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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温随却没再接着往下问, 放在席舟胸前的手也突然撤回。

  离开前它像安抚似轻轻拍了拍,再看时,那指间多了朵粉玫瑰。

  而席舟左胸别着的花只剩下一朵。

  “这花先借我, 晚点再还你。”

  温随已经跟席舟拉开距离,站在两步开外, 似乎突然间酒醒了, 气也消了,语调轻快称得上愉悦。

  席舟根本来不及反应, 刚刚那一时意乱情迷和隐没于门后的身影都宛如镜花水月, 仿佛才做了个过于绮丽又转瞬即逝的梦。

  可当抬手抚上颈侧, 又不像是梦。

  婚礼连午宴到下午三点才结束,新郎和伴郎都喝多了,被送到楼上休息。

  温随同姚闵一起将两人弄上去的, 当扶席舟躺下后,温随将他的西服外套挂在一边,整理时摸到内口袋处微微一点硬质凸起。

  “……”几乎立刻就猜到那是什么, 温随思忖片刻,冲那边睡着的席舟轻笑, “没收了。”

  那枚圆柱形小香水瓶被他拿出来, 放进自己衣服里。

  晚上还有额外局,席舟暂时不能直接回家。

  姚闵像是知道这次过后大概率会被拉进黑名单, 逮着最后的机会可劲儿压榨。

  袁锰跟陶嘉还在大厅等待,见温随过来, 问,“前辈没事吧?”

  “嗯, 喝了醒酒药, 现在睡着了。”

  席舟酒量确实能用深不见底来形容, 喝那么多也不吐,盛北飞今天大部分酒都是他替的,不像上次郑许然婚礼,伴郎有一个团。

  商量完后几天的假期安排,温随就跟袁锰他们分开,直接回家去了,到家先把自己简单收拾一遍,出来看到席舟给他发的信息。

  [到家了吗?]

  “醉成那样,还问我。”

  温随自言自语,一边回消息:[到了,你怎么样?头还晕吗?]

  送席舟上楼时他就有点晕头转向,温随是确认他睡踏实才走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还惦记这边。

  [不晕了,晚上可能要继续。]

  温随盯着这行字:[别喝太猛,再休息一会儿。]

  酒量是一回事,但该担心还得担心。

  过了几分钟,那边回道:[跟他们说好绝对不喝了,否则你不让我进门。]

  “……”风评被害。

  温随没再看手机,出发去箭馆训练两小时,回来简单给自己做了份晚餐,吃完洗澡,接着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调了一圈台都没意思,他又拿出手机,信息栏里空空如也。

  温随没有网上冲浪的习惯,百无聊赖转动手里的方块,最后打开连连看小游戏。

  独自一人虽然惬意,不过这份惬意里到底少了点什么。

  “咔哒——”

  开锁声比预料中还要早很多,连连看都不过才打完三局。

  温随从沙发上抬头,玄关灯光映出的那个人影,他靠近门边,却并没马上进来,然后温随听见喊了一声“小随”。

  嗓音在平时温柔以外,还多了点虚弱和恳求。

  “来扶我一下。”

  听到这句,温随心里一咯噔,虽然打定主意先不理睬的,行动还是先于意识地,快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席舟单手撑住门框,低头看不清表情是否难受,但感觉好像站都要站不稳。

  不是说不喝了吗?

  这句本该是埋怨的话已到嘴边,却没被温随说出口。

  席舟出名的好脾气,别人劝酒估计根本不会拒绝,他怪他做什么。

  心里这样想,温随已扶住席舟手臂,将人带进屋里,一边回手关门一边问,“吃过饭了吗?光喝酒了?要直接去床上还是……”

  他一句话没说完,腰间忽然袭来一股蛮力,整个人调转方向,咣当一声被按在防盗门上。

  教科书式经典的壁咚姿势,外加刚刚断掉的半截句子,气氛陡然间变得不可描述。

  “……你装醉?”

  那双上一秒还醉眼惺忪的黑眸深沉如夜,却并非乱无章法。

  攥着他腕部的那只手,也稳固得很。

  席舟低低笑了一声,手指张开,顺着温随掌根缓缓探入他五指之间,变成牢牢相扣的手势。

  “我晚上真没喝,怪之前那点酒劲作祟。”

  “……”

  呼出的气息确实没太多酒味,而且如果喝上酒,应当不会回来这么早。

  温随还在判断,就听席舟轻声道,“不过一点酒也够了,喝太多反而误事,小随,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酒壮怂人胆?”

  温随别开脸,避开他意图贴近的嘴唇。

  席舟一怔,又追上去,却再度被温随扭头躲过。

  “席先生,请自重,我还在生气。”

  没能亲到人,席舟歪着头打量温随,灯光被他高大的身影遮去大半,被他禁锢的青年好看的眼睛斜睨着他,唇珠恰恰落有一点微亮,明明说的是“气话”,却愈发勾人心痒。

  “小随,我想你了。”他真的好想亲亲他。

  “撒娇没用。”温随不为所动。

  席舟额头抵住温随,还蹭一蹭,“那我向你讨回一件东西,你能不生我气了吗?”

  温随轻哼,“我在生气,你还问我讨东西?”

  他虽装得铁石心肠,却仍板着语气问,“你要什么?”

  “就是……”席舟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屈起指尖,在温随掌心轻轻刮了刮,“可以把你的那支箭再送我一次吗?”

  “没有了。”态度冷冷淡淡。

  “有的。”席舟揽过温随的腰,低声恳求,“是我太笨,反应太慢,那时候只看着你了,别的什么都没想起来,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选择,好吗?”

  温随闻言,不禁侧过头看了看席舟,只见他面容依旧温柔,眼底却泛着些失落的隐光,还有酒精兑出来、平时少见的直接大胆,就那么勾勾地盯着他。

  像是要将人穿透,温随觉得再被看下去,自己恐怕会难以招架而卸甲投降。

  “不好,”温随垂眼,含着鼻音似应非应了一声,“我不能白生气,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

  席舟埋进他颈侧,仿佛等不及想要汲取他身上令他着迷的温暖,“那小随想怎么惩罚?我都照做。”

  “这可是你说的。”温随这才笑了,“那席先生,现在可以先松开我了吗?”

  听到这声意味深长的笑,席舟迟疑两秒,依依不舍松开手,一晃神的功夫,青年自他怀里溜走,眨眼的时候带着一点逼真的无辜无邪。

  温随走向卧室,回头见席舟仍在客厅,在他指定的位置站得像个乖宝宝一样。

  就是眼睛还睁着,表情有些许茫然,当见他转回脸看他,立刻又绽出笑容,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暖意,像能驱散任何寒冷似的。

  心不由地就软了,温随重又折回来,在席舟期待的目光中双手按住他肩膀,轻轻往后一推,将人按坐在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在这儿等我,说了要闭眼的,不许偷看。”

  “哦……”

  席舟依言闭眼,不知是不是故意,还仰起脸,巴巴地像等谁采撷。

  看在他这么听话的份儿上,温随凑近前在那眉间亲了一下,当对方试图得寸进尺时,笑道,“乱动的话那箭就不给你了。”

  这句威胁果然奏效,那双想抱他的手不仅缩了回去,还迅速在身后背好,简直像幼稚园坐在小板凳上听课的小朋友。

  小朋友乖到不行,翘首以盼等老师来教导,与平时关系完全对调。

  席舟不能偷看,只专注从卧室里传来的轻微动静,直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他不由自主朝那边“望”去。

  叮铃铃……越来越近。

  终于在前面停下来,“再声明,这是惩罚,不可以乱动。”

  席舟想接的手被施以禁锢令,仍心心念念那支箭,“那我该怎么重新获得它?”

  “这样。”

  话音刚落,席舟就感觉自己双眼传来柔软布料的触感,光线也因此变得晦暗,铃铛的声音就响在耳畔,最终于脑后持续一阵后便暂归安静。

  温随满意地看着覆在席舟眼上的银灰色缎带,手指从他脑后顺着头发扫回来,路过耳廓和脖颈,肌肤之间若有似无碰触。

  席舟背在身后的手蓦地松开,撑住身下的沙发靠背,手指收紧。

  “我确实很生气,上次郑许然婚礼我就开始生气了。”

  将审问对象控制住,温随像个精明的商人,抓住机会顺便清清旧账,“不过我今天最气的是,我那么大费周章射捧花,你居然光顾着吃醋。”

  “小随……”

  “那现在说说,为什么想要那支箭?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答错的话——”

  席舟像是生怕丢了机会,“不会答错的!”

  温随莞尔,“愿闻其详。”

  可席舟却说,“你再离近一点。”

  “……”

  等对方靠过来,他才低声说了几句话。

  说完像是早有准备,准确凑在那张脸上啄了一下,脑后那枚小小的铃铛也随这突然的动作发出轻微悦耳的声响。

  “我答得对吗?”

  被偷袭得逞的温随倒也不恼,“姑且还算可以。”

  如同奖励般,语调轻松之余还帮着整理了下席舟的衬衫衣领,手指同时掠过那不住滚动的喉结,仿佛对唤醒这种来自雄性生物的潜在危险全不在意。

  “那我……?”

  “不过你竟然偷亲我,那我还得用额外的法子,把你这里也锁住才行。”

  温随轻轻点了点席舟嘴唇。

  视觉被迫受限后,其他感官便跟着无限放大。

  席舟不知温随现在正做什么,但接下来有两分钟空白,他等不到对方进一步的“惩罚”,更不确定他说的“锁住”是什么,可又隐隐有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期待。

  矛盾之下,席舟抿起唇,忍住没出声。

  那阵熟悉的、幽幽的香气就在此时,宛如一根渺远的丝线,从极细弱的一缕渐渐弥漫。

  嘴唇上也传来柔软缠绵的触感,却不属于肌肤或者其他什么。

  依稀竟像是……花瓣?

  它轻轻贴合在唇中央,并非依靠自身重量,席舟能感觉到温随手指正捏着它。

  吹拂花瓣的呼吸有一瞬间微促,宛如时光倒流,曾经某个异域国度的深夜长街、芬芳流转的香水摊前,那些旖旎瞬间、暗生情愫,又在这里重演。

  “香吗?”

  席舟的心霎时跳得剧烈。

  压在唇上的花瓣阻碍言语,他只能很艰难地点了下头。

  而温随似乎朝他靠近,席舟感觉到两人的衣服甚至有了重叠之处。

  他现在是半坐在沙发靠背上,温随比他还略高一些,缎带遮去大半光景,只能依稀分辨出他正在俯身。

  香味仿佛骤然扩散,席舟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下意识骤停,身体更不由自主迎上去——

  可是温随居然错开他嘴唇,这个吻最终经过唇角,落在他鬓边,隔靴搔痒。

  放在沙发上的手背有些微青筋暴起,席舟这一刻才总算明白,“惩罚”的真正含义。

  “你偷偷喷香水,是想诱惑我吗?教练,你这样会带坏小朋友的。”

  他似乎在笑,贴近席舟耳边说话时,每个气息的起承回落,每个撩引的恰到好处,都像两人间早已完全契合的信号,轻易唤醒身体深处剧烈的战栗。

  可却完全不能动一动。

  他的小朋友哪里是被带坏,他根本就坏透了,这何止惩罚而已,简直就是酷刑!

  无法再继续忍耐,男人宽大的手掌猛地抬起,握住青年后颈,压着他急切地吻了上去。

  哪怕蒙住眼睛,他也熟知他每一寸地方的位置,每一个能令他疯狂的所在。

  玫瑰花瓣没入唇齿,如同角逐般你来我往,浓郁香气被濡沫而进一步发酵,很快整个房间都充斥了叫人沉醉的味道,末梢神经亦随之起舞。

  已经输掉一局,接下来这局舟舟教练是一定要扳回来的,否则以后还怎么教导他越来越坏的小朋友。

  可殊不知在惩罚者眼中,这场惩罚其实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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