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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担心的是还是发生了。廖云峰只控制到陪议席的第一排，双方不论如何交火，被告席都首当其冲，毕竟子弹不能拐着弯打人，是以林钧宸才一直试图和平解决，避免正面冲突。
“让开。”声音之中带着愠怒。
没有人动，因为林钧宸命令的对象是林幕凡的那排卫兵。
喜耀赶忙带人上前、把几乎离对方枪口不到三米的林钧宸护在身后，同时扣冲锋枪下扳机，在正前方卫兵的脚前扫出一排弹痕：“都他娘的聋了是不是！”
重光军纷纷闪避后退，他们不远万里的跑到冀州执行任务，但可没想过把命也留在冀州。
重光军的中央让出了一条口子。
廖云峰无法越过林钧宸看到被告席，他只能看到青年被喜耀侧身挡住的左拳骤然紧握，尽管林钧宸的声音依旧算不上慌乱，沉稳如故：“大哥，第八师是不会到的。曹豹一个整编师设伏三道口。赵丙炎的部队几斤几两，大哥心理清楚，就算是叶将成亲自来了也没有用。大哥要是还想活下去，立刻把文参谋长交给我。”
林钧宸神色冰冷，眼中已有凌厉杀意令人生寒：“出了事，我杀的、绝不止单单就现场的这些人。”
林幕凡也丝毫不拖泥带水：“可以，可我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你上来，既然曹豹马上到，你怕什么？”
“没问题。”几乎是不假思索，林钧宸脱口就道。
林钧宸不假思索，台下可直接炸开了锅，少帅怕是疯了，这怎么能答应？！
一排的人墙直接堵在了林钧宸面前。
未待林少帅作出反应，裁议台沉默许久的包季佐突然发声吼道：“那不是参谋长！”
马上有重光军反应过来，对着包季左就扣下扳机，包季佐闭上眼睛，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然。
枪声意料之中的响起，两三次呼吸后，包季佐错愕的再次睁开眼睛，自己竟然还活着，几个戴州军率先躺到了地上。
就同林钧宸刚才讲一样，这次，不再单单只是一只手。
没有人再敢动，现场一时间落针可闻。
“包总长，这可开不得玩笑！！！”喊话的人是廖云峰。
方才还抱着必死之心的包季佐有了信心：“少帅，计划我全都知道，参谋长到不了，人被我换了，这是个犬封战俘！”
没有犹豫，林钧宸连开两枪，包季佐身后的两个士兵连翻仰倒。
这次反应最快的依旧是蒋谦，瞬息之间，蒋谦面前的戴州军就像割麦子般倒下一片。
与刚才如出一辙的开场，但这次再没有停顿。
战争的本质是暴力，夺取上百人的性命，需要到时间不过几分钟。
林幕凡扔下手中的枪，败局已定。
这场直接影响二十四军以至于整个平国的庭议注定不凡，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史书之上事无巨细尽数在案。
翻阅史料，整个事件，从始至终，从会场内的武力控制，到会场外的拦截绞杀，再到后来的整军肃清，一切都在乾平府的掌控之中。
叶奉文的败局在开庭之刻或者更早就已注定。史学家们极尽溢美之词，对林少帅布下的局中之局赞不绝口。
然而在被史册与时光遗漏的角落，终于在被告席上确认了一切的林钧宸大口的喘着气，握枪的手后知后觉开始无法控制的颤抖，目睹了一切的廖云峰一度在日后很准确的概括了这个状态——后怕。
这边，包季佐已经被一个警卫扶下了审裁位，毕竟是文职干部，方才的劫后余生让包总长依旧是心有余悸。
见林少帅还没有什么反应，廖云峰立刻迎了上去：“总长受惊了，现场出了差错，是我等失职。多亏了总长舍命相助。”
包季佐摆摆手无奈苦笑道：“我答应参谋长时也没想到会这么刺激。”
包季佐径直绕过廖云峰来到林钧宸面前，斟酌道：“少帅，您现在不急的话，最好去一趟医院。”
这几日，乾平军的军官们纷纷展现出了令人瞠目的执行力与决策力。
几乎所有事件都在部门级完美的解决。
通敌份子杀不杀，指挥部自己先写报告。
戴州俘虏怎么办？情报部自己先审。
第七师残部怎么办？赵师长如何处置？参谋部自己先斟酌。
审出的类通敌份子抓是不抓？军纪部自己先判断。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将领们兢兢业业唯恐林少帅找上自己。
当然，更别提主动去触这个眉头。
叶奉文还是很有手段，他不直接收买人手，而是利用林少帅这个身份，先迫使策反对象进行违规违纪之事，再挑明一切，最后将对方死死的绑在自己的船上。
除却那些已经被捕的通敌份子，和现在完全被监视的类通敌份子。
被欺骗或胁迫者甚众，这次重光府针对乾平军的渗透可谓牵连无数。
这些人往轻了说是身不由己，无心之失。
往重了说那可是玩忽职守，通敌之过。
包季佐雷厉风行，军纪部整理出来的那群原则上没有问题，只是被威逼利用而盲目胁从的名单，今晨已经送到了指挥部的办公桌上。
是生是死，是罚是留，皆在林少帅的一念之间。
按常理来说，以少帅的容人之量，这群将领不过骂一顿了事。但令所有人绝望的是——参谋长又住院了。
一切都不能按常理来算了，想想上一次，尽管当时的林幕凡只是个冒牌货，可他所以能瞒天过海，就是因为他的反应只差不多。
事实上，林钧宸已经在医院呆了两天了，今天上午才把人连带着医生器械接回了指挥部。
林钧宸现在的原则就是——文择元必须在他看得着的地方。
他现在谁也不信，林钧宸确实是被吓到了。
子弹击穿肺部，造成内出血与呼吸衰竭。好在医生赶到的及时，手术也很顺利，但伤势还是在次日中午才被稳定下来。
然而，张晋乘乱挣逃，至今不知所踪。
文择元若死，庭审就无法召开，那张晋与林幕凡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没有人会想到张晋会动手，而且是在庭审前一天动手。
所以文择元对张晋从始至终未加防备，所以左孟华顺从的退到了门外。
然后，张晋成功了，并且在现场乱作一团之时顺利的全身而退。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文择元所能做的、也只是示意左孟华封锁消息并且把包季佐拉入计划。
所幸张晋此举已经是明显背叛了林幕凡，他再未向林幕凡传达任何消息。
在包季佐的安排下，庭审按计划照常进行。
但纵观整个事件，不难发现，从始至终，不但是林幕凡被蒙在鼓里，林钧宸也没收到半点的消息。
即使是文择元强调了封锁消息，左孟华也绝没有对林钧宸执行的权限，左孟华的行为已经明显越权了。
故而推门而入的左孟华看到一见到他就如释重负的众人时，左孟华只觉得喉咙发干，背后的冷汗刷刷的往下淌。
要知道，这一群人，除却被拉来挡枪的廖云峰，蒋谦、武平……哪个不是重灾区？
这群人看到他如释重负，那他岂不是惨了……
左孟华咽了口口水，试探的问道：“少帅呢？”
武平指了指办公桌左后方一门之隔的里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小声点，别把少帅招出来了。”
左孟华会意，闭上嘴巴，连连点头。
武平的想法很简单，最好少帅就忘记他们几个，一下午都不出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林少帅还是和一名医生一起出来，并且还带上了门。
指挥部大都是办公室与休息室一体的格局，一般来说，关这种门的目的只有一个——隔音。
多年的形成直觉，武平已经下意识的躲到了廖云峰身后。
事实证明，武平的直觉是多么的正确。
前脚刚送做医生，后脚林少帅周围的温度就瞬间降到了冰点。
林钧宸回到办公桌后，倒是没管别人，径直看向左孟华，很平静的语气，却莫名让人感觉心底发亮。
“左孟华，你的任务是什么？”
左孟华低着头，带着内疚的低声喏喏道：“保护参谋长。”
“给老子大声点。”
骤然的断喝，令左孟华条件反射的下意识立正。
左孟华高声的扯着嗓子：“报告少帅，狰行动科左孟华，任务保护参谋长！！！”
“那你告诉我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桌子正中的那份文件朝着左孟华的方向就被扔了出去。
左孟华一动不动，任由其砸向自己然后散落一地，默然以对。
“谁给你签字的权利？！回答我！”
那是包括手术同意书、免责条款在内的诸多院方单据，甚至包括两张病危通知书。
从始至终，这些纸上都只有左孟华一人的字迹。从始至终，林钧宸都毫不知情。那万一病危通知后是死亡通知呢？林钧宸甚至不敢去想。
“对不起。”左孟华的声音很低：“参谋长说要封锁消息以大局为重。”
左孟华不提还好，这一提，完全就是一颗火星落进了弹药库。
林钧宸几乎怒不可遏：“参谋长？你他娘的让他出来亲自和老子说啊？！你他娘的等他醒了，再用他来压老子。”
左孟华已经快哭出来了。
武平见状心下不忍解围道：“少帅，老左不是这个意思。”
“我让你讲话了？自己的问题解决了？一个主力师交到你手上，说扔就扔。上万兄弟把命交到你这个师长手里，你就是这么负责的？上级通敌，你就一个人不干了，把弟兄全留在火坑里？”
武平被问哑口无言，当时的他确太冲动了。
“还有你们几个。”林钧宸扫向剩下的人：“打仗打的脑子都进水了？参谋长通敌都能信？指挥部的命令乱成那样，半点警觉都没有？”
一片沉默，这个时候没人会往枪口上撞，眼看林钧宸又要训回武平。
武平赶忙推了推廖云峰，廖云峰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今晨，清涧县的驻军上报有人以任务为名、用参谋部的证件押了一匹马和五十银元，怀疑是张晋。”
张晋潜逃以来，指挥所已经先后派出了六批人马，这绝对是林少帅现在最关注的问题之一。
“每人五十军棍，一万字检讨，扣半年的军饷。武平双倍。都自个儿回去好好的想，不想来指挥部喂马的话，他娘的就千万别再把检讨也写偏了。”
武平瞪大眼睛，哀嚎道：“为什么？！！”
林钧宸神色不变：“你可以和廖师长分。”
廖云峰尴尬的撇开视线，转移话题的心思被看了个透。
不过即使被看穿，廖云峰依旧成功了。一众人递上一个感激的眼神后，光速撤出了办公室。
林钧宸示意廖云峰坐下：“清涧县已近接近戴州边界方向了，不要让他跑了。”
廖云峰：“我已近命人封锁了豫戴边界一线，并且通知了清涧县附近的九市十五县，悬赏百金拿他。”
林钧宸点头：“你不要太护着武平，训他是为他好，武平年少，还是太躁了。”
廖云峰无奈：“这哪是我能控制的，让少帅你别老护着参谋长，少帅做得到？”
林钧宸也不再绷着脸：“这不一样，你要是能骂一顿把择元的一根筋给改过来，我绝对不拦着你。”
廖云峰赶忙摆手：“您自己都不敢的事，可别找我。”
廖云峰还没活够呢。不过现在把少帅的心情调回来可是二十四军的第一要务，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伟大觉悟，廖云峰的大脑，在一片电光火石后，严肃道：“少帅，我觉得你现在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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