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暖融融从窗外淌进来, 细小的浮尘上下飞舞,引着光晕落到修长指尖。阳光切割出立体的轮廓线条,深邃而不尖锐。
浑然一幅岁月静好的美景。
起居室的躺椅里, 覆在大腿上的书悄无声息沿着曲线滑动, 腿上一轻,预料中的声响却没有到来。
而裴煜的倦意已瞬间散了大半。
半梦半醒之际,腿上的东西去而复返, 比书更轻, 更热,轻轻地搭着。
裴煜微微一僵,转瞬又放松了下来, 不着痕迹。
过于轻悄的触碰或许是不想打扰他的睡眠,反倒勾起痒意一阵阵蔓延。
腿上的肌肉不知不觉绷紧了,也不知道那东西察觉了没, 总算放过了他。
转而覆上他的脸颊。
裴煜实在没能忍住,睫毛轻轻颤了颤。
正好扫到布满神经末梢的指尖。
“还装?”响起的声音,愉悦中含着轻佻。
裴煜沉默着,在心里还了句“还摸?”,话到嘴边又没说。
既是不想和路凛洲斗嘴,也直觉在这样暧昧的氛围里, 反唇相讥的话一送出口就会落了下风。
于是裴煜只掀起眼帘, 回望撑着摇椅扶手, 居高临下附身带笑的男人。
随后坐直身子, 向前。
两人的距离顷刻间被拉到鼻息交融。
路凛洲仍然没有任何要让开的意思,挡着他起身的必经之路, 等他开口说话。
就着这样的距离, 裴煜看得仔细, 带着几分真心疑惑送出一个单音节:“……热?”
随后抬手轻拭几息之外的下颌,捻着指尖的湿意,语气笃定:“你出汗了。”
路凛洲放开撑着的躺椅扶手,站成端正的一条,貌似随意地松了松领带,缓解指尖带来的燥热。
“刚到家。”
裴煜拨下腕上头绳,囫囵在脑后绑上一个松弛的低马尾,同时熟练地关心道:“吃午饭了吗?室内外温差大,身上出汗了不要闷着,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小心感冒。”
路凛洲:“……嗯”。
裴煜捻捻自己长了几寸的发尾,又说:“之前医生跟我说,多出门散心也有助于病情恢复。”
路凛洲脸色一沉:“什么?”
裴煜对这个无亲无故的世界没有多少兴趣,但一天到晚闷在家里也无聊,他接着说:“正好头发有些长了,我想去趟理发店。”
路凛洲:“哪家?什么时候?”
孕期的Omega有分离焦虑,路凛洲之所以能放心地把他丢在家里频频出门,或许是因为路凛洲把别墅视作自己的地盘,安全无虞。
但如果是自己要出门的话,路凛洲大概率会坐立难安焦虑不已。
“都行,我不记得了。”裴煜说,“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裴煜说完后半句话,果不其然,路凛洲的脸色立刻有所缓和。
“现在就可以去。”
-
路凛洲换了身衣服,宽松的风衣不如平时正装端庄正式,而灰黑的色调依然沉稳深沉,材质挺括,衬得整个人矜贵潇洒,和属于司机的位置很不相符。
裴煜第一次见他坐进驾驶座,疑惑道:“不是余勤开车吗?”
“今天也不是工作。”路凛洲拉上门,摇下一点车窗,露出双眼,“磨叽什么呢?”
裴煜闻言立刻往右迈开一步,他打开后座车门的动作太快,路凛洲赶在他落座前才出声:“裴煜。”
裴煜配合地回了句“怎么了?”,同时在柔软的长椅上坐下。
路凛洲静默一瞬,通过后视镜看他:“坐副驾。”
“你不是说…”裴煜更加不解,“副驾不是给我坐的吗?”
路凛洲:“……”
失忆了,急性倒是挺好。
裴煜嘴上这么说着,人却很快原路出去,从车后绕了一圈到副驾的位置。
路凛洲这才发动车辆,目视前方,随口为自己的善变找补:“教你一件事,估计你以前也不知道。”
裴煜偏头看向他锋利的侧脸轮廓:“嗯?”
“坐后座,等同于把开车的人当司机。”路凛洲说,“除非对方的身份地位低于你,否则不要这么不识趣。”
通过这栋豪宅,路凛洲的财力有目共睹。外出参加了一场酒会,裴煜发现他同样地位超然,不仅家中的属下佣人,外面那些光鲜亮丽的名流也无一例外,对他毕恭毕敬。
那么,对于路凛洲来说,可能所有人都无异于“司机”。
因此,裴煜直击要害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身边的人不答话,裴煜回忆着,继续问:“上次从慈善晚会回来,余勤的身份也不比我低,那你还让我坐到后座。”
好半天,路凛洲找出合适的理由:“他本来就是司机。”
裴煜:“他不是你的助理吗?”
这次路凛洲立刻接了话,似乎是下意识的:“但你……”
裴煜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然而这残缺不全的半句话却没了下文。
他不再接着等,移开目光,扭头看向窗外的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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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驶入老梧桐街,在路边的门店前停下。理发店外观像是优雅的咖啡馆,采光良好的大玻璃窗正对着街道。
刚进门,路凛洲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听筒里是一道利落干脆的女声:“路总,您可以从家中出发来公司了。杂志的人已经提前到达,采访预计在半小时后,四点钟准时开始。”
“换个地方。”路凛洲扭头看向玻璃窗外,眯眼辨认街对面的标识,“X咖啡店。”
随后挂了电话,迎上裴煜的目光,也不多解释:“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儿待着。”
裴煜毫无异议,就像每天乖乖留在豪宅等待房子的主人回来一样。
但街边的理发店,随处可见往来的车辆和行人。取代别墅严密安保系统的是繁华的、一望无际的开阔街景。
虽然不怎么担心裴煜逃跑……路凛洲想了想,还是卸下腕上的机械表,不由分说扣到裴煜手上。
裴煜疑惑抬眼,路凛洲忽然冲他一笑:“送你了。戴好。”
即使失去了记忆,裴煜也能从手表的质地看出它的贵重。不过,钱对于路凛洲来说或许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对他来说,也不至于多么喜出望外或受宠若惊。
无关钱多钱少,这是继西装之后的第二件礼物。
“好。”裴煜笑了笑,“我会戴着的。”
路凛洲唇角微僵,顿了顿后才“嗯”了声。
他转身离开,换了道细冷的风吹进店里,经过敞开的大衣衣角,卷了卷裴煜的脚踝。
咖啡店内。
财经杂志派出经验丰富、尤其擅长和上流人士打交道的老牌记者,即使对面的路凛洲摆明了没多少耐心,回答极其简短敷衍,他也能在纸上唰唰写个不停。
路凛洲驾轻就熟应付商业相关问题,既能满足普通读者和同行的好奇心,也能于无形中树立企业形象、提升威信,而真正重要的商业机密则滴水未露。
闲着的手指无意识拨向表盘,意外碰到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肌理。他微微一愣,说话声也跟着一停。话没说完便将记者晾到一边,旁若无人在手机上划了几下。
装在手表里的高精度GPS,显示在手机屏幕上就是一闪一闪的小红点,正位于地图上理发店的范围内。
路凛洲是路氏集团继承人,商业奇才。在其他富家公子纵情享乐的年纪,他已经成为路氏的一把手,执掌公司命脉多年。
只是喜怒无常冷血无情的恶名常常掩盖了他的成就。
这样的人偏偏还拥有一副顶好的皮囊,于是有关他的各种私事,或浪漫旖旎或耸人听闻,都令人抓心挠肺地好奇。
多年以来,向路凛洲提出邀请的娱乐杂志以及各种各样的采访前赴后继,可惜连秘书那关都过不了。
“曾经有一位和你合作过的投资人评价说,你是一个没有自己的生活的人。”
财经杂志记者拐弯抹角地探究,闻言,路凛洲直白地回问:“你也好奇我的私生活?”
记者不慌不忙,眯眼笑了,活像个奸猾的老狐狸:“也?”
“上一个好奇我私生活的人。”路凛洲拖长语调,也笑了,“还在医院躺着呢。”
记者的脸色立马僵了僵。
路凛洲轻点手机屏幕,注意到小红点挪动了几米。
傍晚时分,不知何时聚拢的黑云低低碾过城市,将夜晚来临的时间提前。
记者盖上笔帽,结束这场采访:“那么路总,采访就到这里了,再次感谢你接受我们的邀请。”
路凛洲比他先一步站起来,随意披上风衣:“嗯。”
出门时,记者撑了撑玻璃门,恭敬目送路凛洲从自己身前走过去。
他看起来是要离开,可转头又在伞篷下的户外椅坐下了。
记者疑惑地多看了两眼,路凛洲悠闲叠起长腿,拿烟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到了点烟的时候就没那么自若了。
头顶阴云密布,朔风仍旧凛冽,吹得坚实的伞篷噼啪作响,微弱的火苗只坚持了堪堪半秒。
咖啡店这种公共场所全面禁烟,路凛洲的车可能也不在附近,所以才选择在路边抽烟,顺便等司机吧。
心思几转,记者最后告别道:“那我就先走了。”
余光里,终于有一缕青蓝的火焰在手掌的庇护下幸存,给白色的烟管染上一点猩红。
白色烟雾转瞬便在风中逸散,享受得半眯起的黑眸总算有了一丝人气,然而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更没人接话。
记者拢紧衣领,低下头顶着风,没入下班返程的人流里。
路凛洲将第三支烟摁灭在肮脏的公用烟灰缸里,GPS的小红点又有了动静。乌云似乎也有所感应,猛然撕开一道裂口,狂风陡止,暴雨倾盆。
裴煜向理发店的工作人员借来一把伞,走入大雨中。
黑沉的大伞将男人的身形遮去一半,尽管如此,即使不关注手机屏幕上红点的位置,路凛洲的视线也能轻易越过川流不息的车辆,不偏不倚落到街对面那双笔直的腿上。
那双腿沿着长街渐渐走远,他仍坐在原位默默看着,不为所动,唯有眸光越来越沉。
裴煜在斑马线前停步,身旁的红灯把他朦胧的倒影打在水泊里。伞面稍许倾斜,显示出他的目的地。
是斜对面的那家咖啡店。
路凛洲的视野被倾斜的角度拉窄,车辆飞快穿梭留下残影,遮蔽打着黑伞的男人。
路凛洲不慌不忙看向手机。
蓦然一道鸣笛声刺破雨幕,尖锐刺耳。他皱了皱眉,掀眸的瞬间,一把黑伞在半空中倒转,跌落在车流中。
喇叭声此起彼伏,车灯闪烁摇晃,喧嚣鼎沸。
身体操控住恍惚的大脑,一根无形的线把路凛洲从椅子上提起来。
毫无所觉的几步后,他从停靠在路边的深色车窗玻璃上,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没扣上的风衣,任凭雨水濡湿的前襟,贴在脸侧的乱发。
失态的狼狈展露无遗。
他强行顿住脚步,收敛起所有表情,低下头擦拭手机屏幕上阻挡视线的雨滴。
可雨水滴落的速度太快,细细密密,擦完一滴又是一滴。
等他勉强看清红点所在位置,一把张开的伞正好从身后递来,仿佛从天而降的移动庇护所,霎时隔绝沉沉冷雨。
暴雨未曾有过片刻停歇,然而,他突然不能再听见雨的声音。
男人温热的气息裹住他冰冷的后颈。
“我想你没带伞,过来接你。”几分责备含在无奈里,唤醒搁浅的思绪,“怎么不打伞就出来了?”
接着,裴煜解释自己从后方出现的原因:“好像有人碰瓷。斑马线那边堵得水泄不通,不让人过了。”
伞下的一方空间里,秋雨的阴冷仍在蔓延。
路凛洲黑发半湿,缕缕分明。刀削般的眉眼锋利不改,墨黑的眼比平时更暗,或许是因为泛白的唇,没来由少了几分凌厉。
作为撑伞的人,裴煜跟上突然迈开步伐的路凛洲,硬是没让一滴冷雨飘洒进来。
裴煜随时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及时拽了前面的人一把。
这一拽太急,没能控制住力道,饶是路凛洲这样高大的男人也是一个踉跄。从后方过来的车辆带着劲风呼啸而过,淤水被车轮重重碾过,水花飞溅。
路凛洲回过神来,看到几滴渐上鞋面的污水,耳边是裴煜的一声“小心”。
既然已经将胳膊拿到了手里,裴煜顺势举起来闻了闻,后说:“好像没烟味。”
转而又否决自己的猜测:“外面风大,又过了这么长时间,有烟味也早该散了。”
路凛洲不再急着走,回身好笑道:“你怀疑我抽烟?”
这是需要怀疑的事吗。裴煜暗想,问的话倒是很合人心意:“那你抽烟了吗?”
路凛洲不假思索:“没有。”
裴煜默了默,还想再问,路凛洲已经从手机拿出了遥控车钥匙,不远处的车灯在夜色中兀自闪了两下,开了锁。
逐渐远离闹市区,高楼大厦和缤纷霓虹不断后退,消失在夜色里。
淋漓的雨增添了黑夜的浓重,玻璃窗暗得透不出完整的风景,雨珠拍打,蜿蜒而下,勾勒出略有些失真变形的侧颜。
路凛洲手持方向盘目视前方,可余光总是扫到自己在车窗上映出的影子。
微湿的黑发被他捋到脑后,利落干脆,却仍会和他在陌生车窗上看到的倒影重合。
失去掩饰的慌张,裂开的镇静面具,因为一把不明来历的黑色的伞。
焦躁的情绪浮上眉梢,从不住敲打方向盘的指端泄露。
裴煜似有所觉,看了看路凛洲湿润的鬓角,问道:“要不要开会儿暖气?小心感冒。”
路凛洲不接话,豪车也沉默地在高速上飞速行驶着,突然间一个急拐弯,顺着坡道往下,崎岖的小路带来一阵明显的颠簸。
再往前开了几十米,等到窗外只剩下黑黢黢的一片,车停了。
“我要抽烟。”路凛洲说,斩钉截铁拒绝商量,“你不喜欢烟味就下车。”
裴煜无奈:“外面在下雨。”
路凛洲:“伞在后座。”
裴煜抬手轻触玻璃窗面,丝丝凉凉的寒意侵入指尖,又说:“外面很冷。”
路凛洲不多废话,快速脱下自己那件还带着潮意的风衣,往副驾一扔。
裴煜:“……”
路凛洲看似油盐不进不容抗拒,其实还是有得商量的,只有抽烟这件事不行。
他偏偏也只有抽烟这件事不行。
裴煜团住怀里的风衣,垂着睫毛思索了几秒,眼见路凛洲拿出烟盒,他急忙扭身将人拉住,同时劝阻:“你怀孕了,不能抽烟,对孩子不好。”
接着深吸一口气,艰难道:“老公…?”
路凛洲心口微微一跳,面上仍不显山不露水。
裴煜趁路凛洲愣神的片刻,迅速把烟盒抢到自己手里。
他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把烟盒扔进雨夜,可开窗的按钮怎么按都纹丝不动。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所以才想抽烟?”裴煜别无它法,转头回来,试图深入挖掘原因和路凛洲讲道理,“因为……孕期的信息素波动?”
如果是孕期信息素波动导致情绪躁动,那这就是他必须负责、也只有他才能够解决的难题了。
裴煜反手把烟盒塞进车门边的缝隙,随后缓缓靠近路凛洲。
暖黄的车灯刚好悬在他头顶正上方,在眼睑处打落两弯扇形的阴影。
在阴影里,琥珀色的眼瞳显得更亮了。
借着湿滑的薄汗,温暖的手指轻易穿过路凛洲的指间。
“肌肤接触也可以交换信息素。”
确切来说,信息素是通过体|液来交换的。汗液当然也有效,只是汗液里的信息素浓度不高,但聊胜于无。
手指相触,顷刻间,手心里湿冷的汗又厚了几层,涔涔渗入裴煜的肌肤纹理。
虽说是为了交换信息素,可作为低等级炮灰Alpha的他,除了湿和冷的物理感觉之外,并没有其他别样的感受。
于是他抬眸看向路凛洲,却对上一双黑得惊人的眼。
他微微一愣,总算看出了不对来。那张脸完全失去了血色,连嘴唇都白了,未干的黑色鬓角也被冷汗又打湿了一遍。
他并未询问,也不细究,迅速放开那只手。
他倾倒身体再往前几寸,看向近在唇边的侧颈:“咬破后颈应该会很疼,而且我的等级不高……”
路凛洲被骤然冻结的身体,仿佛又被耳畔温热的呼吸重新激活了。
他喉结微动,酝酿着阻止裴煜继续靠近的语句。
“要不,你咬我吧。”
反正都是唾液和血液的交换,应该差不了太多。
裴煜说完,撑着座椅往前,以近乎拥抱的姿势,将自己脆弱柔软的后颈暴露出来。
在理发店精心护理过的长发黑亮细腻,柔顺地别在耳后,软软地盖住后颈。
路凛洲看了一阵,推拒的话早就烟消云散。他甚至很不满地将那漂亮的长发掀开,以便摄取属于这具身体原本的味道。
是很浓郁的雪松气息。
闻起来惬意无比,惬意到呼吸都开始颤抖。
其实,他并不清楚雪松闻起来的感觉,是这种味道让他联想到雪后的森林。
清冽干净的气息在珍贵的阳光下逸散,沉稳幽静,安抚着躁动的心。
却撩拨着身体的热。
猎物再一次主动送上门来,不咬几口实在说不过去。
短暂地抛弃人类身份,路凛洲毫不客气地,用同类的皮肤磨了磨牙。
血管的轻微搏动通过牙尖放大,到他的骨髓里横冲直撞,最后撞进胸腔里的柔软,让血液沸腾,呼吸增速。
不痛不痒地磨了不知道多久,裴煜感到自己的气息也在变得紊乱,不得不伸手将人推开。
“不是,你得咬破我的皮肤。”裴煜急切之下,掌心毫无所觉地抵着异常滚热的胸口,嘴里则说着连自己都不清楚有多么旖旎的话,“咬破血管,咬出血,才能交换信息素,我才能安抚你。”
他退了,路凛洲又欺近过来,温热的吐息拂过他颈侧,侵入肌肤,酸软筋骨:“你怎么知道没用?”
言语与温热的气息混作一团。
“你难道闻不到么。我的…信息素?”
裴煜闻言一怔,随后翕动几下鼻翼,微一皱眉:“我只能闻到一点,淡淡的玫瑰味。我的等级太低了。”
“玫瑰味么…”缱绻的字音在舌尖打转,路凛洲一下就心情很好似的,声线都染上笑意,“好热……”
他再深深换了口气,将脸藏进裴煜颈间,无声勾起一个狡黠的笑。
“好像是易感期。提前了。”
“都是因为你。”
压抑不住愉悦的责备难免显得恶劣,裴煜一愣,应对易感期的办法刚从脑底浮上来,转瞬就被湿淋的触感驱散殆尽。
裴煜条件反射地抖了下,唇舌纠缠成含糊不清的一团:“你…呃。”
像是孩童发现了未被探索的宝藏,路凛洲激动难掩,黑眸在黑暗中发出亮光,如狼似虎。
或许裴煜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左耳垂后方有一颗红痣。
藏得极为隐蔽,只能等待某一天由别人告诉他。
探索欲和占有欲一起得到了莫大的满足,路凛洲不疾不徐,轻舔慢舐,细细品味。
耳边粗急的呼吸此起彼伏地纠缠着,他凝神细听,这呼吸声不仅仅是来自他自己。
……
路凛洲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稍稍后退,蓦然看到一双深了几个度的琥珀色眼睛。
黑色的瞳孔也放大了,涣散了。茫然着,情动着。
路凛洲目不转睛地盯着,喉结不住上下颤滚,贪婪化作实质,几乎快要撼破薄韧的皮肤。
胸腔里抓心挠肝的空缺也终于被填满,化作澎湃的热流滚过四肢百骸。
此刻裴煜的模样,不是因为酒精,不存在的孩子和不存在的信息素,不是因为任何东西或者任何人。
——是因为我。
他用舌尖吐露愉悦,俯下身去,轻轻地,又勾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开始暴露犬科生物的另一面。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