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三人到家后就在客厅看电视，温良和楚天小声聊天，唐勇年抓着温良的脚给他搓脚，药酒的味道在客厅弥久不散。
“唐哥，我觉得今天脚好多了，没那么肿也没那么痛了。”
“嗯，照这样看，再过三四天就能走路了。”
“那太好了，医生还说要十天半个月呢。”
“学校医院的水平有限。”楚天盯着那双在温良脚背上搓动的大手，撇了下嘴，真心说：“当然，唐哥的手艺和药酒不错。”
唐勇年面无表情地说：“我这是久病成医。”
温良也还记得他们刚一起住那会儿，唐勇年每天晚上都要自己按摩脚，擦的就是这种药酒，以致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家里都是这股味道。
等温良收回脚，楚天给唐勇年使了个眼色，“走，咱俩找个地方溜溜。”
唐勇年把药酒收好，又去洗了手，“这小区后面有个闲置的篮球场，就去那吧。”
温良知道那地方，篮球场的篮球架已经倒了，平时也没人往那去，确实是个打架斗殴的好地方。
他没好气地说：“你们还真打啊？这大晚上的，那地方连个灯都没有，看不见怎么打？”
“这你就不懂了，真勇士敢于面对黑暗，黑点好啊。”楚天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嘱咐说：“你自己在家呆着，要是我们晚上哪个没回来，记得叫救护车。”
温良朝他翻了个白眼，“拉倒吧，我看救护车没到你们就先被警车拉走了。”说完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进卧室，去拿了件厚点的外套，边走边说：“我也要去，我得去看着点，别真打残了。”
楚天在他后头跟进跟出，安慰道：“放心，我下手有分寸的，不会把你的唐哥打残的。”
温良回头看他，冷哼了一声，“你这自恋的毛病得改，我是担心你被打残了。”
“……”楚天想想，这种可能性也很大，于是劝说：“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楚天怕有温良在场他会放不开拳脚，而且真要是他挨了揍，被温良看着怪没面子的。
“我当然要去，我去给你们当裁判，万一有人挂了，我还可以负责收尸。”温良没好气地说。
楚天说不过他，只好把人背出门，不过下了楼温良就不要他背了，理由很充分：“万一你体力消耗过度，输了岂不是要怪我？”
“……”楚天顿时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到了篮球场，温良发现这里虽然没有路灯，但是旁边楼房里透出来的灯光还是挺亮的。
温良瞅了眼居民楼和这里的距离，做最后的劝阻：“这离的也太近了，这么晚了你们打起来会不会扰民啊？”
楚天和唐勇年都没搭理他，两人径直走到篮球场中间，面对面站着，气场瞬间涨到十米八。
温良叹气退到一边，擦了擦台阶就一屁股坐下了，拿出手机摇了摇，“我给你们计时吧，是不是该开始了啊？”
难道打架之前还要先用眼神互相厮杀一番？
很快，两人各自摆好姿势，眼神也完全变了，温良哪怕看不到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两人的气势。
也看不清谁先动的手，等两人交上手温良发现自己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他平时也会和唐勇年过过招，和这两人一比，以前那些都是慢动作回放，还是降低了好几档以后的。
温良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定在楚天身上，看他出拳扫腿都觉得特别帅，可被唐哥拳头或腿扫到时却又觉得非常心疼。
算了，还是不看了。
温良塞上耳塞，边听歌边看小说。
现在的手机屏幕太小，看小说看的眼睛怪累的，可惜智能手机还没上市，他倒是想发挥一下重生者的优势，加快科技发展，可惜上辈子他就是一个小会计，只会玩手机其他的一窍不通。
以前看了那么多重生小说，一个个金手指大到逆天，赚钱跟玩儿似的，一桶一桶金的进账，自己奋斗了这些年，也不过是给自己赚了点安身立命的本钱而已。
自己恐怕是最不称职的重生者了，这要是让他穿越到其他世界，估计得饿死。
好吧，想太多了，他这辈子能提前认识楚天并且结下这么一段友谊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了。
抬头往场中央看了眼，发现楚天已经处于下风，基本上五招内能赢一两招。
温良看到唐勇年铁拳砸过去擦过楚天的嘴角，他“嘶”了一声别开脸，感觉这拳头跟打在自己脸上似的，生疼生疼的。
他高喊道：“悠着点啊，别打破相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打坏了可真够心疼的。
场中央的两人同时看了他一眼，夜黑看不出他们的表情，但肯定是对他的鄙视无疑。
“行吧，你们继续。”温良耸耸肩，低头把目光放在手机上，先设了个闹钟才开始专心看文。
居民楼的窗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不少观众，对着篮球场发挥晚饭后的热情，温良听到呐喊声看过去时，还发现有人拿着望远镜看。
他嘀咕：“没收门票亏了。”
小说是看不下去了，温良不得不忍着心痛看那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拳脚相向。
看了两分钟，温良惊讶楚天的形势居然逆转了，竟然把唐勇年逼到了角落里，仔细看，原来他找出了唐勇年的破绽。
唐勇年的右腿毕竟是受过伤的，哪怕走路看不出来到底是伤了底子，一开始还不明显，这会儿两人打了十几分钟了，他的右腿明显速度变慢了，力度也不如刚才。
而楚天显然是发现了这一点，专攻他右腿，唐勇年只能边打边退，保护自己的右腿不被攻击到。
温良以为楚天会赢，还在想等会儿怎么安慰唐哥，他认识唐哥这么久，还从没见谁在他手下撑这么久，并且把他逼的节节败退的。
想想当初认识楚天时他还是个被人套麻袋的少年，现在居然能和唐勇年比个高下了，他怎么就这么能呢？
温良这一错神，没发现场上的形势又发生逆转，等他回神，就看到楚天的右手被唐勇年扭扣在身后，他另一只手正要反击也被唐勇年顺利镇压。
只见唐勇年左腿一扫，强压着楚天的膝盖，两个人几乎交缠在一起。
“咳。”这姿势……温良又想低头看手机了。
他扫了一眼看热闹的观众们，发现人又多了，几乎每个有灯光的窗口上都有人，其中不少摇旗呐喊，嫌事儿不够大似的。
闹钟铃响，温良朝两人喊道：“分出胜负了没？差不多得了。”
唐勇年松开楚天的手脚，“不错，你这年纪能有这水准可见是下了大功夫的。”
“我要说承让吗？”楚天揉着发酸发痛的手腕问。
“你赢了吗？承让是胜利者的宣言，还大学生呢。”唐勇年也踢了踢右腿，心想，回去又得给自己上药了。
“……”楚天饶是脸皮厚也被刺的火冒三丈，他呸了口嘴里的血沫，“没过瘾，再来！”
温良忙跳过去拦在两人中间，“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没过瘾改天再战啊。”
楚天扒拉了下头发遮住额头上的青紫，“谁没事干天天打架？”
温良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嘴角的伤口，看着对方忍痛的模样，笑着说：“我看你这几年没少打架吧？这么能耐。”
“痛痛……怎么专往我伤口上戳？破相了你负责么？”
“行啊，我负责，一定负责到底！”
“嗤，那你得做好以身相许的准备，负责得全面。”
温良心道：我也想啊，巴不得呢。
“回去吧，都免费表演半小时了，再打下去他们都该开庄下注了。”
楚天扫了周围一眼，骂了句：“操，这么多人看着，输了倍儿没面子。”
“得了吧，你又不是没听见刚才的呐喊声多少是冲你来的，也不知道这么黑这么远他们是怎么分辨帅哥的。”
“这还用分辨？我随便往哪儿一站也是光芒四射的。”楚天撩了下头发，冲还在围观的群众挥挥手，真把一场打架斗殴打出了表演赛的气质。
温良憋笑，“是是！您帅的光芒四射，都能冲破黑暗了。”
唐勇年揉了揉手腕，说：“先回去吧，没想到闹的动静这么大。”
楚天蹲下身，歪头对温良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温良在他后背上一拍，“别，你这一身伤痛的，我怕半路摔了。”
这一巴掌正好拍在楚天后背的伤口上，“嘶……你够狠的啊，真想对我负责到底啊？”
温良没回话，让唐勇年扶着自己走，这会儿他是看出来了，楚天被揍的不轻，唐哥反而跟没事儿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哥更耐痛。
“喂，别走啊，还没看过瘾呢。”不知道那一层的居民大声喊道。
“是啊是啊，比动作片精彩多了，再来一场啊。”
“操！”楚天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比了个中指，加快了离开的脚步，“这地方住的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一个个这么爱看热闹。”
“多数都是学校的学生，大二大三很多人都在校外租房子住，这里离学校近租金又不贵，房子供不应求呢。”
“难怪一个个不嫌事大。”真要是一群老教授住在这里，恐怕早打电话报警了。
回到家里，温良在灯光下打量楚天，额头肿了一大块，左脸也肿了，嘴角还破了，看着可真惨。
楚天摸了摸破掉的嘴角，“嘶……是不是变丑八怪了？”
“是。”温良笑着说，“你明天顶着这张脸去学校，校草地位绝对不保了。”
“那更好，谁爱要谁拿去。”
温良忍不住在他脸上戳了戳，笑着说：“我突然想起咱们刚见面那会儿，你也是这副惨样。”怪怀念的。
楚天却一点也不想回忆自己和温良的初次见面，太落魄太丢份了，“那会儿要不是被他们打了闷棍，再来三个我也能把他们揍趴下，要是换了今天的我，哼，一只手就能把他们碾死。”
“是是，楚大少爷最厉害了。”……
唐勇年洗完澡出来，见两人还坐在沙发上，去房间拿了药箱出来，摆在楚天面前，“先去洗澡，然后上药。”
楚天拽了下温良的衣服，可怜兮兮地说：“你进来帮我洗吧，我手痛。”
温良瞧他手背上又红又肿，肯定是刚才两人对拳时留下来的，但再心疼他也不敢去帮楚天洗澡，忙拒绝他，“不去，我还脚痛呢。”
楚天拽着他不松手，“脚痛又不影响洗澡，这是你说的。”
温良定定地看了他几秒，败在了他哀求的目光下，被他拉着站起身，两人相互搀扶着进浴室，进去后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温良靠在墙壁上单脚支撑着身体，楚天背对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把上衣脱了。
温良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先是被那肌肉紧实的后背迷了一下，然后才发觉他后背上有块淤青。
“我还以为唐哥打人专打脸呢，原来是全身都没放过啊。”
楚天转过身，在镜子里瞄了眼后背，“是不是看着挺惨？”
“是，明天请假么？”
“请什么假，我向来是直接翘课的。”
温良眉头一挑，笑着问他：“那你之前是不是翘了不少课？”
楚天从镜子里瞅他，“没啊，我可是乖乖好学生。”
“信你才有鬼……赶紧的，把裤子也脱了吧。”温良把花洒取下来，打开开关试了试水温，做最后的挣扎：“真的要我帮你洗？”
楚天的手放在皮带上，犹豫了很久也没解开，认命地叹气：“算了，还是我自己洗吧。”
“那我出去等你，你有事叫我。”
楚天斜了他一眼，“你的善良呢？你的乐于助人呢？”
“大概见鬼去了吧。”温良笑着走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