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酥,我…我们不止是…”朱厚照想说的,千言万语也讲不明白,可深究起来,唯有一字。

  他郑重其事,将潜藏翻涌的情,剖白宣之于口:“我爱你,你也爱我。”

  朱厚照轻沕着懷中人脸颊,心中汹涌澎湃着积压不住的情爱,只盼有一日,能够平安顺遂的相伴,再也不会轻易分离。

  晨起,朱厚照还是舍不得放手,将宁王拥在懷中,指间绕着他的发尾抚摸。

  朱宸濠在他懷中恹恹的睁眼了一瞬,随即闭眸再度小憩。但手上抢出了自己那缕栗发,直接动用内力切断,又顺着朱厚照身上随便摸索到一缕墨发同样切断,两缕头发合为一束难分彼此,他才将此束发再度一分为二。

  一人一半,结发同心。混合在香囊里存放,隐秘而相知。

  朱厚照砽緊了宁王,沕住彵的頸側低声说道:“我等你回来。”

  我们早已结为同盟,而今又已私定终生。前路再险,披荆斩棘也要冲锋到至尊无上之位。

  年少而锐利的两位王爷根本不会惧怕初期力量微弱时会否不自量力以卵击石,执手相携也不会权衡计较彼此的付出多寡。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廓尔忘言。花枝春满,天心月圆。

  天涯若比邻。

  朱厚照自十岁起,将第一次迎来与朱宸濠分离,但他怀着满心期待,盼着日升月恒,时间流逝为他们带来的加速成长蜕变。

  长辈们都已离了人世诸苦前往臻境,两个王府的新任主人可以做一切决定。前途未卜,计划也未必周详,唯有携手与共的心。

  不再是弱小到仰人鼻息的境地,熬过患难与共,苦尽甘来的希望已初见端倪。

  等我们重逢时,那终会踏向有你有我,一起执掌天下的未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11 燕王入营

  ◎但打开一看却发现唯有一字“慎”。◎

  朱厚照再度听闻宁王消息时,朱宸濠人已身处南方赈灾。蜀中大旱,宁王强开江西粮仓,又以侠王之名集结了江湖力量运输,救活了数十万灾民。

  而民间同样传闻,皇帝体恤民情,秘密委派宁王专行私访,宁王九千岁行踪诡秘飘忽不定,大明亲王按律虽该无实权,但朱宸濠所到每处都行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百姓称道,地方官也敬服的礼让三分。

  某次宁王又不知得了什么命令,潜行去往边塞一带,又巧之又巧的抓到一连串刺探防线的瓦剌奸细,审出了蒙古几个部落即将要联合突袭的重要情报,大明趁机反向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洗边防在日常守备的憋屈。

  经此之后,侠王之名更是响彻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宁王已无可阻挡的逐渐出现在朝堂之上,其他诸藩自是没这份待遇。一枝独秀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朝野中对他的非议并非全然没有。

  但朱祖淳在位,行径极其恶劣,思维却又极其容易蒙蔽。

  长公主自在应家独当一面起,就暗暗观察拉拢朝臣。老人精们必然不会彻底站队,但最起码宁王行事不得不服,公主替“应墨林”人情往来又给的丰厚。于是为数不少的老臣在朝中站稳中立,侠王仁行美名传回的时候,也不吝啬于敲边鼓唱赞歌,恭贺皇帝知人善任实乃明君,才会有这尽心社稷的肱骨之材。

  至于朱厚照,宁王不在的年月里。他并不强行摆出顺服的样子接近皇帝,弓断手伤的旧事横亘在帝皇与王爷之间——朱厚照的手指无法恢复如初,指节再也无法完全伸直了。

  朱祖淳再蠢也不会认为这样的朱厚照会与自己毫无芥蒂。

  既然已经“培育”出来一个典范宁王,那多余的这个何必费心,所以他曾想直接淹死燕王世子。

  但阴差阳错的,宁王恰巧路过救了他,黑锅推给了长公主,他们竟也毫不怀疑的认栽,也算两个呆瓜。朱厚照承袭爵位后,皇帝更觉得他“老实”,缩在宫里像个无脑莽夫,只知道跟着毛修出粗力,整日似乎研究些粗重武器。

  剪除不成,留着他慢慢消磨打趣也算个乐子。偶尔逗一逗他,逼着朱厚照为皇帝出主意游玩,看着他苦思冥想只能憋出来猎场、远郊行宫、京郊大营这些奔马射箭的地点,比真出去放风还让朱祖淳乐不可支。

  长公主却一直记着无故被败坏了名声的这茬,哪有金枝玉叶会在大冬天把世子推到水里取乐的?还以本公主的爱犬做名头,除了你这个狗皇帝还会是谁干的?你居然利用我给自己撇清,那我一定反客为主,早晚有一天加倍奉还!

  大事急不得,却可迂回做。

  从皇后殿中出来的公主殿下倒是重展笑靥,她又像对先帝那般撒娇着对朱祖淳说道:“朱厚照为了救我的狗差点淹死,燕王他还是不要在宫里的好,我不要见他。”

  朱祖淳罕见她对自己如此娇声细语,又以为她的恶趣味都是对着燕王,所以大方出言:“那就把燕王打发掉,去城外的离宫吧,无事就不要回来了。”

  公主自以为办了件助力的大好事,那二人必要感谢自己。却不成想没隔几日,在暗桩那里收到了宁王加急送来的敲打威胁:“再在朱祖淳面前提朱厚照,本朝长公主可能会无故变成一个秃头。”

  长公主收这等快讯可几乎要吓死了。神神气气神神气气的芯董,可不想被变成小光头。但又担忧起来,朱厚照就算手指头破点皮,宁王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公主六神无主,一直吓得住皇后宫中。朱祖淳向来懒得管她们的闲事,沉浸在酒色里,身体力行做到了亲小人,远贤臣。先帝留下的辅政之臣许久不召,求见也都被拒,反而身边的跟班和内监一个赛一个的谄媚阿谀。

  而他不喜的四人,却神奇的相投,合力涮的这皇帝,真是好欺好瞒好骗。

  朱厚照在豹房离宫定居,却是此生终于获得了些许自由行事。他装的“老实”模样果然奏效,从另一个方向对了朱祖淳的胃口,为能在“憨人”面前耀武扬威,狗皇帝每次来远都郊带上燕王打猎阅兵,而朱厚照自然是借机摸排了不少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