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沥去秦肖家借宿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才回了趟家,奚予洲早就走了,屋内也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应该没在房子里呆很久。
他无法理解奚予洲这种千里迢迢飞来只为和他上床的行为,十分荒诞可笑。当时如此冷漠无情说出那些捅人心窝子的话,还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不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吗?
现在玩腻了,想起他这个新鲜口味了?他不是不能接受记忆恢复前后的性格差异,只要两人相爱,一切的陌生都能够慢慢熟悉起来。
可奚予洲的话血淋淋真实又伤人,面对现在的他,谢沥感觉不到爱。
如若只谈性,他对男人根本硬不起来。支撑他和男人做爱的,是那个傻子满心满眼的陪伴与欢喜,能够跨越性别障碍。
连续几天,奚予洲都没来骚扰他,大概是看他这块骨头啃不动,死心回桑纳了。
谢沥正常上下班,规规矩矩当他的司机。他准备邀请林兰馨补偿她一顿饭时,对方竟然先来了电话。
“沥哥...我,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林兰馨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甚至有些颤抖。
“嗯,你说,我能帮忙的肯定帮。”谢沥猜她大概遇到什么事了。
“我爸妈...我爸妈他们要来找我,抓我回去结婚,你能不能假扮一下我男朋友,沥哥,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回去,不想嫁给那个二婚的中年男人。”林兰馨说着说着带了哭腔。
谢沥听着有点麻烦,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不好插手,又不忍心拒绝,不知道如何是好。
“沥哥,他们是想把我卖了换彩礼钱,我就是因为这个逃出来的,求你了。”林兰馨听他没说话,越发着急。她其实也不想麻烦刚认识不久的谢沥,可实在想不出法子了。
一听是要卖女儿,谢沥按了按紧皱的眉头,“行吧,我去接你,出来好好说。”
从饭店接到林兰馨,对方眼眶红红的,一看是哭过的模样,谢沥把她带到一家甜品店,想着女孩儿吃点甜的大概心情会好一些。
甜品端上来,林兰馨根本顾不上吃,向谢沥讲述原由。
她从县城里逃走后,二婚的老男人得到消息提高彩礼,表示就是相中了她。家里爸妈百般纠结,还是决定来江城,说服她回去,弟弟娶媳妇的担子压在她肩膀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果爸妈看到现在有个真正能给她幸福的男朋友,态度或许会软化。
“行,你爸妈来的那几天和我说一声就行。”
女孩苦苦哀求的模样,大概是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实在孤立无援不知如何是好,谢沥想到曾经的自己,如果没有华哥,他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谢谢你,沥哥。”
林兰馨站起来给了他一个感激的拥抱。
谢沥把甜品推到她面前:“吃点甜的,心情会好点。”
林兰馨含泪一口一口吃掉眼前的草莓蛋糕,谢沥看不过眼,从一旁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动作温柔,“别哭了,你铁了心不回去,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女孩接过纸巾狼狈擦泪,而马路另一边停着一辆suv,坐在里面的奚予洲黑着脸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奚总,这里不能挺太久。”郑淮提醒道。
此时嫉妒的火焰已经燎了原,在奚予洲的胸腔内烧成一片,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谢沥那些温柔的举止,本应该是属于他的。
去滇州的一路上,谢沥会帮他擦药,会给他拉外套的拉链,会吃他不爱吃的菜...如今,这些温柔都给了别人,甚至对他挥起拳头。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江城关注谢沥,行程尽收入眼底。
他每天都在思考,是不是非要这个人不可,有好几次桑纳那边催促让他回去,一想到如果就这么走了,谢沥会和女人上床、结婚、生子,两人后半生不会再有交集,他根本受不了。
手机里的视频和照片都快翻烂,微末的细节都深深印在脑子里。那段记忆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谢沥每个动作每个举止,甚至说过的每一句话都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明明那么爱他,为什么转身就和女人拥抱。
不行,他不能接受谢沥对其他人好,只能对他一个人好,这辈子都别想娶女人。
奚予洲的目光逐渐变得阴沉,他一定要阻止这个女人,谁也不能肖想他的人。
“走。”
“好的,奚总。”
郑淮接到命令,开车离开。
奚予洲找人调查了林兰馨,只是一个区区乡下来的野女人,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最好打发。
他露出一个轻蔑的神色,对郑淮说:“给林兰馨打电话,我要和她谈谈。”
林兰馨接到郑淮的电话,整个人都是懵的,对方似乎是一个大老板的助理,表示要和她谈一下关于谢沥的事,至于是什么事,电话里没说明,最后挂断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踌躇许久,决定还是和谢沥打电话确认一下,“喂,沥哥,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谢沥那边声音很嘈杂,他中午送厂长去一个饭局,被留下一起吃饭,厂长正在桌子上和人谈生意喝酒,他不方便接电话太久,“兰馨,我这边正陪老板吃饭呢,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啊。”
对方挂掉电话,领班那边又在催让她去统计客人点的菜品,林兰馨没办法,只好收起手机工作。
奚予洲派郑淮去接她,自己在西餐厅等着,餐厅坐落于江城的商圈地标复兴大厦的顶楼,等到夜幕降临,能够俯瞰整座城市浮光四射的夜景,来这里消费的基本上都是城市小资以上。
他很清楚地知道如何让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局促难堪。
果不其然,林兰馨被郑淮带过来,看到餐厅的规模和装修,心里开始忐忑不安,紧捏着衣角,脚下的步伐都小心翼翼。穿着精致的服务员服务细致周到,引着她来到靠窗的位置,看到奚予洲后,紧张感被放得更大,一种隔着巨大鸿沟的阶级感扑面而来。
在她的世界里,谢沥已经属于非常优秀的男人,眼前这位长得像明星似的长发男人绝对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你好,林兰馨小姐,请坐。”奚予洲甚至不屑于告知他的名字。
这个男人和沥哥是什么关系,沥哥为什么会认识这种人呢?林兰馨带着满心困惑坐下来。
“您好。”
奚予洲不再接话,目光淡淡的一直看着她,眼眸如湖水深不可测,看得林兰馨心里发毛。
“请问,有什么事吗?”她鼓足勇气开口。
“先吃东西。”奚予洲扬了扬下巴,放在她面前的是一份红酒樱桃鹅肝,颗颗摆盘错落有致,小巧玲珑又不失饱满。
林兰馨没有动,话没说清之前,她如坐针毡,不会去吃一个陌生人的东西。
见她不听话,奚予洲再次说道:“我说吃东西,没听见吗,林小姐。”
林兰馨接触到他的目光,配上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面容,让她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竟下意识拿起叉子。
插上那颗“樱桃”,她的手不禁晃了一下,鹅肝掉到她的大衣上滚落下去,留下一块红色的酱汁印,她慌张地弯腰捡起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奚予洲挑眉没说话,一旁的服务员看见走过来说:“小姐,可以外套脱下来,我们去给您清洁。”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你们,”林兰馨摆手,“我自己来就行。”
她脱掉外套,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她顺手捡起放到桌子上,跟服务员一起去了卫生间。
奚予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对服务员说道:“把这盘撤了。”
就在这时,林兰馨的手机突然响起,他觉得铃声吵闹正想关掉,却看见来电显示上“沥哥”两个字。
奚予洲毫不犹豫拿过来接通,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兰馨,下午打电话是不是要说结婚证的事,着急的话,后天去办怎么样?明天我先提前联系一下。”
结婚证?奚予洲那副面对林兰馨时傲慢的神情瞬间荡然无存,被愤怒扭曲取代,就差把手机捏碎。
他们怎么都到了这一步,不是才相亲吗?谢沥竟然想和这个女人结婚?他绝不允许,谢沥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兰馨?”电话那头没反应,谢沥喊了一声。
兰馨,兰馨,兰馨,叫得这么亲热!这么迫不及待?
“谢沥,我告诉你,你别想娶她,我不会让你们结婚。”他声音冷寒,夹杂着一丝焦灼。
“奚予洲?”谢沥心里咯噔一声,语气瞬间变了,“兰馨的电话怎么在你手里,你把她怎么了?”
态度鲜明的对比,奚予洲眼中波涛翻滚,在这个人心里,他连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都不如。
“现在去奚家给你买的房子,否则我不会放过她。”
“你他妈的...”谢沥忍不住骂了一句,奚予洲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还没离开江城。
对方电话挂断,为林兰馨安全着想,他立刻动身去那栋从未去过的别墅。
奚予洲则给郑淮打了个电话,让他进来,必须看着林兰馨把这桌菜吃完,顺便提点几句,让对方聪明点,若晚上没收到他的消息,可以把人放走。
至于谢沥,别想有领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