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季明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他将能藏东西和不能藏东西的地方几乎翻遍了，连张纸都没翻到。
这几天，老妈跟他基本都在家根本没怎么出过门，就连买菜都是在网上进行的，所以那份文件被带出去的几率不大，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东西究竟能放在哪里。
现在距离上次发短信过去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季明满脸的颓败，身体犹如斗败的鹰，腰背都佝偻了，他仰躺着倒在床上，视线无意识的看着天花板。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立马坐直了身子看向衣帽间的方向。
同一时间，叶玲一手拿着烧烤袋和冰啤酒，一手拿着电脑的电源线在等公寓电梯。
这几天有季明陪着她，她的心情一直很好。
自从季新那件事后，她们母子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太亲近，她原以为明明那孩子会一直跟她那样下去，没想到在听见季源跟老太太的谈话后他居然自己想开了，知道在那个家里只有她才是向着他的，她很欣慰。
毕竟是自己儿子，以前的争吵都不算什么，她之前愤怒过也骂过，但这些也割不断她们母子之间的感情，现在儿子自己想开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将季氏一步步掌握到手里。
出了电梯后，她打算对着大门按了一下门铃，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就当她皱着眉准备再按一次时，门从里面被打开。
入眼就看见季明穿着背心，头上是戴式耳机耳机，一脸的汗。
“妈，你回来了，我来拿吧。”季明笑着接过叶玲手中的物品，侧过身让她进门。
“你在做什么？怎么一身的汗。”
“运动啊，这几天在家没怎么动弹，这不运动一下出出汗，一身轻松。”
叶玲嗔怪似的看了季明一眼，拍了拍他的胳膊，“赶紧擦擦汗，别着凉了。下次想运动去楼下的健身房，我在里面办了年卡，你直接去就行。”
季明笑着点点头，将东西都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然后进房间拿了一块毛巾脸上的汗。
叶玲进厨房拿了盘子出来装烧烤，又去中控区调整了一下空调的温度。
季明将老妈的动作看在眼里，嘴巴嗫嚅了一下，可终究什么也没说。
叶玲坐回沙发上，笑着说道：“快尝尝这家的烧烤，我去的时候排了好长的队，闻着倒是挺香的。”
“嗯，以前去过两次，味道确实不错。”季明应了一声，开了一罐啤酒放在老妈面前，然后又给自己开了一罐。
叶玲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一入口瞬间化解了身体的闷热，瞬间清爽了起来，接过季明递过来的烤五花咬了一口，满嘴留香。
“哎哟，儿子大了会照顾人了。”叶玲感慨了一句，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又喝了一口冰啤，才又说道：“有空多回来看看，妈妈很想你的，虽然你是老太太带大的，但是我对你的爱并不比她少。”
“我知道的，我会经常回来陪你聊聊天。”季明点点头，低垂下眼睑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叶玲笑眯了眼，显然对于季明的回答很满意，“嗯嗯，等你以后工作了就更忙了，更没有时间了，更别说你以后还要娶媳妇。”
“妈，奶奶住院你不去真的可以吗？”季明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希望老妈能转变心意。
不管怎么样老妈现在还是季家的媳妇，就算不会被外人说什么，但是在奶奶心目中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叶玲喝啤酒的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但很快就一抹哀伤给覆盖掉了。
“我倒是想去，这不是怕在病房里见到你哥么，我跟他关系一直不好你是知道的，再说了现在你奶奶跟你爸爸让我离婚就是为了他。我要是去了，万一再他发生一点冲突，那还得了，你说是不是？”
这番托词她很早之前就想好了，为的就是在季明问的时候将责任推到季新身上。
季新的存在在她这里就像根刺，一想到他就浑身都不得劲。
如果季新一辈子不回来，她就不会出季家，季家的偌大家业就是他们母子的了。如果季新不回来，季源跟老太太会看在季明的面子上跟她维持表面的平静，也不至于闹僵。如果季新不回来，之前受到的屈辱都不复存在。
季明见老妈一直盯着他看，他胡乱的点点头，“是的，你说的对。之前他确实只想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现在想来还是哥的脾气太大了，奶奶和爸爸也是顾忌到他的面子才不给你好脸色的。”
叶玲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她没想到季明会这么说，看着儿子理解了自己的难处，她简直要喜极而泣，多年来的隐忍在此刻像是得到了解放。
“明明，谢谢你理解我。这么多年我过得太苦了，在季家每时每刻都过得小心翼翼，就怕惹着他们一家人不高兴，将我们母子赶出去。你爸爸就算回老宅也从不跟我一个屋，明明在一张结婚证上面，见我如见空气一般。”
叶玲说着眼眶就红了，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仰头又往嘴里灌了一口啤酒，多年维持的贵夫人形象几乎全无。
季明看到老妈伤心，心里也一阵难过，但是有些事他不得不去做，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以后老妈要怪就怪他一个人好了。
他艰难地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笑着说道：“妈，以后会好的。来，你尝尝这个烤鸡脚，他们家鸡脚软糯有嚼劲，很好吃的。”
“嗯嗯，好。”叶玲笑着接过那串烤鸡脚吃了起来。
之后，母子二人的这顿宵夜持续到十点多，最后以叶玲喝醉为止。
季明看着老妈已经睡了过去，叫了两声都没见回应，他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了背包回到客厅。
从背包里拿出那份四字协议时，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趴在沙发上的老妈，他深吸一口气，又拿出了印泥。
片刻后，一个崭新，鲜红的指纹印在那份协议最后一张A4纸上，代替了原本要签名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季明把老妈的手指擦干净，将人扶了往房间里去。
出门之前季明将客厅上垃圾收拾好，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他叹了口气，之后连人带包的离开了这间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