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电话那头很安静像是没有要说话的啥意思。沉默良久之后，季新没由来得开始烦躁起来，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
他刚想要挂掉电话，下一秒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吸气的声。
“没有……”声音有些小，语气中带着些哽咽。
季新听出来了季明语气中的失落，然后又听见电话那头说道：“我朋友之前见过你，他将今天的事情拍给我看了，哥……我知道我没有任何立场祈求你原谅我妈，但我想了很久还是想要跟你道个歉。”
“行了，没事就早点睡，”季新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弯唇笑了笑。
“哥，对不起！”季明恳切道。
季新看着头顶的水晶灯，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了出来，语气冷漠地警告道：“我不想记起有叶铃这个人，我劝你少跟我提她，我跟她的关系无论套用任何公式都是无解。”
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杀人犯跟受害人之间的关系和解不了，两不相见是最好的选择，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哥，我……”季明那边还想要说什么就被季新打断了。
季新用近乎凉薄地语气，开口道：“今天我打她，是因为她口无遮拦欠打，如果她下次再犯到我手里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如果还有下次，就算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他都不会再放过。
季明语气讪讪，小声地说道：“我知道了，那你早点休息，哥晚安。”
挂了电话后，季新将手机摔到桌面上，眼底的戾气想要溢出来。
当年，季母生下季新后身体一直没有调理过来，在一次季母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跟叶铃碰上了。
叶铃在大庭广众之下抓着季母的腿，抱着孩子哭的撕心裂肺，也因为叶铃的突然出现直接气的季母晕厥了过去。
当季母醒来后，思想开始出现了问题，整个人也变得没了生气。
直到那个冬季的某一天晚上，季新将新画好的一幅卡通全家福拿给季母看时，一向沉默的母亲在看见画时笑得开怀，心情极好的让季新陪她去湖边逛逛。
七岁的季新自小就被家人保护的很好，并不知道大人间的弯弯绕绕。
他只知道已经很久没有对他笑的母亲正温柔地笑看着他，于是，他不带一丝犹豫笑眯眯地牵上母亲的手去了湖边。
其实那晚的天空上并没有月亮，但母亲含笑的抱着他让他在湖里找找。
那时母亲的笑容很温柔很暖，可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刺骨的寒意朝他席卷而来，冰冷的湖水强势的灌入他的口鼻，那一瞬间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要不是有老太太身边的佣人时刻注意着湖边的动静，那晚季新真就跟着季母离开了。
后面季家人在调查后才知道，叶铃买通了老宅一个佣人，趁着季母出门复诊时找上了她，甚至还对着季母说了很多根本不存在的事。
之后那个佣人被辞退，而季新在那次大病一场之后就被舅舅接出了国，就连季母的骨灰也被带出了国。
季老太太也是在那段时间专门出国陪着季新，直到后面季新看起来健康了很多后老太太才回国。
现在想来其实叶铃挺有本事的，设计爬上老总的床，悄摸地生下孩子，间接逼死原配，最后引导舆论逼季父跟她领了证。
一环接着一环，最终，她坐上了季夫人的位置。
后面的很多事情都是舅舅查清楚之后跟他说的。季新有时候在想，现在的叶铃可一点都沉不住气，随便挑拨一下就能破防，多年来维持的豪门阔太的形象一戳就破。
客厅中安静异常，季新那双黝黑被碎发半遮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某处，直到很久都不曾移开视线。
*
周末早上九点。
浴室的门从里面被拉开，水蒸气透过打开的门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随后，季新揉才擦着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沐浴过，他瓷白的皮肤上透出淡淡的粉色，眼尾的那一点红经过水渍侵染显得更加地艳丽。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无声地抖动着，一直发出震动的声音，屏幕上的钢化膜从右下角到左边碎了一条缝。
就在季新走到床边时，手机上的电话已经挂掉了，紧接着公寓门被敲响，声音不大但是很有节奏。
他将毛巾挂在脖颈上，趿着拖鞋去开门，敲门声依旧在继续但是并不让人觉得烦躁。
门一打开，季新抬眼就看清了外面站着的人，是几天不见的温辞。
虽然他们约了今天见面，但是季新没想到温辞会特地上楼来叫他。
思及此，他赶忙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了位置，请温辞进门，脸上也是带着一丝诧异，“温辞哥，你怎么来了？”
温辞走进公寓将手上的食品盒放到玄关，换鞋时他才开口道：“时间还早没打扰到你吧，刚刚打你电话你没接我就上楼来看看。”
季新对上温辞那双墨色的眸子笑了笑，然后抬手用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水，道：“没有，我刚刚在洗澡没听见电话声。”
“嗯。”温辞轻声应了一声，看着季新还在不停往下滴水的头发，皱眉道：“你先去把头发擦干，我带了些早茶，等会你出来就能吃了。”
季新往食品盒上看了一眼，点了点脑袋，“好，温辞哥你先坐吧。”说完他就往房间走去。
温辞看着季新的身影消失在门里，紧接着电吹风的声音传了出来，他转头环视一圈客厅的环境。
客厅跟上次他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唯一觉得有变化的就是茶几上那几盒包装好的虾干和沙发上凌乱的毛毯。
片刻后，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提着一旁的食品盒走到餐桌，将盒子里面分装好的餐品一一拿了出来。
“呼——”
季新的耳边全是吹风机发出的声音，手指胡乱的揉搓着头发，然而客厅里的声音他一点都听不见。
此时他的嘴角浅浅勾起，一双桃花眼里水光潋滟，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一晚上没睡的迹象。
季新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后，一出房门就看见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早饭，温辞端正的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手机看着什么。
季新见状笑着唤了一声，“温辞哥。”
听见声音的温辞从手机上抬起头，视线在季新身上打量了一圈，面色柔和地说道：“赶紧过来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季新走到餐桌前坐下，正好与温辞面对面坐着，他问：“你吃过早餐了吗？”
温辞将手机放在餐桌上，拿过一次性筷子打开包装递给了季新，道：“已经在家吃过了，时间还早我估摸着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就去隔壁餐厅买了点，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季新接过筷子，看着面前桌上的早餐，里面有油条、豆浆、瘦肉粥、虾饺、烧卖、凤爪、蟹黄包等，虽然种类多但是量都不大，此时它们或多或少冒着热气，看着都挺有食欲。
季新以前晚上睡不着，第二天是不怎么想吃东西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能把面前的东西全部吃完。
“挺好的。”他夹了一只虾饺沾了一点酱油塞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温辞眼含笑意的看着季新进食，伸手拿过一旁的豆浆将盖子拧开，又给季新推了过去。
这时，季新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上面弹出一封邮件。
温辞的目光敏锐的扫了过去，然后就看见了屏幕上的那道裂痕，视线在上面停顿了一下才重新移开。
“温辞哥，你那天的事处理好了吗？看起来挺急的。”季新喝了一口豆浆问道。
温辞看了一眼季新被豆浆沾湿的唇，黑眸闪了闪，才道：“嗯，已经处理好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很快处理好的。”季新一边套着一次性手套，一边勾唇笑了起来。
“嗯。”温辞淡淡应了一声，片刻后才说道：“蟹黄包你用旁边的吸管吧。”
“不要，”季新摇头，旋即他又抬起头笑得眉眼弯弯，“我喜欢拿在手里吃，小时候我妈妈经常这么喂我，我习惯了。”
温辞闻言心里某处突然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有些疼，尤其是对上季新脸上的笑容时，那份疼意心里开始无限繁殖，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