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臣泽微微偏过头,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就转身要走。

  晏渔换了条腿翘着,礼貌地喊到:“服务员先生。”

  他声音也染着浅淡的笑意,见原臣泽没反应,故意拔高音调:“服务员先生,怎么还不理人呢。”

  分明是责备的话,语气却是温软的,像是在同闹别扭的恋人说话,惋惜又有点委屈。

  旁边几个同晏渔一起的人,见他这模样就明白这服务员要倒霉了。

  熟悉晏渔的人都知道,他总是脸上挂着笑,给人一种很温柔的错觉。

  再加上那股极具吸引力的浪漫气质,亲和力直接拉满,让人跟他相处,会犹如沐浴春风般舒服。

  但实际上他是一朵漂亮的食人花,一头温柔的野兽。

  同时兼具了浪漫和危险两种属性,并不好惹。

  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记仇。

  所幸的是,晏渔有良好的修养,是个浪漫主义者。

  为了保持自己的体面和优雅,他从来不把事情做得太过,只是很有分寸地点到为止。

  所以如果被他找上麻烦,忍一忍就好,他自己觉得出了气,这事儿就算翻篇。如果非要同他对着来,那恐怕后果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原臣泽折返,恭敬地弯腰把耳朵侧过去,拿出手机飞快打字,然后用语音软件朗读出来。

  “请问您有什么需求。”

  有些客人没有耐心跟一个结巴交流,而且听他说话很不舒服,所以原臣泽特意想了这么一个方法。

  因为凑得近,他目光的着落点刚好是晏渔的胸前。

  那里竟然还别着上次被他摔碎了的玫瑰胸针。

  虽然似乎已经修补过了,但细看还是能发现一些裂纹。

  晏渔一只手撑着脑袋,脚尖不缓不急地点着地面:“嗯……需求有点多,但主要是想刁难你。”

  “我这个人特别记仇,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原臣泽职业素养还是很好的。

  他面色如常,如井水般不起波澜,继续打字播放:“您的需求我们会尽量满足。”

  晏渔漫不经心地看着他,视线在他优越俊美的脸上徘徊片刻,最后落到了脖子上。

  因为原臣泽稍稍伸着头,力量拉扯间脖颈的青筋微微鼓动,若隐若现的性感,只是上面的牙印已经淡化了。

  晏渔不禁觉得可惜,多么充满美学张力的印记,就这么没了。

  他拿着玫瑰凑近原臣泽的脸,柔软的花瓣从男人分明的颌骨浅浅扫过,最后落在脖子上暧昧流连。

  原臣泽被弄得有点痒,喉结控制不住地滑动了下。

  那精巧的一点凸起,缓缓地往上提拉,又慢慢落回了原处

  像是一把枪在上膛,那么危险又性感。

  晏渔看得失神,毫不吝啬地夸赞:“服务员先生,您真性感。”

  如果能把这脖颈,做成雕塑摆在他房间就好了。

  他一定会忍不住每日用指尖辗转抚摸。

  原臣泽扫了晏渔一眼,冷淡地打字,指尖敲击屏幕的力道却重得不太耐烦:“如果您没什么需求,我就去照顾别的客人了。”

  他直起腰身,斜睨着沙发上的男人补了串手语——

  “你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那眼神冰刀一样,又尖又利,寒意迫人。

  看得出原臣泽已经十足不满,但还在压抑着情绪,稳定耐心。

  但晏渔就想看他压抑不住的样子,于是弯着眼睛,恶劣地加了把火:

  “手语啊,我能看懂哦。你这样消极怠工,是会被投诉的哦,服务员先生。”

  他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让自己显得礼貌有修养,又精准地刺到对手。

  但原臣泽被戳破也只是挑了下眉。

  晏渔笑意渐深,一双眼睛似含着春水,哪怕是带着恶意的目光,也让人觉得舒坦:“更讨厌服务员先生了呢。你说怎么办?”

  他无辜地叹了口气:“这样吧,我想吃两条街外那家店的牛排,服务员先生去帮我买来吧。”

  因为店里的客人都比较尊贵,老板说要尽量满足他们,跑个腿什么的也正常。

  原臣泽打手语:“那您可能要等很久。”

  既然晏渔能看懂手语,他也懒得开口说话了,跟这人多说一个字都是在侮辱。

  最重要的是,同这人夹枪带棒地聊天,一结巴会显得很没气势。他不想输。

  晏渔特别温柔体贴:“没关系,我等你。”

  随后原臣泽转身出了酒吧。

  两条街距离还是有一点远,中间还在餐厅等了会儿,等他买回来大概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

  他将牛排放在晏渔面前的桌上,又打手语:“您还有什么需求?”

  晏渔端着高脚酒杯轻轻晃悠,他已经喝得微醺了,面若桃花,春色潋滟。

  那双眼轻轻一挑,有些撩拨人,指尖还朝着原臣泽勾了勾:“服务员先生,过来。”

  原臣泽依言弯下腰,同他齐平。

  这个距离他能闻到男人身上独特的香气,那是种跟他人一样,罗曼蒂克又带着点神秘的气味。

  原臣泽决定,以后这就是他最讨厌的气味了。

  晏渔笑意浅浅,借着醉酒做了刚才就想做的事。

  他伸出手指,在男人的脖颈上点了点,稍稍用了几分力道,只觉得指尖落下的地方很温热,还有点弹性的硬。

  只是点到为止的触碰,晏渔就收回了手。再多一点就不礼貌了。

  他满足后瞥了眼原臣泽,男人脸已经沉了,像是下一刻就要爆发。

  耳朵和脖颈还爬上了一抹可疑的红色,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气的。

  晏渔见他这样,反而更有兴致了,这人怎么有点反差的可爱:“请问,这就是你的服务态度吗?把餐盒打开,餐具摆放好。”

  原臣泽深深地凝视他,那眼神像是在蹲守猎物的狼王一样,凶狠又克制沉稳,但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还是照晏渔说的去做了。

  晏渔撑着脑袋,看他顺从地忙来忙去,突然没了意思。

  又指挥人给自己上了一杯酒后,就没再缠着他。

  但等原臣泽走开,晏渔拿起叉子尝牛排,才发现这牛排几乎全生,还没放调料。

  他吃了一口,顿时被爆了满口血浆,那味道让他整张脸都拧巴了起来。

  慌乱中端起旁边的酒喝下去压味道,没想到这酒更奇怪。

  像是掺了水,还放了糖,甜得发腻。

  这个季节喝酒本来是要加冰的,他晃了晃杯子,明显里面没冰。

  但晏渔反而笑了。

  服务员先生真有意思,明面上不显山露水的,处处周到,态度良好,完美到让人挑不出错。

  但事后却悄无声息地把仇报了,是一点亏都不吃。

  看来服务员先生也很讨厌他呢。

  真好,遇到对手了。

  晏渔什么时候走的原臣泽不知道,只是等他忙完后,看向那个角落,人就已经不在了。

  今晚店里客人多,店长让他加个深夜班,说晚上困了就在休息间睡。

  因为有额外的工资,原臣泽就答应了。

  由于生意火爆,他忙得晕头转向,竟然忘了跟家里说一声晚上不回去。

  第二天原臣泽才想起这茬,还盘算着怎么同父母解释。

  但等他到家后,就发现根本不需要解释。

  因为家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昨晚没回来。

  他走进客厅时,原夫人正在待客。

  两个中年女士外加原寻,三人聊得十分愉悦,直到他从旁边路过,他们才发觉屋里多了一个人。

  “哎呀,这是原家认回来的那个儿子吧?”

  说话的女人穿着一身旗袍,虽是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都十分优雅。

  估计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

  原夫人点头:“小时候不得已把他寄放在亲戚家,刚回来没两天。”

  她朝原臣泽抬下巴示意:“这是你徐姨,你爸爸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原臣泽礼貌地打招呼:“徐、徐姨好。”

  徐姨目光绕着他转了好几圈:“人长得还是挺俊的,就是穿得有些不体面。”

  她故意笑着问:“咋了,你弟弟穿得这么好,是你爸妈偏心吗?”

  这话一出,原臣泽就知道,这个徐姨也不是善茬,她今天恐怕就是来看笑话的,所以生怕事儿不大。

  看原夫人的脸色不太好,徐姨幸灾乐祸地添了把火:“做父母的可不能偏心,小寻虽然是你们养大的,但小泽才是跟你们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一句话挑拨了三个人的关系,这徐姨也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原夫人:“怎么会,他回来那天我们就给了他副卡,还特意让小寻帮他选的衣服,可能孩子自己还不适应吧。偏心是不能的,都是我儿子。”

  她说完朝原臣泽使了个眼色:“是吧小泽。”

  原臣泽点了下头。

  徐姨又说:“小泽今年多少岁了,成年了吧?念的什么大学啊?”

  原臣泽:“二、二十岁。”

  他正说到一半,原夫人却突然打断:“小泽就比小寻大几岁,孩子刚从外面回来,累着呢,就让他进屋去休息吧。”

  原夫人边说边冲着原臣泽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要赶他走。

  原臣泽垂着眼,顺着母亲的意点了下头,随后进了屋。

  他靠在门上,听见外面的聊天还在继续。

  徐姨:“小泽这孩子,我怎么瞧着不太行。”

  这话一出,原夫人面子就有点挂不住。

  她能看不出来吗?她一直觉得原臣泽浑身的农村土气。

  而且这个儿子很阴暗,也不亲近人,有点冷血过头了。

  还有那种迫人的疏离感,让人靠近就觉得不自在。

  完全不像原寻这样,阳光开朗,像个温暖的小太阳,说话处事也最合她的心意。

  客厅气氛变得古怪,原寻适时出声打圆场:“二哥哥挺好的啊,他可是考上了国内的顶级大学,华大呢,我都没考上。”

  原寻总是这样乖巧,很会见机行事。

  众人谈得高兴时,他就在旁边安静地当陪衬。

  有人戳到敏感话题聊得尴尬了,他就会跳出来懂事地圆场或转移话题。让场面变得体面又和谐,让所有人心里都很舒坦。

  再加上原寻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所以很难有人不喜欢他。

  谁提到原寻都要夸赞一句,他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给原夫人长了不少脸。

  所以原夫人最宠爱这个儿子,连亲生的原桦都比不上。

  可是刚才,原寻说的话却有点带刺。

  徐姨嘲讽地问:“是吗?就那种小村子,还能出个顶级大学的高材生?”

  那所大学可难考了,就连她儿子也没考上呢。

  原寻似乎跟她杠上了:“是的。二哥哥之前亲口跟我说的,还让我看了他录取通知书的照片。”

  原夫人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只是一瞬,脸色又变得复杂。

  她从来不知道原臣泽竟然考上了华大,这孩子怎么也不跟家里说。

  不过他休学了一年,还复读了一年,算起来是念了五年高中的,考上华大似乎也正常。

  原寻虽然没考上华大,但他高中是跳了级念的。

  别人才高一,他就参加了高考,最后考上的南大,国内第二顶级的大学。

  这么比较,明显是原寻这孩子更聪明优秀些。

  但原夫人不知道,原臣泽休学那一年,是在工地搬砖,为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

  高中五年,他大半时间都在逃课挣钱,为了养活自己而奔波,还要应付恶毒的婶婶,只有晚上才有空能看看书。

  这回轮到徐姨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人孩子养在小农村都能考上华大,她孩子还复读了都没考上,这一比较多少丢面儿。

  于是徐姨转移了话题:“唉,其实上什么大学不重要,咱们这样的人家,以后孩子们都是要回来继承家业的。”

  “还是得像小寻这样,为人处世妥帖周到,才能在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

  她明显是在拉踩,挑大兄弟矛盾和母子矛盾。

  原夫人不是没听出来,只是徐姨对原寻的夸赞,更让她觉得愉悦和自豪。

  这个儿子,她可是花了大心血培养出来的,怎么能不优秀。

  别人认可原寻,就是在认可她的努力和付出。

  原夫人的姿态瞬时就高傲了起来:“那当然,小寻一向能干。”

  徐姨神情不明:“诶过几天秦家那个宴会,要公布项目竞标的结果了,我记得原家也参加了的吧?”

  原夫人:“嗯,项目的策划还是小寻写的,我跟他爸爸只是把关了下。”

  她话语间都是自豪,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徐姨假意吹捧:“那看来是十拿九稳了。”

  那个项目是块肥肉,他们徐家也参与了,为了能确保拿到项目,还花费大代价使了点手段。

  内部人士透露,徐家这次才是稳操胜券。

  徐姨这么说不过是在捧杀原寻,毕竟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谁不想看原夫人这个美艳又浑身高傲的女人出一点丑呢。

  徐姨又话锋一转:“宴会你要带小泽去吗?”

  原夫人表情有瞬间怪异:“小泽那天好像有自己的事。”

  话外之音就是不带原臣泽。

  也不是她偏心,比起原寻,原臣泽确实是不太拿得出手。

  秦家那种场面,他一个农村长大的哪里见识过,去了只会因为土里土气和结巴惹人笑话。

  原夫人已经不奢望原臣泽这个儿子能有多出众了,能不给原家丢人就行了。原家的外场面还是交给原寻和原桦去撑。

  原臣泽没继续往下听,他坐在床边戴上了耳机,放了一首很吵的音乐。

  工作群里老板在发一些注意事项,他已经看过了,但还是点进去又看了几遍。

  其实他都记住了,但总觉得现在需要做点什么,来缓解心里那股说不明的难受。

  他又把那个装礼物的麻布口袋拖出来,将原本为原夫人准备的纸玫瑰揉成一团,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不知过了多久,徐姨终于走了。

  原夫人闲下来后,才盘问原寻:“你没给你哥好好挑衣服吗?他怎么还穿着旧的?”

  原寻满脸无辜:“没有,我巴不得给二哥哥最好的,我给他挑的衣服,是从妈你最喜欢的那家店买的。”

  原夫人拧了下眉,那家店的品味和口碑都没得说,这样的话肯定就不是衣服的问题。

  那就只能是讨厌帮他挑衣服的那个人,所以才不穿那些衣服。

  作者有话说:

  把俺的预收儿子牵出来给乖乖们看看,求个收收啊~

  《小傻子死后,渣攻后悔了》

  文案:

  小傻子白欢不傻,只是反应迟钝,人笨笨的,他有个漂亮的院子种满了小花,他可喜欢了

  有天一个男人闯进了他的小院,那人一身白色衬衫站在花丛中,清爽又英俊

  白欢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哥哥,所以在爷爷问他愿不愿意跟男人联姻时,他红着脸答应了

  商景温柔体贴,待他很好,白欢很快沦陷

  却不想,结婚后商景像是变了一个人,对他骤然冷淡

  白欢时常望着热了好几次的晚饭发呆,蜷缩在沙发上等那人回家等到睡着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正常人生活都很忙,他只是个小傻子,所以他闲,但他要懂事

  后来他才发现,原来商景根本不爱他,跟他结婚是另有目的,从头到尾他都被骗了

  在商景因为他养死了一盆花,朝他低吼时,白欢委屈地落了泪,终于下定决心提了离婚

  商景神色冷淡:“就为了这种小事,你要离婚?”

  白欢瘪着嘴,倔强地边抹眼泪边点头

  #可是他的世界里只有这些小事啊

  #他没有别的了……

  每一件有关商景的小事,都让他很不快乐,所以他不想要商景了

  -

  商景本以为离婚后小傻子在外面受了委屈,自然就会回到他身边,寻求他的庇护

  却不想收到了白欢病危的通知

  他焦急赶去,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欢死在了自己面前

  小傻子再也不要他了

  商景疯了

  后来,商景看到了一个跟白欢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只是那人纯白得像雪花一样美好,也像雪花一样冰冷,不笨也不迟钝,反而聪慧机敏

  但他知道那是他的小傻子

  —

  人们都说商家那位掌权人,发了疯病

  每天清早都折了腊梅,悄悄塞进一个陈旧的小院,雷打不动,

  别人问,他就会一脸幸福地说,欢欢喜欢腊梅

  大雪天还穿着单薄的白衬衫站在小院的楼下,仰望二楼正在炉火旁打瞌睡的少年

  被冻得面色青紫快死了,却仍然微笑着,期盼着楼上的少年醒来时能看他一眼

  别人劝,他就会一脸恼怒地说,欢欢爱看他穿白衬衫

  以前商景哪里划伤一个小口,白欢都紧张得不行

  现在即便他自伤自毁,卑微地乞求,对方也不愿再给他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