他沉默了好久,不知该从何说起。
程安见他憋得难受,就用开玩笑似的说:“以前我吃太多狗粮了,今天就说说那个让你烦透顶的虞致维吧!”
“他?”秦衡灌下一杯红酒,打了个酒嗝,歪着脑袋靠在玻璃窗上,眼神雾蒙蒙有些失真,“他其实挺好一孩子,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遇上我这个讨债鬼。如果没有遇上我,他就会碰上一个品学兼优的omega,他们互相吸引,把对方都放在心中最重要的地方。他们一定会非常非常幸福的。”他把杯子推给程安,“结果呢?他遇上了我。他会撒娇卖萌又怎么样?他超会做饭又怎么样?他总是想尽办法的来讨好我又怎么样?他就算优秀得此君只应天上有,撅地三尺找不着又怎么样?”
他把酒杯勾回来,看着深红的酒液,双眼有些发直。
“你说虞致维是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上我?”他重重叹了口气,一口饮尽杯中酒。
程安听了半天,也没听秦衡说虞致维半个不字。他给秦衡满上,与他碰了一下杯,“姓虞的真这么好啊,你连一句坏话都舍不得给他。”
秦衡挑眉:“我只是就事论事。”酒有些上头,他趴在桌上,绯红的脸颊贴着玻璃桌面,冰得他一个哆嗦。
程安听进心里,虽然什么都没说,却知道秦衡为什么会这样痛苦。
正是因为虞致维太好了,优秀得让他心不由己,心生偏颇。
若是微弱的偏移,他尚能自欺欺人,现在恐怕连他自己都有所察觉,又做不到拔乱反正,所以越来越痛苦。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新完啦,然后今天的更新没有二次修改,如果有错别字,请在评论区告诉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