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臣泽不想再同他多话, 站起身理了下被压得起褶子的西装,正要离开却又被原桦拉住。

  原桦正色道:“我找你除开为了原寻,还有一件事。”

  他目光突然投向远处, 聚焦在正点头哈腰地跟人交谈的原廷身上,神情意味不明。

  原廷:“家里的公司出了点问题, 你也看到了, 父亲原本最讨厌同人低头, 现在却在处处求人。”

  原臣泽居高临下地凝视他:“所以呢, 你希望我做点什么?”

  原廷松开他:“你能让白家,或者秦家也好,帮帮父亲, 帮帮我们吗?”

  原臣泽朝他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而是直接离开。

  他刚迈出两步, 秦家主的贴身管家就拦住了他。

  管家:“小少爷, 家主让你过去说会儿话。”

  原臣泽轻轻吸了一口气,平复被原廷气到的心情:“好。”

  跟着管家一路出上了二楼, 转身进了一个房间。

  开门后原臣泽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前的老人。

  秦家主见他来了,满脸堆笑,慈爱道:“小泽快来。”

  原臣泽提步过去,走进了才发觉桌子上摆着很多家常菜, 还有一个蛋糕,屋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 有点昏暗但不影响视物。

  秦家主拉着他在桌旁下,亲亲热热地牵着他的手没放:“好一阵没来看外公了,跟晏小渔相处的还好吗, 白家人对你还好吗?”

  原臣泽:“都还好。白家的人很温和, 待我也好。”

  秦家主满意地点点头:“知道你过得好, 老爷子也就放心了。”

  他拿起筷子,下巴冲满桌的菜示意了下:“陪外公吃顿饭吧。”

  原臣泽浅笑,也拿起筷子:“好。”

  秦家主给了管家一个眼神,一边夹了块蟹肉到原臣泽碗里:“尝尝这个,这是你之前最爱吃的。”

  原臣泽静默了瞬,心里突然一暖,埋头大口吃了起来。

  这道菜是他之前住在外公家时,每回夜宵佣人给他准备的菜肴之一。

  他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是觉得好吃,每回都盘子里的肉都吃的精光。

  原臣泽一直以为这些都是佣人办的事儿,外公并不知道。

  现在看来,其实外公一直在关心他,所以连他每顿哪道菜吃得多了点都知道。

  原臣泽随意扫了下桌上的餐盘,发觉竟然都是他爱吃的。

  一时间原本被原桦搅动得烦躁的心绪,又平和了下来,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舒服又温暖。

  屋子里一老一少,一个满脸慈爱的笑,时不时说着什么,一个安静地听着,眉目柔和,桌上的饭菜略微飘出带着香味的烟。

  这是一幅很温馨的画面。

  以至于管家都有些不忍心打扰。

  管家站在旁边看了会儿后,还是拍了下秦家主的肩,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那是一叠纸袋,沉甸甸的,里面装的应该是文件之类的。

  秦家主把筷子放下,擦了擦嘴才接过东西。

  他也没看,直接就随手给了原臣泽:“小泽啊,这个你拿着。”

  原臣泽瞥了一眼那个纸袋,接过后拿在手里掂了下才问:“这是什么。”

  秦家主笑容敛了些:“外公给你的一些东西,听晏小渔说,你是想要创业对吗?”

  原臣泽点头。

  秦家主:“创业是需要本金的,还有资源。外公都帮你准备好了。”

  “白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咱们也不能事事都靠人家,亲人还有被靠烦的一天呢,更何况是婆家。”

  “而且人与人啊,你欠人家的多了,在人家面前,你的脊梁骨就硬不起来了。凡事还得尽量靠自己。”

  原臣泽听得很认真,还是头一次有人跟他说这些亲人间的体己话,全心全意地为他考量。

  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很新鲜,但他很喜欢。

  这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有人同他血脉相连,关心他的一切,担忧他过得好不好。

  不自觉间,原臣泽的眉眼都变得柔和。

  秦家主还在说:“这些事情,外公现在还活着,自然都帮你谋划着,盘算好,不让你在白家面前矮人一截。”

  “但关键还在于你自己,要尽早学会立身的本事,以后就算外公不在了,也没人敢小瞧你,知道吗?”

  原臣泽不觉笑了起来:“知道。”

  其实他都二十了,这些道理怎么能不懂。

  但他还挺喜欢听外公同自己念叨这些的,很温馨,让他都舍不得打断。

  秦家主看见他笑,自己也禁不住笑起来:“皮猴子,笑什么,外公跟你说正经的。”

  原臣泽垂下眼不语,但仍然在笑。

  他也觉得这样没有缘由、莫名其妙的笑,有点神经兮兮,但就是忍不住想笑。

  原臣泽还不懂,人觉得幸福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笑。

  秦家主把纸袋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数给他看:“这个是挨着东城那边的分公司,刚发展起来几年,不是很大但前景不错,外公先交到你手里,你空了过去看看就行。”

  “这个是外公开的火锅店,一直没管,但听晏小渔说你很喜欢吃辣的,就顺便给你了。”

  “这里还有个影视企业,虽然旗下没什么大牌的艺人,但里面人际关系盘根错杂,你可以借着拍电影和电视剧跟一些投资人接触,这是隐形的人脉。”

  秦家主说了很多,原臣泽其实也没多用心听,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时不时点点头。

  比起什么公司和产业,他更享受现在的氛围,让他很舒服,很喜欢。

  两人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直到管家进来敲门,说是晏渔到处在找原臣泽。

  秦家主叹息一声,似乎在想什么,很快又释然地笑了:“去吧孩子,都是乖孩子,有空记得回来看看外公。”

  原臣泽站起身,突然想起什么,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盒子递过去:“生、生日快乐,外公。”

  因为从没面临过这样的场景,他还是有些紧张,一紧张就结巴。

  而且整个人都很别扭。

  秦家主惊讶了瞬间,很快欢喜起来,他拿过盒子打开看,里面是一个玉雕的扳指,上面还刻了一些他看不懂的花纹。

  尝试着把扳指套在大拇指上,竟然意外地十分贴合,秦家主顿时喜笑颜开:“这个真好。”

  见他喜欢,原臣泽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是我自己,雕的。跟白夫人,学的。”

  就是那天去白家,他看白夫人雕觉得很有意思,白夫人见他感兴趣,就忙不迭要教他怎么雕刻,走的时候白夫人还送了他一本关于这方面的书籍。

  得知秦家主生日后,原臣泽就加班加点雕刻了这枚扳指。

  老人家过寿他也不知道该送什么,而且秦家主又不缺啥。

  原臣泽就想起曾经他看见过,外公有时候会下意识去拧大拇指,说明那里之前应该是有个东西的。

  这才想到了送一个扳指。

  秦家主的喜爱毫不掩饰,戴在手上把玩了会儿才对原臣泽挥手:“去吧去吧,晏小渔还在等你。”

  原臣泽同外公告了别才离开。

  天台上,原臣泽刚打开门,就看见晏渔正一个人慵懒地靠在栏杆边。

  他脸上微漾笑意,身后是璀璨的星空,手里还端着一个玻璃酒杯,施施然地摇晃着。

  那双吸睛的长腿闲散地交叠在一起,一只脚的脚尖有节奏地点着地面。

  见原臣泽来了,晏渔朝他空举了下酒杯,另一只手拍了拍栏杆:“过来。”

  原臣泽慢步过去同他一齐靠着栏杆。

  晏渔:“刚才在大厅看见你妈了,她向我打听你,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原臣泽仿佛局外人一样,淡漠地听着。

  晏渔:“我懒得搭理她,问她为什么不自己来找你,她却支支吾吾的,那样子,似乎是想见你,但又还害怕见你。”

  听到这话,原臣泽反而是有了点兴趣,缓缓掀起眼皮。

  他以为原桦知道是他导致的原寻退学后,会把这事儿告诉原夫人呢。

  看来原夫人还什么都不晓得。

  原桦为什么不对原夫人说呢?

  原臣泽微微仰头,望着星空理了下思路。

  原夫人最看重的就是原寻,但他却毁了原夫人理想中的原寻。

  或者更直白地说,他毁了原夫人的理想。

  那原桦应该是觉得,一旦原夫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这个破碎的家,就再也不能恢复当初了。

  这对原桦来说是很致命的,因为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家的完整与和谐。

  原臣泽突然笑了下,这家人可真是奇葩,每个人都看似很在意什么,其实骨子里都只是自私自利罢了。

  晏渔微微侧头:“笑什么?对了,你跟外公都聊了些什么。”

  原臣泽挑眉:“家常而已。”

  他一侧过头,就见晏渔正歪着个脑袋在看自己,白皙的两颊有些微醺的红,样子很乖。

  原臣泽心脏悸动了下,突然有了逗弄的心思,就说:

  “外公怕我被你们白家人欺负,让我不能太依靠你们,凡事都要靠自己,这样才不会在你面前矮一截。”

  晏渔睫毛轻轻扇动,似乎在衡量这话的真假。

  他觉得原臣泽最近有些变化,最显著的一点就是,有时候会故意恶劣地捉弄他,就像上次在白家怂恿他尝试那碟辣椒蘸料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两人关系亲近了一些。

  反正晏渔挺喜欢,因为这样的原臣泽更显得生动有温度,就好像是给了他允许靠近自己的通行牌一样。

  虽然觉得原臣泽这话是在故意揶揄他,但晏渔还是莞尔一笑:“可以依靠我。”

  他语气不轻不重:“也可以利用我。”

  那双眼因为醉酒迷蒙得厉害,就好像清晨大雾弥漫的森林,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原臣泽,显得格外专注和深情。

  抿着唇思索片刻,晏渔似乎又觉得那个答案不妥,改口说:“利用我就行。”

  他声音如清雪般透彻,为了不让原臣泽有心理负担,特意勾唇一笑,把话说得轻描淡写:

  “无论何时,无论你想做什么,利用我就行。”

  原臣泽能感受到晏渔沉甸甸的真诚。

  他觉得此刻这人就像是一个虔诚的献祭者,那样热烈和义无反顾。

  虽然可能是因为醉酒,晏渔才如此直白大胆,甚至这份真诚里也掺杂了酒精的冲动,但原臣泽仍然为此刻的他着迷。

  原臣泽:“为什么。”

  晏渔凝视着他,晃了晃酒杯,突然狡黠一笑:

  “当然是为了让你觉得愧疚,觉得欠我的,在我面前矮一截。”

  他斜靠着栏杆,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神羽毛一样在原臣泽脸上扫过:“然后我就能把你吃得死死地,拿捏住你。”

  原臣泽被勾得心痒,眸色沉了些,也不说话,就那样安静又汹涌地看着面前的人。

  所以献祭者把自己献出去,是为了更好的掌控对方。

  这场游戏,到底是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呢。

  晏渔:“要尝尝这酒吗?不知道老爷子去哪儿找的,挺特别的。”

  他喝得也不多,却觉得胸腔滚烫,大脑也很兴奋。

  总觉得,今晚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

  但一个浪漫家就是要学会同冲动和解,享受冲动。

  原臣泽视线掠过晏渔握着酒杯的修长手指,停顿了下又很快移开:“不喝。我喝了酒可能会头疼。”

  上次醉酒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晏渔又抿了一口酒,掀起眼皮看他,目光游离在原臣泽俊美的脸上。

  从冷厉的眉眼,到锋挺的鼻梁,最后落到颜色淡薄却又柔软诱人的唇上。

  一瞬间,他心脏悸动了下。

  晏渔喉结缓缓滑动,瞳孔微颤:“尝一点,一点就好。”

  原臣泽想说一点也不行。

  但下一刻,一个吻像是轻雪一样落在了他唇上。

  原臣泽整个人僵住了,脑子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感觉脸迅速开始发热,那热度烧得他心口滚烫。

  晏渔似乎在发抖,呼吸都屏住了。

  原臣泽清楚地看到,晏渔的睫毛颤动得厉害,像是摇摇欲坠的蝴蝶翅膀。

  还有那双浅淡的眸子里满是无措,夹杂着脆弱,却又透着隐秘的欢喜。

  突然地,原臣泽感觉有一股酥麻从脊背蹿上头皮。

  他想,他看到了别人的心动的现场。

  这个场面让人不自觉地心软,也美得让人心惊,那样讨人怜惜。

  然后,他因为别人的心动,而动心了。

  只是这样美好的时刻太短暂。

  晏渔很快缩了回去,略微侧过脸,让人看不见他的神情。

  但他红透的耳尖好可爱,脖子上微红的小兔子纹身也好可爱,可爱到让原臣泽脑子发昏不清醒。

  晏渔嗓音有些软,呼吸起伏:“尝到了吗,味道还好吧,我没骗你吧。”

  原臣泽不自觉滚动了下喉结:“太、太快了……”

  他努力平稳心跳,攥着栏杆的指尖都用力到发白。

  晏渔稍微有些生气,这人会不会接话,现在搞得他很尴尬。

  他深呼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才转过头,胳膊一抬,轻轻勾住原臣泽的领结,把人拉过了过来。

  原臣泽就顺着他指尖的力道,身子倾斜了过去。

  晏渔不看他,却微笑着摆出挑衅的姿态:“那你自己来。”

  说完他又补上一句:“上次我帮你搞定你创业的事,你说过答应我一个要求。”

  那他的要求就是,要原臣泽主动吻他。

  原臣泽眼底顿时晦暗不明,却不行动。

  这个距离他已经闻到了晏渔身上浅淡的酒香,那么让人心醉,心脏都不安分地开始横冲猛撞。

  只是他表面仍然装得一副泰然模样。

  原臣泽:“会不会,太快了。”

  他总觉得,进展有点快,虽然他不是柏拉图主义,但在他的认知里,谈恋爱起码也要半年接吻,这才是正常的。

  上次在订婚宴上的那个吻,不过是个意外。

  晏渔本来热起来的脑子,又被浇了点冷水,有些无奈。

  感情到位了就接吻,甚至做.爱他也是可以的,有什么快不快的。

  不过原臣泽的纯洁让他很愉悦,有什么比带一个新手上路更刺激、更有成就感呢?

  虽然他自己也是新手。

  他享受原臣泽的青涩,更喜欢撩拨时,原臣泽青涩的反应,那么隐忍克制但又爆发着欲望。

  晏渔凑近了些,这个距离两人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他一双美目轻轻一挑,在原臣泽唇上暧昧流连,一只手还攀上他的脖颈,挑逗似的在他喉结上摩挲画圈。

  看着眼前的人被撩拨得愈发气息不稳,晏渔一边忍住心跳和羞涩,一边又暗自得意。

  他端着酒杯的手有些发抖,嘴上却不饶人地调笑道:“来不来?多怂啊。”

  那语调轻软又含嗔,唇齿间温柔辗转,却是满满的挑衅。

  原臣泽早就被勾得脑子发昏,欲望在不断侵蚀他,让他的理智岌岌可危。

  听到这话,他再也不压抑,毫不犹豫地俯下了头。

  没有男人能听得‘怂’这个字,尤其是在.□□时。

  晏渔被原臣泽强烈的侵略性逼得无路可退,只能软声发出几声嘤咛,算是抗议。

  原臣泽也没什么经验,只是在凭着本能掠夺,想要掌控晏渔的一切。

  两人不觉间搂在了一起,晏渔慢慢软在了原臣泽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等结束时晏渔感觉两瓣唇都有些麻了。

  原臣泽抱着他,微仰着头粗重地喘着气,却觉得不太解渴,于是不自觉地把脸埋在了晏渔的脖颈间。

  晏渔浑身无力,脸烫得厉害,却还是伸手轻轻抚摸着原臣泽的头,像是在安慰一般。

  两人都平复下来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宴会已经开始散了。

  晏渔轻轻推开原臣泽:“走吧男朋友。该回家了。”

  原臣泽理了下凌乱的衣服,他们这才并肩离开。

  在出了庄园后,因为很多人都走得早,那些堵成一片的车子被开走了,门口空了很多。

  晏渔嘱咐了原臣泽在原地等自己,他去把车开过来。

  原臣泽就很乖地站在那里不动,他脑子里还在回味那个带着酒香的吻,眼神又暗沉了许多。

  在他出神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原夫人。

  原夫人抬头的瞬间也看到了他,怔了下后,还是犹豫着过来了。

  原夫人整个人都很憔悴,勉强笑了下:“小泽,最近过得还好吗。”

  原臣泽意味不明:“比以前都要好。”

  他是在有意无意地指责。

  原夫人也听出来了,脸色僵了下,但仍然笑着:“那就好。”

  自从上次订婚宴,原臣泽当面同原家决裂后,原夫人就始终在后悔。

  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好多年前她去看原臣泽。

  那么乖的小孩,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看见喜欢的玩具也不向她索要,只是多看两眼然后默不作声地移开目光。

  想起了她曾经跟原臣泽说过的话,说她一定回来接他回家,后来自己却慢慢淡忘了。

  订婚宴回去后的那天晚上,原夫人去原臣泽的房间坐了一夜。

  看着儿子没拿走的破旧书包,还有两件洗得发白的裤子,她突如其来地很难过。

  可能人就是有劣根性吧,只有在失去后才会惋惜后悔。

  上次原臣泽对她说的话还在耳畔,她知道她的偏心伤害了原臣泽,但家里孩子多了,做父母的哪能一碗水端平。

  原夫人站在原地,手无举措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臣泽有些烦躁,既然没事,却还要到他跟前来,是故意来恶心他的吗?

  他神色冷漠,视线突然扫到不远处——原桦看见了他,也正往这边过来。

  原臣泽顿了下,扯了扯唇:“不用找原寻了,他退学后会重新参加高考。”

  原夫人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原臣泽挑眉,避而不答:“他的梦想是进娱乐圈当演员,所以会报考影视学院。”

  原夫人更加震惊了,她从来不知道原寻喜欢演戏。

  而且,原臣泽不是一直很讨厌原寻吗,为什么会同他关系这么好,知道这些她都不知道的事儿?

  原臣泽看破她的疑问:“他生日那天,同我在一起。”

  暗示到这里,只要脑子没坏,就基本能猜到大概。

  果然,原夫人呆滞几秒后,猛然退后两步,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原臣泽:

  “是你?!是你毁了他?!”

  她情绪十分激动,胸口不断起伏,就像快要背过气去。

  原臣泽但笑不语,安静地欣赏着这个女人崩溃的瞬间。

  这就崩溃了?

  他被卖到周婶家,每天被折磨虐待,还怀着期盼等了十几年,这点崩溃远远比不上他的痛苦。

  更别提他被认回原家后,这对夫妇是如何伤他的心的。

  他从来都不是会平静地咽下委屈的人。

  原夫人像是要昏厥过去,她摸着自己心口,艰难地扶住旁边的柱子,急促地喘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低吼着,咆哮着,狼狈又落魄,眼里的痛苦那样明显。

  原臣泽面上丝毫不起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想到了原桦今天也问过这句话。

  原夫人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更加被刺激到了,那双眼睛瞪得血红,恨不得要把原臣泽凌迟处死。

  她好恨啊!

  她早该想到的,这个孩子当初能那样狠毒地对周婶,怎么就不会记恨他们!

  原夫人怒急攻心,只觉得下一刻就要昏倒。

  她气啊,气原臣泽看得太准,一下就找到了她的命门死穴。

  这十几年,她近乎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去培养原寻,为了能让原寻成才,长成她理想中的优秀儿子,她什么苦什么恨都咬牙吃下了。

  丈夫的冷漠,夫妻感情的破裂,家庭的痛苦和压抑,还有生活的贫穷。

  那些年同原廷日复一日的争吵,压得她喘不过气,但只要想到别人对原寻的夸赞,想到别人羡慕的目光,她就还能硬撑下去。

  原廷对她不好又怎样,以后公司还不是会交给她养出来的原寻。

  所有人都会羡慕她有个好儿子,曾经嘲笑她嫁了个穷小子的人也会嫉妒她。

  她会高贵地坐在王座上,看着所有人对她低头。

  可是现在一切都被毁了。

  原夫人恨得心脏都在发痛,她颤巍巍地抬手指着原臣泽:“你、你!你个白眼狼……”

  原寻退学后失踪的打击太大,这些天她本来就是强撑着。

  现在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却是来的太过猛烈,以至于她发声都有些艰难。

  最后索性直接被气昏过去,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原臣泽只是淡淡地看着。

  原寻的事,他不过是引燃了导火索,连力都没使。

  究其根本的原因,罪魁祸首是原夫人自己,是原家每一个人,而不是他,跟他急有什么用。

  原桦看见母亲晕过去了,奔跑着向这边过来。

  他扶起原夫人轻轻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他微微皱起眉,把人扔给管家,又脱下外套给原夫人披上,吩咐管家道:“叫救护车。”

  处理好这些,原廷才抬头看向原臣泽:“你做了什么。”

  他语气很明显压着怒意。

  原臣泽轻描淡写:“告诉了她原寻的事而已。”

  原桦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难怪。母亲这些天因为原寻的事,本来就精神紧绷,觉都没怎么睡。

  刚才应该是根据原臣泽的话,推断出了是原臣泽在背后唆使,这才让原寻退学失踪,所以情绪激动直接晕了过去。

  原桦缓缓撩起西装的袖口,朝着原臣泽过来。

  两人对峙片刻后,他二话不说直接一个拳头挥了出去。

  原臣泽正在欣赏着原桦的崩溃,他本来也没想躲。

  他还想通过这那一拳,感受下原桦的绝望有多深呢。

  但是一只手突然拉住他,千钧一发之际把他扯进了怀里。

  晏渔像是护着小鱼干的猫崽一样护着原臣泽,心里还一阵后怕。

  刚才要是他再晚一步,那拳头就落在原臣泽身上了。

  这人也是个傻的,都不知道躲开。

  原桦看见是晏渔后,眼里闪过忌惮。

  他到底还是不太惹得起白家的人,只是心里的愤怒无从宣泄,让他禁不住攥紧了拳头。

  这些年他心里一直祈盼的,无非就是家庭和谐,所有人都和和气气的。

  没有漫无止境的争吵,没有明争暗斗的硝烟,只要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就好,他就很满足了。

  自从原臣泽回家后,一切都变了,家里又开始争吵不断,父母偏心明显,导致兄弟之间关系尴尬。

  他能理解原臣泽在这个家受了委屈,所以一直不曾对他说过重话。

  但没想到,原臣泽竟然一手毁了这个家。

  原寻是不可能再走回母亲为他安排的人生道路了,母亲也会因为原臣泽而满心怨恨苦痛不堪,父亲由于这些家事还有公司的事也日益变得暴躁。

  这个家已经完全细碎,再也不可能完整如初。

  原桦觉得,他可能知道原臣泽要做什么了。

  他是想把所有人都拖入深渊。

  原桦徒然一股恨意,不自觉上前两步逼近原臣泽。

  晏渔拦住他,那张俊美的脸上仍然挂着笑意。

  只是笑里藏锋,让人不寒而栗:“原先生,建议您不要轻举妄动。”

  他眼神轻慢,微微仰着下巴,有股矜傲感:“我这个人,很护短。”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乖大长章奉上~~乖们下午好,尤其是勤劳的我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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