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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

  沈燕青还带着戏里的妆发赶过来的,这会儿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柏黎云看着他那身水墨灰色飘逸的轻衫,被深绿色腰带缠着的细腰,微风拂过发冠上的绸带就飘到身后,竟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韵。

  沈燕青感受到背后灼灼的目光,停住了脚步立在廊边,眼神直直地望着柏黎云,语气愠怒地说:“别人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柏黎云轻笑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低声说道:“牢里的时候,不听话不行,得关禁闭室。”

  沈燕青倒抽一口气,被这人噎得一时语塞,两人静静地杵在这,来来往往的人都不自觉地往他们身上看了几眼。沈燕青被盯得不自在,低头往化妆间走,见柏黎云没跟上,朝他微微抬高了下巴,微眯着眼说:“跟上,别一会儿又被人抓去抽一顿,丢我的人。”

  沈燕青卸妆的时候,柏黎云在旁边听着施沅絮絮叨叨了十多分钟,才知道他和李遥夜之间的过节。沈燕青原本在公司并不受重视,李遥夜背后攀上了金主,所有的资源都倾斜给他,却捧了两年都没捧红。在前年的时候有个文艺片的本子,本来是送到李遥夜的手里,他瞧不上才丢给了沈燕青,却没想沈燕青凭着那部片子一炮而红,一骑绝尘地把李遥夜甩到了身后。

  沈燕青就像匹横空出世的黑马,带着傲然的姿态空降娱乐圈,那部文艺片在国内原本都没多少排片,却在国外火的一塌糊涂。公司的人再傻也看得出来谁才是真正的摇钱树,于是原本拿来捧李遥夜的大制作全都调头送到了沈燕青的手里。

  “那他背后的金主呢?”柏黎云看着施沅眼里闪着晶莹的光芒,原本并不敢兴趣却也多问了几句。

  “要不是有金主爸爸,能把他塞进这个剧组吗?不过拼资本嘛,咱也不怕,咱背后也有人。”施沅说得手舞足蹈,没曾想他话音刚落,一直闭着眼睛任化妆师折腾的沈燕青突然睁眼,凌厉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地扔了过来。

  柏黎云微微有些错愕,又觉得这事再寻常不过,对上沈燕青的眼神时没什么异样的情绪。沈燕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睑,低声训斥道:“公司拿我们炒不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是嫌把柄给人拿的不够?”

  施沅吐了吐舌头,缠着化妆师姐姐撒娇,说:“lisa姐是自己人,柏哥娱乐圈一个人都不认识,都不会乱说的。”

  等卸了头套,沈燕青用手抓了抓被压扁的头发,抓起桌上的剧本翻到后几页,指着其中一场对施沅说:“跟导演提一下,我想把这场戏提到明天。”

  施沅低头一看,轻笑了一声,接过剧本揣在怀里,意味不明地看了柏黎云一样,笑着说:“燕青哥还是那么护犊子,好勒,我这就去找导演。”

  等施沅和化妆师退了出去,柏黎云指了指自己,问:“他说的犊子,是我?”

  沈燕青没答他的话,反倒问了一句:“你让他叫你柏哥?”

  柏黎云不知道沈燕青对这个称呼那么敏感,他不以为然的走到饮水机旁边,为自己和沈燕青都接了杯水,“他自己叫得,称呼而已,叫什么都行。”

  沈燕青面色缓和,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狭长的手指捏着杯子边缘,指腹在内壁上画着圈的碾磨。“那我也能这么叫?”

  柏黎云终于察觉到了沈燕青的别扭,他忽然想起以前的旧事,那时候他呼风唤雨 的时候,沈燕青在他身下被他掐着后颈按在床上,他恶趣味地蹭着他光洁的后背,用牙齿轻轻地咬出齿痕,逼着沈燕青叫他几声哥哥。

  沈燕青性子倔,被抵的直哼哼都不肯叫出声,手指拽着床单整个手背上都是青筋,却丝毫不松口。柏黎云就喜欢他这股子劲儿,青涩的像棵挂在树上的果子,但回味却甘甜。

  他怔神的功夫,沈燕青又变了脸色,站起身把杯子扔到了垃圾桶里,推开门走了出去不再等柏黎云的答复。

  收工以后沈燕青就不见人影,施沅带着柏黎云去吃饭,压不住对他的好奇打听着他和沈燕青的关系,柏黎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含糊的说以前认识,好些年没联系了,正好找工作就找到了沈燕青这里。

  施沅嘀嘀咕咕了半晌,说:“这么简单?燕青哥戒备心可重了,昨晚竟然让你睡在他的房间,我还以为你是他亲戚呢。”

  柏黎云听他提起沈燕青,顺口一问,说:“你不是他的助理吗,不用二十四小时跟着?”

  施沅摆摆手,说:“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私生活,每次下工以后就找不到人。燕青哥挺神秘的,在圈子里都叫他冷美人,出道到现在也没什么花边新闻,平时和朋友的交际都特别少。”

  柏黎云听得奇怪,总觉得和自己认识的沈燕青出入太大,又想起在化妆间里施沅提到的那句话,问道:“你不是说,沈燕青也有金主?”

  菜上了桌,施沅夹了一筷字茄饼塞进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怎么能叫金主呢,那是伯乐,慧眼识英雄挑中了燕青哥。现在燕青哥的影视约都签到了他们公司,大家都在一条……床上……”

  柏黎云听他这前后鼻音吐字不清的模样,扒了一口米饭也没再多问,就是想到沈燕青昨晚趴在自己身后喘气的模样,对被这样的小崽子睡的事情更加抵触。

  他刚回房间没多久,就接到了老六的电话,会所那边结的钱是给现金,虽然也就几百块,但老六第一时间就想给柏黎云送去。柏黎云坐在床边一边脱鞋,一边跟老六说:“我出去找活儿了,短时间内回不来,钱你先拿去用吧。”

  老六警惕地问道:“哥,你是不是被沈燕青那个混蛋抓走了。”

  柏黎云没想到老六竟然在这个事上聪明了一把,他脱掉上衣的时候还牵扯到被鞭子抽打留下的伤狠,倒吸一口气随便几句打发了老六。

  剧组的鞭子其实都包了边,抽在身上不痛不痒的对柏黎云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但斑驳的红痕却持续了几个小时都没消退,他走进浴室把毛巾浸在热水里,敷在身上却烫的皮肤泛起了浅浅的红色。

  房间的门禁被人打开了,一股子熏人的酒气先传了进来,柏黎云扔了毛巾刚走到过道,就被醉气熏熏的沈燕青一把抓住抵在了门边上。

  沈燕青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压着柏黎云的时候发出窸窣的塑料摩擦声,他微眯着眼看了一眼,提起在塞到柏黎云的胸前,含糊不清地说:“看,东西都买齐了……今晚……今晚……”

  柏黎云眼眸一垂,看着袋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瓶装的盒装的好几个牌子装在里面,面色一沉把沈燕青推开朝屋里走,却被沈燕青扣住了腰又一次扑在了墙上按着。

  沈燕青不知喝了多少,呼吸间都是酒气,脸埋在柏黎云的胸口,用温热舌尖舔了舔那几道鞭痕,冰凉的手指顺着长痕勾勒,囫囵地低骂了一句听不太清的脏话。

  柏黎云被他伸手插在他的发间,试图把他的头抬起来,沈燕青反手就扣着他的手腕,把他的双臂扣住高举过头顶,低头在他的唇瓣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怎么现在……还想得这么美呢。什么叫给我睡一回就抵了,抵的……抵的平吗?”沈燕青胡乱地吻着,细密的吻落在柏黎云的额头,鼻翼和嘴角,他白皙的脸上挂着一抹红晕,看起来狼狈又仓惶。“你睡了我多少回……你……你数过吗?昨儿个……昨儿是我没准备东西……我……”

  他们的步子乱了,吻在一起的时候踢到了那个黑色塑料袋,里面的套子和油都摔了出来,沈燕青弯腰拾起来抱着柏黎云就往床上摔。

  柏黎云知道这人是喝多了,他试探性的把手伸进沈燕青的裤子里,却被男人一把扣住,沈燕青翻身把他柏黎云压在床上,忽然露出狠厉的神色,说:“柏黎云,我恨你,你把我毁了……你把我毁了……”

  他说完这话,身上的力气都散了,瘫软地倒了下去,柏黎云伸手接住之后,拖着沈燕青的身子把他平稳的放在床上,长叹了一口气,眸色一沉,说:“我知道。所以我是来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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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并不是双箭头。