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维斯微微抬头,这个角度镜片恰好反光,秦泽看不清他的神色。但看嘴角向下轻轻撇了撇,说:“不知道。”
秦泽闻言盯了他好一会儿,慢慢伸展身体,嘴角一点点上扬,最后露出了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那就好。”说罢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向他,手指摩挲着贴着手臂的薄刃,心里却越发的冷了下来。
这就像冬天里好不容易升起的柴火,你刚对它抱有希望,而在下一秒就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扑灭,一点余温都未留下,只剩下一片狼藉。
埃尔维斯见他兴致不高,便也没继续说话。
白衣男扣了扣桌子,笑道:“女士优先,不介意吧?”
在座的男性都点了点头后,伊莎贝拉女士优雅的站起身。即使已经年过五十,岁月也未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甚至变得更加成熟富有魅力。她近乎没有犹豫地挑选了最中间的一朵,似乎早就看中了。下一刻米尼克女士瞬间起身,她比伊莎贝拉年轻十多岁,走起路来雷厉风行,看样子平常就是个纵横职场的女强人,也是近乎没有犹豫的就选好了。最后是露丝,站在托盘前停顿了一下,不急不缓地一朵朵抚摸过去,选择了盛开得最艳丽的玫瑰。
男士那边是按年龄来挑选的,顺序是络腮胡男人、奥坎、阿凯提斯、费恩、埃尔维斯、秦泽、格兰特,以及主动垫底的白衣男。除了费恩挑选的时候纠结了几分钟,其余的人几乎上前就确定要拿哪枝。
等到所有人都完全落座时,白衣男才开口道:“核对数字后便会上菜。”
十二位侍从闻声去检查花枝,然后训练有素的依次举手示意。
秦泽懒懒地扫了花一眼,偏过头直接扔到了一旁,他根本就不在意下不下毒的问题,或者说一开始他就没信过那个白衣男。
他说在上第六道菜的时候可以选择退出,那意味着从第六局开始会有人死亡。他就必须保证前五局已经有人吃了两盘加料的菜了,可他又说只有一盘下了毒,在场的有十二个人,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全部轮一遍,而他又怎么确定恰恰有人中了两次毒呢?
秦泽轻笑了一声,很有可能他们早就接触毒物了。或许是花、红酒,刀叉,亦或者是这为了烘托气氛而特意点燃的蜡烛,谁知道呢?
秦泽漫不经心地吃着侍从端上来的前菜,眼睛却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有“三条命”,亦或者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
他嘲讽似的弯了弯嘴角。
美好的用餐时间一直延续到第五道菜上菜前,奥坎突然神色一变,他忍不住抽搐了起来,下意识捂住了胸口,随后一口血喷出。本能的想要去抓握身边的人求助,但是连衣角都没挨到,往下一倒,直接躺在了伊莎贝拉的脚边。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伊莎贝拉面无表情地看着尸体,轻轻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微笑着看着大家,似乎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反倒是坐在做末端的费恩吓得半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拿出那早已经被冷汗浸湿的方巾反复擦拭。
“啊,第一个幸运儿已经产生了呢~”白衣男轻笑,“那我们继续?”
“尸,尸体不搬运走吗?”费恩直勾勾地盯着那具尸体紧张道。
“用餐结束后会有人处理的。”白衣男如实告知。
“那……那……我不吃这个菜可、可以吗?”他的话音刚落,站在他身旁的侍从猛然抽出一把枪快速上膛直接抵在了他的脑门,费恩一个寒颤连忙改了口:“我吃,我吃……”
阿凯提斯耸了耸肩,轻笑了一声。
第六道菜是一个节点,有人可以在此选择退出。费恩轻轻扫视了全场一眼,正欲开口,那个络腮胡男人先说了:“我退出。”
白衣男点了点头直接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直接离开就可以了,不用汇报。”
络腮胡男人点了点头,就起身离桌朝外走去。费恩见离开这么容易,也忍不住打了想要离开的念头,结果刚离开座位,就看到走到门口的络腮胡男人直接被一枪爆头,半个脑袋直接碎裂,“噗通”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费恩直接吓得站都站不起来,瘫软在了地上。
“你……你们不是说可以离开吗?”费恩张大嘴巴,哆嗦了半天才开口道。
“是可以离开啊。”白衣男低声笑着,面朝秦泽,“圣彼得和金融、房地产、影视乃至军火等等你想得到想不到的产业都有合作,永远失去与圣彼得的合作就只剩下去死这条路了,我也没说错啊。”他正了正身子继续说道:“既然已经有人死了的话,这一轮是‘平安夜’,大家不用抽签就可以获得一份很美味的菜肴,感激吧!这是神的恩赐!”
费恩从地上爬坐到了椅子上,缓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发呆。看着侍从端上来的深红色的菜肴,里面还带了点粉,一时间又想到了刚刚那个被爆头的男人,没忍住直接扶着桌子边缘吐了出来。其余人倒是很冷静,没做什么反应,除了米尼克女士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秦泽倒是吃得很愉快,这是一份很正宗的德国血肠。暗红色的血肠被一点一点分割开,裹进那提前调制好的酱料,风味十足。
而第七回合上的菜肴让秦泽之外的所有人都脸色微变,就连一向淡定的伊莎贝拉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是人的手指,一根一根整齐的码放在餐盘上。
“这道菜是否有些不符合规矩了?我们是进化至高等文明的人类,而不是动物园的畜生需要啃食同类的尸体才能存活。”阿凯提斯皱着眉头开口。
“那是自然。”白衣男笑道,“我们怎么会让贵客吃这些东西……”他轻轻一顿,“这一轮抽签若是谁没有抽中带数字的花枝,就会获得这盘菜。”
“如果不愿意吃呢?”顾瑞冷冷开口,“是直接现场枪决吗?而且这盘菜吃了会死的话,那和枪决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几根手指头而已,不会死的。”白衣男微笑着看向场上仅剩的人,“还是说在座的哪位没‘吃过人’?”
伊莎贝拉抬起自己的手,抽出湿巾一点一点擦拭手指:“特意为圣彼得做的美甲,这么靓丽的颜色,结果现在却让我有点厌倦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还以为这次有Abyss在场还能整出点什么新花样,结果和寻常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人吃人。”
她一挑眉毛,优雅地站直身子,自上而下的俯视着白衣男:“年纪大了,胃口不好,这顿饭怕是吃不下了。”
白衣男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所以你这是……”
“用诺恩斯之牌。”伊莎贝拉轻轻一笑,慢悠悠地迈开腿绕过了个远路,故意从秦泽身侧经过。她饶有趣味地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他一眼,露出了一抹笑轻道“真可惜”,随即从大门安然无事的离开。
阿凯提斯见状也施施然告退,同样是使用了诺恩斯之牌,连同说辞都也差不多,只不过起身的时候低笑着说:“不该来这里的。”秦泽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话是对他说的。他想询问一番,但对面显然是不打算给这个机会直接就转身走了。
“那么你呢,Abyss先生,你要准备离开吗?”白衣男告辞了二位后目光落在了秦泽身上,“现在不走后面可就走不了了。”
秦泽猛然回神,他忽然想起总共就四个人获得了诺恩斯之牌,现在走了两个,有一张在拍卖会上就被使用了,只剩下他手上的这张了。
“什么意思?”秦泽看向他。
“你想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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