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 就低头在地上快速搜寻。
半分钟的时间，在迷你医护站后面找到几个高度酒的酒瓶。
“怎么了？”看他神情，顾池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许燃言简意赅地解释“祁深刚带着一个醉酒的女生，女生哭过，妆花得厉害，这里有酒瓶，要我没猜错, 姓祁的杂种是在这里灌女生, 你想，他把女生灌醉，能干出什么好事？”
讲到这里，顾池已经明白, 问“他们走了多久？”
“十几分钟。”
“来得及, 这里最隐蔽的地方就是美食区后面的林子, 要我没猜错，祁深会去那里。”
学霸分析得很有道理，而且也契合祁深离开的方向。
许燃马上跟着他往美食摊那边跑。
沿路遇到一个流动警车, 顾池安排，“我先过去, 你报警。”
许燃听他的，折了个弯, 往流动警车跑去。
警车上有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员正在值守。
“警察师傅, 有人把女生灌醉带去了美食摊后面的林子。”
美食摊背后的密林拉了警戒线, 而且树木遮蔽, 看不清里面的状况，绝对是做坏事的好地方。
警察“师傅”们二话不说，抄起手电筒就往那边赶去。
月光穿透树叶缝隙落在林中，比外面黑很多。
两个警员拿着手电筒，当先往前跑。
许燃也打亮了手机，快速地穿行林中，边跑边叫着顾池的名字，粗粗细细的树干迎面冲来，几次差点撞上。
很快听到前面有各种杂乱的声音，不远处晃动着零星几点亮光。
加快脚步过去，就看到祁深连裤子都没完全穿好，被顾池扭住手臂按在树上，拼命挣扎。
祁深的两个小弟则正在攻击顾池，企图解救自己的老大。
两个警员“师傅”雷霆出击，动作敏捷，一人冲过去拿住两个小弟，另一个姿势标准扭翻祁深。
不知是不是挣扎时撞到，只听见一声杀猪般的凄厉嚎叫，祁深整个身体瞬间蜷缩成了一团虾米。
回想畜生刚刚正在干什么，以及关键部位可能呈现的状态。
许燃不禁身心舒畅地倒抽了口凉气。
很好。
希望他就此失去妄动邪念的能力。
旁边树下，醉酒的受害女生衣裳不整地趴在地上哭泣，后背整个敞露在外。
许燃迅速脱下自己的短袖，别过脸靠近后给她盖上，又把身上带着的薄荷醒酒喷雾朝她太阳穴的位置喷了几下。
女生受到惊吓，酒醒了一半，喷上喷雾后，基本清醒过来，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衣服，抬起昏懵的视线，就见一个光着上身的男生，忍不住惊叫出声。
又看他神情关切，小心翼翼地把现场扫视一圈后，反应过来，是男生报的警，还把衣服脱给了自己。
女生其实根本不认识祁深，就是在音乐节上遇到，看他帅，又殷勤，就跟着到了医护室那边。
谁知道祁深连哄带强，给她灌酒。
女生知道这男的不是好人，奈何势单力薄，根本反抗不了，被灌了两瓶后醉得厉害，幸好被人及时发现。
想到如果警察再晚来几分钟会发生的惨剧，女生后怕得眼泪大颗大颗从脸上滚落，不住地跟许燃重复“谢谢你，谢谢你。”
许燃也不方便多问她的情况，只能尽量安慰“没事了，都没事了，别怕。”
师傅们神警雄风，瞬息之间控制住场面。
除了祁深躺着不住惨嚎外，两个小弟也被收拾服帖了，抱着头蹲在一边。
顾池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需要做笔录。
跟警员们描述完当时的情形，目光觑向旁边，见许燃没了上衣，原来是把衣服脱给了女生。
从雪浪岛回来有段时间了，男生被晒黑的小麦色皮肤回来不少。
树林稀疏，头顶有斑驳月光洒下，给他脊骨清晰的背影铺洒了片片辉晕。
“许燃。”
顾池喊他一声，抬手去解自己的衬衫纽扣。
听到喊声，许燃回头，一件印花的长袖衬衫就抛了过来。
是顾池的。
见他里面还有一件短袖，就坦然笑纳了。
毕竟这个样子也不雅。
旁边，警察已经开始询问祁深的两个小弟。
顾池就看着他穿上自己稍显宽大的衬衫，又一颗颗系上扣子。
平时被衣领遮挡，若隐若现，而这一刻，在松垮的衬衫领口地衬托下，左侧动脉上的黑色纹身就格外显眼。
顾池的视线落在上面，发现纹身跟之前不一样了。
在雪浪岛时他曾看清过，是一个黑色的吉他，此刻，图案竟然开始斑驳剥落，露出一些字母的圆角。
全北大都知道，许燃把顾池的名字缩写“gc”纹在左侧脖颈动脉处，跟心脏紧密相连。
顾池之前以为他重新覆盖了新的纹身，此刻才知道，原来只是弄了个纹身贴。
忍不住看着那边，微微翘了翘唇角。
许燃系好衬衫最后一颗扣子，抬眼就撞进顾池浅淡的笑容里，狐疑地走过来，抬起眉梢问“你在笑什么？”
顾池的视线轻柔地从他面容上掠过，平静回答“我……高兴我们帮了一个女生。”
许燃想到又问“对了，你没打他吧？”
顾池摇头，“我让你报警，怎么会动他。”
许燃点了点头。
他之前担心顾池遇到祁深控制不住脾气，到时候难免又把自己卷进去。
看来，顾同学已经把小梦这件事彻底放下。
以后他可以做自己的主唱，许燃也放心了。
两人都问完，已经可以离开。
警察最后还需要受害者配合去警局取证。
许燃正觉得这次铁证如山，姓祁的杂种该去局子里蹲几年了，没想到，要去警局时，女生竟然站起身，慌慌张张地后退，一直摇着手紧张地重复“我不去警局作证，这样大家都知道了，我要回家了，我真的没事。”
边说边转身要跑。
警察又把女生拦下来，耐心劝说，可不管怎么劝女生都不肯去警局。
女生不去取证，就定不了祁深的罪。
许燃想到祁深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那些女生傻”，“比自己还想息事宁人”。
只觉得气愤、难受，却又因为能理解这种做法，心里有一份深深的同情。
祁深受伤是自作自受，但他还是应该得到法律的制裁。
不然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下一个受害的女生，而且，或许没人会及时地带着警察去救她。
逃避能解决一时的问题，却解决不了一辈子的问题。
世界黑暗，但至少我们心有阳光。
女生头发凌乱，眼睛都哭红了，慌乱而无助的模样就像一只失去了方向的孤独小鸟。
许燃也于心不忍，但还是决定把这些话告诉她。
“求你们放过我，真的，什么都还没发生你们就来了，我不想以后被人指指点点地议论。”女生哀求着退到一棵树前，紧紧靠着树干，仿佛是海浪中唯一抱住的浮木。
却看到刚才把衣服给自己的男生走向了这边。
他帮过自己，女生情绪稍稍平静，哀求到“放过我。求你了。”
男生五官硬朗而唇角微翘，走到跟前，开口时，语气柔和，声线低沉好听，“大家可以放过你，但你的良心能放过自己么？如果你这次不去作证，把这个畜生送进监狱，就一定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在你前面，一个比你可怜的女生毁在这个畜生手里。还有一个很好的主唱，为此再也不愿唱歌。拜托你，把他送进监狱。让女生和主唱走出这片阴影。”
许燃说完没有再看女生，走回了顾池身边。
“很好的主唱？”顾池低声重复了一遍，抬头问他，“我唱得好么？”
许燃笑道“我也没听过啊，吹你彩虹屁，别当真。”
顾池浅浅地弯了下眉眼，“走吧。”
许燃跟着他往林子外走，也不确定能不能说服女生。
走了一段回头看去，漆黑的树林里影影绰绰。
女生还在原地站着跟警察说话，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
至少，已经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
两人走出树林时，刚好0点。
美食摊位前燃放起绚烂的烟花，一簇簇火树银花蹿上天空，炸开金色的粉末，流光溢彩，宛如虚幻的梦境。
两边的舞台都开始播放本次音乐节的主题曲，“唯有音乐是我生命的解药。”
两人默契地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照亮天际的烟花。
许燃听了几句，突然想到一件事，碰了碰安静站在身旁看烟花的顾池，“你的社团叫什么来着？”
顾池无奈侧目，“是你的社团。”
许燃……
“好好好，咱们的社团叫什么来着？”
“悲喜。”
许燃脑中电光石火，想起原著里，最后成功的那只乐队，原来叫悲喜药店。
因为主角顾池曾说过，“人生有悲有喜，你生命的解药在哪个药店？”
所以最后定名为悲喜药店。
可，想起这个情节似乎并无卵用。
许燃又泄了气，了无兴致地说“走吧走吧。”伸手去拉身旁男生的手臂，却听到顾池轻轻地吸了口气。
这才注意到他左臂被擦伤了一块，渗出一缕缕红色的血丝。
吃惊道“你受伤了？”
顾池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没事，被踢到一下。”
伤口在左手臂上，不深，但面积比较大。
弹吉他左手要按弦使劲，许燃提议去处理一下。
顾池点头，跟着他走到医护站那里。
小小的医护室还亮着灯，刚有一个女医生，这会儿却不知道去哪了，里面安安静静的。
见碘伏和棉棒就在桌上，许燃安排他在凳子上坐下，拿过来拧开碘伏，开始替他消毒。
男生低着头，捏着棉棒耐心地擦拭伤口。
顾池的视线一瞬不瞬地凝注着他。
沾了碘伏的棉棒轻柔地落在伤口上，就像在平静的心湖上，划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从尹韶光说自己是直男的那刻，他就有无数的话想跟许燃说，却被祁深的事打断。
这一刻，那份难以克制的悸动又重新连接，甚至，在他给自己轻柔消毒的时候，变得愈发深刻。
“骗子。”
顾池低声谴责。
“什么？”许燃抬头看来，茶褐色的眸子里湾着一片疑惑。
“你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嗯？”
“我都知道了，你费这么多心思，还好意思说我虚情假意？”
安静的迷你医护室里，光线柔和而黯淡，身前的男生微微仰起下颚，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洒了一片温柔的阴影，嘴唇是淡淡的红，游动着一缕润泽的光，微微张开，柔软而甜蜜。
所有的一切，怦然心动。
顾池低声说话，嗓音里染上了一分难以察觉的沙哑。
“小骗子，你的欲擒故纵成功了。”
说完，他稍稍侧头，贴近那微微张开的淡红薄唇。
一分分靠近，彼此的呼吸像藤蔓般纠缠。
就在双唇将要触碰到，几乎只隔着一节手指的距离时，胸口蓦然被不容置疑地抵住。
顾池停了下来，眸底渗出狐疑。
许燃没有退开半分，神情更是平静而从容，斩钉截铁地开口“顾池，你不用再试探我了。我不喜欢孟悦，也真的不喜欢你。”
他的双唇就在眼前，说话时，吐出的气息里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啤酒的麦芽淡香，幽幽萦绕在顾池的鼻息间。
顾池浅浅勾动唇角，“尹韶光都告诉我了，他是直男，你确定还要装下去？”
这句话终于让男生湛亮的眼眸溢出一抹讶异，提高些许音调难以置信地反问“尹韶光是直男？”
许燃就是做梦也想不到，那个骚里骚气的尹韶光是直男。
“对，直男潜规则你？有创意。”
顾池笑笑，又偏过头，凑近他右耳垂上的黑色耳钉，因为很近，温热的呼吸尽数扑在耳廓，“还有，你一直戴着我送的耳钉，难道不是在给我暗示？”
许燃慌得一批，“这是你的耳钉？”
顾池退开些许，压低眉梢，语气里掺出几分无奈，“你要装到什么时候？我亲手从耳朵上摘下来送给你的，你就是七秒记忆的鱼也不能忘记吧？”
这下，许燃彻底傻了。
难怪顾池要试探自己。
天天戴着他送的耳钉，能不误会自己觊觎他么？
而且，许燃第一次见这耳钉就怀疑过不是原身的风格。林稚还说是原身的最爱。
艹，顾池送的，当然是他最爱。
现下，也没空细想主角顾池为什么要送原身耳钉了。
但这个事情确实是自己傻逼，现在，他就是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愣着想了半天，才终于放弃挣扎般开口，“顾池，两件事情我都没办法解释，我只能承认是我傻了，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更没有玩什么欲擒故纵。”
他眼神清澈，认真凝注过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许燃这个人最诚恳最真实的样子。
也是顾池最喜欢的样子。
偏偏他每多说出一个字，就让顾池多窒息一分。
“不做你的主唱，因为我有我的坚持和原则，这不关乎我们之间的情义。但有件事，我一定要让你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像你这样理解我的音乐和我的世界。”
“顾池，你放心，我真的是1，也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
“因为，你是我最在乎的……朋友。”
顾池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做出任何反应了，只能平静地看着他快速替自己处理完伤口，又摘下那枚耳钉递过来。
“我把耳钉还你表明我的态度，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么？”
“好。”
见对方接了耳钉还给出肯定回答，许燃神情轻松地舒展了眉宇。
顾池把耳钉收进掌心，错开视线，淡淡道“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不去玩么？”
“我先接个电话。”
顾池走出迷你医护室，夜风缓缓地拨动发丝，却好像添了几分凉意。
在星空下草地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没想到大晚上还真有电话打进来。
幸好，是唯一一个他想接的，傅芮。
接通后，傅芮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喂，顾池，你不是说音乐节去联系615莫比乌斯演出的乐手么？联系好了没有？”
“老傅，我终于回答完了那三个问题。”
顾池答非所问，而且，声音里透着不正常的落寞。
傅芮忍不住替他担心起来“哪三个问题？”
喜欢还是不喜欢？
装傻还是真放下？
乐队的主唱又该何去何从？
走在热闹喧嚣的音乐节晚上，顾池对着电话平静回答“我喜欢许燃；他是1，彻底放下了曾经的感情，现在就算我给他做0，他都永远不会喜欢我；而且，他也绝对不会做我的主唱。”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句，“顾池，你真的……实惨。”
掉马
顾池沉默着。
傅芮又问“许燃为什么不做你的主唱？”
“他说有了满意的创作。”
“缘分没到，算了, 老顾, 你也别想了。”
夜风中, 顾池把手指插在发丝间, 淡声道, “我现在会专注615的live。”
“我了解你, 无论怎么样，你都会把乐队这条路走下去。可惜我要准备音乐特招，这次不能帮你做贝斯手了。”
“你尽快通过特招, 跟我一起参加校内选拔才是正事。”
傅芮给了一个自信的回答“没问题。”
–
许燃在帐篷待了一夜, 听到第二天下午15点, 本次茉莉天空音乐节正式结束。
虽然很嗨皮，但也是真的累die。
想找顾大兄弟出去吃个饭放松一下, 发了微信，对方竟然说已经走了。
他心里不会还在怀疑自己吧？
之前还曾怪顾池套路自己做主唱，没想到自己更不做人, 偷偷摸摸“觊觎”他，伤害了彼此的感情。
心里有些愧疚。
幸好，回到学校, 上课下课的去找他问作业, 一切如常，放下心来。
这次音乐节收获不少。
回到学校，许燃灵感不断，全情投入到《沉醉不知归路》的重编中。
顾池延续之前的忙碌状态, 但许燃自己也忙，没空关心他干什么。
很快，融入三弦音色的一首带unk感觉的新歌完成。
结合歌词，取名《一段》。
作曲莫比乌斯，作词许燃，编曲许燃，原唱许燃。
都是许燃的。
很好。
为了好的效果，许燃又联系了一间录音室，录制了一版完整的《一段》deo，时长3分56秒，存在手机里。
毕竟不差钱。
周五早上，有数学建模的选修课，这门课是跟顾池一起上的。
许燃走进教室，看到穿着黑色衬衫的顾同学坐在第二排最靠外的位子上。
旁边恰好没人。
走过去，把手搭在他肩膀，提醒道“往里挪一个。”
顾池仰头看了他一眼，推过课本，挪到了里面。
许燃挨着他坐下。
校内选拔将在七月初举行，结束选拔的一个月间，获胜的创作可以重组乐队，训练磨合。
到七月底，茉莉天空的校际音乐节就会跟暑假同步开启。
原著里，校内选拔只简单地提了一下，唯一确定的是顾池拿到了代表权。
大篇幅都在写孟悦怎么帮顾池找乐手，陪他排练。
感情戏许燃都是跳过的。
校内选拔之后的茉莉天空校际音乐节，是《摇滚先生》的最后一个大剧情，因为这个剧情是主角事业和感情的升华，许燃认真看了。
甚至还记得一个感情细节，顾池排练时，孟悦每天给他送饭买饮料，两竹马互相投喂，暧昧得不要不要的。
校园乐队一般大四才会考虑签约。
毕竟，在学校时只能算是自己玩玩，而签约就是走上职业化的道路，那就是终身的事业。
是走职业化道路，还是继续搞科学？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抉择。
原著里，顾池在校际音乐节拿下冠军，茉莉天空当场就送上一纸合约。
但他是个学霸，何况，还是北城大学这样的名校。
就业率高，薪酬好……
面临大三，学校安排他去一个知名的机械研究所进行为期半年的学习。
主角受孟悦挚爱机械，顾池就暂停了乐队，带着他在研究所学习了半年。
回来后才跟茉莉天空签约，正式走上职业化道路。
等于，悲喜药店是大二暑假夺冠，但大三下才正式成团。
许燃细想，其实按他学霸的脑子，不搞科学确实挺浪费的。
但，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
你选了一条路，必定放弃了另一条路上的风景。
从来就没有最好的选择，只有不会后悔的选择。
就像许燃，上一世，他可以选择读完四年大学，找一个安安稳稳的幕后编曲工作，拿一份不错的薪水。
再找一个同样喜欢音乐的伴侣，上班下班，回家后，靠着彼此的肩膀，窝在床上听歌，讨论一下究竟是unk更具有反叛精神，还是后摇颠覆传统摇滚更值得推崇。
但他没有。
他继承了火声的主唱。
走了一条最未知的路。
虽然没有走到光明。
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而这一次，他既然选择找莫比乌斯，重新打开一片跟主角顾池无关的音乐天地，那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他也同样不会后悔。
回忆剧情后，许燃见还没上课，准备来关心一下好哥们。
用手肘撑在桌面上，侧过身体看着旁边的男生问道“哎，顾池，校内选拔就快到了，你乐队……准备怎么弄？不着急么？”
顾池慵懒地靠在后排桌沿，眯眼看来，“着急有用？”
“你要自己唱么？”
“或许吧。”
许燃饶有兴致地扬眉，“咦，看样子，你对自己唱歌还挺有信心？”
顾池眸光清亮，“某人说过我是很好的主唱。”
看他这么臭屁，许燃有点不服，“你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差不多。”
“颜柏也不在话下？”
顾池捏着笔随意摇动的手就搁在桌面上，听到这句，随手抬起，轻巧地敲在男生鼻尖上，语气淡然，“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
许燃条件反射地闭眼，睁开后质疑他“你别这么自信，我就问你一句，要是我帮颜柏重组寒山，你还有信心？”
对方漆黑眼眸里，一道深沉的光线闪过后。
他错开目光，平平常常地开口，“你不会。”
许燃坚持要个答案，“对，我不会，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帮颜柏重组寒山，你觉得自己还能不能赢？”
顾池的神情一点点认真，理智分析“你如果帮颜柏重组寒山，做主唱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你会帮他完善编曲。从《炼狱》来看，我没有必胜的信心。”
旋律是骨架，编曲是血肉。
没有好的骨架，这首歌很难有一个完整的面貌，而骨架的脆弱，也可以靠血肉来充实和丰富。
所以，一段并不是很完美的旋律，如果能遇到一个生动的编曲，未尝不能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听到顾池肯定的话，许燃露出一抹笑意，“其实，我还挺想跟你……在同一个舞台，不为别的，就想看看到底谁做出的东西更好。”
顾池的目光里也泄露出几分兴趣。
许燃对自己自信无比。
他竟然也开始憧憬这个画面，想知道这人为了赢过自己，会做出一场怎样的演出？
顾池凝注对面，问他，“有机会么？”
许燃翘了翘唇，“假如我能找到我的创作，就一定有。”
那是，我们带着各自的乐队，在同一个舞台上见面的时候。
这一刻，许燃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在心里下过决定，要远离主角们，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跟顾池越走越近。
因为，这个人寄托了他在现实世界的希冀。
遇到彼此，就像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一个同类。
但他心里又存着强烈的不甘。
既欣赏顾池，又总想一较高下，证明自己并不比他差。
安静几秒，顾池突然随意地问了一句，“周六有没有空？”
周六？
许燃想了一下，周六是6月15，是他期盼已久的莫比乌斯的live。
“不巧，我还真有事，下次再约吧。”
顾池了然地点头，“行。”
这是许燃第三次来rabo。
但当他站到rabo那扇漂亮的雕花槅子门前面对着公事公办的检票员时，不禁在懵逼之后，辱骂了自己一万句傻逼。
莫比乌斯在茉莉云音乐上还挺凉的。
跟颜柏eellion主页拥有超过20万粉丝的关注完全不一样，莫比乌斯只有区区四位数的关注。
而且，评论区也被“克莱因”一个人承包了。
许燃之前甚至替莫比乌斯担心过，票可能卖不动。
但没想到的是，今晚的演出竟然不是莫比乌斯这个扑该后摇歌手的专场，而是一个在全北城都很牛逼的圈内聚会，不为赚钱，是纯粹的乐队交流。
叫“彩虹光线”。
今晚就有至少十五支知名乐队会到场。
其实颜柏第一次带他来rabo时就曾提过，“rabo每个季度会在这里举办一场重要的乐队live，但对外售票不多。”
所以，如果想看“彩虹光线”，不但要提前订票，买不买得到，还得看人品。
票，许燃是没有的。
这一刻，他想到了在各个演出场所无孔不入的黄牛。
刚想到黄牛，一只哆哆嗦嗦的手就伸到了许燃眼下，“朋友，票子要不？”
“要。”
许燃抬头，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邋遢男人，头发乱如鸡窝，身上的土黄色立领夹克皱得让人马上想到一堆三天没洗的衣服，再配上他哆哆嗦嗦递票子的手，画风意外的和谐。
刚想问多少钱，没想到对方惊讶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许燃？”
许燃？
这人是谁？
原身人脉很广啊，黄牛都能认识。
“你是……”许燃迟疑了一秒，对方就不满地打断道“你这么久都不主动联系我，10万块不要了？”
10万？
许燃迅速回忆，跟10万这个数字有关的就一件事被小悦悦嘲过的，原身十万请名师教他弹吉他。
对方自顾自絮叨“许燃，你这人也太不靠谱了，上了三节课就没影了，我告诉你，我可是一直在店里等你，你自己不来，别怪我按时都把费用扣了啊。2500一节课，一周一节，你缺席12节，你的10万学费，只有7万了……”
许燃忍不住打断他，“不是，我他妈的还真十万请名师啊？”
对方跟看傻子似的盯了他几秒，不悦地拧起浓黑的眉毛，“我知道了，你想赖账？你不是吹嘘自己是富二代么？富二代还赖账？我不管，你自己不来学的，10万我是不可能退给你的。”
许燃又把眼前的邋遢男人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人……2500一节课？
自己真的活该被嘲。
十万学费，要不说还以为是终身制会员呢？
但转念又觉得人不可貌相，许燃打量着他，客客气气地问了一句，“我这太久没学了，老师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你的名字。”
对方又跟看傻逼似的看了他几眼，“我路一航啊。”
路一航？
这不是步笑在rabo提过的那个疯子么？
不过，这下许燃倒是可以理解2500一节课了。
步笑和宿阳都提过，他写歌编曲都很厉害，但不知怎么沦落到教吉他、当黄牛的……
许燃立马殷勤起来，“哦哦哦，路老师啊，不好意思，最近忙得很。”
路一航见他态度转变，派头立马出来了，“想起来了？”
“当然当然。”
“那学费的事……”
“不提不提，路老师按规矩来就行，该多少就多少。”
路一航满意地咧开了嘴，“不错，有富二代的样子，你刚是不是想买票？”
“对。”
“那我便宜点，800卖给你吧。”
“行行行。”
许燃也懒得管路一航有没有讹自己了，有票就成。
反正不差钱。
微信支付后，又寒暄了几句，拿了票正要进rabo，一个穿黑色紧身背心的男人走到路一航身边，笑道“路哥好生意啊。”
许燃也没在意，正要转身，男人扫过来一眼，惊喜交加地开口“燃燃。”
一听这油腻的“燃燃”，许燃知道是谁了，最近老是来骚扰的，建明哥。
男人二十上下，就算这里光线不好也能看出来化着妆，视觉上倒还过得去，算帅的。
但他之前电话里给人的感觉不太好，许燃也不怎么想跟他多接触。
客气疏离地叫了声，“建明哥。”
见到许燃，建明哥显然非常开心，“以前约你来看live，你总不来，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挺巧的。”
建明哥顺势道“那我们一起吧。”说着就来搂许燃。
这么亲密的动作，许燃不太习惯，侧身让开了。
建明哥伸过来的手落在了空处，愣了一瞬，见男生神情冷淡，只好讪讪地收回去。
“走走走。”
两人前后走进rabo。
一楼接近舞台的地方已经站满了人。
建明哥遇到不少熟人，一路打着招呼，主人翁似的带许燃走到舞台对面的二楼天台卡座，就是许燃之前来时坐的地方。
“真没想到你会来rabo听live，你还不知道吧，我跟这里的老板轮胎可熟了，要票你找我啊，何必还找路一航买。”
建明哥似乎真的跟老板很熟，今晚人很多，本来是没位置的，他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就走来一个男人。
建明哥介绍，“这是rabo的老板轮胎，我哥们。”
许燃来过rabo两次，但还真没见过这人。
客气地打了招呼。
轮胎长相粗犷，留了一撮胡子，马上给两人安排了一个位置。
轮胎走后，建明哥又说，“其实轮胎也不是rabo真正的老板，听说真正的老板贼有背景。”
聊着聊着，许燃倒是套出了建明哥的身份。
这人是体育大学的，叫宋建明，是原身之前的暧昧对象。
原身跟他暧昧了几天，喜欢上顾池后就把备胎一脚蹬开了。
宋建明却对原身念念不忘，之前没事还来北大找他，被彻底拒绝后改成了不时的电话骚扰。
路一航这个“名师”也是宋建明介绍给原身的。
现在当面见着人，更是殷勤备至。
见演出还没开始，又亲自端来两杯东西，笑眯眯地把一只透明的马克杯推到许燃面前，“燃燃，真的，这么久没见，我特别地想你，能不能陪我喝一杯？”又仿佛很了解许燃般，特别贴心地来了一句，“不是酒，放心吧。”
这些话配上他的油腻语气，许燃听着略感不适。尝了口马克杯里的东西，是水果味道，还挺好喝的。
今晚找莫比乌斯是正事，确实不能喝醉。
又跟宋建明坐着随便聊了几句，对面光线黯淡的舞台上，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鼓声和音响的尖啸。
仿佛信号般，整个houes安静下来。
舞台的光线依旧黯淡着，只能看清器材和三个人的轮廓。
“大家好，今天，又是彩虹光线照亮的日子。”
沉稳的男声响过后，场中马上掀起一阵欢呼。
白色的聚光灯打下来，照亮舞台边缘的区域。
一个男人正怀抱一把红色的电吉他，站在灯下。
天台离舞台远，又因为灯光效果，舞台上，乐手的面容是完全看不清的。
宋建明很贴心地提醒许燃，“这是轮胎的乐队。”
等场中再次安静，轮胎开口宣布“我们是飞行路径！让我们开始今晚的arty吧！”
场下开始呼喊乐队的名字，“飞行路径！飞行路径！”
没有更多废话，场下稍安静后，一串混合着鼓声的贝斯和弦就同时响起，如同锋刃擦过耳膜般让人浑身的毛孔在瞬间打开……
音符和旋律灌注全场，像野火般蔓延开来。
曲风是朋克偏流行。
节奏强烈，旋律朗朗上口，听着特别的轻松。
飞行路径一连表演了五首歌，开过场后，现场气氛愈发热烈。
又轮番上了几只乐队。
有不插电的二人清新民谣，有快节奏的funk，还有很容易炸起来的unk。
“彩虹光线”聚会跟别的演出完全不一样，大家都很轻松，想唱就唱，想停就停，想换歌就换歌。
有时候，还会freestyle一段乐器lo。
以前的世界，许燃更多的是音乐节或者商业演出。
纯粹为音乐而生的这么带感的乐队聚会，真没试过。
感慨过去，思考未来。
许燃愈发确定，他要重新组乐队。
为自己的梦想，也为音乐本身。
对面的舞台在换乐队，灯光一直暗着。
先前，乐队上台后都是自己介绍。
到这只时，老板轮胎突然开声了。
男人站在舞台下，拿着无线麦，语气激动地开口“各位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接下来要出场的这位新朋友，大家或许之前没听过他们的名字，但是我相信，今晚，他们的东西一定会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往漆黑的舞台看了一眼，才继续高声宣布“现在，让我们欢迎，莫比乌斯。”
聚光灯没有如期亮起，只有后面打过来的红色灯光，将整个舞台映成一片赤色的朦胧。
台上有三个人。
吉他手站在最前方，左边是贝斯，鼓手则藏在后面。
全都看不清面容。
但许燃有种感觉，吉他手一定就是创作核心莫比乌斯。
男人的面容一片漆黑，只有挺拔的身影轮廓被剪裁得无比清晰。
他半侧着身体，头发搭到耳际，怀里的吉他被不时扫过的光束滚上了炫目的红色。
许燃紧紧凝视舞台上的吉他手，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不畅，不自觉地从椅子上站起。
直到舞台最前方的身影挥指扫动琴弦，这份紧张才在轻柔到近乎空灵的吉他声中，缓缓宣泄出来。
接着舒缓的镲声加进来，继而是鼓点。
最后，所有的乐器汇合，情绪在一瞬间被调动。
缓慢的弦音，疲倦的鼓点，背景里掺杂的如噪声般的电流音。
仿佛走在没有尽头的地下隧道。
窒息、烦闷，绝望之后，想毁灭一切的心情。
舞台上摇曳和迷离的光线，跟整首曲子沉郁的基调，创造出一个悲伤而心碎的空间。
没有一丝人声，只靠器乐创造出气氛、情绪和想象中的画面……
这是莫比乌斯的第一首歌《翻转之后的天空》。
后摇。
孤独的后摇。
仿佛是曾经经历过的绝望心情。
莫比乌斯经历过什么？
完成一首，停顿秒，就接下一首。
第二首许燃也知道，叫《苦杏仁》，是他中期所写的一首，也是情绪转变比较大的一首。
之前完全的悲伤和绝望，从这首开始走向释怀。
苦杏仁，其性温，味苦，有小毒。
像是人类命运里天然存在的无法逃避的挫折和繁难。
一开始的前奏平淡宛如白水，但随着鼓点渐趋激烈，仿佛是白水被燃烧的火焰加热，一点点沸腾，直至涌出容器，最后，在燃烧成灰烬后，重归平静。
比很多地方的条件都好，rabo灯光绚烂，环绕音响清晰。
吉他手穿干净的白色上衣，怀抱红色吉他，微微低头，聚光灯扫过时，勾画出他颀长的背脊线条。
许燃总觉得莫比乌斯怀抱吉他的画面，有一种不对劲的熟悉感。很想认真辨认，却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抬眼看桌面，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喝了大半杯那种红色的果味饮料，忍不住怀疑地问宋建明，“你给我端的是什么？”
宋建明端起杯子检查后，惊讶地解释“呀，好像端错了，这是four loko，你没事吧？”
许燃见他表情语气都略显浮夸，怀疑这人是故意的，心里格外不爽。
待会别醉在莫比乌斯跟前了。
第三首节奏感稍强，鼓点马上炸开，电吉他的主旋律隐隐约约地躁动不安，却又极尽克制，暗流涌动。
第四首就是新歌《沉醉不知归路》。
许燃连听了一个多月，熟得不像话。
鼓点平缓，吉他轻柔，旋律的变化又非常繁复。
从始至终，吉他手都没有开过口，一直在迷离的光线中，保持那种沉静的，微侧着身体的姿势。
《沉醉不知归路》的结尾是一段干脆的落鼓，就像无比坚定的前行信念。
鼓声结束后，现场安静了一秒，直到站在暗处的贝斯手开口说话“感谢各位，莫比乌斯今晚的演出结束了。”
场中的人才从那种由音乐创造的氛围中抽离，然后开始齐声欢呼，叫出乐队的名字，“莫比乌斯！莫比乌斯！”
在这四首歌里，莫比乌斯是用旋律在现场制造了一个结界。
在结界的范围内，只有他想要的气氛和情绪，别无其他。
许燃完全沉浸其中，直到结束，耳畔和眼前，依旧只有莫比乌斯的旋律和身影。
心里甚至有种感觉，如同霍炎之于上一世的自己，在这个世界，莫比乌斯就是他作为一个主唱，注定要追随的那个创作。
整场演出，除了贝斯手最后的感谢，其他人都没说过话。
包括乐队灵魂的吉他手。
许燃站在对面的二楼天台，远远看到吉他手从舞台侧面下来，把自己的琴交给身后的贝斯手，独自走向彩虹光线的后门。
贝斯手和鼓手则挤入了人堆中，继续享受几个小时的乐队狂欢。
许燃准备去找莫比乌斯，却发现这种four loko的后劲远比自己想象中要足，酒劲渐渐上涌，头脑都热了。
站起身，踉跄着从二楼向一楼走去。
宋建明见他要离开，忙问“燃燃，你去哪？”
许燃头也没回地答“找人。”
下到一楼，脚步越来越飘，眼看着吉他手已经出去了，许燃跌跌撞撞地跟上。
幸好，对方还没走，就站在rabo后面的窄巷里打电话。
被惊动后，偏头看过来。
因为背向月光，他的面容是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挺拔的身形。
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一次袭来。
许燃酒醉着，没办法深思，往前靠近两步，面向月光洒来的方向，开口问“你好，请问，你……你是不是莫比乌斯的创作？”
舌头麻痹，连讲话都不太利落。
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许燃却感觉到两道沉重无比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脸上。
脑袋晕乎，只能凭着感觉说话“莫比乌斯，我是克莱因，我特意来找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今天是520，祝各位小可爱甜甜蜜蜜。池燃快乐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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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
许燃说完就站在原地等待。
约摸隔着十米的距离, 对方一动不动, 好几秒才终于缓缓开口“许燃。”
他叫自己的名字？
而这个声音, 这个人……
怎么可能。
顾池不是玩unk的么？
four loko的酒劲还在不断地冲上头顶, 许燃有些站不住，摇晃了一下。
“燃燃。”宋建明突然从后面冲出来, 伸手扶了他一把。
宋建明也没注意到十米开外的人，低头查看, 确认许燃真醉了，才露出一抹阴险又得意的笑，用刻意装出的关怀备至的语气询问“燃燃，你喝醉了啊？旁边就有一个酒店, 要不我带你去休息一下？别紧张，虽然我们这么久没见了, 但我一定会疼你的。”
许燃头晕着, 但脑子还能转上一转, 听着暧昧的话语，感觉到一只手已经不安分地移到了自己的腰上……
知道这人根本从见面第一秒就不怀好意, 他了解原身的情况，所以故意给自己喝酒。
许燃也知道原身是个0，但自己他妈的是个堂堂正正的1。
又想起上次祁深也把自己当0……
很好, 以后再遇到这种痴心妄想自己给当0的。
直接弄死。
许燃推了宋建明一把, 恶狠狠地骂道“你给我滚开！”
虽然醉着，宋建明还是被他推得摇晃着退开了几步。
这人毕竟也费了点心思，还想用强硬手段, 又过来把许燃按在怀里。
“走吧，燃燃，我真的会很疼你的。”
正准备把人往窄巷另外一端拖去，冷不防被人揪住衣领。
拉开后，整个人迎面砸到了rabo的墙上。
“艹！”
宋建明的额头撞上冷硬的墙面，叫唤了几声。
回头，就见一个高个的男生单手扣着许燃的腰，用肩膀扶住了他
“你他妈谁啊？”
宋建明凶狠地问完，听到对方冷声回答“顾池。”
顾池，宋建明还真认识。
不就是许燃大一下开始死命追的那个北大的校草么？
宋建明大一时跟许燃暧昧过一段时间，后来对方主动断了联系，他心里还惦记着。但他不是北大的，很多事情不知道，还停留在许燃追校草被群嘲的时候。
宋建明阴笑了一声，“你就是顾池？你把许燃害得那么惨，还来骚扰他？赶紧让开，我是他男朋友。”
男朋友？
许燃刚想辱骂，听到身旁扶着自己的顾池先开口了“你配么？”
宋建明虽然是体校的，但其实没什么胆子，偶然之下跟轮胎认识了，自己虽然不玩乐队，但喜欢装有格调，经常来rabo听听live，认识几个音乐人。
见对面扶着许燃的男生神情淡漠，眸里却带着一抹寒芒，正想再说点什么，rabo的后门突然又出来一个男人，是轮胎。
他先叫了声“顾池”，才看清眼前的场景，愣了几秒，谨慎地问“顾池，这是怎么了？”
顾池扫了一眼宋建明，淡声问轮胎“这人是谁？”
轮胎瞅了一眼闹不清状况的宋建明，解释“体校的宋建明。”
宋建明本以为rabo的老板轮胎来了，自己多了个帮手，这会才发现轮胎对顾池的态度是不同一般的亲和，突然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看着轮胎，小心翼翼地问“轮胎，他是……”
轮胎也很无奈，“宋建明，你他妈在干嘛？他是顾池，rabo的老板。”
rabo的老板？
别说宋建明懵逼，许燃听了也懵逼。
顾池是rabo的老板？
难怪跟宿阳他们随时都可以来，难怪上次自己喝醉会从rabo不对外开放的客房醒来，难怪莫比乌斯这么个扑该歌手能参加彩虹光线的聚会演出……
因为，rabo是顾池的。
但这其实也没什么，让许燃窒息的是，顾池竟然是莫比乌斯……
他心里难受得一批，本来想把宋建明打一顿，以消当0之恨的。
可此刻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只想找个地方睡一下。
顾池平静地跟轮胎说“以后别让这人再进rabo一步。”
轮胎哎了一声。
他刚才一直用肩膀扶着喝醉的男生，说完话转了个身让对方顺势趴在自己背上。
背着人从后门重新进rabo，走向了正面的小楼。
绕过雕花的照壁，打扫房间的江丽见顾池背着一个醉酒的男生进来，边赶紧给他拿房卡，边打量他背上的男生。
见还是上次那个，忍不住兴奋地问了一句，“小顾，又带你同学来开房啊？”
顾池……
rabo的客房床品雪白干净，地毯是灰色短毛，空调开启后，很快就驱散了灼热的空气。
外面，彩虹光线的演出还没结束，音乐热烈，房间的门关上之后，如同隔绝了另一片天地，只剩完全的静谧。
顾池把许燃放在床上，让他仰面躺下，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撑在床上，凝注身下的人，片刻后，想起身去给他倒杯水，冷不防被揪住了衣领，重新直面对方。
four loko喝起来跟果汁一样，酒精度数却超过20度，许燃酒量不好，但只喝了半杯，还没有完全人事不省。
在房间柔和的灯光下，身下的男生醉眼惺忪，眼尾浮着一抹微红。
他揪着顾池的衣领，开口说话“真……真没想到，莫比乌斯竟然……是你。”
口齿模糊，声音倒还算平静。
顾池任凭他揪着自己的衣领，却仿佛不想面对般，错开了视线。
“我不能……破坏你的事业和感情，现在，我真的是没办法了。”
他自嘲般地“呵呵”一声，“我竟然还……还傻逼地重编了你的《沉醉》。”
这句话后，顾池感觉衣领上的压力撤去，响过一阵布料摸索的声音，许燃用手机播放了一首deo出来。
“冷雨包裹严冬侵蚀着日暮，阳光刺痛双眼，这条旧路上，再次重回。”
是他自己唱的，声音依旧是富有磁性的沙哑。
旋律则是顾池熟悉的《沉醉不知归路》。
他重新做了改编，加快节奏后变成带有朋克味道的曲风。
安静的房间里，顾池认真听着。
到过门，出现了之前他一直琢磨的三弦。
三弦弹拨很快，跟贝斯的低沉节奏进行了一个配合，音色融入非常巧妙。
之前顾池还真没想到，这样一种古典乐器，如何才能跟电音乐器在音色的冲突中，形成一种别样清新的效果。
而许燃做到了。
如果《沉醉》的原曲是一个坚不可摧的结界，现在这首朋克就是张开怀抱，容纳和释放。
仿佛是夜店里霓虹闪动下的觥筹交错，是城市车水马龙里掀起的尘土，是盛夏烈日底下的流汗……
“曾经整个世界都年少轻狂，而今却拖着奔赴另外方向。
不是沉醉的迷航，前方还有宝藏。
希望，这是眼前的灿烂。
希望，走向更灿烂的一段。”
等到一首旋律漂亮、节奏振奋的unk播完，身下已经传来细密而平稳的呼吸，房间里仿佛也氤氲了four loko那股淡淡的水果芳香。
顾池再一次垂下视线。
男生安静地睡着了，反射灯光后，阖起的眼睛在细长眼尾处，晕开了一抹让人心痛的水迹。
他是真的难过。
因为，失去了重组乐队的希望。
在窄巷时，听到许燃说出“我是克莱因”的一瞬。
顾池马上意识到，他之前说的找到的满意创作就是作为莫比乌斯的自己。
兜兜转转回到。
没想到，人生的玩笑开了一个又一个。
但这一刻，许燃透露的这些醉话又让顾池奇怪起来。
不能破坏自己的事业和感情？
是指校际音乐节和孟悦么？
所以他坚持不参加校内选拔，不做自己的主唱，是为了不破坏自己的事业和感情？
学渣的脑子，真的令人迷惑。
这逻辑其实并不成立。
认真凝注身下的人，阖起的眼睑上，睫毛像两簇不规整的黑色小扇，在空气里忽动着，水迹沿着眼尾往下晕开了短短的一段。
顾池俯下身，轻轻蹭过他的额角，吻去两边泪痕。
直起后，淡淡开口“燃燃，既然是这样的话，不好意思了。”
0点，彩虹光线的演出已经结束。
整个rabo陷入完全的寂静。
客房里，许燃窝在白色的被子中，呼吸和缓，安静地沉睡。
顾池屈膝在地毯上坐着，给傅芮拨了电话出去。
傅芮下周一要进行音乐特招的考试，最近，就算是深夜也还在勤学苦练。
“喂，老顾，你的live怎么样，还顺利么？”
“许燃也来看了，原来他要找的创作核心就是莫比乌斯。”
傅芮大吃了一惊，“卧槽，你们两这么有缘的么？看完你的演出他是不是爱上你了？”
顾池声音平静，“不，他崩溃了。”
傅芮……
“这……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我想重新回答那三个问题。”
“怎么回答？”
“许燃现在不是我的主唱，但校际音乐节的时候就会是；他现在是1，但我想让他给我做0；还有，我真的很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池池给我做0。
燃燃想让我给做0的，直接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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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组
rabo安静的客房里, 顾池站在床边, 沉静的目光停驻在男生的面容上。
白色枕头里，许燃正在安稳熟睡, 身旁的手机嗡嗡震动, 亮过又灭。
安静下来，屏幕上提示有两个未接来电, 联系人路一航老师。
顾池把手机翻过来, 看了眼背后的镭射图案“obi”, 按下顶端的开关键, 把手机锁上了。
十几分钟后, 傅芮的电话重新打了进来。
“老顾，我也觉得你的三个回答很霸气，但是, 我把这段东西反反复复地听了几遍后, 我觉得……”
傅芮故意吊胃口, 顾池配合地追问“觉得什么？”
听到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他妈的不是想让许燃给你做0当主唱，你这是在玩火。”
顾池握着手机淡声反问“你不相信我？”
“不是, 我只是发现许燃比我想象的可怕。而且，或许因为你现在听歌已经不带感情了，只在意旋律好不好、编曲妙不妙, 你应该没有意识到一件事，这首歌它非常洗脑，我听了几遍, 脑子里只有副歌那句灿烂的一段了。我甚至怀疑，它具备成为广场舞神曲的潜质……”
顾池……
“所以？”
“我有种感觉，之后事情的发展没准会超出你的预期。”
仿佛是给顾池思考的时间，傅芮顿了几秒才做出总结“你最好控制你自己，不要这样做。到时候输了，不只丢脸，关键你对象主唱两空，连乐队都完蛋，以后要怎么办？”
顾池淡淡开口“老傅，有时候，该赌就要赌。”
“我去，谈个恋爱，组个乐队，你们两要玩这么大么？”
“玩得就是心跳。”
“可是……”
不等傅芮再说什么，顾池打断道“别可是了，你现在就一件事，搞定特招生，不然别来见我了。”
“好好好。”终于彻底放弃，傅芮丢下一句“顾池，你不是人”挂断了电话。
许燃睁眼时，看到眼熟的灰色墙壁和黄色实木墙裙，顶上是原木的吊顶亮着一圈柔光。
他知道，这是rabo的客房。
毕竟在这里睡过地板。
周围安静得没有半点声音。
four loko不负断片酒的威名，昨晚，顾池把自己背进房间后的一切，许燃忘了个一干二净。
脑子里只有反复重播的一句话莫比乌斯就是顾池。
他妈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竟然没有一点侦查能力？
其实好几个线索已经明确地指向顾池。
莫比乌斯从17年9月开始发歌，对应小梦事件发生的17年8月。
从绝望到振作起来的情绪，也完全吻合顾池的经历。
顾池不唱歌，所以玩的后摇。
甚至，在雪浪岛的时候，他的吉他还曾让自己怀疑过。
许燃泄气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床上？
对了，昨晚是顾池给自己开的房。
自己睡床，他不可能睡地板吧？
许燃翻身坐起。
环视房间，没有顾池的身影。
原来如此。
也是，自己为了不做他主唱，什么狠话都放了，现在找创作找来找去找回他头上。
尴尬。
扎心。
许燃觉得自己有段时间不想见顾池了。
而且这人要准备校内选拔，估计也忙得很。
做条与世隔绝的咸鱼好了。
走出客房，天光已经大亮，清晨的空气沁人心脾。
绕过照壁。
昨晚乐队狂欢的喧嚣和酒气消散后，整个rabo重回幽静。
看向左边的舞台，顾池弹吉他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很帅。
但在许燃心里，莫比乌斯这人已经狗带了。
正要出rabo，打车回学校。
右边天台，一个男人边叫着他的名字，边从天台走下来。
居然是昨晚的十万名师“黄牛”路一航。
天台上还有轮胎，两人似乎是在这里喝酒喝了一夜。
路一航走到跟前，扫了眼正面小楼方向，问“你男人呢？”
许燃？？
“什么我男人？”
路一航嫌弃地看着许燃，“rabo的老板顾池啊，你昨晚不是被他带去开房了么？”
许燃……
天大的误会。
路一航的脸上写满“我们都懂”，“轮胎说的啊。昨晚你们几个在后门不是争风吃醋得都快打起来了？”
“争风吃醋？”许燃迅速放弃挣扎，平静回答“是，我是顾池的男人。”
路一航点了点头，“所以，你看我多贴心，昨晚打了两个电话，看你不接，知道你很忙，生生在rabo等了你一夜。”
许燃懵逼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检查来电记录，还真有“路一航老师”的两个未接。
微信消息里还有人在艾特自己，许燃顺便点开看了看，是悲喜社团的管理群。
陈数xr，许副会长，按每个管理一周负责一次训练的制度，本周六，你要负责社团的学员训练，请提前安排好教学内容。
还有这种制度？
真是上了顾池的贼船。
许燃收起手机，看向路一航，“路老师，请问你昨晚连夜找我是？”
路一航“是这样的，你看我是你的吉他老师，这收了十万学费，这段时间也没管你，虽然这不是我的问题，但我也是很负责的。”
“是是是。”
“我昨晚见你也无心学吉他的样子，觉得吧，我们的7万学费，老拖着也不是事，等你一夜，就想跟你把把我们的7万学费商量一下。”
许燃？
原身只上了三节课，却交了十万学费。
路一航明明有电话，却一直不联系，显然是故意的。
昨晚见面还说“一直在店里等你，你自己不来，别怪我按时都把费用扣了”，这摆明了就是讹自己嘛。
许燃不差钱，其实心里全当没有这回事。
谁知道路一航还会等一夜，来跟自己商量剩下的7万学费？
讹人都还要这么高姿态。
毕竟听说还是个牛人，许燃斟酌着问“那请问老师的意思是……”
路一航坦坦荡荡，“我就是想问问，许燃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其他服务项目，我们尽早把7万学费做个了断。”
服务项目？
许燃稍有几分紧张，“你还有些什么项目？”
“我的琴行里，吉他贝斯架子鼓，你要不要去选两样？我还会写歌编曲，需不需要找枪手？再不济，民乐有没有兴趣？笛萧唢呐，二胡琵琶三弦，要不要来一个？”
许燃还真没想到他如此全能？
如果是之前，他会很想学个三弦，但现在。
哎……莫比乌斯你个傻逼。
对了，路一航是个吉他老师，许燃想到刚刚群里的消息，“那要不请老师来帮我的社团教几次吉他，怎么样？”
路一航提防地问“教几次？”
许燃神情认真，“每个周六来一次，因为学生多，7万给我们教五六星期，真的一点不贵。”
路一航很满意，“行！我来给你教。”
–
许咸鱼回到学校，悲观厌世，无心学习。
林稚哼着恋爱情歌，问临近上课时间还躺在床上的许燃，“燃哥，你不去上课么？”
“林子，别跟我讲话。有些人别看他还活着，其实已经死了。”
林稚……
林稚叹息一声，“哎，我知道你音乐道路受挫，搞不过我们班长，但燃哥，你是学生，现在不玩音乐，就更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
许燃仄仄地躺在床上。
道理他都懂，可一想到莫比乌斯是顾池，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正在心中默默流泪，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许燃接通，“请问你是？”
对方是个中年女人，语气客气又亲切“你好，许燃同学，我是茶学院的黄老师。”
“茶学院？！”
许燃感觉很惊悚。
茶学院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
难道苏学伟没有骗人，茶学院真的会来主动联系学生？
对方听不到他心底的泪水，语气依旧亲切和蔼，“许燃同学，你别有什么压力啊，今天给你这个电话呢，就是想问问看，你对我们茶学院了不了解？”
我……我为什么要了解你们茶学院，哥是机电学院的。
“是这样的，你千万不要对我们茶学院有什么误解，我们茶学院呢，师资力量雄厚，课程安排轻松合理，校外实践多，什么茶道馆，茶艺展览，活动丰富多彩，最重要的就是，绝对不用担心留级……”
挂断电话，许燃流着泪灵魂发问我为什么这么菜。
旁边的林子觑到默不作声的许燃，心里也挺难过的。
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忙着谈恋爱，根本没好好关心过他。
哥们竟然走到了这步田地，不行，要帮他。
林稚灵光乍现，突然想起昨天在洗心革面的公众号，就是原北大扒啦啦，现在更名叫北大资讯站上看到。
兴冲冲地拍了拍许燃的肩膀，递过自己的手机，“燃哥燃哥，你别丧，我有个好东西介绍给你。保证你脱离人生低谷。”
许燃仔细看了一眼，是学校里一个叫魔鬼备考的小组。
这个组织什么都不干，就是让你读书，时间为期五天。
报名后，给组织提交自己的课表。然后，手机没收，每天强制从早6点进到小组指定的教室，微信定位打卡，上课时照样去上课，没课就得回到这间教室。
连饭卡也统一上交了，小组内轮流安排带饭的人员，定点去食堂给大家带统一的饭。
定点教室里还有组织特派的巡视员，见你分神就会过来锤你。
说白了，你报名后的这个星期里，只能学习吃饭，还有上厕所。
不让回寝室睡觉，连澡都不让洗。
这魔鬼备考小组给大家创造了一个完全沉浸式的学习环境，这不是一般人去得了的地方。
许燃觉得很适合心如死灰的自己。
当即加入了魔鬼备考小组。
第二天就走进了指定教室。
这一周，许燃不是许燃，只是一个无情的学习机器。连回本班教室上课，大家都仿佛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闪而逝。
五天后，许燃走出魔鬼小组的定点教室，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吐了一场。
失联这么久，翻翻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还有老妈的转账消息和关心微信。
许燃一一回复了。
未接来电里还有路一航的。
许燃回他，沟通了一下明天来悲喜社团教吉他的事。
在弥漫着饭菜味道的教室窝了五天，走出教室，看着远处将要落尽的粉色的夕阳。
仿佛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今天的许燃已经不是上周的许燃，今天的许燃，是掌握了机械原理核心知识点的许燃，连受力分析和铰链结构也不在话下。
明天是周末，许燃打算回寝室洗个澡，收拾一下，再睡它两天两夜。
教学楼前面的柏油路上，突然注意到经过两个女生，闪烁的视线一直往这边飘，甚至听到一句，“那个就是许燃。”
被陌生的同学关注？
自己又犯什么事了？
满腹狐疑地往前走了几步，一个女生带着自己的男朋友大大方方走到了许燃跟前，“请问是不是许燃学长？”
“我是许燃。”
“学长，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签名？！
许燃懵逼了，“我？”
“对啊。”
漂亮干净的空白签字本已经来到了眼下。
笔也递了过来。
许燃上一世是签过不少名，但，那是红的时候。
现在他只是一条努力学习的咸鱼啊。
“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喜欢你……的歌啊。”
我的歌？
许燃一头雾水地签下曾经练得很熟的艺术签名，许燃。
却听到一句，“请问学长能不能签克莱因？”
克莱因？
你们怎么会知道克莱因？
许燃刚想细问，又兴冲冲地跑过来两个女生。
是上次在食堂加了自己微信好友的，叫陈婷的女生。
陈婷还带着另一个女生，跑到许燃跟前兴奋地开口“许燃学长，你的歌好好听啊。”
不等他开口，陈婷继续问“我能不能偷偷问一句，莫比乌斯是不是顾池学长？”
许燃惊呆了，“你们怎么会知道？”
陈婷认真回答“因为，莫比乌斯和克莱因是情侣名啊。”
许燃……
这是什么逻辑？
陈婷啧啧称赞，“你们两合作的《一段》真是太洗脑了，你们继续合作，很快就能红出学校了。”
“《一段》在哪里？”
“不是学长你自己发布在茉莉云上的么？”
许燃觉得自己失忆了。
点开茉莉云音乐，竟然发现《一段》这首歌确实上传了克莱因的主页上，在彩虹光线那晚。
歌曲信息上赫然写着。
作曲莫比乌斯。
作词许燃
编曲许燃
原唱许燃
而且，这歌现在还靠着热度登上了当周的独立音乐排行榜。
彩虹光线那晚，到房间后的事情，许燃断片得厉害。
是喝醉的时候传上去的？
毕竟那一刻被顾池打击到，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你这歌上传茉莉云一周，火遍全校，连我们班级群里都在转。太好听了。”
陈婷还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许燃的心却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歌是顾池写的，自己的这样私自传上去，往大了说是侵权的。
而且，传完歌，自己就失联了一周，他心里多少会有所猜测，怎么也得当面解释一下。
跟陈婷随便敷衍了几句，许燃拿出手机给顾池发消息。
xr顾池，你不在学校了吧？
gc我在家，怎么？
xr有事想当面跟你说。
gc明天？
许燃想到明天请了路一航来搞社团训练，觉得可以。
xr那明天晚上805训练室见。
gc好，八点。
校内选拔日渐迫近，顾池可能乐手还没搞定，来多看看社团训练也好。
第二天晚八点，许燃走到大活，乘电梯上到8楼。
8楼基本都是音乐社团的训练室，805是悲喜的，过去一间是民乐团，再过去就是归途的803。
许燃之前准备碧声演出的时候，曾在803里组织寒山训练。
心中有几分感触，随便一瞥，竟然看到颜柏和阿杰正在里面。
阿杰加的社团是归途，但在雪浪岛他跟顾池有过接触。
现在，颜柏和顾池的乐队都还没完全组起来，阿杰技术好，只要知道这个人，他们两肯定是要争的。
许燃不禁有些好奇，阿杰会去谁的乐队，转了个弯，刚走进803，就听到了想要的答案。
训练室里，颜柏靠在桌沿，问他“阿杰，你要退出归途？”
阿杰站在对面，语气为难，“对不起啊，颜会长，顾学长帮过我，现在他来找我，我已经答应他加入悲喜。”
“没事，你好就行。归途还有不少鼓手。”
“恩恩。”
感觉到有人走进训练室，颜柏侧头看来，见是许燃，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许燃看向阿杰，“我来找阿杰。”
“顾池把我的阿杰挖走了。”
许燃反驳“让你们社团等级森严，没发现阿杰这个人才。”
颜柏随意地勾唇，意有所指，“不过，我听了这几天在学校里很火的《一段》后，觉得自己之前的认识还是不到位。”
果然颜柏也知道了。
看来《一段》实火。
许燃狐疑，“《一段》怎么了？”
颜柏认真问“《一段》真是你编的？”
许燃沉默几秒，点了点头。
颜柏又问“所以，《炼狱》也是你编的。”
“是。”
颜柏了然，“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说是你花钱请人编的？”
许燃解释“编曲是件很专业的事情，如果不是本身学音乐，很难让人相信。”
颜柏语气轻松，“这没什么，我和顾池也不是学音乐的。”他一顿之后，又笑道“做好一件事情，其实是因为热爱。”
许燃找了个凳子，手撑凳面坐下，若有所思道“或许是因为你不了解以前的我，觉得什么都可以接受，但……就像你曾经说过的，一个人的固有印象是很难改变的。”
黯淡的廊灯下，颜柏看了他片刻，才开口“许燃，你早就已经改变了大家对你的印象。所有人，包括，以前最讨厌你的顾池，我看得出来，他现在一点也不讨厌你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很快，他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你身上有道光，那是对乐队这件事无法磨灭的执着。”
提到乐队，许燃又难受起来。
就很想辱骂莫比乌斯。
做好一件事是因为热爱。
可光有热爱，有些时候还是不够。
沉默中，又听到颜柏开口“我之前是想你来给我当主唱，现在觉得，如果是你来帮我完善编曲，可能我在这次校内选拔中会更有机会。”
自己帮颜柏这种情况，许燃曾跟顾池讨论过。
不给顾池当主唱是不想破坏了他的剧情线和事业线。
但不跟颜柏一起，是因为校内选拔的结果许燃早就知道了。
无论如何都是输给顾池。
这样参加了也没什么意义。
许燃做不了更多，只能闷着良心安慰他，“顾池没有主唱，你还是有胜算的。”
颜柏提醒，“顾池以前就是主唱。”
“都过去那么久了，谁知道他还能不能唱。”
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八点半。路一航教完学生，穿皱巴巴的衬衫，背着琴，从805出来，正要走去电梯，发现许燃就在隔壁。
路一航有了长期的生财之道，对许燃的态度都好了一大圈，毕竟是金主，伸头进来，“许燃，咋样，给你个个教出来。”
许燃赶紧夸“路老师技艺精湛。”
其实也无所谓他教成什么样，许燃既然上了贼船，尽到社团管理的职责就可以了。
不过，从上次在rabo开始，许燃对路一航就一直特别好奇。
一个编曲和写歌都很厉害的人，为什么不好好做乐队，要卖琴、当黄牛、教吉他、讹人钱呢？
忍不住开口问“路老师，你为什么不组乐队呢？”
路一航摆了摆手，不屑道“你还小，不懂，组不组乐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颗玩音乐的心。”又强调，“玩，懂么？”
许燃半知半解。
“辛苦了，路老师。”
路一航背琴走向电梯，许燃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半了，顾池还没人影，正要给他发个消息。
电梯门打开时，就看到顾池从里面走出来。
路一航笑眯眯叫了他一声，“顾老板。”往电梯里走去了。
顾池脚步顿在电梯门口，回头目送路一航进了电梯。
电梯门轰然合闭，走廊里光线暗淡，男生重新看向许燃，面容有些模糊，但许燃还是从他的神情上察觉出几分不悦来。
审视间，听到顾池冷淡地问道“路老师？你认识路一航？”
“认识。”
许燃回答完，见他就站在电梯口，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解锁后，点击屏幕几下。
很快，一个仿佛被细小沙砾打磨过的嗓音，从手机里飘出……
“冷雨包裹严冬侵蚀着日暮，阳光刺痛双眼，这条旧路上，再次重回。”
是克莱因的《一段》。
顾池突然问“所以，这首歌是谁编的曲？”
许燃今天找他，本来就是要解释上传歌曲的事，没想到他会问歌是谁编的。
懵逼了一瞬，“你什么意思？”
顾池平静陈述“谁都知道路一航是业内有名的编曲高手，给钱就做事。”
许燃的瞳孔骤然间缩了缩，很快反应过来，顾池是在怀疑自己。
路一航是有名的编曲高手，而自己会编曲本来就很难让人相信。
许燃总觉得，上次在寝室，自己当着他面开过软件，还聊过《炼狱》，顾池当时的态度虽然不置可否。
但还是会相信自己的。
淡淡道“我今晚我本来是想跟你说不小心上传网络的事。”
“许燃，我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顾池的声音没有透出半分情绪，质问却句句尖锐，“你编我的歌，我不会怪你，但你找路一航当枪手，就是垃圾。”
许燃克制着自己的火气，“我没找路一航，都是我编的。”
“你一会说《炼狱》是花钱买的，一会又说是你自己编的，现在又是《一段》，许燃，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站在一旁的颜柏也忍不住开口，跟顾池辩驳了一句，“许燃当时否认《炼狱》的编曲是有原因的，顾池你不该不相信他。”
顾池不为所动，“许燃你个骗子，说的谎话还少？我就问你一句，你一个学机械的怎么会编曲？”
许燃也忍不住提高了音调，“那你呢？你一个学机械的，怎么会写歌？”
顾池缓缓摇头，态度坚决，“我不信。”
“顾池，你……”
许燃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被这人憋了一肚子火，正撒不出来。
顾池突然靠近两步，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凶狠，“有本事你再编一首……”
这个动作挑衅意味太过强烈，许燃就不可能忍，首字还未落尽，直接抬手挥拳。
一声闷响过后，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打顾池。
连颜柏都惊呆了，忍不住开始替许燃担心。
这次，顾池绝对要弄死他了。
被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到脸颊，顾池慢慢转回视线，放开许燃衣领，神情却依旧平静。
许燃没有退后，凝注着他冷声道“姓顾的，你不管怎么试探我，我都不会怪你，因为我们是朋友，但你说编曲的事就是踩我底线，不行。”
顾池摇头，“你找枪手，也是踩我底线。”
许燃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半分情绪，“好，碧声那次，我只是让你给我比金属礼，这次，我让你参加不了校际音乐节。”
“我现在就帮颜柏重组寒山，别怪我，都是你自找的。”
–
顾池坐电梯下8楼，大步往校门走去，给傅芮打电话，“老傅，成绩出来没有？”
“出来了，过了。”
“好的，鼓手阿杰也来了。”
“你搞定许燃了？”
“嗯，他已经当着颜柏的面答应，要帮他重组寒山了。”
“顾池，你会不会玩过头了，如果你输给颜柏，不但丢了校际音乐节的代表权，到时候许燃跟颜柏去参加校际音乐节比赛，被追走了你怎么办？”
顾池用舌尖顶了顶被许燃打到的右侧腮帮子，语气淡然，“追走？”
“难道不会么？”
“我就问一句，颜柏会为他做0么？”
对这样的狠人，傅芮无话可说。
“很好，老顾你，不成功，则成0。”
作者有话要说 池池很好，你回来就好。
燃燃你又套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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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拔
顾池离开后, 大活八楼安静了片刻，颜柏才忍不住感慨“你们两, 次次都要火星撞地球么？不过, 顾池也太过分了。”
许燃轻轻地舒出口气, “或许，正因为他对我有很高的期待，才会接受不了我找枪手这件事。”
“可你没找。”
许燃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半晌后才说“谢谢你颜柏。”
颜柏切了话题，“现在局面已经是这样了，你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重组寒山。”
微微一顿后，男生乌黑的眼睛里突然焕发出一线光彩, 声音也轻松起来，“而且, 我有了一个好想法。”
就在想着组乐队的这一瞬间，许燃突然想起，五月在茉莉天空音乐节上回忆起来的一个信息。
原著里，最后成功的乐队叫“悲喜药店”, 因为主角顾池说过“人生有悲有喜, 你生命的解药在哪个药店？”
虽然因为顾池对自己的不信任，许燃心情有些糟糕。
但踩翻主角, 走到巅峰不正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么？
跟顾池一较高下，看看究竟谁才能做出真正的好东西，不也正是他挥之不去的念头么？
想起悲喜药店这个代表着胜利和成功的名字时，许燃刚刚对顾池的满腔愤怒, 彻底被刺激和兴奋所代替。
看着男生脸上的略带愉快的微妙神情，颜柏也不禁开始期待，“什么主意？”
许燃偏头看向颜柏，唇畔噙着一抹笑意，“我们可以先把乐队名字改了，就叫，悲喜药店。”
–
离校内选拔只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开赛前三天，才会进行填写报名表等官方程序。
校际音乐节是由政府、学校、茉莉天空厂牌联合举行的，而校内选拔的程序也会相对严格，报名后，阵容就不能再进行更换。
这两周悲喜药店要完成歌曲创作和乐手的确定。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做，许燃就不会给自己退路。
不成功，则……
则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最多被顾池鄙视。
“这首歌，我准备实现我一直以来的一个想法，就是结合民乐的效果。乐器上，我还是想用三弦。”
803训练室里。许燃坐在架子鼓前，随意地敲着一段基本节奏。
“我仔细研究了这次校内选拔的规则，乐手超过5个，可以有一个校外援助。我准备找路一航来完成三弦。”
颜柏沉思道“三弦音色，那是《一段》？”
“《一段》我只是有点感觉，这首要比《一段》更好。”
“你现在抓紧开始写歌，我去归途的社员里找一个鼓手、一个节奏吉他手，贝斯小胖跟你配合时间长，就不再变了。保险起见，我会自己亲自兼主音吉他手，你则是键盘和副主唱。”
寒山解散后，孟舒和鼓手都已经离开社团，只有小胖还愿意继续给颜柏当贝斯手。
“你要双主唱？”
许燃点头，“对，到时候我们两可以进行一个配合，互相和声。”
颜柏轻轻抽了口气，“要来这么狠么？”
“当然。”许燃磨了磨后槽牙，“给顾池最后一次被我踩翻的机会。”
许燃不确定改乐队名字这个做法能不能改变剧情，所以很难判断到时候比赛的结果。
但只要做到最好，顾池就不敢不承认自己。
至于相不相信编曲这件事，已经不是现在考虑的问题了。
两周的时间，很紧。
但归途是大摇滚社，想要找乐手根本不难，许燃需要的节奏吉他手、鼓手都很快选定。
吉他手叫泰山，鼓手叫彭彭。
颜柏之前一直拖着不重组寒山，大概也是对顾池有所顾忌，没有信心。
这次情况不一样，歌也写得很快。
完成之后，许燃就组织乐队排练，同时完善调整编曲。
三弦涉及到的地方不多，路一航前期不需要加入。
归途的训练室是803，悲喜的是805，中间只隔着一间。但墙面隔音，门一关，谁也听不到谁。
孟悦每天都来大活八楼，穿梭与803和805之间，左边关心颜柏，买饭送饮料，右边应付顾池，忙得不可开交。
先前许燃猜测，顾池会让孟悦当主唱，竟然也没有。
顾池是准备自己唱么？
现在，许燃还不确定自己用了乐队名字的做法会不会破坏了顾池的事业线。
主角顾池的事业线是和感情线是绑定的，如果这次毁了他的事业线，他和孟悦的感情不知道会不会有所变化。
许燃也没办法，都是姓顾的自寻死路。
许燃早中晚来训练，遇到顾池几次，谁也没开口 ，当没看见对方。
还遇到鼓手阿杰和南城时的傅芮。
傅芮通过了北城大学的音乐特招生，已经重新回归顾池的乐队。
傅芮热衷颜色鲜艳的衬衫，宽宽松松地挂在身上，背个琴包，一副风流不羁的浪子形象。
这人倒是每次遇到都打招呼，然后，时不时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意味深长。
除此之外，别的乐手许燃没见过。
三个人？顾池要玩什么？
两个星期的时间很快过去，报名当天，颜柏是第一个去报名。
许燃让颜柏早去锁定“悲喜药店”这个名字。主要是担心顾池也想到了这个名字。
顾池的社团叫悲喜，现在颜柏的乐队叫悲喜药店。
这样做，虽然道义上有些过不去，但许燃顾不了那么多了。
颜柏报名回来后，说顾池的乐队叫“莫比乌斯”。
莫比乌斯？
许燃想到他现在只有三个人，是会选择自己唱还是继续弄后摇？
如果弄后摇，面对自己这首歌，他必输无疑。
最后一周，编曲全部定下来，主要进行合练，熟悉和配合。
花了三万，让路一航帮忙完成三弦的部分。
合练后的效果，路一航也觉得非常不错，一直夸许燃。
–
“顾池他们练得怎么样？”
“他们的歌是很简单的那种，我也形容不来。”
“顾池唱得好不好？”
自己喜欢的小可爱来打听自己竹马的情况，孟悦可为难了，支吾道“这……他唱歌你知道的啊。”
“几年没听过了。”颜柏也不想为难他，揉了揉孟悦的头发，岔开话题，“这次比赛结束，如果赢了，你就要辛苦了。”
孟悦甜甜一笑，“不辛苦，做你乐队的经理我很开心。”
凌晨五点，归途的803训练室里，白色灯光氤氲出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
除了路一航，所有人都在训练室里，因为明天就要演出。
今晚乐队通宵排练。
许燃本来正窝在旁边的软椅子上，伴着旁边孟悦和颜柏甜甜蜜蜜地聊天，半梦半醒地打瞌睡。
听到孟悦这句话，脑子里却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这段时间，孟悦每天来给颜柏买饭送饮料，颜柏想让他做乐队的经理。
因为事业线写得过分简单，许燃一直记不清原著里最后乐队的阵容。
但记得一个细节，原著里，顾池参加校际音乐节时，孟悦也给他买饭送饮料。
许燃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孟悦如果是作为乐队的主唱就不可能每天给顾池买饭送饮料。
所以，原著里最后的校际音乐节比赛，孟悦实际上是作为乐队的经理参加的。
对于主唱，作者则根本就没有提过名字。
原来，自己做顾池主唱这件事，根本不会破坏他的事业和爱情。
连许燃自己都觉得，跟顾池这个主角，似乎总是走不到相同频率。
以前是单纯的不爽这个人，后来是做了朋友不愿破坏他的事业和感情，而今，突然又可以做他主唱，却又站到了彼此的对立面。
学校虽然有胜出的创作核心可以重组的规则这次，若是颜柏拿到代表权，许燃自然可以跟他一起去参赛，但如果顾池拿到代表权，他又何必找自己？
许燃不想过多深思，只等这次校内选拔过去，一切自然就有分晓了。
早上七点，阳光已经洒进训练室。
一夜通宵后，其他的人都早早回去，争取最后的时间补个觉。
许燃是主唱兼主音吉他，任务是最重的，自己又多练了几遍。
练完收了琴，胃里空落落的，正准备去吃个早餐。
打开训练室的门，就看到门前的地面上摆着一只白色的小纸袋。
许燃捡起打开，见里面有一只白水煮蛋、一份白粥和一杯豆浆。
这么养生的风格，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
看向805，门依旧关着，走廊空空荡荡的，只有手中的食物，还残留着些许温度。
–
北大总共有五只队伍报名了这次校内选拔。
除了颜柏的“悲喜药店”，顾池的“莫比乌斯”外，还有三只，“不安分”，“实际意义”，“耳语者”。
每只乐队表演一首原创歌，五首歌全部完成后，投票决出代表北大参赛的创作核心。
之后，还有七八只非参赛乐队的纯展示演出。
整场下来，连带前后准备，中间换场的时间，大约三个小时。
时间虽然短，但校内选拔几所大的高校都要举行，所以是厂牌那边安排过来搭建户外舞台，组织演出。
地点在社团招新时的寻梦园。
晚上七点开始演出，具体流程是，五只乐队先按抽签顺序，轮流上场完成原创作品展示，学校里已经提前抽取了2000名学生，作为当天的评委。
最终结果也是现场投票，当场公布。
一大早，寻梦园就进行了封闭，各只队伍轮流进行彩排调音。
许燃看了一下，音响方面不用说，很专业，每个乐器单独拾音，乐手单独返送。
舞美方面也做了设计，北大的主题叫“绽放一瞬流星的光芒”。
背景屏幕是一个巨大的星形，左右两边向外延伸出线条状的分屏幕，可以想象播放画面时，效果炫酷。
线条状分屏幕的间隙和左右两侧的桁架上，也悬挂满满的聚光灯，是许燃这么多次演出里条件最好的一次。
乐队的展示片头，也是许燃自己制作的，配合这次的歌曲主题和乐队名字。
彩排下来，效果还算不错。
中午完成彩排走出寻梦园时，刚好遇到顾池带着阿杰和傅芮往寻梦园走。
他们果然只有三个人，按孟悦的说法，看来这次，顾池非唱不可了。
一直很想听他唱歌。
但许燃心里有期待，又有几分担忧。万一他唱得好，自己岂不是要输给他。
男生神情淡漠，穿着白色短袖，背黑色琴袋，从和煦的阳光中走来，视线一直落在这边。
许燃对上他幽深目光的一瞬时，总觉得这人一直想跟自己说点什么。
不然今天早上没必要给自己送早餐。
但直到擦肩而过，他都没有开口说话。
许燃又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傅芮的声音从身后追来，“许燃。”
傅芮背着贝斯，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许燃，你还在生顾池的气？”
自己生气么？
许燃说不清楚。因为这件事情从发生到现在，好多地方透着怪异。
但这段时间，他心里只有演出，根本不能，也不愿去细想。
顾池之于他，好似已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一个纯粹的标志和目的。
这一刻，傅芮来问，许燃才又找回几分对顾池这个人的真实感来。
rabo演出那天，他把自己背回客房，但是加入寒山那晚，自己又打了他。
顾池到底是个什么人？
在许燃的沉默中，傅芮诚恳地开口“顾池不想影响你，什么都不让我说，但我看你们这样，我难受，我希望你理解老顾，他也没办法。”
“多的不说，我就想让你想两个问题，你找不找枪手，跟他有什么关系？但是你回来帮颜柏，对他是好事还是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2 20:16:56~20200523 18:2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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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店
你找不找枪手,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你回来帮颜柏，对他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燃一愣,就听到旁边的颜柏压低声音在耳畔提醒,“别多想，马上就要演出了。”
颜柏看向傅芮,声音里带着强烈的不满,“傅芮,你现在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扰乱军心？顾池让你来说的？”
这两人也是旧相识，虽然好几年没见,但傅芮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见颜柏态度不好,故意“呵呵”两声,不屑道：“颜柏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来扰乱军心的,但,还真不是顾池让我来，因为。”他加重了语气强调,“顾池他用不着。”
“老傅,快点。”
话音刚落，寻梦园入口处传来顾池清冷的声音。
傅芮瞪了颜柏两眼,转身走向那边。
现下这个时候,许燃知道绝不能分心，压住所有隐隐约约的念头，回到训练室,根据彩排做最后的调整。
颜柏也是个不差钱的，请了造型师来给几人做简单的服装搭配。
许燃的寸头长了后一直有些不伦不类，造型师给他进行了修剪。
蓬松而细碎的短发，比之前柔和许多，又在额上系了条纯黑的发带。
服装上，根据这次歌曲的主题，全员都是一样的某奢侈品牌纯黑t恤，左侧肩部有零星几点浅灰色星球和星辰的刺绣图案，搭配灰色短裤，简约别致，也很rock。
造型师又很有新意的在几个男生脸上加了行星贴纸，指甲盖那么大，带有反光效果，贴在颧骨部位。
下午五点，所有乐队都等在寻梦园的后台，准备进行抽签，决定出场顺序。
同时，北城大学的官方微博上也公布了演出乐队和乐队成员名单。之后的比赛也会持续跟踪。
北城大学v：茉莉天空校际音乐节，北大校内选拔赛今日开赛，点击链接查看参赛队伍。
橘妹：卧槽卧槽，有许燃！我可以！
猪猪：楼上握个爪，从碧声之后一直关注许燃。
酒窝很深：为什么许燃会跟颜柏一起组队？
kk酱：许燃不是碧声就跟颜柏一起表演过了么？这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天气：为什么顾池的乐队叫莫比乌斯？而颜柏的叫悲喜药店？
秃子先生：顾池的社团不是叫悲喜么？
天气：不懂，换了一下？
秋天不回来：咦，莫比乌斯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给我点烟：许燃前几天那首歌《一段》作曲是莫比乌斯……
秋天不回来：盲生你发现了华点！所以，许燃的歌是顾池写的？
鸡翅加可乐：他们两怎么越来越不对劲啊？记不记得上次招新。
vvan：是，我就在现场，许燃给顾池弹唱，超好听。
蒲公英：许燃主页叫什么来着，克莱因？
开心果：数学系的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克莱因跟莫比乌斯是情侣名。
蒲公英：卧槽，楼上姐妹胆子很大啊，这都敢说。
vvan：楼上的姐妹，你还好么？
–
寻梦园左边是未开发的荒地，右边是树林，后场用齐腰高的临时围档拉了一条横墙，跟前面观众活动区域进分隔。
休息的场地也只进行简单划分。
路一航到演出快开始才背着他的三弦不慌不忙地来到现场。
穿了件灰色带盘扣的麻布唐装。这人行事不羁，幸好关键时候没掉链子。
工作人员组织了抽签，颜柏抽了第四只出场，后面跟的就是顾池的“莫比乌斯”。
因为这次是五只队伍全部完成演出，才开始进行投票，越晚出场，观众越有记忆点，显然对投票结果越有利。
但投票之前会有一个视频展示环节，所以也不用太在意。
完成抽签，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从后台往前面看去，舞台前，警示线后，黑压压的同学，一直往前延伸。
观众前所未有的多。
而且，今天的演出还有一个大人物。
就是北城大学名誉校长，龚学吴院士。
北大历史悠久，龚校长年近九十，享受国家的特殊津贴，平时就不可能见到。
同学们纷纷把视线投向舞台前面铺着红色丝绒布的桌子前，瞻仰龚院长的风采。
舞台幕布还未拉起，正前方的星形大屏幕上，反复播放着茉莉天空音乐节的宣传片。
“移风易俗，莫善于乐，茉莉绽放，天空梦境。”
这是茉莉天空的文化语，由厂牌旗下的乐队念出，一支接一支。
之前在茉莉天空音乐节上，许燃听过这段文化语。第一支乐队是归途，今天连听了几遍，发现归途的那段被剪掉了。
这是为什么？
归途出了什么事？
许燃也没空多加猜测。
演出正式开始。
乐队们都在后场，侧面有条从后台离场的通道，跟观众区域隔开来，在这里，可以观看其他乐队的演出。
第一支上去的就是孟舒新加入的“不安分”。
竟然还是首很funk的歌。
放克音乐注重节奏，主要就是看鼓和贝斯，重拍在一三拍。
“不安分”这首歌节奏不错，也挺带气氛的，但编曲方式比较老，不够时髦。
第二支是“耳语者”，偏unk曲风，但没什么亮点。
马上，第三支乐队“实际意义”就要上场，接下来就是“悲喜药店”，许燃心里竟然开始紧张。
他上一世是霍炎直接带进乐队的，从来没有过这样同场竞技的经历。在雪浪岛时，更多的也是顾池在主导，输赢对他根本不重要。
而这次不同，他从一开始就抱着必胜信念。
临上场时，觉得心跳有些快，额头都在渗汗。
前方的舞台传来“耳语者”让人热血沸腾的音乐，光束扫动划破幽暗的夜幕。
乐手们都坐在草地上候场。
许燃想平复紧张情绪，一个人走到了旁边稍微远离众人的林下，就坐在上次社团招新时弹吉他的椅子上。
安静地闭眼坐了几秒，正觉得越来越紧张烦闷，睁眼时看到顾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跟前。
今晚的天空有不少云，星月都稍显黯淡，男生俊朗的面容淹没在浓稠黑夜里，就像雾气氤氲在水彩画上，丢失了细枝末节。
走过来后，如同上次社团招新时，坐到旁边。安静几秒后，开口说话，“别紧张，你可以的。”
空气又沉默下来。
许燃靠在椅子上，慢慢地平复着呼吸。
感觉到摆在椅面上的左手被牵到了掌心。
狐疑偏头，见顾池正在替自己按压拇指和食指中间的虎口位置。
力量不轻不重，并不会觉得难受，甚至，几秒后，隐隐地有了些许的放松的感觉。
许燃很想说点什么，但这一刻的他就像一只容器般盛满纷繁的念头，又被理智的瓶盖紧紧压制。
除了比赛，他什么都不该想。
沉默中，颜柏的电话打来，手机嗡嗡震动几下后，自己断了。
许燃知道是轮到悲喜药店上场了。
熄灭手机后，他起身，回头看了椅子上的人几秒，转身走向不远处璀璨的舞台。
“悲喜药店”是本次校内最让人期待的两支乐队之一。
舞台前还有一个摇臂摄像机。
左右两边有两块小的同步直播屏幕。
幕布还没升上去，成员还没露面，场中就响起热烈的呼喊。
“颜柏！”的喊声最明显，“许燃！”的也不少。
左右的直播屏幕上，红白两色的方块像素组合成一枚药丸的图案，是悲喜药店的logo。
一开始，logo在宛如宇宙般的深邃空间里缓慢旋转，然后突然炸开成光亮碎片后，打出一行手写体的“人生有悲有喜，你生命的解药在哪个药店？”
紧接着展示参赛队伍的信息。
乐队：悲喜药店
成员：颜柏（创作、副主唱、键盘），许燃（主唱、主音吉他），杜松（贝斯），彭立（架子鼓），何泰（节奏吉他），路一航（非本校）
歌曲：《宇宙烟云》
作曲、作词：颜柏
编曲：许燃
原唱：许燃、颜柏
场下开始热烈欢呼，十几秒后，黑色的幕布缓缓升起，露出舞台。
背后的红白两色聚光灯交替摇晃扫动几次后，三排面光全部亮起，整个舞台辉煌宛如白昼。
除了路一航，剩下五个男生都是一样的左侧肩部有星球和星辰刺绣的纯黑短袖t，脸上的黑色行星贴纸反射灯光后格外明亮。
许燃背火红色的吉他，站在最前方的金色立麦前，微垂视线，表情沉静，看不出半分紧张。
短短碎发下，系了一根纯黑的发带。
主唱左边是颜柏，身前有键盘，作为副主唱也配了立麦。
右边是贝斯手小胖和节奏吉他手泰山，路一航怀抱蛇皮三弦，在侧面比较低调的位置，后面中间是鼓手彭彭。
背面的星形大屏幕开始播放穿梭宇宙的画面，星球从眼前飞掠，延伸到线条状的分屏幕上，营造出一个梦幻空间。
红白两色的光束再一次网格般交叉扫动后，轻柔的吉他声响起，很快融入鼓点。
前奏是一段重复的轻快旋律，节奏由轻到重，把人逐渐拉入一份迷幻的氛围。
在这氛围中，响起主唱低沉性感的嗓音。
“掠过黑洞，穿梭星际。
打乱运行轨迹，难计生命半径。
午夜辗转，而悲喜轻如烟云。”
编曲上，主音吉他音色清亮，低沉的贝斯配合鼓点，优雅的钢琴音色穿插其中，一波又一波仿佛翻涌浪潮般的旋律，勾兑出一份忐忑的情绪，如同生命无常的不安和感伤。
到过门部分，主音吉他的节奏更重，合成器加入了摇动的迷幻音色，有80年代的一些经典复古元素，把之前的忐忑持续延伸之后，透露出赛博朋克的味道。
穿越广袤星际，游走在未来的焦土和废墟上，空间和时间一起错乱。
“撕裂无形引力，坠入黑洞，吸收光明。”
副歌部分，颜柏加入和声。
许燃的嗓音高亢而有力，颜柏的音色则干净，唱腔松弛，宛如绅士和狂徒之间的激烈相持。
音调持续升高，节奏强烈，每一下节拍都敲动人心。
三弦的音色本来是古典而柔和的，在这一刻，也变得危险，杀机四伏。
所有的不安、妄想和沉迷都在副歌部分达到，沉浸其中，如同被拉升到黑暗宇宙，陷入完全的迷失。
主唱台风舒缓轻盈，合成器完成度高，三弦音色不多，却如同画龙点睛。这是一场音色的盛宴，虽多却并不杂乱，反而是互相牵引和推高。
第二遍情绪再次堆叠后，消散在结尾吉他的轮播和合成器制造出如同来自外太空的扭曲电波音中。
结束之后，只剩下一份没有生命的空洞。
整首曲子，大开大合，起伏跌宕，听完之后，如同完成了一次穿越宇宙的冒险之旅
幕布升起时，全场爆发如雷的欢呼。
“颜柏！”“许燃！”“悲喜药店！”的呼喊此起彼伏。
“艹，科幻复古朋克，这编曲可太牛了。”侧面的离场通道里，傅芮吞了吞口水，看向旁边的男生，无奈道：“老顾，你这次可能要不行了。”
顾池停下正在调整吉他背带的手，平静开口：“既然要做，就不能说自己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顾小池你到底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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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你
黑色的幕布缓缓遮蔽舞台。
在如雷的欢呼中,许燃转身从侧面的楼梯退下舞台。
最后一支乐队是莫比乌斯。是所有人，包括许燃都等待已久的。
悲喜药店刚刚退场，场下呼喊“顾池”的声音已经蔓延开来。
许燃下台把琴简单收好后,就往侧面的离场通道走去。
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其他乐队的乐手、包括一些工作人员。
他看过顾池的开社汇报、雪浪岛和作为莫比乌斯的几次演出。
但对于大部分人，只听说过校草顾池玩乐队,却从没看过他的现场。
今晚,几乎可以算是顾校草第一次的正式演出。
这人时常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但在学校里很有关注度，跟学生会长颜柏相比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燃先前就考虑过人气这个影响因素，但自觉颜柏没有太大的劣势。
今晚来看，似乎自己也有些许加持。
幕布还未开启。
左右两边的直播屏幕上按流程播放乐队的展示视频。
金色的莫比乌斯环上，一粒小球缓慢地滚动。
神奇的莫比乌斯环没有内外之分，小球也一次又一次,宛如错觉般翻越环的两个面。
许燃很想知道顾池唱不唱歌，一直盯着屏幕，等待展示演出信息。
很快两个屏幕上打出。
乐队：莫比乌斯
成员：顾池（创作、主唱、吉他）,傅芮（贝斯），宋杰（架子鼓）
歌曲：《雨骤降》
作曲、作词：顾池
编曲：顾池
原唱：顾池
这是一首完完全全属于顾池的歌。
片刻之后,幕布升起，露出舞台。
跟许燃他们丰富而绚丽的效果不一样。
莫比乌斯三个人没有做服装搭配，各自选择了自己的风格。
傅芮依旧是风骚浪子的奢侈品花衬衫，阿杰则是比较学生气的白色短袖t恤。
顾池站在最前方的立麦前，背金色吉他,吉他的肩带是纯白。
平整的衬衫也是纯白，领口随意而松散，衣领上有淡金色的刺绣图案，跟吉他的金色相呼应。
手指搁在琴身，袖口往上别起一道露出腕部。黑色的简约短裤，搭红绿色带的白色古驰帆布鞋。
干净利落又有几分精致感。
许燃站在跟观众区隔开的离场通道里，听到旁边女生们的讨论声。
“顾池也太帅了吧。”
“你没发现他一直都很会穿衣服么？”
“穿什么都要看脸的。”
“他今晚是不是要唱歌？”
“是，好期待啊。”
“不会比许燃唱得还好吧？”
“谁知道呢。”
“今晚到底会是顾池胜出还是颜柏胜出？”
“哎，顾池胜了，许燃就不能跟颜柏去参赛了，我还是会给颜柏投票。”
此刻，舞台灯光平静而黯淡。
背后的大屏幕上只有一团缓缓氤氲的烟雾。
很快，白色的光束扫动，提示演出开始。
沙沙的落雨声渐渐变大，溢满这片空间，仿佛呼吸都跟着湿润起来。
吉他的单音旋律清脆而纯净，鼓点舒缓，连贝斯都很柔和。
开启时光的宝匣，五彩的宝石从里面飘然而出。
许燃想过unk，想过后摇，却没想到是一首节奏缓慢的抒情歌。
简短的前奏过后，顾池站在立麦前开口唱。
“傍晚七点，大雨蓦然骤降。
路灯倦懒，此刻漫步街巷。
人海茫茫，旅途安然。
有过雷雨，也有艳阳。”
在他开口的瞬间，许燃几乎有几秒的失神。
顾池的唱腔沉静，嗓音则清冷皎洁，但因为低音的厚实绝不会显得单薄。
像是红酒的醇香和微涩，在空气中缓缓释放，仿佛在疏远，却又在不知不觉间醺入心田。
如果许燃的嗓音是熨帖、是轻松、是性感。
那顾池的就是隔离、是迷醉、是空濛。
这首歌，是最简单的编曲，最朴实的和弦，连唱腔都简化到不能再简化。
旋律却完美而精粹。
每一个音符的恰到好处，把情绪勾在某个将坠未坠的微妙高度，如同用游丝把心脏悬挂在微风中。
清澈的吉他从容推进，层层堆砌出一片雾气，又被沉稳的鼓点驱散，迎接悠闲的冬日暖阳。
没有冒险，也没有旅行。
只不过是在不徐不疾地讲述一个没有起伏的故事。
过门部分的乐器合奏比较长，加入了一些爵士乐的摇摆节奏，提神醒脑。
“像一记耳光，扇出事与愿违的美丽。既然淋湿了，那就统统都把它抛弃。”
副歌部分，故意落了几拍，搭配慢悠悠的节奏，仿佛切换了时空。
场中，没有跳动和金属礼，大家都牵起手，随着舒缓的节奏和平和的灯光摇动手臂。
这是一首完全不炸的歌，但凭借着一点点推上去的巧妙节奏和完美无缺的旋律，有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如同莫比乌斯的后摇。
在他的旋律里，只有他所想要的气氛和情绪。
不管许燃他们刚刚过去的歌有多么炸，多么燃。
到这里，所有人还是能从这首返璞归真的歌里，品尝到深刻的感动。
顾池的东西，天生就有这样的力量。
所以，他无论离开多久，回来时还是能得到所有他想要的。
客观来说，悲喜药店的《宇宙烟云》更燃，更能让同学们为之送上一票，但不知道为什么，结果还没出来，许燃已经尝到些许失落。
“被天气困扰，厌倦了阴雨，想遇见一个你。”
点缀般的爵士节奏后，结尾也很平缓，却意犹未尽。
结束整首歌，许燃转身走去后场的途中，还能听到前面热烈的欢呼和喊出的顾池的名字。
接下来就是最令人紧张的投票环节。
或许是顾池这首歌让许燃想了很多，有关音乐，有关乐队。
到这一刻，他反而放松下来，一点也不紧张了。
先是名誉校长龚院士致辞。
“看到了年轻人的朝气”、“感受到了音乐的力量”、“北大以理工立身，但同学们也要全面发展”，老校长年纪大了，思路还很清晰，语速悠缓洋洋洒洒地讲了十几分钟后，终于要开始投票了。
学校提前随机抽取了2000名同学，作为现场评委。
提前分发了现场投票器。
工作人员先把五个创作请上舞台，站在白色的聚光灯下。
顾池站在最左边，神情平淡，目光随意地落在场中。
颜柏则在对上许燃视线时，比了一个ok的手势，其余时间都看向场中东南方向。
很快，许燃发现孟悦站在那里。
为了投票的公平起见，背后的星形大屏幕上，会对刚刚录制的五场演出进行精彩片段的回顾。
许燃认真地看着大屏幕。
“悲喜药店”的主唱，背着红色的吉他，完美地完成演唱和吉他演奏部分。
一如火声当年。
无论如何，从今天起，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拿起麦克风，重新回到舞台。
这一刻，傅芮的两个问题终于如开闸般涌入脑海。
你找不找枪手，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你回来帮颜柏，对他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己找不找枪手跟顾池没关系。
但是自己回来帮颜柏，对顾池只有坏处。
所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一个念头，隐隐约约地在许燃脑海里，几乎就要破土而出。
但他不愿去想。
视频回顾还没结束。
傅芮突然走到旁边，问他，“你觉得这次谁会拿下代表权？”
许燃看着舞台方向，“我也不知道。”
“一开始准备这首歌的时候，顾池就说，编什么曲都编不过许燃的，不如用最简单的。”
傅芮这句之后，舞台上响起一段紧张的bg。
聚光灯割裂天幕，颜色变幻。
投票马上就要开始。
星形大屏幕上，倒计时十个数后，无数的流星拖着耀眼的蓝色长尾，在五个人身后的对应位置开始累积。
舞台被梦幻般的蓝光淹没，显示投票数量的柱形图开始往上升高，颜柏和顾池的上升速度远超其他人，但很难看出谁更胜一筹。
许燃和傅芮也不再说话，屏息凝神地等待着结果。
两分钟后。
柱形图不再上升，显示五个人的票数。
最令人关注的两个，颜柏：756，顾池：756。
全场哗然。
竟然是平票。
旁边的傅芮也忍不住惊叹，“嚯，真想不到，居然是平票。”
现在怎么办？
代表北城大学的只能有一支乐队。
舞台下的红丝绒桌前，包括北大的校领导和茉莉天空厂牌的几个高层交头接耳地商量起来。
很快，龚老校长拿着麦克风起身，显然是要代表校方宣布结果。
会不会加赛？
会不会重新再次投票？
所有人的心脏都被提到了最高处，等待这尘埃落定的一刻。
老校长笑眯眯地开口：“我们北大建校上百年，是一所以工科见长的知名学府，我们的校训“德才兼备，以德为先”，既然两位同学的票数一样，我们商量过后，决定看两位的学分绩点，学分绩点高的那位代表北大参加本次的校际音乐节。”
学分绩点？
许燃心里卧槽了一句。
旁边的傅芮则直接艹了出来。
场中的同学们却开始热烈的鼓起掌。
显然，大家都认为这个决定公正英明。
许燃：？？
不愧是知名学府，这都要看成绩。
哎，学渣没人权。
现在就更刺激了。
顾池当然是吓死人的学霸，但颜柏既然能当学生会长，成绩也不可能差。
很快，评委们调出了成绩系统查看，满分5的学分绩点，顾池487，颜柏486。
令人窒息。
颜柏001分之差，失去了本次校际音乐节的代表权。
001分，许燃想起上次靠着自己，顾池考了一次满分。
不禁开始思考，如果那次没有满分，他还能不能拿到这次代表权？
但已经没有什么思考的意义了。
厂牌代表方已经上台为顾池送上了象征校际音乐节代表权的奖牌。
在无数道聚光灯的映照下，顾池神情沉静，单手举起闪动着炫目光线的飞翔茉莉奖牌。
虽然知道了最后的乐队的名字，也知道了乐队的主唱并没有给定。
自己占用了这个代表胜利的乐队名，还是没能改变剧情。
看着这幅画面，许燃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一直站在原地。
傅芮跟着大家鼓了会掌，淡淡开口：“许燃，你很厉害，编曲牛逼，唱歌也无可挑剔。但你这次，有一点不如顾池。”
许燃沉默着没说话。
但他感觉到，傅芮的话好像一根细小的针，正在一点点接近自己心底最不愿面对的那层泡沫。
下一秒，傅芮再次开口，把自己最不愿面对的那道真相，嘭一声戳破在空气中。
“因为，你只想赢，而顾池，他可以输。”
许燃垂在腿边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握住。
是，傅芮说的是真的。
自己只想赢。
因为压抑太久，离开太久，这一次重新回来，就只想赢。
可音乐和表演从来就不是为了赢。
无论编曲多么完美，多么有感染力，那到底是不是你最想要的东西？
但顾池为什么可以输？
因为……他不是为了他自己。
傅芮转过身，看向许燃，“许燃，你还没看出来么？”
许燃的喉结轻轻地滑动了一下，压着所有情绪问他：“看出什么？”
“《一段》是莫比乌斯表演那晚顾池自己传上去的。”
许燃错了错视线，语气里掺了几分刻意的不满，“我就知道，姓顾的又套路我？”
“他去大活找你那天晚上，我劝了他无数次，但他执意这样做。你说他不相信《一段》是你自己编的么？他比谁都信，排练时天天在805放呢。”
傅芮没有停顿，把一切清清楚楚地摆在许燃跟前，“他花了三年时间才决定重组乐队，这次校际音乐节对他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你不回来，他轻轻松松赢下颜柏，带着我们去参加校际音乐节，但他偏偏要把你找回来。
且不说他就算赢了，选你做主唱，你也可以强硬地拒绝，何况，他输的可能性也很大。而且，你今晚也听到他唱歌，他根本不需要别人给他做主唱。
干嘛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我辱骂了无数次，你知道他说什么么？”
许燃沉默地看着傅芮，等他回答。
“他说，只要你愿意，赢了，带你去参加校际音乐节，输了，亲手为你戴上茉莉天空的项链。”
太多的情绪翻涌，许燃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无法继续保持完全的平静。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他在东校门等你。”
“我为什么要去？”
“他等到你去为止。”
傅芮留下最后一句话，离开了。
许燃又在原地站了片刻，顺着离场通道走出寻梦园，却不知道要去哪个方向，左边是东校门，右边是回寝室。
索性在岔路口的长椅子上坐了下来。
同学们从寻梦园走出来，经过这里时，又不少打量的目光飘到长椅这边。
很快，人流散尽，熄灯时间到了，各个寝室楼封闭。
许燃还坐在长椅上。
校内选拔的失败并不是他情绪无法缓和的根源。
是顾池所作的一切。
这个人实在是太了解他。
莫比乌斯，乐队，音乐。
所有他憧憬的东西，被顾池捏合起来，用一种完全付出的姿态送到面前。
大活八楼那晚的画面，反复在脑海中播放。
让许燃有些难以承受。
夏日炎炎，深夜吹来的风里都带着让人心烦意乱的闷热。
在长椅上坐了好一会，还是不知道要不要去东门。
安静夜色里，身前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平静却柔和，“对不起。”
许燃的喉咙有些哽塞，缓了几秒才抬头。
顾池倒也没有一直等在东门，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许燃坐在椅子上，仰头看过去，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平静地问他，“你又套路我？”
顾池轻轻地抿了下唇，声音很淡，“我也不想的，但没别的办法，对不起。”一顿之后，又开口：“我给你赔罪。”
“怎么赔？”
“随你。”
“你忽悠过要给我唱歌，今晚才听到。”
“你要听，我就唱。”
“那你唱。”
顾池抬眸扫了一眼校园，“寝室已经关了，去rabow吧。”
许燃心里闷闷的，没什么笑意地勾了勾唇，“行吧。”
沸腾过后的校园显得格外的清静。
两人一起走出校门，打车往rabow去。
有很多话想问，又不知道要怎么问。
沉默地到达raboe今天依旧没有营业。
顾池走到常坐的天台卡座，又走去后面的乐器陈列架，拿了把木吉他。
卡座宽大。许燃看他真要弹，安静地窝着等待。
各种现代化的降温通风系统让里面的空气清凉舒适，男生坐在对面，低头调整着琴弦。
他领口第一颗扣子没系，露出锁骨中间分明的凹陷和一段银色的项链。
很快，顾池开始唱歌。
木吉他的声音柔和，男生的嗓音也清淡，一点不呱噪。
昨晚没睡，现在时间也挺晚了，许燃听着，犯困得厉害。
但脑子里还在想霍炎以前说过的那句话，“音乐的意义，为你生命中沉默的那个部分，找到宣泄和归宿。”
原来，宿阳从来也不像霍炎。
反倒是顾池，才是真正纯粹的自我表达。
在吉他停顿的一个间隙，他终于开口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池把吉他搁在旁边的卡座里，往前靠近，在一个能看清彼此每个细微表情的距离停下，神情认真地凝注过来。
“坚持让你回来，是因为你值得，而编曲，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有件事，我一定要让你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像你这样理解我的音乐和我的世界。”
“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让你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许燃，你放心，我永远都会相信你。”
“因为，你是我最在乎的……朋友。”
许燃觉得自己的心脏被轻轻地捏了一下，喉咙再次哽塞，用轻而低的声音肯定地“嗯”了一声。
又听到顾池问：“你愿意做我的主唱帮我一起拿到校际音乐节的冠军么？”
“只要你需要。”
“我需要。”
rabow里安静下来。
顾池收了吉他，走回来时，许燃已经窝在卡座里沉沉地睡着了。
找了条毯子给他盖上，又坐在旁边看了片刻。
不远处亮着圆形的效果灯，白色的光线幽暗不明。
男生闭着眼睛，睫毛倒映柔和阴影，细碎的短发蓬松，看起来比以前软，脸颊的颧骨上，星球贴纸将掉未掉。
顾池伸手替他拿下来，指尖蹭过脸颊干净的皮肤后，俯下身如蜻蜓点水般吻了吻男生柔软的唇，轻声开口：“我的小主唱，不好意思我赢了，搞你。”
作者有话要说：燃燃：为何这段话如此熟悉？
池池：不好意思，你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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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同桌暗恋我by寂虞
文案：
高三第一个学期，班里来了个冷漠、阴郁、不合群的转学生。
楚琨每天看着转学生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里痒痒的
忍不住去撩拨他
撩着撩着，冰山着火了
这把火还烧到他屁股上
楚琨扶着腰：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单向变双向、互撩而不自知】
风骚贱气醋精叨叨逼受x冷漠阴郁偏执心机boy攻，双学霸,,
时间
第二天,许燃醒来时发现自己在rabow客房的床上。
之前一直准备比赛，突然放松下来，昨晚睡得格外安稳。
窗帘拉得严密，顶上亮着一盏柔和的廊灯。
白色的被褥蓬松,枕头柔软,空调有些许细微的嗡嗡声。
随意地偏头,居然看到顾池躺在自己身旁，正在安然沉睡。
男生的脸颊侧过来，因为离得近，挺直的鼻梁就在眼下，被灯光涂了一线明亮，睫毛都根根清晰。
这人性格淡漠,但闭着眼睛沉睡的样子看起来却有几分温顺。
许燃点亮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九点。
起床走去客房的卫生间洗漱,站到镜子前,突然发现一件事，顾池的耳钉竟然又回到了自己的耳朵上，映着卫生间模糊的柔光,黑色钻石正在散发着炫目的火彩。
这是……
断片了么？
又没有喝酒。
走回去，趴在床边，用指尖戳了戳顾池的脸，“醒醒。”下一秒却被对方睡梦中随意抬起的手握住手指。
男生一点点掀起眼睑，惺忪的睡眼里好似漾着雾气。
许燃把手抽出来，指着自己的耳朵问,“你的耳钉怎么回我耳朵上了？”
顾池不疾不徐地撑起身体，大概是昨晚唱了不少歌的原因，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细微的沙哑，“我给你戴上的。”
许燃趴在床上，不解地问：“为什么？”
顾池垂着视线看来，“我把耳钉还你，也是表明我的态度。从今天起，我们两重新开始，好么？”
昨天的舍己为友还历历在目，感动像小河般在许燃心里潺潺流动。
肯定地点头，“好。”
在rabow吃过早餐，跟顾池一起回学校。
路上，终于把心里一直存着的几个疑问套了出来。
耳钉原来是大一刚入学时，在礼物交换的活动中，原身从顾池耳朵上要走的。
而顾池能把《一段》传上克莱因的主页，则是自己被宋建明灌醉了，亲手给他放了这首歌后，手机没锁。
回到寝室，久违了的林稚居然在。一边哼着时下热门单曲《一段》，一边补了昨晚校内选拔的演出视频。
看完后，表示不解，“你们悲喜药店这么炸，怎么会输给班长呢？”
许燃微微蹙眉，“怎么可能？你肯定没仔细听，顾池那歌是走心的。”
林稚恍然大悟，“哦哦，那我再多听几遍。”
许燃也把北大的官方微博打开，准备来回顾一下昨晚激动人心的时刻。
北城大学v：昨晚茉莉天空音乐节校内选拔北城大学站正式落下帷幕，我校顾池同学斩获代表权，接下来，他将组成乐队，在8月初暑假期间代表学校参加校际音乐节，跟来自二十五所高校的乐队同台竞争，为校争光。
链接：北城大学7月5日校内选拔高清记录全过程。
微博还有配图，评论区讨论热烈。
ttk：呜呜呜，顾池穿衬衫背吉他的样子帅哭我了。
shaih：靠，第一次听顾池唱歌，我要死了，声音苏炸。
可可鸭：他唱歌跟许燃有一拼，但是嗓音的感觉不太一样。
筛子：我觉得许燃和颜柏他们那组衣服好好看，脸上的贴纸也贼带感。可惜许燃和颜柏就此淘汰了。我想哭怎么办？
王454357：哎，没办法啊，我也想听许燃唱歌。
开心果：悄悄冒头，有姐妹一起来讨论一下上次的发现的猫腻么？
王454357：什么猫腻？
蒲公英：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说克莱因和莫比乌斯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王454357：什么克莱因和莫比乌斯？
开心果：《一段》知道么？许燃茉莉云主页上发出来的。
王454357：知道，许燃的茉莉云主页叫克莱因。卧槽，昨晚顾池的乐队叫莫比乌斯。
开心果：不止，《一段》的作曲是莫比乌斯。所以，这歌是顾池写的，许燃唱的。
蒲公英：他们两绝对有猫腻，就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是咋样？
ttg：想磕gc和xr的，点我主页看神秘数字，一起磕更快落啊。嘻嘻嘻，我有不为人知的内幕消息。
许燃：……
这是什么情况？
兜兜转转，自己怎么又跟顾池闹起绯闻了？居然还有人磕……
这些同学，真是太没眼力见。
以后知道自己跟顾池真正的关系，肯定得粉转黑。
过了忙忙碌碌，日夜颠倒的一个月。
终于得到久违的休息，周末，许燃在寝室睡了两天。
薇薇回家了，林稚也只好在寝室玩玩游戏，煲煲电话粥。
“吃早餐了么？”
“吃的什么？”
“吃午饭了么？”
“吃的什么？”
听着哥们跟女朋友毫无营养的对话，感受到谈恋爱的人智商为0这句话的真谛，不过，倒是怪甜的。
休息好了，许燃神清气爽，想到接下来的正事。
校际音乐节将会在8月初举行，这段时间，最重要的就是重组乐队。
顾池曾问过，“你愿意做我的主唱帮我一起拿到校际音乐节的冠军么？”
那一刻，已经感动得快流泪的许燃毫不迟疑地回答：“只要你需要。”
他不确定顾池事实上到底需不需要主唱，毕竟，他一方面可以自己唱，另一方面，重组参赛阵容，肯定要慎重。
按照原著剧情，这次的阵容，就是最终的签约阵容，也就是未来茉莉天空的乐队。
校内选拔时，悲喜药店这个名字已经被颜柏用了，但还是顾池拿了冠军，许燃心里也在怀疑，原著剧情到底有没有改变？
刚找书准备出门，寝室门被敲响，来的竟然是顾池。
高高的男生穿着很休闲的短袖短裤，背着纯黑的书包，双手插兜，唇角噙着点笑意，“吃早餐了么？”
许燃：“还没。”
顾池点了点下巴，“一起吧。”
许燃认真发问：“你怎么会来学校吃早餐？”
他不是不住学校么？
顾池淡淡道：“因为我有点事，昨晚在寝室住的。”
“哦。”
许燃回头询问林稚要不要一起。
那哥们忙着在书桌前翻来翻去，丢过一句，“燃哥，你跟班长先去吧，我找薇薇的东西。”
许燃点头，“那行。”
拿了今早要用的机械设计原理课本和习题集，跟着顾池走去食堂吃饭。
许燃买了碗面，找了个位置坐下，吃了一会，突然听到对面喝粥的男生开口叫自己，“许燃。”
抬头见他眉宇间有几分落寞，不禁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顾池声音有些低沉，“这周，我可以跟你一起上课吃饭么？”
许燃不解道：“为什么？”
对方垂了垂视线，语气里夹杂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落寞，“因为，孟悦他不理我了。”
“不理你？”
男生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对，周末给他三个电话都没接。”
三个电话都不接？
许燃简直想骂人了。
孟悦怎么回事？
且不说顾池是他注定的男朋友，就算他们两现在还没到感情转折点，多年的情分，这样对竹马，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对面，顾池神情平静，但微垂的视线，若有若无蹙起的眉梢能让人感觉出来他情绪低落。
这人平时那么臭屁，舞台上又那么耀眼。
许燃于心不忍，语气松快地安慰：“没事，悦悦会回来的，他就是……一时冲动，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你要一个人不习惯，我陪你一起吃饭。”
柔声安慰后，见对面的男生神情渐渐舒展，许燃心里松了口气。
吃完早餐，两个人一起走去教室。
这节又是苏学伟的机械设计原理。
许燃最近除了魔鬼学习小组那周外，多数时间还是比较懈怠，找了个隐蔽位置。
顾池挨着他坐下，压低身子，凑近后低声问：“你机械原理的期末考准备得怎么样了？”
机械原理这门课关系着许燃大三会不会留级。
最终成绩由两次小测验和期末考成绩加权得出。
之前的两次小测验，许燃分别拿到了27分和58分，加权后折合拿到期末成绩255分，要想过及格线60，期末最后一次考试要拿到85分以上。
因为留级的学生禁止参加校际活动。
许燃听他提这事，知道是关于校际音乐节，认真地问：“你真的要我当主唱？”
仿佛被这句问话惊到，顾池看过来的莹亮瞳孔都微微震动，“许燃，你那天晚上是骗我的么？”
这……
许燃怎么会是那种人，立马否认，“没有，怎么会，只要你需要。”
顾池轻声回答：“我当然需要你。”又郑重其事地提醒，“所以，还有两个星期，你一定要考好。”
许燃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好重。
85分，再去两周魔鬼训练营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忧心忡忡地上完一堂课，课间休息时，许燃决定去找苏学伟聊聊。
直接跟他说，自己现在要跟班长一起参加校际音乐节，请老师期末考给放放水。
苏学伟听完，脸上浮起看穿一切的浅淡笑意，“怎么，知道后悔了？我是不是早让你好好读书？在我们北大，成绩就是一切，你看班长，要不是成绩好，能赢大三的学生会长么？”
是。
这一点，许燃已经深刻了解了。
苏学伟遗憾地说：“但，期末考是机械五个班联考，我没办法放水。”
“要不你再让班长给你辅导一下，班长上次教你做的习题不是效果挺好的么？”
许燃：……
那是我自己做的。
苏学伟认定班长对许燃助益很大，探头把教室里的顾池叫了出来。
询问后。
男生认真点头，“许燃是我的主唱，当然可以。”
顾池很乐于帮自己辅导，许燃心里却有几分担忧。
琢磨着走回教室坐下，拿笔在纸上随意地乱画，跟旁边的人开口：“顾池，你这段时间肯定要准备校际音乐节，如果在学校辅导我，晚上回去太晚，没有写歌的时间了。”
身旁的男生轻轻“嗯”了一声。
许燃刚想继续安慰他，“你不用管我，专心准备参赛的曲目，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挂的。”
还没开口，听到顾池淡声问：“要不要你去我那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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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
“去你那里住？”
顾池点头, “嗯, 时间上方便一点。”
许燃有些迟疑。
自己跟顾池现在又有流言蜚语, 住在一起难免会被看到坐实谣言。
而且, 孟悦现在虽然不理他, 以后还是会回来的，万一对此有什么诟病, 自己也会愧疚。
正琢磨着，听到旁边的男生语气淡然地开口“就备考这两个星期，容老师会批准的。”
许燃迟疑道“可是，我们住一起……”
顾池偏头看来，眸底有几分狐疑, “我们俩都是1, 你介意？”
许燃否认“不介意啊, 我只是觉得辛苦你不好意思。”
顾池觑了眼正从前门进教室的苏学伟, 柔和些许眸光，低声道“不辛苦。”
说好去顾池家住两周把机械设计原理搞定。
给室友林稚发了条微信，“班长辅导我，去他家住几天。”
林子“哦，好，燃哥加油，远离茶学院。”
晚上, 许燃回寝室收了些书和衣服。
今天下午开始，就觉得头有些疼，鼻子也轻微的酸涩, 好像有点感冒。
走到东门，见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门口的画线车位里，顾池伸头出来招呼。
“许燃，这里。”
许燃走过去，坐进了副驾驶，“这么点路还要开车？”
顾池拨动方向盘，“我以为你东西很多。”
许燃想到自己银行卡里空有几百万，连个豪车都不买，就是因为没有驾照，开口道“抽空我也学个驾照去。”
顾池的余光稍稍漏到旁边，“好，陪你。”
顾池家离学校很近，开车不过两三分钟，乘电梯上8楼，打开门，依旧是那种清冷的草木香。
这里是许燃第二次来。
上次是帮他弹贝斯。
那时就觉得这里很舒服，不是物质条件上的舒服，而是每一处都是都飘散着音符，仿佛是一个筑造音乐梦境的空间。
清脆的开光响过，屋里的灯尽数亮起。
布置成乐队演出舞台的小地台右侧，吉他陈列墙被顶上的射灯照亮后，露出满墙的吉他贝斯。
流畅的琴身线条和炫目的漆面，全部都是onster的高端fire系列。
顾池见男生的视线一直落在陈列墙，又想起上次这人来时的情景。
这个地方是他大一来到北大时为自己精心打造的，但是，大学这两年，除了孟悦，还没有其他人来过。
而且，顾池也知道，这个地方，只有许燃能理解和感受它的美好。
因为，他们有共同的信仰。
看着身前干净帅气的男生，回想着他唱歌的样子，弹琴的样子，甚至是面对力学发愁的样子，顾池的心脏冒出一丝细微的热。
憧憬有一天，能跟这个人分享自己所有的一切，那是音乐、梦想，还有，关于未来的每一天。
把手搭在他肩膀，往那边点了点下巴，邀请道“去看看？我珍藏多年，好几把都是限量的。”
许燃还记得上次自己来，顾池不让乱动那些吉他，只让用旁边陈列架上的那几把，侧头狐疑道“你的琴不是不让人碰么？”
身后的男生微微蹙眉，“有么？”又缓和了语气开口“你想碰哪把就碰哪把，因为你不一样。”
许燃心里一阵感动。
走过去正想拿把琴玩玩，手机突然震动，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茶学院黄老师”。
手一个哆嗦，连手机都摔在了地毯上。
顾池狐疑地帮他捡起来，看了一眼，也禁不住一顿。
北大真是，为了让学生读书，什么花样都有。
滑动屏幕替他接了。
“黄老师，我是他朋友。”
“嗯，他在学习。”
“对，不去茶学院。”
这个电话过后，许燃什么玩琴的心情都没有了。
顾池在地毯上支了张方形的矮桌，让他看书，自己拿了笔记本电脑在对面写歌，有问题就给他讲。
“你看一下，这个压力角在哪里？”
“是角a。”
“对。”
在学霸的辅导下，许燃觉得自己一夜千里，不少顽固疑难都一次扫清。
学到凌晨，不但困，头还疼，应该是白天就有点感冒的原因。
看向对面，顾池还在专心致志地做东西，不禁由衷感慨，这人什么都能做好是有原因的，生理结构就不一样。
他睡眠少。
屋里很安静，温度舒适，还有那种吉他护理油的草木淡香。
许燃学不动了，放弃自我，劳累地瘫倒在地毯上。
听到对面问，“怎么了？”
捶了捶额角，仄仄地回“头疼，好像有点轻微地感冒。”
过了片刻，感觉到对面有动作，随后，声音响起在自己的上方。
“起来。”
许燃撑起一缝眼睑，见顾池走到了自己身后，从上往下凝注。
“干嘛？”
“我帮你按一下。”
顾池解释“小时候，是孟悦的奶奶照顾我，感冒的时候，奶奶就会帮我捏捏肩膀。”
听着他说话，许燃从地毯上坐了起来。
“你小时候是孟悦的奶奶照顾你？”
顾池点了点头，伸手把男生的肩膀掰正，用很合适的力度捏着他肩上的穴位，随意地解释了一句，“父母经常不在。”
许燃觉得还挺舒服的，顺从地坐在顾池身前。
想到自己不也是么？来了这么久，除了钱多得不想用之外，只能收到许妈的一些关心短信，许爸都不知道有没有。
看来，豪门注定亲情关系淡薄。顾池也挺可怜的。所以，他跟孟悦从小一起长大，互相维护，感情很深。
许燃觉得还是自己以前好，虽然没那么有钱，但天天跟老爸老妈在一起，挺幸福。只是，后来老妈早早去世是一大遗憾。
抬头看去，在氤氲得略感温馨的灯光下，身前的男生穿着纯白的短袖，肩背挺拔，手臂线条干净，幽深的目光则稍稍垂着，落在右侧。
很多时候，这人并不会直白地透露自己的真正想法，但会在不知不觉间，给你送上一份细致入微的关怀。
捏完肩膀，顾池的手又往上，替他按压额上的阳白穴。
男生的食指和中指尖带着薄茧，拇指按压的时候，会不时擦到耳垂，感觉很清晰。
舒服些许后，许燃更困了。
狗命要紧，决定放弃明天再学。
这才想起自己要睡哪。
随意地扫了一圈，进门右边是一个开放式厨房，旁边有餐桌，餐桌对面就有一间卧室。
走过去，打开，见里面只有一张床。
狐疑地问顾池，“你不会只有一个床吧？”
顾池勾唇笑笑，侧目示意屋子的东北方向，“你想多了，你去楼上，我睡楼下客房。”
那边靠墙有一架通往二楼的玻璃金属楼梯。
许燃想起来，他这里是loft结构，还有一层。
把书一合，道了个晚安，往二楼爬去。
楼上就一个卧室，很大，带衣帽间和卫生间，显然是顾池平时自己睡的。
衣帽间是透明玻璃的隔门，一眼看去，都是他平时穿的短袖衬衫，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里面，浴室就在衣帽间旁。
许燃困得很，快速冲完澡，倒床上就睡了。
–
校际音乐节的赛程还没公布，但多写几首歌肯定是有必要的。
依旧是写歌，但顾池觉得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为10写，想火。
后来，为莫比乌斯写，想排遣那些难言的苦闷。
现在，他想为一个人写，那就是自己的主唱。
主唱想找能触动自己的创作，创作又何尝不是在寻找一个能诠释自己作品的主唱。
顾池心里很清楚，许燃，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他自己当然可以唱，但只有跟楼上的那个人一起，才能真正完整这一首歌。
忍不住抬头，向楼梯那边看去。
怎么上去好一会了，还亮着灯？
顾池从地毯起身，走到楼梯下，听见楼上静悄悄的。
放轻脚步上二楼，人已经睡熟了。
只穿着短裤背心，呼吸清浅，伸展四肢睡觉的模样，很可爱。
顾池特想笑，看了片刻，给他盖上薄毯子，关灯下楼。
第二天一早，许燃是被顾池喊醒的。
哎，人生艰难，学海无涯苦作舟。
之前只想乐队成功，竟没想到成功的代价是要读好书。
可一看到顾创作期许的眼神，许燃就觉得，自己小小的肩膀上，担子好重。
振作起来，洗澡清醒后，下楼见顾创作不但歌写得好，肩膀捏得好，竟然还做好了早餐。
一碗简单清淡的番茄蛋面。
“我吃了，你快点，等会迟到。”
听见他催促，许燃坐到餐桌前，忍不住地要夸夸他，“牛批，还有什么事是你不会的？”
顾池把餐具收好，坐到对面，神情认真地开口“我最不会的就是谈恋爱，错过了很多。”
许燃猜他又想到孟悦，也不禁悲从中来，停下筷子安慰道“来得及，你放心，等去比赛就好了。”
见对面的人唇畔有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原著里，主角受孟悦奶奶生病是发生在校际音乐节期间，主角攻顾池陪他照顾了一天一夜，也不知发生了点啥，反正第二天两人的感情就有了一个大的转折。
许燃也不能说自己知道，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比赛时候，悦悦做我们的经理，颜柏也不能跟去的。”
顾池端了杯牛奶过来，给他放在桌上，随口道“孟悦不做经理。”
许燃的筷子差点掉桌上，“为什么？”
“比赛就在北城，主办方会安排好衣食住行，不需要经理。”解释完，不徐不疾地抬头看过来，“你很想孟悦做经理？”
许燃……
呵呵，又想哪去了。
“没有。”
–
机械原理最后一次考试终于到来。
在顾学霸的尽心辅导下，许燃信心满满地走进考场。体会了一把从未有过的对答如流，差点怀疑自己可以考满分，直到被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难住。
内螺纹的小径用（）符号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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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当年顾池忽悠自己那道么？
许燃想了想，答案好像是……c。
成绩出来，竟然扣了5分。
95分。
许燃确定，是顾池当时的误导让自己记错了。
顾学霸表示，你做不成学霸，做学霸的主唱也挺好的。
当天晚上，顾池把许燃东西收了一下，送他回寝室。
许燃觉得自己住也挺爽的，尤其可以弄一面吉他墙，离开顾池家时，回头多瞅了一眼，就听到旁边的男生语声带笑地开口，“以后再来。”
许燃嫌弃地看过去，这是想让自己再挂科么？
不好意思，没机会了。
回到寝室，顾池又要求帮忙整理东西，许燃只好安稳地在旁边坐着看手机。
别说，这两个星期，许燃被姓顾的朋友照顾有加，整理东西，做早餐，捏肩，从心底感受到了什么叫温柔体贴。
许·好学·燃暗暗决定，自己也要把这些技能学起来，以后遇到可爱温柔的小0，就可以拿出来追了。
整理完东西，时间已经不早，顾池离开后，许燃正准备上床刷刷微博。
没想到又有人敲门。
只好重新下来，打开门，竟然是顾池去而复返。
男生眉宇间蕴着一抹凝肃，平静地开口“刚刚步笑给我电话，说归途解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池池下次再来，可能就只剩一张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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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
归途解散了？
许燃心里咯噔一下。
步笑没有解释更多, 只是告诉顾池, 宿阳一个人在xe喝酒, 情绪不稳定，担心出事，让他帮忙去看一下。
去的路上, 许燃回想起校内选拔时, 茉莉天空宣传片剪了归途的念白。
当时他就猜测是出了事。
没想到是解散。
而且, 步笑自己不去看, 来找顾池, 显然是跟宿阳闹矛盾了。
解散这两个字，让许燃的心里仿佛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
xe的老板是顾池认识的，一进去就说宿阳一个人在三号包间。
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进去后, 只看到宿阳一个人，喝醉了趴倒在包间的红色地毯上，口里骂骂咧咧, “你们这些人, 全都滚，不识好歹。”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混杂的酒味，酒瓶酒杯摔碎后，地面、桌面四处散落着玻璃片。
顾池低声提醒，“小心。”
许燃点了个头。
顾池把宿阳架到沙发上，红发男人眯起惺忪的醉眼，辨认后, 模糊不清地开口“顾池？你他妈来干嘛？看我笑话？”说着，使劲推他胸口。
顾池退开一步。
宿阳却仍然盯着他，“人人都说顾池你有才，是，你会写会唱，有颜有钱，最重要的是你年轻，大有天地！顾池，你知不知道，步笑连走前都要说一句我不如你。”
看着宿阳微红的眼睛，听着他怨怼的话语，许燃心情复杂。
宿阳比顾池早组乐队，早成功，而且，在创作上，许燃也不觉得他不如顾池。
但实在没想到他对顾池藏着那么多的怨怼。
顾池神情淡漠地站在一旁。
宿阳发泄一番，昏昏沉沉地睡了，许燃也困。靠在卡座里边打瞌睡边跟顾池聊天，“你是不是得罪过他？”
问完就想起顾池连夜奔波几千公里去南城帮宿阳演出。
顾池坐在旁边，摇了摇头，“我高一刚组10就跟宿阳认识，到现在四年多。”又解释“其实，归途早就有问题。”
许燃问“步笑和宿阳的感情问题？”
顾池沉思道“一个是音乐上的分歧，而且，老宿这人是有些急功近利。”
许燃已经看了太多的乐队解散，从自己的火声开始，到顾池的10，然后是颜柏的寒山，现在，连宿阳的归途也不能幸免。
如同一个深渊般的噩梦……
想起刚刚宿阳那微红着眼睛的绝望模样，许燃的心脏怦怦跳。
先前以为跟顾池组乐队是万无一失的成功之路。
但是，这一刻，一个念头突然袭来顾池究竟还能不能成功？
原著里，成功的那只乐队叫“悲喜药店”，但“悲喜药店”在自己的提议下，被颜柏占用。此刻，等于是解散了。
参加这次校际音乐节，顾池选择的是“莫比乌斯”这个名字。
可见，主角顾池虽然依旧拿到代表权，但剧情线已经改变了。
那么，“莫比乌斯”最后还能不能签约茉莉天空？
能不能成为乐队？
会不会又是失败解散的结局？
一瞬间，被如潮水般的恐慌和畏惧淹没……
恍惚间，浸在漫长的落日余晖下。
霍炎的红发在风中轻扬，他侧过脸，笑容无奈，“我不确定还能撑多久。”
许燃凝注男人，“我会陪乐队到最后一刻。”
下一秒，霍炎红着眼，绝望地说“乐队，到此为止吧。”
然后，在银色月光下，火声在海边举行了最后一场演出……
——乐队，到此为止吧。
“哥，不要放弃乐队。”
如同将要溺毙之人，拼命挣扎，又在掌心袭来的钻心疼痛中，脱离窒息。
嘶——
许燃抽了口凉气。
“许燃。”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接着，被人握住手腕。
对方的手指干燥温暖，指尖带着薄茧。
睁眼时，对上一双幽深目光。
片刻后才看清，眼前的人不是霍炎。
自己依旧在xe的包间里，在模糊黯淡的灯光下，顾池漆黑的瞳孔深邃如海，专注地凝视过来，里面倒映着一个惶然的自己。
顾池握着许燃的右手腕，让他平复了两秒，垂下视线，见掌心划开了半虎口长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是刚刚睡梦中失控，右手磕到了靠近沙发的桌面，桌面上恰好有一块薄薄的玻璃杯碎片。
不禁蹙紧了眉峰。
幸好他现在也不用弹吉他，专心做主唱。
——哥，不要放弃乐队。
看来，之前乐队解散的事还在困扰着他。
“先去医院。”
顾池握着他手，要走。
许燃看了一眼沙发上人事不省的男人，提醒“不能把宿阳一个人丢在这里。”
“那你……”
许燃轻描淡写，“又不严重，要不看看周围有没有药店？”
顾池看过来片刻，点头，“xe里应该就有处理的东西，你忍一下。”
用纸巾压住他伤口，搁在沙发软垫上，离开包间不过片刻，就拿着纱布和止血喷雾回来。
顾池蹲在沙发前，捏着许燃的指尖，处理掌心划开的伤口。
伤口不但宽，还深，连喷了三遍止血喷雾才止住，又用纱布紧紧缠上。
被解散噩梦扰乱的情绪稍稍平复，许燃安静地看着顾池帮自己包扎。
男生动作轻柔，不时抬头，眸光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
处理完，顾池让人把包间打扫了。
等到午夜四点，许燃又睡过一觉，宿阳才醒过来。
男人神情萎颓，见顾池来找自己，目光中更是泛起难言的纠结。
“老顾，你怎么来了？”
红发男人搓了把脸，疲惫地问。
顾池淡声问“发生什么？”
“乐队解散了。”
“为什么会解散？”
“巫师、小宇和步笑都走了，不解散还能怎么办？”
许燃还记得之前，宿阳曾跟自己在rabo的对话。
“如果有一天，乐队走入了无法继续的困境，你会怎么办？”
“我不会让乐队走入绝境。”
没想到一语成谶。
“你之后准备怎么办？”
顾池问完，宿阳沉默片刻，突然切了话题，“你们校内选拔结束了？”
看来最近归途一直在起波澜，宿阳竟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顾池点头，“嗯，我已经拿到代表权。”
“挺好的。”宿阳眼睑沉重，慢慢地抬起，看向顾池，“主唱呢？谁给你当主唱？”
为归途感到失落，顾池的声音也有几分轻忽，“小许给我当。”
许燃想着事，提到自己，也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包间里气氛压抑，宿阳道“谢谢你，老顾，每次都是你帮我，以后不需要了。”说着话，起身往包间外走去。
两人跟上，帮他叫了个代驾，目送黑色的雷克萨斯在夜色将尽前驶离。
xe不远，现在不过凌晨五点，索性慢慢走回学校。
自从想到剧情线已经被改变这件事，许燃的心里一直闷闷的。
顾池也沉默着，陪他走到学校门口。
六点，学校里人声寂寂，只有中大路上，环卫工手里的扫把刷过地面的唰唰声。
“我回去了。”
道了个别，正要转身。
突然又听到顾池在身后喊自己，“许燃。”
“怎么了？”
许燃刚转身，突然被靠近的男生扣住肩膀，压在了怀里。
因为过分熟悉而早已无法察觉的，他身上的那股草木冷香陡然清晰起来。
合着温热的体温，像藤蔓般缠绕。不等反应，清冷的声线低低沉沉地响在耳畔，“比失败更遗憾的，是不曾经历过。”
“你放心，我不会放弃你的，永远。”
顾池说完，放开了怀抱。
许燃愣着看他退开，站在两步远处注视自己。
凌晨，天光晦暗，像氤氲着雾气，对面男生的轮廓却精雕细刻般清晰。
而周身的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的草木冷香和体温。
顾池轻声开口“回去休息吧。”
许燃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校门。
离开赛还有两个周，顾池提交了乐队的最终参赛名单。
乐队莫比乌斯
成员顾池（创作，吉他），许燃（主唱），傅芮（贝斯），宋杰（鼓手）
看到这个名单时，许燃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虽然之前从来不曾想过莫比乌斯会是顾池。
但期盼已久的莫比乌斯终于还是成了自己的创作。
顾池说得对，“比失败更遗憾的，是不曾经历过。”
心里还有彷徨和担忧，但这一段新征程，许燃会义无反顾地跟他一起走下去。
乐队的lo则选用了校内选拔时的金色莫比乌斯环。
茉莉天空为校际音乐节特意开了专门的官方微博。
2020茉莉天空校际绽放v2020茉莉天空校际音乐节即将开启，的风，红色的月，肆意青春，摇滚不死。让我们扣响脉搏节奏，一起见证这场狂欢。
点击链接查看来自十五个高校的十五支热血乐队。
许燃点进去，第一支就是莫比乌斯，此外，熟悉的名字竟然还不少。
工程大学乐队的创作，不是丰思博，而是上次许燃看中的宋煜，乐队叫“挑剔”。
外国语大学不意外，是童潇，乐队叫“no e”。
还有苏小贝，来自北城会计学院，乐队“人设不太行”，创作叫廖纯。
当时一起完成《蔷薇》的柯子君也在名单中，跟着一个叫庄羽林的创作，乐队名叫“复古浪潮”。
茉莉天空挺会玩的，还设置了一只未公开的神秘乐队。
点开评论区。
各支乐队也都注册了微博账号，在这条微博下回复。
第一高赞就是顶着金色莫比乌斯环的头像。
莫比乌斯v永无止境。
孟悦虽然心在颜柏，不过还有点竹马情，这个微博就是他在管理。
这条微博下，回复数量已经上千。
看来，不但北城大学的同学给力，顾池也还有点号召力。
许燃点开莫比乌斯的回复，想看看大家都在说什么。
刚看第一条就差点一口水呛在喉咙里。
许燃是顾池的走过路过，点我主页，看一眼，看不了吃亏，看不了上当，我们北城大学颜值逆天的吉他手主唱c，甜美爱情，你值得拥有。
许燃点进这个主页。
看来博主还真是关注已久。有不少自己和顾池的校园生活照，招新那次，碧声演出，校内选拔，包括雪浪岛的一些官方图片。
别说，不看不知道，跟顾池居然那么多同框，还真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下面的回复显然也有同感。
甜甜的酒我看完回来了，颜值我好可，不过，真的是一对么？
包包我也进去看了，觉得很ok，求指点哪个是主唱哪个是吉他手。
kk酱矮一点的是主唱，许燃，高的是顾池，吉他手兼创作。
小橘子北城的应该不少认识顾池的，以前北城一中的校草，还组过乐队10。
小火车两个人都超养眼，想象一起站在舞台上，嘶，i了i了，如果他们两不是真的，我大概会哭。
许燃那你哭吧。
磕自己和顾池，这没什么。
但凭什么自己是顾池的？
这个博主绝对是在误导大家。
当机立断，把自己的微博小号改成“许燃不是顾池的”，回复了这个博主“我跟许燃认识，他不是顾池的。”
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反对派，博主显然h不服气，很快就回复，“我观察他们两好久了，要许燃不是顾池的，我把名字倒过来。”
许燃忍不住哈哈哈。
倒过来，“顾池是许燃的。”
不管自己要不要顾池，光看看这句话也爽。
又顶着“许燃不是顾池的”id回复了楼主“ojbk，等着节目打脸啊。”
正乐着，顾池发来微信消息。
gc三点出发，收拾一下。
xr哦。
下下周就要正式开始比赛，今天下午，要去指定的摄影棚拍摄宣传照和宣传视频。
前天在xe划伤了右手掌心，伤口有些深，活动暂时还不方便。
林稚又不在寝室，许燃靠一只左手，磨蹭半天才把短袖穿好，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牛仔短裤套进去，手脚配合，终于把腰带系上。
走到校东门，看到顾池的车停在路边的画线车位里。
不是上次开的两人跑车，是辆四人座的大奔。
阿杰学生模样，乖巧地坐在后排，旁边是一身花衬衫的傅芮。
风流浪子一见他来，就笑嘻嘻地招呼，“燃哥，副驾请。”
许燃跟他皮，“傅哥承让了。”
“不敢不敢。”
许燃坐下，驾驶员却没第一时间开车，侧目看过来，淡声问“手怎么样了？”
许燃抬起还缠着纱布的手，看了眼，刚想说“没什么问题”，顾池已经伸过来捏他手腕，拉过去。
低头检查后，交待“那天只是随便包过，今天再去处理下。”
顾池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傅芮浑身发抖，忍不住开腔，“老顾你用不着这样吧，这么点小伤怎么难得倒我燃哥……”
还没说完话，驾驶位上的男生回头看来，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确定要话多？”
傅芮……
–
摄影棚在北城的西城区，跟顾老板的rabo正好横跨了东西两个方向。
之后，茉莉天空校际音乐节的录制也会在西城区，弄溪湖畔的北城953艺术中心进行。
953艺术中心是北城最著名的创意园区，年轻化、工业化、解构和叛逆的艺术态度，跟独立音乐的内涵呼应。
在这里录制校际音乐节，最合适不过。
虽然也觉得顾池谨慎过头，不过考虑到拍照效果，许燃还是去附近的社区医院解掉纱布，换了覆盖伤口的敷料贴。
到达摄影棚，工作人员已经做好各项准备，等待拍摄。
一见四个人来就赶紧安排去换衣服做造型。
都是二十出头的学生，也不需要化妆，头发简单造型，主要就是服装上搭配。
以前火声红的时候，许燃也录制过不少访谈，客串过一些综艺，但毕竟好久没有过这种明星待遇，心情还有点激动。
拍摄方给许燃准备的服装是藏青色的衬衫，稀疏地点缀着小小的红黄色火焰图案，黑色短裤。
挺潮的。
不过，毕竟比不得大明星。
这边，服装和换衣就是一个房间，只是男生和女生分开来。
没有座位，许燃手还疼，找了一个挂满衣服的衣架做支撑，把要换的衣服挂好后，开始一只左手操作，完成脱衣服的动作。
磨蹭大半天，才把自己身上的短袖褪下来。
这段时间里，另外三个都麻溜地换完离开，整个换衣间只有孤零零的许燃。
正准备继续脱裤子，刚开始扳动腰带的扣子，顾池突然去而复返，站在换衣间门口，看向这边。
想到自己没有穿上衣，许燃缓缓停下了略显笨拙的动作。
对方走到跟前，平静地凝目看来，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我帮你。”
许燃眨了眨眼，“你要帮我换衣服？”
顾池声音淡淡的，“大家都在等。”顿了顿又问“还是你要傅芮或者阿杰？”
……
“那还是你帮我吧。”
男生往前靠近，在只隔着一只拳头的距离停下。
许燃垂下视线，看向替自己解腰带扣的手，修长干净，弹吉他的时候格外生动。
蓦然想起前天晚上，这人说的，“你放心，我不会放弃你的，永远。”
随着腰带抽离卡扣的哒哒声，许燃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顾池很快解开腰带，若无其事地弯腰握他脚踝，褪下裤子。
侧身拿过衣架杠上挂着的衣服，替许燃套进去，提上来。
裤腰有些宽，又把原来的腰带抽出来。
许燃看着他动作，空气进入肺部都好似不顺畅了，不自觉加深些许呼吸。
听见顾池语气松缓地问“你紧张什么？”
许燃……
把视线不疾不徐地移到房间某个角落，语气尽量淡定无谓，“不紧张啊，那么熟，紧张什么。”
说完就感觉到顾池的手环上了自己的腰。
知道是要系腰带，可他手指的温度稍低，若即若离地蹭在没有衣物遮挡的腰际，带着的丝丝凉意好似透进了皮肤。
扣上腰扣时，顾池突然又开口，声音里还掺了点笑意，“你这腰，是1？”
许燃……
“1还看腰？不是看那什么么？”
顾池抬起视线，露出一抹单纯的狐疑，“那是什么？”
许燃的视线沿着他衬衫中缝缓缓下移，到达某个位置……
突然想起雪浪岛住一起时，这人在自己面前放肆地秀身材，咬了咬后槽牙，冷冷送上一句，“身材好有用？知不知道什么叫以才华服人？”
顾池的眸光中漫出些许笑意，“你还真是以才华服人。”
许燃用手肘顶他胸口，“不是说等着么？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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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
换好衣服, 就有工作人员把四个人带到妆台前, 进行妆发的打理。
刚穿来时，原身那一头黄色小卷把许燃吓坏了, 当时就果断地推了寸头, 现在又慢慢地长起来。
校内选拔时, 被颜柏请来的造型师弄成了短短的碎发，就保留到了现在。
今天，只是用发蜡简单地拨了个蓬松的造型出来。
所有人都打理好后，走到机位前。
“让你小弟轮胎帮我把那台限量版的贝斯拿下来。”
等的这会，傅芮在网页看上了一台限量版的贝斯。
轮胎跟路一航他们几个老炮浸淫乐器多年, 渠道多，傅芮正在跟顾池商量。
顾池淡淡道“轮胎不是我小弟, 是哥。”
“嗐, 他帮你看rabo, 也差不多了。”
“晚点问问。”
许燃注意到一个细节, 尽管四个人的衣服都是一样的藏青色带红黄火焰图案，但顾池和自己的是衬衫，其他两个人的是olo衫。
撞衫不可怕, 谁丑谁尴尬。
忍不住侧目，打量身旁正在跟工作人员沟通的顾核心。
男生个子高，轮廓清晰，柔软的黑发搭到耳际，穿衬衫看起来很挺拔，可能比自己更上镜。
告辞了。
许燃默默地移动到个子差不多的阿杰旁边, 远离了c位。
四个人交换站位拍了几组照片，又拍了几组单人的、双人的、三人的，vlog，中间吃了个盒饭，折腾到晚上才结束。
原定，比赛是从8月5日开始，还有一个多星期，本学期的课程已经结束，同学们都回家了，整个62栋男生寝室空落落的。
许燃的父母都在国外，正觉得这段时间手也不方便，百无聊赖的，正考虑要不要也学顾池，买套房子装修个音乐工作室，感受一下不差钱的酸爽，突然又接到通知。
因为增加了开赛前的一些片段，明天就要提前进953艺术中心。
校际音乐节分为小组赛和决赛两个阶段。
小组赛是淘汰赛制。
雪浪岛训练营时拿到的茉莉天空项链就是可以在小组赛阶段使用，换取一次晋级权。
小组赛总共有三场，一期要录两到三天，录完就播。
一周一场比赛。
因为涉及到创作排练，中间还会穿插一些活动，调节比赛气氛。
这四周多的时间会一直待在953艺术中心。
许燃算了算时间，等比赛结束，也已经下学期开学，大三了。
这学期虽然一科没挂，但还有两门需要重修的，大学物理和理论力学。
到时候再说吧。
毕竟要待一个月，许燃收拾了不少东西，洗漱的还有衣物，放了一行李箱。
单手提下四楼，还有点费劲。
按着约定的时间到达校门口，等了片刻，就见一辆喷涂了“2020茉莉天空校际绽放”的33座蓝色大巴车开到门口。
车一停稳，顾池就从前门走下来。
“给我。”
男生穿着简单的白短袖，接过行李箱，替他放进大巴下面的行李舱里。
“谢了。”
跟着顾池走进去，一个黑色的炮筒就凑到了前面。
是扛着摄像机的跟拍大哥，抓拍了几个满意的镜头，大哥坐下了。
车里暂时只有莫比乌斯一支乐队。
但座椅套上已经标注好了各支乐队的名字，等会会开车挨个学校去接。
莫比乌斯四个人安排在最后一排。
傅芮今天穿得稍微有点雅致，白色的丝质衬衫，一见许燃，惯例地热情招呼，“燃哥，来，请上座。”
许燃选了最后一排的靠窗座位，顾池挨着坐好后，压下视线看了他右手一眼，“本来可以多休息一周。”
许燃语气轻松，“我还挺高兴的，62栋都空了，一个人在寝室无聊。”
顾池枕着手臂靠在椅背上，侧头看过来，问“你不回家么？”
“回去也没人。”
“没人？你爸妈呢？”
“国外。”
“那你假期都是一个人？”
许燃摊了摊手，“没办法，豪门就这样。”
顾池……
眸底漾出点笑意，“没看出来你是豪门。”
“我平易近人。”
“不觉得。”
隔着一个空座位的傅芮，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两人聊天，好一会后终于引起了旁边阿杰的注意。
阿杰越过他，往右边瞅了一眼。
主唱和创作聊天，这有什么好看的？
忍不住开口问“傅哥，你在看什么？”
傅芮收回视线，直视前方，由衷感慨“这个顾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顾池了。”
阿杰又反复朝右边看了几次，依旧不能t傅哥的深意。
大巴很快开动，在灿烂的阳光中，驶离北大。
这辆大巴要接七所高校的七支乐队，几乎穿越了整个北城。
北城临海，城市规划干净整洁，公园多，绿化率高，还有七八个漂亮的湖泊点缀其中，可谓是花园城市。
之前，许燃还真没好好逛过，一路上兴致勃勃地看风景。
到达工程大学时，宋煜穿着一身牛仔，带着“挑剔”乐队的五个人上车。
按惯例，跟拍把每支乐队都抓了几个镜头。
“挑剔”的座位就在倒数第二排。
宋煜坐下后，很快就发现了身后的许燃。
热情地打招呼“许燃，好久不见。”
宋煜是雪浪岛时，许燃看上的除顾池之外的一个创作。
创作能力是不错的，校内选拔k掉丰思博也是情理之中。
茉莉天空音乐节之后，顾池也有关注跟进，祁深进了拘留所，但是案子还没判下来，一直在胶着。
当时宋煜敷衍地拒绝了许燃，但现在，祁深不在，形势又大不一样。
这是一个比赛，也是一个曝光自己和乐队的机会。有很多赛程间的活动。
宋煜之前就看过官方微博。
十五支乐队里，“莫比乌斯”是热度最高的乐队，跟他们搞好关系，自然镜头都会多些。
虽然被这人拒绝过，不过许燃倒也没有记仇，趴在座椅上热情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哎许燃你知不知道，这次的评委里还有尹韶光。”
许燃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有他？”
“对啊，我特意找内部的人打听过。”
宋煜又问“除了十五支外，还有一支神秘乐队，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许燃摇头。
宋煜消息还挺多的，“我也打听了，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很牛。”
跟宋煜聊着，不知不觉到达953艺术中心。
大巴停在大门口，等待前面的朋友先下车。
从窗户看出去，不远处的弄溪湖，在金色的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旁边三座盒子状的如厂房般的建筑就是953艺术中心。
红砖外墙，铁皮烟囱，钢架楼梯，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副80年代工业化的缩影。
“这儿以前就是一个工厂，因为位置好，现在被改成了953艺术区。”
“超帅！”
许燃刚对宋煜的讲解由衷赞叹了一句，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拍在肩膀上。
“走了。”
身旁的顾池从座位上站起，走到过道里，回过身，眼神平淡地看来。
见车里基本已经空了，跟宋煜打了个招呼，“先走先走。”
“回见。”
跟着顾池下车。
傅芮和阿杰已经拿了全部人的行李，等在下面。
两辆大巴都到了之后，有工作人员来带路，先去放东西。
离开赛有一周左右，这段时间还是比较轻松的。
主要就是乐队间交流和进行一些创作。
沿途往宿舍去的路上，走过一面面红砖墙，上面布满各种艺术流派的涂鸦。
953的先锋艺术氛围非常浓，许燃一路欣赏，心情雀跃，等看到同样艺术氛围浓烈的宿舍时。他雀跃不起来了。
同样的红砖墙，同样的涂鸦。
但是，木门，水泥地，钢架床，还有八十年代标志的绿色墙裙。
许燃知道是在玩复古艺术。
但没有空调，卫生间里的花洒也小得可怜是闹哪样。
都是习惯了现代便利生活的大学生，看着这真情实感复古的住宿条件，大家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次是大学生乐队，跟已经出道的乐队和艺人都不一样，比赛主办方茉莉天空还是考虑得很周全的。
每支乐队都安排了一个选管。
选管是根据赛程和录制要求，安排乐队的行程，以及照顾乐队日常的工作人员。
挺巧的，莫比乌斯的选管是一个刚从北大毕业一年的学姐，叫郁萱。
萱萱学姐圆圆的脸，漂亮的丹凤眼，戴着工作证，拿着工作笔记，走到跟前，笑起来时眼睛就像弯弯的月亮，看向乐队核心顾池。
“你就是顾池？我大三时经常去听你们10的现场。”
哟，遇到粉丝了。
许燃偏头觑向顾池，男生神情淡漠，道了声谢谢。
傅芮伸头过来，满脸期待地问“学姐，认识我么？”
萱萱学姐仔细地打量他好几秒，终于茫然地摇头，“认识么？”
傅芮……
“学姐，我是10的贝斯手傅芮啊。”
萱萱学姐做了个浮夸的恍然大悟，“哦哦哦，不好意思啊，可能是主唱站位比较靠前，我对顾池印象稍微深一点。”
许燃差点笑出声。
随便聊了几句，学姐开始安排住宿。
破烂宿舍是两人间。
莫比乌斯分了一楼隔壁的两间，105和106。
傅芮觑了顾池一眼，主动开口要求，“燃哥，我有点编曲上的问题，想找你请教，咱两住一间吧。”
许燃看他主动要求，答应道“行。”
阿杰看向顾池，“顾哥，我们两住哪间？”
顾池本来正在看手机，听到这句话，慢慢抬起视线看向傅芮，语气平常，“老傅，轮胎刚说，你的限量版贝斯正在他手里。”
傅芮的表情僵了一瞬后，严肃地问“是么？”
顾池点头，“是。”
傅芮缓缓移动目光，看向正在做登记的萱萱姐，陈恳道“萱萱姐，我刚又仔细考虑，我反正也不用管编曲。贝斯和鼓手是不能分开的，我要求跟阿杰住105。”
萱萱姐看他又有新想法，跟顾池确认，“那你和许燃住106，最里面的光线稍差那间，可以么？”
顾池若无其事，“可以。”
萱萱姐又跟许燃确认，“许燃，你跟顾池住106可以么？”
“我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傅芮惹不起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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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
“这栋楼叫‘女工宿舍’。”
这名字让许燃差点喷出来。
萱姐眉眼弯弯地解释“因为, 953艺术中心是以前的老工业园改造的, 这片以前是个卡车厂，这栋是工厂的女工宿舍。”
“哦。”
“餐厅也在这栋楼里，你们晚点自己去吃, 自助餐。整个953艺术中心的电子地图我发在微信群里了。”
“谢谢萱姐。”
顾池推了两个人的行李, 跟着萱姐去106。
路上，萱姐又跟许燃聊了最近大火的《一段》。
“我特别喜欢这首歌。”
“谢谢萱姐。”许燃笑道。
萱姐继续鼓励, “所以, 你比赛要加油啊, 歌是真的好, 这几天, 连厂牌办公楼门口的广场上都有大妈在跳呢。”
许燃……
到达106，萱姐交待完晚上七点录制的事情后，离开了。
因为以前是集体宿舍, 房间很大，有教室那么大，水泥地，白色的腻子墙面。
只有两张钢架高低床, 上床没铺床品, 只能睡下床。
衣柜没有，两个黑色的工业风钢管造型挂衣架, 方便挂衣服。
因为没什么家具，整个屋子显得格外空旷。
这间靠最里，窗外有凸出来的红砖建筑体, 不但光线不好，屋子里还飘着一股很浅，却无法被忽略的霉味。
天气闷热，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待了一小会，短袖就都湿透。
这还不算什么，许燃巡视一圈后，发现更糟糕的。
楼里有公共卫生间，所以房间里没有，但有个冲凉的浴室，一个小小的白瓷洗脸台，花洒挂在墙上摇摇欲坠的支架里。
这住宿条件，还蛮考验人的。
顾池也扫了一圈住宿环境，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选了靠东侧的床，开始把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件件平整地挂上挂衣架。
其他都可以忍，但在这盛夏时节，没有空调真的很难熬。
许燃去餐厅吃过饭后，咸鱼地躺床上刷着微博。
2020茉莉天空校际绽放v乐队宣传照新鲜出炉，快来看看，哪只乐队最躁动你的心。
许燃翻到莫比乌斯的那条，顿时发现，节目组真会玩。
2020茉莉天空校际绽放v莫比乌斯，永无止境。
然后是九宫格照片和vlog链接。
九宫格的宣传照，除了正中间是四人合照外，其他的都是两两组合的双人照。
这样似乎并无不妥，但一翻评论，全在说1、4、5、9位置上，四张自己和顾池的合照。
八张双人照，有四张是自己和顾池的合照，节目组炒c之心，昭然若揭。
茉莉天空虽然是独立音乐厂牌，但难免也是要商业化运作的，有热度的点，不蹭白不蹭。
照片里的两个男生，一个身形颀长，面容冷峻，另一个稍矮半头，眉目不羁。
尽管气质不一样，但都是同样青春的面孔。
造型多数是许燃随意搭着顾池肩膀，也有面向彼此，扬眉对视的。
拍的时候真没觉得有什么，但照片放出来，就哪哪都透着暧昧。
毕竟，连衣服都是一样的衬衫。
许燃是顾池的啊啊啊啊，这四张是结婚照吧。
春天i了i了，这对我磕了。
洋葱他们俩咋那么配，我特别想知道，池燃到底是不是真的？
回复当然是真的。
甜蜜的感觉卧槽，为啥四个人，他两衣服是衬衫，另外两个是olo衫？
回复应该是两个人约好暗戳戳秀恩爱吧。
紫菜我的妈呀，我说他们两是本次校际音乐节的颜值c，大家没有意见吧。
气球都是磕颜值和c的，把我们真乐迷放在哪里？安利网上能搜到的，两人在夏日训练营合作的《蔷薇》，还有北城大学校内选拔，不是一个队，但live都超燃。
那个c博主居然还艾特了许燃。
许燃是顾池的许燃不是顾池的，来，朋友，解释一下，他们两为什么是一样的衣服，不是暗戳戳秀恩爱么？
许燃无奈了。
许燃不是顾池的这是节目组故意炒作。
许燃是顾池的呵呵，你可真能扯，节目组逼着他们两做那么亲密的动作？
这人真是，自己跟顾池那是纯1友谊，搂个肩算什么。
许燃懒得掰扯，睡了个午觉，被热得浑身是汗的醒来，居然发现自己又被艾特了。
许燃是顾池的许燃不是顾池的，草草草，你还有什么话说。自己看，官博都点赞我了。池燃是真的！！
官博点赞？
这又是什么操作。
点进这个博主的主页一看。
莫比乌斯的加v官博，竟然点赞了它说像结婚照那条微博。
这个微博是孟悦在管理，但悦悦肯定听顾池的。
这是顾同学自己想炒作？
许燃抬眼在空旷寝室里搜索，先注意到自己敞在那边的混乱行李箱，居然被人给整理好了，衣服都整整齐齐地挂在了挂衣架上。
这里就两个人，除了自己，只能是顾池。
看这人平时穿着，就知道活得挺精致的。
可，这一刻他这么体贴，许燃就是想掰扯一下炒c的事，也不怎么好意思了。
继续移动视线，看见男生靠墙坐在床上，塞着耳机听歌。
只穿着背心短裤，屈起的小腿修长，连随意垂在身侧的小臂线条也有一份健康的美感。
许燃趿拉着拖鞋，穿越了两张床中间大约十米的距离，爬到他床上。
顾池马上摘了耳机，看过来。
许燃斟酌了一下措辞，才拢起几分笑意，委婉地开口“顾老板，我对你没意见，主要……我觉得，你是一个rocker，应该稍微real一点。”
顾池露出狐疑，“怎么了？”
难道他真不知道？
许燃尽量不带半分谴责的提醒，“让莫比乌斯的官方微博点赞我们两的c博，这样的炒作，太不real了。”
顾池想了想，“有么？”
“有，不信你看看。”
顾池点开微博，随便翻两下，就若无其事地退出了，语气随意，“可能是孟悦手滑了，我晚点让他取消。”
许燃……
这么无所谓？
转念一想，算了，人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又没吃亏。
晚上七点就有一项录制。地点是卡车厂绿地。
953艺术区很大，这次比赛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卡车厂这边，出去，还有电视机厂，艺术商业街等。
卡车厂，顾名思义，就是80年代生产卡车的一个工厂。
除了女工宿舍外，还有装配车间，喷涂车间，仓库等，都被改造成了各种活动场馆，比如，之后比赛时演出的舞台就是在仓库里面搭建的。
许燃跟着电子地图，到达卡车厂的绿地，见这里已经搭好一个小型的户外舞台，挂满气氛彩灯，但没有音响等演出条件。
看来只是一些跟演出无关的录制活动。
舞台周围有摄制组，舞台上则站着一个穿紫红色西装的矮个男主持，背景板上有“2020茉莉天空校际绽放”，以及主办方，乐队名字等信息。
前面的草地则打造成了台阶状，乐队成员们一排排坐在矮矮的台阶上，面向舞台。
许燃走过去，正要拐弯，被身旁的顾池搂了一把肩膀，“来这。”
许燃在他身后一排坐下。越过男生宽阔的肩膀刚好可以看见舞台，还能有个扶的地方。
顾池旁边是傅芮和阿杰，许燃这排隔着一个人就是工程大学的宋煜，又互相打了招呼。
十五支乐队，七十个人，有女主唱，女键盘，女贝斯，许燃数了数，差不多有五个女生。
很快，舞台上的男主持开始说话，“欢迎各位小朋友们来到953艺术中心，也就是我们茉莉天空校际音乐节地录制现场，我叫陈伟，大家应该都认识我吧？”
几乎所有人都高声喊“认识！”
许燃不认识，但猜测是个知名的主持。
陈主持笑容可掬，“今晚，我们第一次见面，先来彼此认识一下。”
接着，陈伟安排乐队进行自我介绍。
都是叛逆青年，大家也没什么规矩，就坐在原地，一个说完另一个接上。
“大家好，我们是挑剔。”
“这里是复古浪潮。”
“我们是商学院的人设不太行，名字叫人设不太行，但我们人设相当不错，欢迎来撩骚。”
苏小贝的介绍让全场爆发出一阵嘘声。
“这边是no e。”
童潇懒懒散散地报上乐队名字，接着拨动怀里的木吉他，弹了一小段漂亮的旋律，大家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全部乐队都报过名字后，陈主持继续开口“大家虽然都是新乐队，但我知道，不少人玩乐队好多年，不如我们real一点，先来彼此评价一下？”
“怎么评价？”
陈主持看了眼提词卡，“大家先提一提吧，场里，大家最喜欢的创作是谁？”
“顾池！”
“童潇！”
“我顶我廖纯哥！”
“嗐，难道没人觉得庄哥的肮脏美学很酷么？”
“那是你们没听宋煜最近写的几首！”
一时间，众说纷纭。
陈主持看气氛好，又接着问下一个问题“那大家觉得哪只乐队的主唱最给力？”
“我童潇哥嗓音妙啊！”看来是个童潇的磁铁。
“我们人设不太行的小贝主唱黑嗓一绝。”
“大家不如晚点来欣赏我们美女主唱，康康的甜嗓。”
许燃正搭着顾池肩膀看得高兴，听到旁边一个温柔纤细的男声突然提出“我觉得莫比乌斯的许燃唱得好。”
许燃虽说有首代表作《一段》，雪浪岛也唱过，但跟其他人比起来，那就是晚辈。
竟然有不认识的人提自己名字？
吃了一惊，侧头看去，旁边的男生也转头看来。
是个皮肤白皙，大眼闪亮的圆脸小男生，对上许燃视线，竟然还羞涩的笑了笑。
比第一次见到可爱小1颜柏时，还让人感觉可爱。
许燃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旁边的宋煜马上探头过来给许燃介绍，“这是我们队里的何小峰，他很喜欢你。”
宋煜介绍得这么直白，何小峰更害羞了，眼神闪烁地觑着许燃，用蚊子似的声音开口“你好，许燃，很高兴认识你。”
许燃心里猜测着。
喜欢自己，是哪种喜欢？
一时无话，许燃正觉着尴尬，身前的顾池突然抬起左手，握了握自己搭在他肩膀上的右手，接着又听到他的低声提醒“主唱要起立。”
许燃才反应过来，主持在请各个乐队的主唱起立。
起来后发现，何小峰就是宋煜“挑剔”乐队的主唱。
可爱的小何，目光一直往自己这边飘，搞得许燃有几分尴尬。
认识主唱后，陈伟又问了其他的一些问题，比如，“大家觉得在场的，哪位大佬颜值最高？”
青年们纷纷吹嘘自己和自己队友。
“邵文雷。”
“我们的主唱最帅！”
“我只想说，在座各位都长得太有创意，还是看我吧。”
纵观全场，许燃又低头看身前一直安静坐着的男生。
怎么说也是主角。
那轮廓，就是上帝精心雕刻出来的，五官俊朗，眼眸深邃，看人时，空气里都好像产生了万有引力。
还有比顾池更帅的么？
许燃不服，忍不住高喊了一声，“我家顾池最帅。”
这单薄的一声很快淹没在众人此起彼伏的喊声中。
身前的男生却慢慢地仰头看回来，对上视线时，饶有兴致地问“你家的？”
许燃很坦然，“对啊，莫比乌斯就是我的家。”
男生眸底的笑意像涟漪一样扩散开来，“那你也是我家的？”
“是是是。”
第一天的交流结束后，各个乐队间的关系确实融洽不少，都住在“女工宿舍”，没事就走到一起弹弹琴，聊聊天。
何小峰每天都来106，找话题跟许燃聊天。
而且，他确实是个小0，乖巧顺从，特别听话，许燃说什么都一脸崇拜地看着，“哇，燃哥，你好棒啊。”
许燃知道人也就是商业胡吹，但何小峰对他特别好，这段时间，每天送切好的水果过来。
这样的举动，让许燃想起上一世大学时的一个学弟，也是很喜欢自己。每次都来听火声现场，还会给许燃送吃的，虽然从没表达过什么，但许燃觉得很温暖。
何小峰唱歌高音比较无力，许燃教了他不少吐息方面的技巧，把他当弟弟对待。
录制了一些日常生活，排练，创作的片段，一周时间很快过去。
卡车厂最不缺的就是房间。
每个乐队都有排练室，很大。
比赛马上要开始，第一期是纯原创作品的展示。
顾池提议表演《一段》。
这期有现场观众，会采取网络加现场投票的方式，在下期开始前，决出十五进十的名单。
《一段》这歌胜在朗朗上口，群众基础深入广场舞一线，是一个很稳当的选择。
傅芮和阿杰也觉得不错，但许燃觉得直接表演太没挑战性了。
越是大家熟悉的歌，越要重新演绎出不一样的感觉。
何况那版编曲，第一段处理有些生硬，他并不满意，提出要重编一版。
顾池同意了。
经过上次的《宇宙烟云》，许燃对这种复古的dis节奏有了新的认识。
《一段》的旋律是来自顾池的《沉醉不知归路》，比颜柏那首更有感觉。
而且，合成器键盘，顾池和自己也可以玩。
当天晚上，许燃就开始着手重新编曲。
没有空调的女工宿舍106号房间，热得人浑身冒汗。
还没有桌子，许燃一身背心短裤，抱着笔记本，屈着膝盖，靠墙坐在床上。
顾池出去买饮料，回来见他正在忙碌，凑过来看他电脑。
复古的dis节奏，大量的合成器迷幻音色，是一个非常前卫的朋克编曲，有延续校内音乐节那首《宇宙烟云》的意思。
许燃的右手，点点鼠标还行，使大力不稳当，顾池替他把冰凉的碳酸饮料拧开来。
男生顺手接过去，仰头喝了一口。
“第一场就这么拼？”
听到顾池问，许燃顿住鼠标上的手，侧脸凝注过来，神情间有几分郑重其事。
“从今往后，莫比乌斯就是一支真正的乐队。”
顾池不确定他要提什么，垂着视线，点了点头，“是。”
“而这首歌，将是莫比乌斯的第一首歌。”
顾池又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莫比乌斯要给人一个什么样的面貌？是朋克？是后摇？是布鲁斯？还是爵士？又要传达什么样的精神？”
顾池抬眸，对面，男生眼眸湛亮，神情无比认真，问的问题更像是一道光束，直射人心。
心脏无法控制地剧烈跳动。
缓缓释出呼吸，才轻声开口，“就像莫比乌斯环，莫比乌斯乐队，是永无止境的创造和勇气。”
许燃点头，“所以，不必拘泥于哪种风格，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创造。”
“你跟我一起？”
这无关痛痒的一句，让许燃茫然愣住。
空旷的大宿舍里很安静，光线黯淡，空气中悬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
许燃靠在白色的墙壁上，侧过头，肩膀就跟对方的轻轻触碰。
他看到，顾池纤长的睫毛在细密颤动，像将要振翅的蝶，幽深的眸底仿佛藏着无数想说的话。
脑子里突然蹦出白天想到的，这个人的眼睛里好像有万有引力。
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此刻是什么的奇怪气氛，想错开视线，却一直没动。
屋子里很热，两个人的面容上都沁出了汗珠。
顾池突然抬手，用拇指蹭掉了对面男生鼻尖上一粒将坠未坠的汗珠。
仿佛被这下动作攫取了周遭空气，就在彼此的呼吸都有些不稳时，寝室门被蓦然敲响。
许燃眨了眨眼，看着对面淡定开口“我去开个门。”
趿拉着拖鞋下床后，才终于把刚刚那份莫名涌来的紧张心情吞回喉咙。
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何小峰。
可爱小0羞涩地笑笑，“燃哥，有没有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有必要说一下上次称呼的问题，以免大家觉得池池是个很腻的男人。
我们这边，是会这么叫的，语气是类似小名的语气。
主要用于同事和朋友间。
比如，我跟许燃是好朋友，我就会叫他，“许”，或者“燃”，就是跟“小许”一样的语气，大家不提我之前都没联想到台湾偶像剧。
不过想到后我也觉得不合适，就改了。感谢在20200529 17:47:05~20200530 17:5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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